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角 卷二十七,螳螂捕蝉(三)

作者 : 优雅的耍赖

就算几日前皇后的小宴席最终草草收场,不过也没能阻止皇后这几日的好心情。

百灵脸上的伤害尚未全好,但是已经涂抹了药水,看上去可笑极了。

她平时为人嚣张,没少得罪人,这下子脸上伤的这么严重,被大家在背后耻笑了不少,心里越发的怨恨起柳茜来。

“娘娘,您可以进了。”

宫女从内而出,恭敬的行着礼。

皇后这才走进近春殿。

这几日近春殿戒备森严,任何人进出都要接受盘查,就算是薛明月也不例外。

皇后进到殿内,见到柳茜,丽昭仪也在,见她进来,慢慢的起身行了礼。

皇后来到床边,看到依在床边上的安淑媛脸色惨白,眉头紧蹙,薛明月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药,回头看了皇后一眼,道:“赐座。”

“谢大人。”

皇后坐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摆了摆手,百灵便将带来的礼品交予了秋灵:“这是给安淑媛的补品。”

沈烟道:“皇后有心了。”

皇后笑了笑,摆出一副愧疚的样子:“说来也怪本宫不好,若非本宫,安淑媛的孩子也不会…”叹了口气,道:“本宫很是愧疚。”

“罢了,这事已经在查了。”薛明月将药丸递给宫女。

不一会儿,容婕妤和彾贵人也一起来了。

二人也带了些礼品,将其一同交予了秋灵。

容婕妤道:“不知安淑媛可好些了?”

那边彾贵人道:“安淑媛不要难过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嘛。”

话一出口,众人皆望了过来,柳茜讥笑道:“彾贵人这话可真是轻佻呢,彾贵人哪只亲者逝是个什么滋味,站着说话不腰疼。”

彾贵人一僵,刚想回口,看到大家都面色不善,便不敢开口了。

又坐了一会儿,薛明月方才开口道:“安淑媛需要静养,你们若是没事,就回去吧,陆熏留下。”

屋子里僵了一下,皇后瞪了陆熏一眼,带头站起身行了礼,便齐齐的退了出去。

到了屋外,皇后很快便走了,丽昭仪笑道对古雪姿道:“容婕妤可要去本宫那再下盘棋?”

容婕妤笑着答应了,二人也很快走了。

剩下了柳茜和彾贵人。

彾贵人的明秋阁与莲倜阁是一个方向,因为方才被柳茜呛了一下,知晓她是因为明妃薨逝时,自己当了墙头草而气恼,不好跟得紧,也不好绕道,只得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走着走着,柳茜便停下了,回身看着她。

彾贵人一僵,脚下连忙停下了,两人中间隔着两三米。

柳茜笑道:“彾贵人为何远远的跟着我呢?”话毕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哦~我忘了,贵人位分比我高,还是我过去比较符合规矩。”话毕向彾贵人走去。

柳茜何时将规矩放在眼中了?彾贵人一边这么想,一边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生怕柳茜想出什么来捉弄自己,随后又想道,自己是贵人,柳茜只是个宝林,为何自己要怕柳茜呢?于是连忙挺直了腰板。

她的一举一动柳茜自然是看了个通彻,走到了彾贵人身边,笑道:“我与贵人本是本家,贵人何必这么惧怕我呢?贵人应该不会为了方才那句话与我置气吧。”

彾贵人愣了愣,而后才道:“自然不会,明贵妃娘娘薨逝那会,我有些忙,才未能抽出空来探望姐姐,姐姐不会怪妹妹吧。”

“当然不会了!”柳茜笑靥如花,一把挽住了彾贵人的胳膊:“既然如此,姐姐何不到妹妹那坐会,妹妹那有大人赏赐的名贵的茶点,请姐姐品尝。”

彾贵人深知这可是鸿门宴,本想推月兑,哪料柳茜一句话就断了她的后路:“姐姐莫不是瞧不起妹妹只是个宝林?不配与姐姐平起平坐?”

彾贵人连忙道:“妹妹多虑了,既然如此,姐姐便去坐一会。”

“多谢姐姐赏脸。”柳茜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拉着彾贵人就走了。

*

是夜,陆熏伺候薛明月睡下了,便在内殿门口的软榻上躺下,躺下没一会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徐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姑娘可醒着?”

陆熏被惊的丝毫睡意不剩,连忙穿衣起身,打开门。

徐公公一边行礼一边焦急的道:“麻烦姑娘通传大人,安淑媛那边出事了。”

陆熏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进去通传薛明月。

薛明月才睡着没一下,起来时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边让宫女给穿衣,一边问道:“可说了什么事没有?”

陆熏将布卷透湿,递给伺候的宫女:“没有。”

薛明月烦躁的出了一口气,穿戴好后,出了玉昭殿,一路往近春殿走去。

到了近春殿,正见到秋灵在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看见两个人来了,连忙走了上来:“见过大人。”

薛明月脚下不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秋灵惊惧的道:“回大人,殿,殿里闹鬼了…”

闻言薛明月一顿,转头来看着她,呵斥道:“胡说什么?!”

秋灵吓得脚一软,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大人饶命!奴婢,奴婢没有说谎啊。”

几人已经走到了外殿,听到太监通传的沈烟走了出来,眉头皱紧,脸色惨白,行了礼,声音也有些黯哑:“大人来了。”

薛明月乍一见,愣了一下:“你怎么脸色也这么不好。”

沈烟刚想开口,里面传出来安淑媛的尖叫。

几人连忙奔进去。

只见安淑媛缩在床的最里面,衣衫凌乱,满脸汗渍粘住了头发,看上去狼狈极了,她尖叫着挥动手臂,叫道:“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沈烟连忙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碧蔷,碧蔷不要怕!表哥在这!”

闻言安淑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了沈烟的手臂,十指尖尖的涂着漂亮颜色的指甲直接刺进了沈烟的胳膊,抓住十个月牙血印来:“表哥表哥救我!救我啊!我好怕!我好怕!”

沈烟焦急的看向薛明月:“大人!?”

薛明月连忙上前来,搂过了安淑媛:“碧蔷?碧蔷,是本官。”

“大人大人!”

安淑媛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哭的梨花带雨。

“大人臣妾好怕!臣妾好怕!玉嫔来找臣妾了!玉嫔来找臣妾了!呜呜呜!”

薛明月僵了僵,随后道:“本官陪着就可,你们出去吧,派人增强近春殿周围警戒。”

“是。”一干人等便退了出去。

沈烟在殿外来回踱步,焦急不已,陆熏看他着急的模样,劝道:“沈公子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奴才会守着的。”

“我在这里呆着能安心一些。”

沈烟拒绝了,转头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回头召唤陆熏:“陆熏也过来坐吧。”

陆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走过去坐下。

“我方才也看到那鬼了。”沈烟顿了顿,似乎心有余悸:“穿着粉色锦缎裙,头发如稻草,脸是青色的,眼睛有一只被挖掉了,从悬梁上倒挂着晃来晃去,忽然就不见了,又从殿后面爬了出来。”

陆熏一顿,没有开口。

沈烟自嘲一笑:“是否觉得很可笑,就算我是个大男子,还是被吓的不轻。”

“沈公子不必太担忧了。”陆熏出言安慰,想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不开口了。

沈烟也沉默着。

夜深了,近春殿却是灯火通明,陆熏给趴在石桌上睡着的沈烟披上一件披肩,转头看着近春殿。

天微亮的时候,陆熏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吩咐宫女将早膳端过来。

这时门从里面开了,薛明月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关门声惊起了浅眠的沈烟,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跟陆熏一起走向薛明月,发现披肩掉了,赶紧捡了起来。

薛明月揉了揉眉心,对沈烟道:“她睡着呢,你去守着她吧。”

沈烟道了谢,转身便进了内殿。

陆熏问道:“大人要去早朝了吗?方才叫宫女端了早膳,用过再去吧。”

“也好。”薛明月便在石桌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早膳就端了上来,陆熏陪着薛明月吃了一些,而后薛明月就去上早朝了。

上午不是陆熏的班,陆熏就连忙回去补眠,睡到正午才起身,打了个哈欠,就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后,外面站的正是柳茜:“陆熏还未起啊。”

“宝林稍坐,奴才马上就好了。”

陆熏洗漱好,拿过外套穿起来,柳茜站在一边看了半晌,上前一步抢过了腰带,笑道:“腰带我来帮你带吧。”

“宝林?”

柳茜将陆熏转过去,围起腰带,道:“陆熏帮了我这么多,我帮陆熏系一次腰带又有何妨?”话毕将手中的细带打个结,系紧:“好了。”

陆熏转过身来,请柳茜坐下,倒了杯茶,问道:“宝林怎么有兴致来奴才这了?”

“闲来无事嘛。”柳茜晃动着茶杯,撇了撇嘴:“我听说昨晚上安淑媛那边出事了?”

陆熏点了点头:“恩,安淑媛说,看到了玉嫔的鬼魂。”

“哦?”柳茜一笑:“想必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自然就找上她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按理说玉嫔落难时,丽昭仪也没少踩上几脚,怎么玉嫔不去找丽昭仪呢?”

“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以牙还牙罢了,怎么会怕她区区小鬼呢?”丽昭仪站在门口,答了柳茜这句话。

“丽昭仪。”陆熏行了礼。

丽昭仪一边叫她起来,一边走了进来。

身后的朵迦端进来了许多的糕点。

柳茜也不见惧色,笑道:“我也是实话实说,昭仪娘娘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丽昭仪坐了下来:“宫中人人都知,本宫与玉嫔不和,会这么想也不稀奇,说起来,本宫那日去看玉嫔,却发现她死了,少了只眼睛,脸色都是青色的,甚是恐怖,本宫也是做了几日噩梦,幸好有大人陪伴,这才好转。”

陆熏一愣:妤沈烟说的如出一辙,难道真的是玉嫔的鬼魂吗?还有,究竟是何人这么残忍?如此对待玉嫔,难道是师傅?

柳茜继续道:“想来多半是人假扮的鬼吧。”

“说不准呢,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在宫中装神弄鬼。”

“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人吧,先是弄掉了安淑媛的孩子,继而装鬼吓唬安淑媛。”柳茜拿起一块糕点,送入了嘴中,那边陆熏问道:“宝林怀疑的是…。”

柳茜一笑:“除了地位受到威胁的那个人,还有谁有理由这么做呢。”

丽昭仪点了点头:“也对,怀了孩子的安淑媛若是一朝得男,啧啧啧,那这人的位置,可是悬得很。”

听到丽昭仪说起了一朝得男,陆熏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皇后入宫已有三年,一直无所出,陆熏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因,可是皇后不知道,这次安淑媛怀了孕,不到一月,正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下了毒,安淑媛痛失爱子,心神不宁,这时候若是遭到鬼神恐吓,精神更是受创,极其危险。

陆熏不由得想起昨晚安淑媛疯狂的模样,似乎已经是在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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