余辛夷回过头,笑了笑,朝着薛采道:“哦?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在跟谁说话?”她手中银针扬了扬,锋利的针尖发出极细的却让人丝毫不敢轻视的光芒。
薛采瞪大了眼睛,看着银针,虚张声势道:“你敢杀我!”
只是一瞬的时间,三根银针齐齐飞出,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风吹过,三缕断发已经晃晃悠悠的飘下来,薛采吓得一**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捂住脖子。
余辛夷瞳孔里映着他发白的小脸,笑得无比温良:“有何不敢?最简单就是把你杀了,再扔给白虎,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吗?”
薛采小脸惨白如雪,用力捂住脖子!这女人到底有多可怕,刚才差点真的杀了他!
到底还是个孩子,当日她能把舞阳公主都吓得不战而降,输了十万两黄金,今日对付一个小孩子,实在不在话下!余辛夷收了剩余的银针道:“你的侍卫呢?”
小世子勉强梗了一下喉咙,极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道:“那些人实在太过扫兴,被我甩了。围猎而已,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什么事,本世子自己负责。”
余辛夷冷笑一声:“自己负责?世子殿下不妨下次再试试看,是不是还会像此次这般幸运,侥幸虎口月兑险。”
薛采原本还得意自己救了她一命,可细细一想,竟是自己反被救了,脸上一下既羞又愧:“你!”
“当你不具备与雄心相匹配的本领时,你的出现非但不会救别人,反而会连累别人!”看着面前怒急涨红的脸,余辛夷冷笑着,继续毫不留情的说道,“若你今日在此出了什么事,要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的,是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这就是你的‘自己负责’?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薛采脸色憋得通红,咬着牙却不能分辨一句。他平日总是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没想到自己在她眼里,其实一钱不值。
不远处,数十名侍卫焦急的呼唤声传来:“世子!世子!”
余辛夷讥讽的扫了薛采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还没断女乃的孩子,甩了下衣袖,径自离开。
薛采站在原地低着头,浑身紧绷,用力攥紧自己的手心。
走到空地,余辛夷抬头望四周扫了一圈,打了个响指。
只见眼前一道紫色身影飘过,便见寒紫已经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自己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道:“主子您没事吧,属下护主不力,请您责罚。”身为影卫,若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那便是一生的耻辱,下场只有一个——自裁!
余辛夷道:“不妨事,作为暗卫,我没让你出来,你就不能擅自行动,我不喜欢擅自行动的暗卫,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刚才因为顾及薛采的存在,哪怕危急关头,她也忍住没有召唤寒紫。
余辛夷眸子一转,从衣袖里取出一件东西,冷眸令道:“你,现在帮我做一件事。”她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谁敢害她,千倍奉还!
寒紫毫无疑问,接过东西便身影一闪,消失得毫无踪影。
在几里之外的树林中。
舞阳公主朝着侍从道:“多久过去了?”
侍卫道:“回公主,半个时辰。”
舞阳公主眸子眯了眯,嘴角扬起一抹狠辣的笑容:半个时辰,那余辛夷肯定被猛虎咬死了,说不定连尸体都不剩!只剩一团丑陋的血肉骨架!余辛夷,别怪我心狠手辣,实在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竟敢勾/引八皇子,还害我三番几次脸面尽失,你活该!
不一会儿,另一名侍卫骑马来汇报道:“禀告公主!不远处发现一匹马尸,正是您给余大小姐准备的那匹,旁边地上还有一堆残碎骸骨——”
马尸?残碎骸骨?
太好了!她就知道,任凭余辛夷那个贱人一张嘴天大本事,也逃不过虎口!舞阳公主满心满眼尽是兴奋的烈火,连嘴角都盛满了刻毒狠辣,邪佞的眯起眼睛,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道:“来人,随我去看看,那贱人到底死得如何一副惨状,本公主一定要好好看清楚!”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舞阳公主便赶到,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死尸,她疯狂的大笑起来,跃下马去,手中鞭子疯狂的朝着地上死去的尸体疯狂抽打着,口中尽是恶毒咒骂:“余辛夷,你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你这样的贱人,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贱人,贱人!贱人!”
每骂一句,她便抽一鞭子,直到将那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尸体,抽成一滩烂泥,有血腥的血肉飞溅,溅在她身上。她兴奋得浑身颤抖,就像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公主!”身旁侍卫突然出声提醒道。
然而舞阳公主已经沉浸在余辛夷被咬死的事里,几欲癫狂,手中的鞭子越抽越狠,脸上全是狰狞的笑,可怖之极!
正在此时,却听远处一声威武的呵斥:“舞阳公主,你在干什么!”
舞阳公主一愣,突然回过神,手中鞭子停下,转过头,却没想到,不知何时文帝竟带着一大批侍从,以及王公贵族围在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堪称疯狂的行为,目光鄙夷。而人群中,更有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等人。
鎏国尚文,文帝更是推崇“贤德”治国,最鄙夷滥用死刑,更何况是这种死后竟然还鞭尸的行为!
舞阳公主脸色一白,猛地望向八皇子,只见景夙言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落在那匹死马上,陡然目光一厉,似是看穿什么,整个人迸发出一股无以伦比的杀气。她浑身一寒,再对上文帝的目光,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弭下去,脸色发白,连手中的马鞭都无力的从手心滑落,掉在地上。
鞭打死尸,还被邻国满朝文武看见,她此下,如何交代!
舞阳公主雪白着脸,呆愣愣的看着景夙言策马上前,再从她身边穿过,径自上前验尸,当看清那死尸随身携带特征时,紧皱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开,取了腰牌禀告道:“回禀父皇,这是玉坤宫的一名小宫女。”
什么?!
舞阳公主刹那间撑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一个小宫女?余辛夷呢?死的不该是余辛夷吗?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宫女!
那么余辛夷人呢?她人又藏在哪里!
舞阳公主头脑一阵发昏,脸色变白,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中了什么圈套!
看着宫女身上所佩腰牌,满朝文武皆怒了颜色,这舞阳公主到底什么意思!竟然敢在鎏国杀害宫女!这还把不把鎏国放在眼里!还是整个旬国便以为鎏国好欺,任意为所欲为了!
文帝龙颜大怒道:“舞阳公主,你虽是旬国公主,但是身为使臣,断没有在鎏国随意杀人的道理,你到底把不把朕放在眼里!北楼!明日便带人护送舞阳公主回国,至于两国通商之事,再做计议!”
嗬——当舞阳公主听到这句时,猛地倒抽一口气,整张脸都刹那雪白,褪尽所有血色!怎么会,这样!她原本跟着扶苏出使鎏国,最根本的便是商量两国通商之事,可是非但搞砸了此事,还被文帝抓住她杀了宫女,还鞭尸!这样的她,算是名声尽毁!就算回国,父皇会原谅她吗?旬国的子民会原谅她吗?!不会,不会!不会!
舞阳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忙张开唇准备说话,可是下一瞬便有一名太监策马奔来,满脸惊惶的汇报道:“陛下不好了!沈太妃遇刺!”
文帝赫然一惊,立刻敛了容色,阴沉着脸命銮驾赶回。
一炷香之前。
猎场树下搭建的棚帐下。
余惜月凄凄跪下道:“臣女资质愚钝,什么都不懂,还请太妃娘娘饶了臣女一回。”
沈太妃端着茶盏,扫都不扫跪在面前的余惜月半分,冷笑道:“你这样的女子,本宫见多了,还是老实些在闺房里学学女红,顺便多识几个字吧,别把那套在本宫面前演!”
沈太妃说得毫不留情,哪怕余惜月已经把身子伏到最低处,都不动声色。余惜月脸色难堪至极,长长的广袖之下指甲深深掐起,却迫于无奈将头伏得更深。
若不是为了讨好沈太妃,她才不会如此!她是未来的皇后,这个老太婆算什么东西!等将来她登上后位,一定要将这个老太婆弄死!就跟余辛夷的下场一样!
她微微眯起眼,阴狠的想到:此时,余辛夷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吧!那个香囊是她向制香大师特意寻来,只要一点点,便能将这世上最凶猛的兽引过来!而且没有任何人能抓住半分把柄!
余辛夷,你一定会死!而这荣华富贵,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一道白色的影子窜出,猛地朝棚帐扑来!煞那间侍卫宫女太监都撑大眼睛,倒抽一口气,惊慌大叫——
“啊——!老虎!”
“快保护太妃娘娘!”
“来人!救驾!”
……
余辛夷猛地回过头,正看到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血红的眼睛,猛地朝她扑过来——她倒抽一口气,下意识的躲开——
一炷香后。
明黄色的銮驾赶回,文帝龙袍一甩,满脸怒容的赶回,狠声斥道:“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面无血色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触怒了帝王,当即脑袋搬家!
帘幕掀开,只见帘幕之后,沈太妃盛怒的容颜立刻显现出来,她颈间划伤一道长长的血痕,整个人大惊失色,阴沉的脸孔里满是怒意,太医在一旁胆战心惊的号脉。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一声气不敢出,生怕沈太妃有半分差池,所有人都要拉去陪葬!
天子一怒,满朝皆惊:“查!给朕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并且袭击沈太妃!这点着实万分可疑!或者——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上百名侍卫立刻开始彻查,整个猎场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直到半个时辰后——
一名侍卫捧着一只东西出来,跪下道:“启禀陛下,臣等搜遍了所有事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除了这一件,实在太妃娘娘坐垫下发现的,甚为可疑,请陛下示下。”
什么!
太医证实,满朝皆变了颜色,意外是一回事,但这个东西出现,明显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暗杀太妃娘娘!
不远处,恭敬跪守的余惜月,陡然间脸色发白,眸子不可置信的撑大——
怎么会是……这个香囊?!
她不是亲自交给舞阳公主,再由舞阳公主安放在余辛夷的坐骑马鞍下了么?怎么会有第二只?并且出现在沈太妃的坐垫之下!
文帝看着那只香囊,龙眸一眯,沉声道:“这个东西为何人所有?”
当众人望向香囊时,都或多或少的惊异了一下,香囊这种东西,一般而言乃女子所佩戴,而在场名门闺秀甚多,更遑论宫女妃嫔,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用此物害太妃娘娘!
死寂,死寂——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沈太妃猛地站起,冷眼扫了跪在地上众人一圈,眸子陡然落在余惜月身上道:“余惜月!刚才除了本宫贴身侍婢外,只有你靠本宫最近,这只香囊,是不是你所有?!”
余惜月猛地抬起头对上沈太妃跟皇帝摄人的目光,脸色陡然一变,忙跪下磕头道:“太妃娘娘您误会臣女了!此物并非臣女所放!”心脏刹那间快停止摆动,怎么会这样?若是被查出来,这香囊是她所有,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沈太妃重重一哼:“并非你所放?那又会是何人!”
余惜月紧咬着唇瓣,眸子一闪,陡然一个主意落到脑中,眸中一丝冷凝的阴毒悄然闪过,再抬起头,已经满眼是委屈的泪水:“回禀沈太妃,这只香囊臣女曾在家姐那里看到过,想来可能是家姐……”
反正把一切罪责推到余辛夷身上就对了!此时余辛夷定已葬身虎口,最好来个死无对证!就算她余辛夷本事上天,也断没有从地府里爬出来伸冤的道理!
余辛夷,别怪我!怪就怪,你着实该死!
余辛夷?!
候在下首的余怀远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二女儿,竟然会把此等天大罪责推到亲姐姐身上,她莫不是疯了不成!在府中就算再多争斗,他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这里是御驾之前!说错一句话,便是掉脑袋的大事!甚至会连累阖府两百条人命!
他浑身冒冷汗,开始怀疑,是不是错了?错在根本把这个女儿带到猎场来!错在从小到大的培养,都看错了人!连亲姐姐都要谋害,这个二女儿到底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沈太妃霎时眯起凤目,显然是回想起昨晚那场盛宴上余辛夷极其精彩的表现,冷眸斥道:“你有何证据?”
余惜月眼眸一转,道:“回禀太妃娘娘,臣女跟侍女在家姐那里不小心瞧见过,没想到竟出现在太妃娘娘的坐垫之下……许是家姐不小心搁错地方了吧……”
现下,她没空去思量怎么会突然冒出第二只香囊,她只知道,一定要保全自己!至于其他的……谁让余辛夷那个贱人,生下来就与她作对!
沈太妃入宫四十年,经历多次宫闱之变,尔虞我诈的算计毒害,最憎恶这些龌龊手段。更何况,事关自己性命,沈太妃怒得几乎失去理智,大声呵斥道:“来人!把余辛夷给本宫押上来!”
语音刚落,全场便一片震惊,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余辛夷,昨日才打败扶苏丞相,为鎏国保全颜面,更取得陛下青睐的余辛夷,没想到一夕之间,便是一场泼天祸事!
余怀远豁然抬起头,正准备疾步向前,然而第一步迈出,他就顿住了,这时候正逢陛下与沈太妃盛怒,贸然上前求情非但救不了余辛夷,反而极可能为余家带来滔天大祸。如今……余怀远咬咬牙,把步子收回去,重新静候在一旁,准备见机行事。事到如此,他只能一切为保全余家!至于大女儿,身为余家的一份子,该有为余家牺牲的觉悟!
全场人人自危,只有余惜月低垂的眸子里,写满了兴奋与恶毒。只要待会儿沈太妃派人去找到余辛夷的死尸,那再审不出来,直接便是死无对证!就算死了,她也要余辛夷名声禁毁,变成千古罪人!
“妹妹,你许是看错了吧,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香囊呢。”就在一片低声议论中,突然一道温婉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
众人一惊,皆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余辛夷一身浅绿色长裙,一头乌发之用一根发带利落的绑起,发丝在风中高高飞扬,半遮住她绝美的脸庞,一时间竟如临水照花般扑朔迷离,然而那双凌冽的眸,却如清泉般直照进人心,带着天生冷冽,却又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襟荡漾!
余惜月在看清来人时,脸色刹那间白了。怎么会!她不是已经死了么,又怎么会在这里!不会,不会的!那么严密的计谋,余辛夷怎么可能逃月兑得了!
余辛夷浅浅扫了眼余惜月骤变的脸色,冷冷一嘲,弯下膝盖朝着文帝及沈太妃恭敬行礼道:“臣女拜见陛下,拜见沈太妃娘娘。”
“你刚才说,这香囊并非你所有?”沈太妃满脸不悦的冷声道。
余辛夷张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道:“是的娘娘,这香囊并非臣女的,惜月妹妹怕是记错了吧,且臣女有何机会将香囊藏在太妃娘娘的坐垫之下呢?”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淑贵妃眯着眼睛,咄咄逼人道:“机会,你并不是没有吧,你刚才无故无踪又是去了哪里?余辛夷,你还不快老实交代,你到底为何陷害沈太妃!”
余辛夷眸子瞬时一眯,对上淑贵妃狠辣的颜色,她知道,她们算是料定了,只要她说不出她刚才在哪里,便无法洗月兑嫌疑。且,唯一的证人便是舞阳公主,以舞阳公主的脾性,绝不会为她作证!她们是定下决心,要置她于死地!
淑贵妃继续冷笑道:“怎么,你现在没有话说了?”余惜月的话可能没甚重量,可是淑贵妃一开口,几乎大半的人都倾向过来,不为其他,只为这淑贵妃得宠十几载,甚得皇上信任,谁人敢与她对抗?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得罪了淑贵妃,无论你是何人,只会一个下场——便是死!
“刚才余姐姐跟我在一起。”一道稚女敕却不幼稚的童音响起。
众人目光一齐诧异的望过去:永宁王世子?!
他怎么会,站出来为余辛夷作证!
余惜月不可置信的撑大眼睛,她算计好一切,却偏偏没有算计到,这个永宁王小世子,会突然站在余辛夷那边!
薛采纤瘦的身子俯下,少年老成的跪下道:“启禀陛下,太妃娘娘,昨日余姐姐棋艺精湛,打破旬国棋局,让臣十分佩服,臣便想拜师,请她做臣的棋艺师傅,于是围猎之时,一直与余姐姐在一起,且猛虎突袭时,余姐姐救了我一命,这便是证据!”他猛地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上,一条深深的抓痕,嫣红的血液自伤口滑出,在白希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精心!
余辛夷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小薛采,心底蓦地巨震,说不出的感觉。她原以为这孩子,只不过是个顽劣少年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肯站出来为自己作证。并且为了说服众人,更自己在自己手臂上弄下一条深深的划痕!
想她余辛夷两世叠加,没想到竟然有一日,要靠一个孩子来救!
永宁王世子站出来,淑贵妃像被堵住嘴巴一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原本满脸怒容的皇帝与太妃,皆舒缓了一下神色,道:“余辛夷你救了永宁世子一命?怎么不早说,待会儿朕自有赏赐。不过,你们也遇到猛虎袭击了?”
一日之内,竟两次遇到虎袭,此事实在太过不寻常!
“是。”余辛夷眸子一冷,从袖中取出另一只香囊道,“这个香囊,臣女也有一个,刚才臣女陪同舞阳公主围猎,突然白虎出现,马匹失控,将臣女摔下马,刚巧遇到永宁世子,侥幸一同逃月兑。而更巧的是在永宁世子的马鞍下,臣女寻到了这只香囊,请皇上明察。”
当第二只香囊出现的刹那,余惜月脸色彻底青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原本只给了舞阳公主一只香囊,另外一只以防万一,她藏在帐篷里,难道——余惜月蓦地倒抽一口气——难道她的计划被余辛夷识破了?!
还有那只香囊,本应该藏在余辛夷的马鞍下,怎么会出现在永宁世子的马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本能的感觉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而这个问题,定是余辛夷搞的鬼!她脚下隐隐发软,若不是强迫自己,恐怕都要露出破绽!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
余辛夷冷冷睨了她一眼,就算余惜月知道她撒谎又如何?只要薛采不拆穿她,那么这只香囊便就是藏在薛采马鞍下!谁人也无法提出质疑!她们料定了,她余辛夷不过一介小人物,就算提出有人要害她,恐怕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但是薛采就不同了,他是永宁王世子!陷害他,便是与整个永宁王府作对!就算是皇上,也要给永宁王府一个交代,彻查到底!她们既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就要做好此事被闹大,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准备!
就连淑贵妃,此刻的表情也难掩牵强,叱咤后宫十几载,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长长的假指甲曲起,几乎刺破自己的手心!
当文帝听到有人要陷害永宁世子的刹那,顿时勃然大怒:“一场春猎盛宴竟出现两只害人的香囊,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来人,去查!查不出来就准备好了摘下你们的脑袋谢罪!”
余辛夷冷眼看着余惜月跟淑贵妃铁青的脸色,心底发出冷冷一笑。等着吧,好戏就要开演了,千万,别眨眼!
半个时辰的时间,却恍若过了一整年!所有人都垂首跪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骠骑将军亲自压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道:“回禀皇上,臣等依照此香料,寻到这个训虎师,这个香料方子正是他家祖传。”
那训虎师显然被吓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呼哀嚎道:“那引虎的香料是一个宫女过来问小民买的,说宫里头要,小民不敢不给啊……请陛下饶了小的一命……求皇上,求皇上……”
宫里?
文帝听到这两个字时,立刻怒瞪了双眼,一张拍在案上道:“把此腌臜之人给朕拖下去,三日后斩立决!还查到什么,快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所认为的平静安稳的后宫,竟然出了今日巨大的丑闻,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那骠骑将军抬头,在淑贵妃身上扫了一眼,道:“皇上,臣等还在玉坤宫死去的宫女身上,也搜到了相同的香料。”
什么?!玉坤宫的——
文帝犀利的眸猛地扫向淑贵妃。
淑贵妃一贯受到皇帝宠爱,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甚至与皇后分庭抗礼,可这一次皇帝却勃然大怒,一只茶盏用力摔过去,呵斥道:“看你干得好事!”
&160;淑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膝盖一软,像是刹那间被抽去筋骨一般,蓦地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