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自琥珀来 第5话风不停歇4

作者 : 李想的理想

十点不到,一阵急促的、不敢声张的敲门声响起。这个点,又偷偷模模来敲门的,除了一楼的想想没别人。

穿着睡衣的想想通过玄关,边往屋里走边抱怨道:“最近舍监不知怎么那么勤快,一星期查了两次寝,大礼拜天的也不休息。我还怕你今晚上班不在家呢!那我可就得压马路了。”

“你命好,今天休息,快进来吧。”杜潇驰把想想让进屋,“我倒是希望舍监多检查几回,要不请你来你都不赏光呢。”

“我的天呐!”站在卧室门口的想想瞠目结舌,“潇潇,你招贼啦吗?”

十帖榻榻米的小卧室里堆满了衣物鞋帽,床上,沙发上,椅子上,书桌上……衣柜的门也大大咧咧地敞着。

杜潇驰赶紧把床上的衣物归拢成团,抱了一怀,胡乱地塞进衣柜里。腾出了床上的位置,招呼想想坐,又转身去厨房冲了两杯橙汁端了回来。

想想边喝着暖暖的橙汁,眼睛还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研究着这间“招了贼”的屋子。

“你这是在干嘛啊?”想想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虽然我听小童说过你来日本是要找个失去联系的朋友,可是潇潇啊,你的朋友不会藏在衣柜里,沙发里,更不会藏到地板下啊……”一边还用手背去试探杜潇驰的额头。

想想的古灵精怪让杜潇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别闹了,我只不过在找件衣服。没发烧,也没疯,放心啊!”

想想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件衣服,要是找个人,还不得把咱们这栋楼拆了啊!你想让我和小童露宿街头当homeless啊!女人啊,女人!你于心何忍呐!”想想捂嘴偷笑,“你得感谢舍监,是他派我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来吧,告诉我什么样的衣服,咱俩一起找!”

于是,想想成了除她和凉子之外第三个知道照片故事的人。

想想仔细地端详着照片里的女人:“照片里的你真好看!”

“是吗?可能是相机比较好吧。”杜潇驰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ito的箱子。

想想摇头:“此言差矣,是感觉。一个男人用镜头拍女人的感觉。”

杜潇驰思忖着想想的话,没吱声。的确是个男人拍的,还是个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拍的。

“这样的感觉和瞬间,也只有男人的眼睛才扑捉得到。”

杜潇驰依旧沉默地翻着她的箱子。

“看够没啊,不是说帮忙的吗?”杜潇驰从想想手里抽出那照片,随便扔在书桌边。

“来了,来了,橙色的西装,橙色的……”两个人在一堆堆的衣物中开始了寻找。

过了一会儿,想想喊:“是这件吧?”手里拎着正是那件escada的橙色西装。

杜潇驰接过想想手里的衣服,就是这件橙色西装和她一起定格在了‘萨尔瓦多’的镜头里。

想想看着出神的杜潇驰,弱弱地问道:“那个男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哪个男人?”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杜潇驰,被想想这么问,一怔。

“就是拍照片的男人啊?”指了指刚才被杜潇驰扔在桌边的照片,“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吧?”

杜潇驰赶紧打断想想越走越偏的思路。将‘萨尔瓦多’的事,从他第一次来‘爱舍’点萨尔瓦多咖啡开始,再讲到他读的英文书,以及凉子昨晚如何捡到的钱夹,如何发现的照片,一五一十地道来。

“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杜潇驰讲完了她和‘萨尔瓦多’并不复杂的故事。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潇潇,你不觉得,你很在意这个男孩吗?所有的事情你都记得一清二楚。”想想说。

在感情上,杜潇驰有时的确是一个慢热的人。从昨天晚上凉子给她看照片到今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的杜潇驰竟从没想到过这一层。此时此刻,她也惊讶于自己的在乎。

“这个男孩的确喜欢你,但他的喜欢,无欲无求。”

“会么,喜欢一个人,就要偷偷地拍下这照片?!”杜潇驰一脸的费解。

“那又怎么了。要是谁能拍的这么好看,我也要一张。当然,居心叵测的话,那无疑是坏的。但就你提供的信息,头发剪掉早已过了半年,这半年,有什么坏事发生在你身上吗?”

杜潇驰摇摇头。

“所以没必要心生芥蒂,就好像你看到一面让你蓦然欣喜的风景,你迫不及待地按下快门,风景不会责怪你的偷偷的按下快门,它会感激你珍藏了它最美的瞬间。而按下快门的你只会一心守护着这面风景,努力地留住它的美好,怎么会忍心破坏呢?这个‘萨尔瓦多’就是按下快门的人,而你则是他心中那面碰不得的绝美风景。他从没打算扰乱你的生活。若不是凉子发现,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凭这一点,我倒觉得他是一个温暖的人。”

“说的好像你多么懂他似的。”虽然杜潇驰的语气不屑一顾,但她对想想的话到底有几分信服,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宁可相信他是个图谋不轨的偷窥狂,从此冷面相向,反倒简单。可如果真如想想所言,他有一颗柔软的心,而这颗心正默默地为她守侯。这样的深情,叫杜潇驰如何承受得起。

快十二点了,想想起身欲走:“楼下没什么动静了,查寝应该结束了吧!”

“嗯,也好。你要再不回去,估计一会小童该上来问我要人了。”

“对了,差点忘了小童交代的事儿。下周日晚上一起到活动室聚餐啊!小童有个日本同学下周日搬进来,大家认识一下。”

“下周日啊,不一定是早班还是晚班,我尽量吧!”杜潇驰推辞着。

“一定要来啊!小童说他的这个同学很優しい(温柔,随和)的,将来住楼上楼下,多认识点人,有个照应啊!”想想就怕杜潇驰不赏脸,一个劲儿地说服着。“再说,总要吃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来吧,来吧!叫上凉子。”

杜潇驰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还是老规矩,一人带一个菜呗?”

“不准备也没关系,周日我休息会多做一些,肯定够咱们吃的。我可当你答应了哈!要不回去又会被小童批评说我办事不利啦!”

杜潇驰把想想送到门口,看着她下楼。

她忽然很想变成想想,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追随他到异国他乡,偷偷模模地挤在单身公寓里过着奔波的日子也无妨。奋斗几年,攒点儿钱,回国买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找一份轻松收入稳定的工作,再生一两个孩子……完美人生也不过如此。

然而,对杜潇驰来说,这种生活是晨星,是皓月,是怎么跳脚抓,也抓不到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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