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辛夷眨了眨眼,却道:“我并没有怀疑萱表妹你,不过,驸马中毒之时,唯有你坐得与祖母最近,倒让人不得不思索几分,为何有人在杯中下毒,萱表妹你却没发现……”
余辛夷越说,温凌萱心里越紧张,紧张到几乎说不出一个字,她感觉在余辛夷面前,她就是一张白纸,所有的阴谋诡计,全部给余辛夷看得一清二楚!什么也藏不住!什么也瞒不了!她那双眼睛,便是阎王手中的判官笔!
老夫人笑了,淡淡的笑了出来,缓缓起身朝永和公主行礼道:“现下驸马中毒是既定事实,那么,这个下毒之人必定还在酒宴当中,不若,咱们就一个个搜查过去,到时候谁是谁非,谁人清白,谁人又是隐藏在暗中的老鼠,便可一清二楚!”
景夙言在一旁轻轻挥着扇子,眸子浅浅抬起,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道:“此法,甚好……”
在场谁敢说不吗?谁都不敢!否则便是谋害驸马的嫌疑对象!
永和公主想着中毒正在被救治的驸马,也顾不得得罪人,立刻冷声道:“好!那么,各位贵客,永和今日便得罪了,若是查不出罪人,永和必当当面致歉,若是查出来——”永和公主脸上冰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立刻有几十名女官、侍卫鱼贯而入,将男女宾客分别带到独僻的室内仔细检查。舒悫鹉琻只除了——温凌萱一人!
温凌萱僵着脸道:“我是祖母的亲孙女,怎么会害祖母?你们竟要查我吗?究竟什么意思!”
余辛夷浅浅一笑:“并没有什么意思呢,只是帮萱表妹洗刷清白呢,若萱表妹执意不让人搜查,岂不是引人怀疑么?那样,倒是不美了。”
温凌萱努力保持着完美的容姿,但闪烁的眼睛里仍然泄露出一丝惊慌,并没有逃出永和公主怀疑的眼光。只见永和公主身后的女官立刻上前,拿住温凌萱的双手,温凌萱厉声尖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是温家大小姐,你敢对我不敬!”
这下连温老夫人都已坐不住,猛地站起身:“公主殿下,我孙女儿绝没有害我的道理!”
然而,已经来不及。只见那名女官用力捏住温凌萱的双手,在她长长的涂着红色鲜艳丹蔻的指甲里,找出一点白色粉末的痕迹,道:“回禀公主,温凌萱小姐的指甲里,藏着毒!”
温凌萱的脸色瞬间如死人一般,面如死灰……
老天爷!
温老夫人的酒的下的毒,竟然藏在温凌萱的指甲里!这简直是——所有人都觉得此事相当荒谬,荒谬到无法言谈!
此时,余辛夷浅浅一笑,做恍然大悟状:“所以这毒并不是我下的,谋害外祖母的人也并不是我,而是——萱表妹你啊。你竟然谋害自己亲祖母,此乃不孝不敬,大逆不道之罪矣!就算五马分尸,也难解其罪,萱表妹,你实在丧尽天良啊!”本朝对人伦道德十分推崇,杀人乃死罪,但若谋害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亲祖,那更是罪加一等,当判油煎剐刑!
温大夫人浑身颤抖的拍案而起,指着余辛夷恨声道:“你胡说!萱儿为什么要害她的祖母,你根本是在强词夺理!”
余辛夷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幽异的笑容,那一瞬的笑容,若彼岸开出的血色曼陀罗,带着浓浓的毒,只要一沾上,必死无疑!她浅浅道:“原来,萱表妹并不是想害外祖母啊,那么想害的人只有……公主殿下或者……驸马了?”
那一刹那,温大夫人脚步一晃,眼前一黑,竟差点狠狠跌在地上。天哪,她刚才一时激动,竟中了余辛夷的诡计……完了,完了!她这下要害死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场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永和公主的面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雷霆之怒!余辛夷的意思她早听懂了!温凌萱这毒不会下给温老夫人,那就是下给她的!这温家真是好计谋,胆敢下毒,毒害当朝公主驸马,结果还栽赃到余辛夷身上,还百般利用她的愤怒,以掩盖她们罪恶的事实!好一个温凌萱,好一个定国公府!竟敢骑到皇家头上,简直胆大包天!
温老夫人蓦地开口,想为温凌萱求情:“公主殿下……”
但温老夫人现下任何话,听在永和公主耳中都无比刺耳,觉得定国公府在耀武扬威,永和公主冷笑一声,道:“既然证明此毒乃温大小姐所下,那么,来人,替本宫去请京兆尹!此事,便交由京兆尹秉公办理!”
女官一听
,立刻退下去请京兆尹。温凌萱却是刹那间瘫在地上,若被交给京兆尹秉公查案,以谋害公主驸马罪论处,那她焉有活路啊!
温大夫人祈求的拉住温老夫人的衣袖,可是温老夫人威严的脸上一片冰冷,死死抿着唇,没有发出半个字来!这次动手她就事先不知情,直到驸马中毒她才察觉!若是事前知道,她绝不会同意温凌萱如此鲁莽行事,导致现在引火烧身!可若现下为温凌萱求情,便是将整个定国公府拉进水里,陪同温凌萱一起担着谋害驸马的重罪,而此事若落进皇上耳中,就算定国公府再风光,也要为之陪葬!
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就如同当年的明德王府!
定国公府,绝不能重蹈覆辙,所以……温凌萱……
温老夫人狠狠抓了自己的手心,猛地张开眼睛望向一脸祈求的温凌萱道:“萱儿,你便跟着京兆尹公孙大人,去调查一番吧,你放心,若你没谋害驸马,定国公府绝不会置你于不顾!”她目光尖刻的瞪向一旁淡然如风看着笑话的余辛夷,这个小贱人!今后,定让她不得好死!
然而这话此刻听在温凌萱耳中,却等同于——祖母要放弃她了?不会!祖母怎么会放弃她……她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女儿,更是嫡女!她这这代最骄傲的明珠,甚至比她的几个兄长们更受宠爱,她将来要嫁给皇子的!祖母怎么会放弃她?!
温凌萱眼泪刷刷的落下来,扑通跪在地上,膝行到温老夫人面前,凄楚的祈求道:“祖母,你别放弃我……”
只见京兆尹公孙大人已经带人进了府,朝公主行了礼后,不客气的朝温凌萱道:“温大小姐,请随本官回衙门,接受调查吧,请!”
温凌萱却死死拉着温老夫人的衣角,拼命哭泣哀求道:“祖母,你救救我,我一去就完了,我的名声就完了啊!祖母救我!”
温老夫人看了看自幼疼爱的孙女凄婉的泪水,捏足了掌心,狠心推开她道:“你去吧。”
温凌萱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亲祖母,撒白的唇张了张,整个人瘫下来,像被抽筋扒了骨一般,双目呆滞的望着地面。
京兆尹向属下捕头点头示意了下,捕头立刻带人走向温凌萱,却在触碰到温凌萱的刹那,温凌萱猛地推开捕头,朝着余辛夷扑过去!赤红着双眼尖叫道:
“余辛夷,我要跟我同归于尽!”
余辛夷!余辛夷!一切都怪这个该死的余辛夷!是这个贱人害她的!她要拉她一起进地狱!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这样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就连温老夫人都提声道:“萱儿,住手!”但是温凌萱已经听不到了,她眼里只剩下余辛夷一个人的身影!
辛夷看着她疯狂的举动,眸子蓦地一缩,她是存心要拉自己一起去死了!
当温凌萱发了疯似的扑向余辛夷,要掐她脖子的刹那,景夙言猛地一脚飞踢,毫不客气的将温凌萱踢到在地上,呵斥:“温大小姐,你想干什么!”
温凌萱看见阻拦她的,竟然八皇子!心中怒火烧得更加疯狂,咬紧了牙关,瞪着那双赤红的双眼从地上爬起来,居然又朝余辛夷扑过去。
袖子里似乎滑出什么东西,温凌萱眼底突然闪现出一抹扭曲的诡异!要死,那就一起去死!
景夙言紧皱着眉想纵身而去,带着余辛夷躲开!却突然对上余辛夷闪着异光的眸子,瞬间明白过来:她有打算!
望着再次扑来的温凌萱,余辛夷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弧度,想杀人是么,那就成全她!只见众人震惊担忧的目光之中,余辛夷忽然惊叫一声朝着温氏跟余子俊的方向躲去,一边惊叫道:“母亲,弟弟!救我!”
温凌萱没想到余辛夷竟然会躲到余子俊身后,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袖中藏着的小木盒里,猛地跳出一只通体漆黑带着白色斑点的蜘蛛!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温凌萱失声尖叫道:“躲开!快躲开!”但是来得及吗?来不及了!
余子俊的双眼瞪得无比硕大,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黑色的怪物猛地朝自己飞来,袭到自己额头,随即一阵裂骨的疼痛之后,他浑身痉/挛,竟然就那么倒了下去!
这一系列的突变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从温凌萱突然的疯狂报复,再多那只突然冒出来的黑色诡异蜘蛛,再到最后余子俊的倒地毙命!几乎没有人能预料到
,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俊儿——!”温氏的尖叫声几乎能撕破人的耳鼓,将人的神智全部拉了过去,倒抽一口气。
只见温氏猛地扑向地上痉/挛颤抖的余子俊,而余子俊额头上那只黑色蜘蛛吸饱了血液之后,缓缓的爬开,被京兆尹的捕头一刀砍断,而蜘蛛爬开的瞬间,余子俊整张脸突然呈现诡异的黑紫色,口吐白沫……直到此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计划中是要害死余辛夷,却反过来……害死了自己……
老夫人震惊的起身:“俊儿!”
温氏尖利的哭喊道:“公主殿下,救我儿子,快救我的俊儿啊!”
饶是见多识广的永和公主见到这样的场景,也被震住了,忙让女官将太医请来。驸马所中夹竹桃之毒已经解了,所以太医赶来的速度很快,但是只是厢房到花园这数百步的距离,当太医到来时,只来得及探了鼻息,已经叹惋的摇了摇头:“贵公子已经暴毙。”
死了……死了?!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是这么快!余子俊已经暴毙了!温氏整个人蒙住了,似乎根本没听清楚太医所说的一般,讷讷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太医犹豫了下,重复一遍:“贵公子,已经去了……”
老夫人双腿软了软,险险的被身后的竹心扶稳,而不远处,温老夫人跟温大夫人,一同颤了颤,要跌倒下去。
余辛夷立刻扶住当即晕厥的温氏,霎那间,她猛地回头,眼中带着凄楚的泪光,愤恨的瞪向目瞪口呆的温凌萱道:“凌萱表妹,就算你我两家不合,但你也犯不着迁怒到俊儿身上,明知道俊儿是咱们余府的嫡长子,你这是要我父亲绝了后么!俊儿好歹是你的表弟啊,你为何如此狠毒!”
温凌萱呆呆的望着死去的余子俊,似乎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反应余辛夷的话反应了好久,才突然大喊出来:“我没……我没想害俊儿,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祖母,母亲,你们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有?你放出这毒蜘蛛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的,你亲手害死了我弟弟,你难道还想抵赖吗?”余辛夷扑通一声朝永和公主跪下,声泪俱下道,“公主殿下请您万万要为我余家做主啊!温凌萱先毒害驸马,后竟不知悔改当着您与八殿下的面要害我,最后还放毒蜘蛛害死了我亲弟弟!公主殿下,臣女这下该如何向父亲交代啊……”
温凌萱失控的尖叫道:“余辛夷,你胡说!我没有想害俊儿,你这贱人满口胡言,我要杀了你!”说着竟然又要扑过去,这次确是被京兆尹身边的捕头一把拉住,绑了起来。
余辛夷擦着泪水,扶着一旁晕厥的温氏,道:“若你无害人之心,为何会随身携带这样的毒物!公主殿下,八皇子殿下,臣女虽人微言轻,但也要为我惨死的弟弟求个公道!”余辛夷连磕三个头,竟是让永和公主心生震撼。
景夙言冷冷看了发疯的温凌萱一眼,道:“既然如此,此事全权交由公孙大人审判吧,或杀或流放,切忌定要秉公,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温凌萱像刹那间被打入了地狱,脚下便是刀山火海,地狱烈火,即将要将她烧死,她猛的跪下,哀嚎道:“这只毒蜘蛛不是我的,是俊儿交给我的,我跟他商量好要一起陷害余辛夷,再用毒蜘蛛害死余老夫人,可是没想到……害死俊儿是她,是余辛夷这个贱人!”
“萱儿!”温老夫人出声阻拦,但是温凌萱已经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在震惊之中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迟了,原本还能借用俊儿的死来让余辛夷陪葬,但是温凌萱这一交代,一切都太迟了……余子俊,白死了!
什么?!这毒蜘蛛……老夫人原来眼中的火焰刹那间熄灭了,心止不住的发寒,原来她的好孙儿,竟然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物,不仅要害死亲姐姐,还要害死她!那么……便是死有余辜了!
余辛夷却突然道:“萱表妹!我弟弟已经死了,你何苦还要污蔑我弟弟的名声!阖府中谁不知晓,我弟弟最是良善、孝顺的人,我与俊儿姐弟感情甚笃,且俊儿待老夫人最是恭敬,怎么会害老夫人?你已经铸成大错,却还要在我弟弟尸体面前,栽赃诽谤,你到底是多狠毒的心肠!非要让我弟弟死不瞑目吗?”
余辛夷这样义正言辞的维护余子俊,让老夫人目光突然闪了闪,却并未阻止。
温凌萱突然发现,她说不清了,什么都说不清了,
似乎这全天下的罪人都是她一个人,温凌萱痴痴的望向温老夫人,嗓子早就喊哑掉,几乎神经的说:“祖母,母亲,你们替我说句话啊,跟姑姑解释一下……我没想害表弟,我真的没想……八殿下,你该信我的,你要信我的,我没想害我表弟,我没想!”
她满是泪涕,不停的重复着“不是故意的”,原本美丽高贵的发髻松开,发里最硕大珍贵的蓝宝石掉在地上,此刻的温凌萱,就像市井里最卑贱的疯妇,双眼都是呆滞的,哪里有半分温家大小姐的姿态可言?温老夫人跟温大夫人紧紧皱着眉,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但是没人再愿意听她疯癫之言了,京兆尹立刻带人将温凌萱嘴巴堵了起来,带回衙门。温大夫人深深望着女儿被强行带走的背影,掌心一道鲜血流出,却什么都不能做。
“信我啊!你们都要信我!”
温凌萱发出那声尖叫的时候,温氏的眼睛突然睁开,第一眼便对上余辛夷的眸子。只见余辛夷悲悲哭泣了一声道:“母亲,您千万节哀啊……”
温氏梗着喉咙,双眼突兀的瞪出,死死的瞪着余辛夷,死死的瞪住,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晕厥了过去!太医立刻诊脉,惊道:“不好!余大夫人危矣!”
“女儿!”温老夫人当下再忍不住想看看温氏,却被老夫人拦住,老夫人的面色极为难看,不留半分情面的说道,“她是我余家的媳妇,我刚刚惨死的外孙的娘亲!”
只这一句,就让温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但没有一点办法,毕竟,温凌萱刚才亲手害死余子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定国公府现在,实在无法向余府交代!可,那是她的亲女儿,亲女儿!
温老夫人目光如刀,猛地朝余辛夷劈过去,额头崩起的青筋似乎在说:即日起,我温家与你势、不、两、立!
观看了一连串这样腌臜又匪夷所思的惨剧,各府贵胄都既有眼色的无声散了,但是心知肚明的是,恐怕明日一早,今天所发生的事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温氏被抬进公主府内厢紧急救治,至于温家人,来的时候无比风光,走的时候却折了一个女儿进牢笼,温老夫人上马车的时候,这次是真的犯了心疾。
余辛夷看着温家奴仆慌忙的将温老夫人抬进马车,立刻驾车回府,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今天的收获,似乎看起来颇丰呢:余子俊一死,温氏最后一条腿也跟着废了,之后还会掀起什么风浪呢?
而趾高气昂的温凌萱,若是她沉得住气在大牢里待上几天,定国公府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把她弄出来,但是怪就怪温凌萱实在沉不住气,竟然当着公主的面放出毒蜘蛛咬她,最后咬了余子俊,定国公府怕是要头疼了吧,温凌萱死,心疼;温凌萱不死,又如何向公主交代?向余府交代?向痛失爱子的温氏交代?
对了,她还要多谢温凌萱呢,将余子俊与她共谋,陷害她跟老夫人的实情说出来,不然她还真有些头疼,如何应对老夫人,毕竟她在整个余家里,最在乎的唯有六姨娘跟老夫人。现下这样,她倒是松了口气呢。
今日一役,定国公府已经向她宣战,她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余辛夷目光一闪,忽然见到一道愤怒的身影风尘仆仆的向自己走来,那张中年却丝毫不显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阴沉,以及压抑着要爆发的怒意,正是她的父亲,余怀远!
只见余怀远三两步朝着余辛夷走来,然后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便猛地抬起手,朝着余辛夷一个巴掌狠狠的刮下来:“你这个孽畜!我打死你!”
当接到余子俊死讯的那一刹那,余怀远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滚滚惊雷般的暴怒之中。余子俊死了,他的嫡长子,竟然死了!余怀远先入为主的认为,余子俊的死绝对跟余辛夷月兑不了干系!哪怕他知道若没人招惹她,余辛夷绝不会下这样的狠手,但是他仍然止不住痛恨埋怨,余子俊是他的嫡长子,更是长房唯一的继承人,如今余子俊一死,他长房难道要绝了后?!余辛夷千不该万不该,最要紧的一条便是不该害了余子俊的性命!
这一刻他甚至想,如果死的是余辛夷这个孽畜该多好!该死的是她!
只见余怀远三两步朝着余辛夷走来,然后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便猛地抬起手,朝着余辛夷一个巴掌狠狠的刮下来:“你这个孽畜!我打死你!”
余辛夷看着余怀远那种发红的眼,当即意识到,她的亲生父亲,竟对她下了杀意!
>白芷见状,猛地冲上前,替余辛夷挨了那巴掌,当即头昏眼花,吐出一口血来,却还从地上爬起来,扑通跪在地上挡住余怀远道:“老爷!求您别打小姐!”
“滚开!今天我不打死这孽畜,何以当这余家家主!”余怀远一脚踹翻白芷,赤红着双目凶狠的望向余辛夷,那再次挥起的巴掌带着凌厉的掌风,如刀子般割来!
“住手!”就在余怀远一巴掌要狠狠掀下来的时候,老夫人突然一声呵斥,赶来阻拦了余怀远狠心的行为,“怀远,你这是要打死辛夷吗?你才失去一个儿子,难道还想再失去一个女儿?”
老夫人的话像一声惊雷,猛地将余怀远定住。
老夫人疾步上前,将余辛夷护在怀里,而同老夫人一起赶来的,还有八皇子景夙言:“余尚书这是要在我皇姐府中杀人不成!”
景夙言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明显的冷怒,他这话问得极重,若是平时余怀远必定要顾及再三,但是此刻他沉浸在痛失嫡子的悲愤当众,毫不客气的回道:“八殿下,臣这是在管教不孝之女,恕臣无礼了!”
景夙言眼睛微微眯了下,手中折扇不知何时重重收起,冷笑一声道:“贵公子的死虽极为惋惜,但与余大小姐没有半点干系,甚至余大小姐也险险受害,这点小王与皇姐都是亲眼所见,难道余尚书是对本王与皇姐有所怀疑吗?”
八殿下竟然公然维护她?!余怀远见多了这位八殿下温文尔雅,容与风流的模样,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虽是笑着的,不错,那嘴角的弧度与往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但是看他的眼睛,那么冷,冷得如同千年冰魄,如同苍穹之外猛然冲俯而下的鹰,不,不是鹰,而是咆哮而下的蛟龙!让人冷不丁心生畏惧,继而跪下伏身膜拜。
余怀远几乎是震惊的望向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丫头竟然跟八皇子有了瓜葛!余怀远感到阵阵心惊,他几乎一刹那间觉得余辛夷不是他的女儿。从前那个沉默温顺,逆来顺受的女儿,何曾变得这样深沉可怕?他震惊,是因为他陡然发现,他现在竟掌控不了他亲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