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朝殿之上,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皇后坐在旁侧,殿中两旁站满了文武百官,当真是好大的阵势。
“父皇,儿臣已将离王妃刘氏带来了。”
慕容昭作揖行礼之后站到了一旁,大殿中央便只剩雪儿一人等待着被审判。
皇后站起身,眼中燃着熊熊怒火仿佛要用目光将雪儿烧死一般,厉声呵斥:“大胆罪妇,为何不跪拜行礼?”
皇上扬手止住了皇后,沉声道:“刘氏,你可知罪?”
“罪?臣妾何罪之有?”雪儿紧紧盯着皇上双目,与刚进来时不同,此刻神色显得有些偏激。
“你买凶杀害子荨公主,引起两国战火,至百姓于水火之中,这还不算是罪吗?”皇帝道。
“哈哈……”雪儿忽然大笑起来,直到朝中官员开始议论纷纷才止了笑声。
“军国大事,本不是我等妇人能左右的,两国交战,又怎能将罪责降于我区区一个妇人身上?如果非要为此事寻一个罪人,那也是统治者无能,当权者有罪,是你有罪!”雪儿伸出手直指龙椅上的皇帝。
朝中百官皆被她的气势震慑住,皇后拍案而起:“放肆!竟敢簧口狡辩指责皇上,本宫且问你,是否是你杀害了子荨公主?”
雪儿放下手狂笑着后退了两步,口中念念叨叨:“子荨公主?呵呵……是杀了她……是你们逼我杀了她!”
有大臣开口呵斥:“休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她该死!你们都该死!”雪儿抬手将满朝文武指了一个遍,最后停在皇上身上,咬牙切齿道,“尤其是你,你更该死!若非是你要王爷休妻,若非是你要他娶那个什么狗屁燕国公主做王妃,我怎么会杀了她?”
“你认罪了?”皇帝肯定的说道。
“我没有认罪,我只是承认我杀了她!”雪儿自嘲一笑,缓缓道来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我本是一个平民女子,一个无颜女,没有显赫的家室,没有傲人的容貌,人们每每见到我,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王爷,只有他对我好,他不计较我的身份容貌,娶我进王府,让我做王妃,我除了王爷的宠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知道吗?”
“可她墨子荨不一样,她有高贵的公主身份,有倾城的容貌,她是一国公主,也只因她是一国公主,所以她喜欢王爷,王爷就必须娶她,只因她是一国公主,所以你们便逼着王爷废了我正妃之位立她为妃,她那样一个高贵漂亮的女人总有一天会抢走我的王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王爷抢走,我不能,你们知道吗?我不能!所以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不会的!”站在一旁的慕容睿谦早就震惊不已,此刻仍是摇着头不敢相信,殿中这个癫狂的女人不会是他认识的皇嫂。
雪儿听到声音瞪了慕容睿谦一眼,走到他跟前说道:“不会!什么不会?你明白什么?你们这些人都明白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你们不明白我有多爱王爷,我有多害怕,害怕他不再爱我,害怕他不要我,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殿中的慕容昭也是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雪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人跟刚才王府里镇定冷静的雪儿联系在一起。
就在此时,殿外有人通报“离王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殿门,原来慕容离因在战场上受伤,又因情绪波动无法冷静指挥作战,手下一种将领商议,将他送回长平休养。
慕容离刚刚回到长平城,便听说雪儿被带入皇宫殿审,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急急的赶了来,远远的便听到了雪儿激昂的演说,当来到大殿的时候,慕容离的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慕容离,雪儿一滞,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离竟会在这种时候回来,见他脸色苍白,不禁有些心疼,强忍住心中的冲动,可无论如何,这场戏还要演下去。
只见瞬息间,雪儿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狂癫模样。
“王爷!”雪儿向着慕容离跑去。
皇后一看雪儿向慕容离跑去,便命令道:“来人,拿下这个贱人!”
“王爷,王爷,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我只是太爱你,我不能让她抢走你,任何人走不能抢走你,是她该死,王爷,不怪我,真的不怪我……”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雪儿绝不愿在慕容离面前做出这样一副妒妇痴缠的模样,她只知自己戏演的难受,却不知慕容离听着即心惊又心凉。
慕容离一把抓住雪儿的手腕,使足了力气,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
“好精彩的演技,连本王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绝。”
冰冷的语气让雪儿一愣,她抬头看见慕容离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狠戾,忘了手腕的疼,就那样愣愣的望着慕容离,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慕容离。
慕容离用力拉近雪儿和他的距离,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雪儿,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因为害怕失去本王,别说一个燕国公主,你就是杀了全天下所有女人,本王都不在乎,但你我心知肚明,根本就不是这样。也许逍遥说得对,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既冷血又无情的人。可笑的是,本王竟会爱上你这种女人。”
说完慕容离狠狠的甩开了雪儿的手,朝着皇帝鞠了一躬,冷冷道了声“臣告退”便拂袖离开,那离去的身形不带一丝犹豫和留恋。
雪儿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进来的侍卫将她按在地上,她也浑然不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眼中只有慕容离蹒跚远去的背影,寥落而决绝。
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那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一直以来,她所看的慕容离都是温柔的,一次次的包容她呵护她,慕容离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以至于她忘了,刚才那个狠戾冷酷的人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她早就料到会伤害他,但是当他真的就此甩手抛下她,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的痛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雪儿全都不记得,只知道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身在天牢,昏暗的牢房内,只有冰冷的石墙和栅栏……
寒风吹,枝头最后一片枯叶也随风飘落。
慕容离疾步走在府中花园的石径上,忽地,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