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至年关,陆熏为薛明月研磨着墨,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炮竹的声响。
薛明月道:“宫外倒是开始热闹了,本官记得,你是去年三月份多,跟着贤妃来到大樊的,未曾赶上宫中喜庆,今年可不要再错过了。宫里也有不少活动,很热闹的。”
陆熏好奇心大动:“有何活动啊?”
薛明月抬眼看了她一眼,揶揄道:“本官看你想问的,就是有没有吃食吧。”
陆熏脸一红。
薛明月笑了:“等忙过这一阵,本官便带你出宫,去琼玉楼可好?你许久没吃招财进宝了吧。”
陆熏一顿:“大人,与沈公子?”
“放心。”薛明月不咸不淡,一副没事的样子:“沈烟是家主,想的自然不会只是万碧蔷,为了区区一个万碧蔷得罪本官,有何好处,他年纪轻轻当上家主,岂会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
陆熏刚想在说什么,太监尖锐的嗓音在殿外响起,尾音打着颤在头顶回转:“皇后娘娘到”
陆熏刚站好,玉青虞就进来了,快过年了,她脸上的**掩都掩不住。
“大人~~”
撒着娇就贴了上来。
薛明月也不推开她,只是道:“怎么了?又有人来找你不痛快啊?”
玉青虞娇嗔道:“大人说的是哪里话,臣妾难道是为了这种小事来的么,臣妾想大人了,自然就来看看大人么,难道大人不喜欢?”
“皇后来了,本官当然高兴。”
玉青虞听到回答,这才笑道:“臣妾知道大人也想臣妾的。”话毕一转眼看到了陆熏,顿了一下,随后道:“陆熏不是暗卫么?如何站的这么显眼。”
陆熏恭敬的答道:“奴才扮的,正是普通侍卫。”
玉青虞却忽然发作,站起身打了陆熏一巴掌,道:“还敢顶嘴!?”
下面的宫女太监见皇后震怒,都纷纷低下头不敢看。
陆熏被一巴掌打的愣了一下,而后才跪下道:“皇后娘娘息怒,当心凤体。”
薛明月拉住玉青虞将她拉坐下,柔声道:“你身子还在调养,何必跟个奴才过不去。”话毕趁玉青虞不查,给了眼神给陆熏:“下去吧,到外面候着。”
陆熏看到了,便是了一声,出去了。
她出来后就坐在树上,看看远处的风景,坐了好一会,就听见树下有人叫,低头一看竟然是阳春。
陆熏蹦了下来,道:“姑姑有事?”
阳春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端上来一盘精致的水果切片糕点盘:“我知道陆熏你受了娘娘不少气,我家娘娘脾气一向如此,阳春能为姑娘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姑娘不要推拒了。”
陆熏拿起一块糕点,笑道:“阳春姑姑言重了,陆熏是奴才,皇后娘娘是主子,自然是皇后娘娘想怎样就怎样。”
阳春一笑,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吩咐宫女将糕点放到石桌上,就进了玉昭殿。
陆熏顿了顿,随后端着糕点盘子上了树,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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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就是初六了,宫里喜气洋洋的,玉昭殿外殿摆起了大的宴席,薛明月坐在主位上,左手是玉青虞,右手是蒂妃。
玉青虞搂着薛明月不断向蒂妃示威,可是蒂妃无欲无求的样子,哪里像是有半点不高兴。
玉青虞反倒自己憋了一肚子火。
下午的时候,玉青虞跟着薛明月去了梅林,到了黄昏之时,还未回凤仪宫。正好合了樊只影的意。
她等到天色暗了,就溜到凤仪宫墙角边,脚一点地,就翻过了高高的宫墙,落在了外院内,外院静悄悄的,应该是宫女们趁着玉青虞不在,去哪结伴玩去了。
进了凤仪宫内,直接奔着内殿而去。
在玉青虞的梳妆桌子上的盒子中找来找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懒懒的声响:“阁下找什么呢?”
樊只影一听是个男声,顿了顿,随后转过身,借月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型,这人走进后,依稀可看见面容的模糊轮廓。
但是樊只影是习武之人,辨别出男子周身流露的杀气,顿时警觉起来:“阁下又是何人。”
“是个女子呢?”那人呵呵的怪笑着。
樊只影顿了顿,随即觉得这怪笑声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不等她细想,男子依然一掌打了过来。
两人在狭窄的内室斗了起来。
一时间什么古玩玉器统统被两人打碎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吵杂声,外面有些打扫伺候的宫女听见了,连忙大叫着什么人,并和守门的侍卫冲了进来。
樊只影见势不妙,连忙夺窗而逃,那人也从另一边的窗子跳了出去。
侍卫和宫女进来点灯一看,地上全是瓷器碎片,一时间慌了手脚。
“快!快去找皇后娘娘!!!”
等到玉青虞和薛明月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玉青虞险些被一地的狼藉吓昏了,哭着道:“大人!大人!那是你赏赐给臣妾的双凤牡丹珐琅彩细颈瓶啊!!!”
薛明月连忙安慰她。
侍卫跪在那里,道:“大人,我们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有打斗声,便进来看看,发现人已经逃走了,东西都打碎了!”
玉青虞骂道:“蠢东西!怎么守得门!任由小偷就进来了!本宫这里一团糟!这些瓷器你们赔得起吗!?”
吓得侍卫和宫女们赶紧跪了一地,求饶告罪。
阳春进了内殿,从衣柜中取出箱子,一看那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还在里面,便勾起嘴角笑了,又放好藏到了衣柜中,关上了柜门。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熏从梁上跃下,轻手轻脚的打开衣柜,取出了步摇,顺着窗户翻身而出,一路来到了流华殿。
樊只影早已换下了夜行衣,在殿里走来走去,大发雷霆:“该死的这个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身手倒是一般!轻功确实好极了!我每每快要一击击中,他却轻飘飘就躲开了!!”
草色在旁边道:“步摇没拿到,大人那边”
“大人不会怪我!只是可惜了这个大好的机会!!方才这么一闹!凤仪宫乃至整个宫内都该加强戒备了!我如何能再探凤仪宫。”樊只影气的坐在软榻上!一掌打在软榻的扶手,可怜那白玉做的扶手登时出了裂纹。
草色只好道:“主子莫要生气,伤身呢。”
推门声传来,樊只影怒道:“哪个奴才竟敢”话没说完抬起头一看是陆熏,立刻露出诧异的神色:“陆熏怎么来了?”话毕想起方才自己的态度,尴尬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没关系,奴才来是给端贵嫔一样东西的。”
陆熏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交给草色。
草色连忙接了过来:“这是”
“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樊只影惊喜的叫了一声:“陆熏你怎么拿到的!?”
“大人与我说过这簪子,大人想阳春姑姑必定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严加防范,便命我当个黄雀。大人同皇后回宫,我便趁机躲在内殿梁上,果然看见阳春过来查看这步摇的情况,她一出去,我便拿了步摇来交予贵嫔你。”
“大人真是好计谋。”
樊只影哈哈大笑。
陆熏继续道:“贵嫔遇到何事了?怎么凤仪宫乱成一团?”
“遇到个男子,似乎是专门守在那的,我想一定是阳春不知从哪找来的!”
“贵嫔的武功不算差,那人能从贵嫔手下逃月兑?倒真有几分本事了。”
陆熏刚一说完,樊只影就断然道:“那人武功不及我,轻功倒是绝好。”话毕忽然顿住了,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男子是玉苏!!”
陆熏一顿,随即道:“我马上赶回大人身边去,贵嫔自己小心。”话毕看见樊只影点了头就很快的离开了。
去到凤仪宫,陆熏一问,得知薛明月已经去了玉昭殿,连忙赶了过去。
进了玉昭殿,发现久违了的薛曜灵。
“大人,将军。”行了礼,被薛明月拉到身边坐着。
薛曜灵喝着茶,扫了一眼陆熏:“本将军不过离开三个月,人就瘦了一圈了。”
陆熏笑道:“值得的。”
闻言薛曜灵挑了挑眉。
“大人和将军在聊什么?”
薛明月答道:“将军这三个月,跑了趟江南。”
陆熏一愣。
“本将军去了江南调查了玉青虞,在玉家住了一阵子。”薛曜灵刚说完就迎来了陆熏怀疑的眼神,道:“将军是真的调查了三个月么,只怕是江南风景秀美,即使是严冬也不可小觑,将军应该是好好的游玩了一阵,年关到了,便不得不回来了吧。”
薛曜灵一顿,开始一言不发的盯着陆熏放冷气。
陆熏连忙端起茶盏低着头盯着桌子。
薛明月噗嗤笑道:“大哥,还要再骗我么?”
薛曜灵哼了一声,茶盏一放道:“怎么了?本将军在宫里困了那么久,散散心倒还错了?看你这也没那么急,自然是有多久玩多久。”
两句话说了薛明月哭笑不得,只好作罢,转而问道:“那大哥调查到什么了?”
“玉青虞是真的,那玉老爷有十三房妻妾,玉青虞的母亲是二房,家里是个乡下富商,但是生玉青虞生的晚,所以玉青虞是家中老幺,玉老爷喜爱下围棋,尤其喜欢研究上古对峙的至今未解的棋盘,便叫人打了副稍微大些的棋盘,立于花园处。棋盘是特制的,十字的点统统打上小的圆洞,刚好可以卡住背面带木棍的棋子。”说道此处薛曜灵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玉青虞十岁的时候,跑到花园玩,接过不知怎么的,棋盘就掉下来了,当时她正在底下,被压个正着,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因为是女孩,所以并没有好好医治,落下了病根。”
陆熏好奇道:“傻么?”
说的两人皆是一愣,薛明月似笑非笑的道:“玉青虞在这后宫之中,确实心机不深,却也不是傻呀。”
薛曜灵揶揄道:“本将军进宫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与玉青虞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蠢极了。”
闻言陆熏不高兴的嘟起嘴,不开口了,惹得两个人哈哈大笑。
笑够了薛曜灵才说道:“病根有两个,一个是玉青虞体型羸弱,弱不禁风,第二个,天生对围棋抗拒,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后,有日她说自己很舒坦,原来是将棋盘彻底忘记了,就算再看,也不认得此物,算是下意识的逃避掉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说起第一个病根,倒是让她名震江南呢。”
薛曜灵道:“羊皮纸上舞?”
“可不是。”薛明月应着。
闻言薛曜灵却笑了,道:“我听说啦,说是江南名舞玉青虞进了宫几个月长成了肥婆,别说是羊皮纸了,就连衣服都穿不下了。”
说道此处,陆熏却忽然疑惑起来:“说起皇后发胖,奴才却觉得蹊跷,皇后自从从踩破羊皮纸掉下去,便开始节食,却反而越吃越胖,若说瘦弱是病根,需要进补,但是皇后没补反而少吃,如何就胖了呢?”
此话一出,两人登时对视了一眼,继而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