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静下,气流沉滞,全世界仿佛也在这一刻静下,就连云双晓自己的呼吸,都屏了起来。
好半晌后,钟离烨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似乎云双晓的话,让他诧了一会儿。
但他的声音平静的像是无澜的水波:“为什么?”
云双晓两手合握在小月复上,长睫敛下,黑眸在浓睫下左右快动几下,深吸了口气,嗫嚅道:“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当初……结婚,是因为交易,这一个多月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婚姻不是儿戏,我们这样做,太过亵渎婚姻,太不理智了!”
钟离烨转眸,面上仍是雍容不改,他淡淡开了口。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母亲的手术已经做完,没有了性命之忧,你现在急不可待的想解除婚姻,其实就是过河拆桥!”
云双晓怔了怔,头不自觉地的向钟离烨的方向摆了摆,她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解读她的心思。
可转眼间,她就松了口气,甚至有些窃窃私喜了。
原来一个人的居心太过险恶,别人不明真相的误读,反而不是冒犯,而是一面很好的挡箭牌了。
“嗯……”云双晓定了定神,盯着自己的膝盖位,大眼一转,假装理亏的将头埋得更低,小声道:“我……我知道这样很卑鄙,可是,我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成为钟离烨太太,你觉得很委屈吗?”钟离烨眉间轻摺,但声音依然不咸不淡。
“哈?”云双晓哪怕再想装,还是给惊了一下,头一抬,脸一侧,真心和假意,假话和真话,一下都诚惶诚恐的倒了出来:“不!不!不!你英俊多金,不土又豪,英明神武,学富五车,慈悲为怀,我是高攀了!一定是我前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钟离烨听云双晓忽然四字四字的朗朗上口,她的声音,仿佛大珠追着小珠,落在玉盘之上,一片悦耳的叮叮噹噹。一点也不似之前的吞吞吐吐,就连面上,也完全去了怯生生的模样,即便在幽幽淡淡的光线中,一张俏脸也显得生气盈然。
钟离烨两道有型的剑眉,微挑。
只不过才两面,他能清晰的觉出,这个小妻子面对他时,总端着一份过于小心翼翼的怯意,虽然他无从辩别原因,但无疑她此刻的活灵活现,倒是更讨人喜欢些。
微沉吟,他转过头,面上有些寻究之意,又问:“那我可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想了!”
到了此时此刻,云双晓真觉得面前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心一横,倒是全然放开了。
既然要演,那不想当影后的演员就不是好演员,直接就演到奥斯卡的水平吧!
她幽幽叹了口气,含郁怀愁的看着车前窗:“我那时是因为我妈的病,急疯了,才会……答应这么做。可后来冷静下来,特别是你发生意外后,见过你父亲,我才意识到我们这样的行为是有多么的不负责任!我和你,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经历不同、阶级不同、三观估计也不同,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道鸿沟,而是雅鲁藏布大峡谷,这样的结合根本没有任何前途!趁现在还没惹出什么麻烦,咱们还是尽快分开吧!”
钟离逸人虽然什么也没和她明说,但云双晓还是感觉到他对她的忌惮和防范。当然,这不怪他,突然跑出个要分巨额身家的人,估计搁哪儿都不受欢迎。
所以,钟离烨就算真不在乎坑了他自己,也不能坑了他爹呀!
他和她,最好从此大路一条,各走一边,然后,四海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