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跳的这么不开心,不如不跳。”一个男人突然闪身至两人中间,强势地推开程韦伯,不容分说地拉着杜潇驰的手,穿过舞池,夺门而出。
不知所措的程韦伯茫然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舞伴会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抢走,也听不懂年轻男人说的日文,更不明白男人凌厉眼神中的敌意从何而来。眼睁睁地看着杜潇驰被男人牵着手离开舞池。
出了酒吧,她努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攥得更紧。
“濑名?!”看着他一脸得意的坏笑,杜潇驰恨不得灭灭他的锐气,怎奈自己依旧泪眼婆娑。
“对!濑名!濑名--聪!这回认出我了?记住我的名字了?”
濑名聪一身的酒气和他脸上天真的神情,格格不入。天使和魔鬼,在某种程度上,也会重叠。
他用另一支手抚着她的脸,温暖的指尖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effy,我讨厌那男人!一身的虚伪味儿!所有让你落泪的男人,我都讨厌!”
杜潇驰努力地收起眼泪。她最不愿濑名聪看到的就是她的软弱。“与他无关。”
“那与我有没有关?”他开始赖皮,“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流眼泪。”
“濑名,你醉了。”始终争不开他的手。
“我很清醒。我什么都记得,不信,我说给你听哈。”他的声音兴奋了起来,“你刚才和那个男人相拥而舞,还把头靠在他肩上,他搂i你搂得那般紧,深怕把你弄丢了。好吧,我承认他比我成熟、儒雅、有魅力,的确值得钟情。可是,在此之前的那个男的呢!我不服。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你们手牵着手含情脉脉在台上唱那首「lucky」,他的确是lucky了,可我unlucky着呐!你们配合的那样默契,不是第一次吧!”
毫无征兆,他哼唱起那首歌来:“i’mluckyi’minlovewithmybestfriend,luckytohavebeenwhereihavebeen”
尽管有几分醉意,音准拿捏的毫无瑕疵。
“你看,我也会呐!约个时间,咱们也亲密合作一回,怎样?!哦,对了!对了!还有,那秃顶的老头儿也来凑热闹!他总去‘爱舍’找你,不是吗?还给过你钱吧!effy,你很可疑啊!身边怎么那么多男人呢?!集邮吗?集的话……不如算我一个,虽然我这枚邮票不怎么值钱,凑数也好。我帮你数数啊……看一共多少枚。唉!可惜,我数学太差劲……”他开始掰着手指,嘴里念叨着,一、二、三……
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终于松开了。
她生气地打落他正在掐指计算的手:“他们都只是我的朋友,你误会了。”
“误会?”戏谑的口吻,“那,图书馆的那些书呢?!怎么解释?!都是关于风i俗业的吧!我知道我不该偷i看,可是别拿什么写论文这样的理由糊弄我哦,我不是小孩子,不是!”
杜潇驰吃惊地瞪着他,没想到他会误解自己到这般地步。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你不是一贯伶牙俐齿吗?!日文表达不好,说英文,我一样听得懂!”他的眼神咄咄逼人,寒光凛凛。
“濑名聪,我当你今晚说的都是醉话。”杜潇驰怒目而视,用力想推开他走人,却瞬间被他钳住双肩,逼到墙角,他竟有这般大力气。
她的背重重地撞到墙壁。冰凉的砖墙直抵着她的脊背,钻心的阴冷。
“怎么,恼羞成怒?!这就要走人?!”濑名聪的脸凑到了近前,逼视着杜潇驰,手上也加重了力道,“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置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以为你有多与众不同呢!还不是一样败给了金钱?!说吧!合唱首歌多少钱?陪跳支舞多少钱?那老头出价包你又多少钱?我双倍三倍十倍都出得起!”
他语速极快,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好多词都被含糊带过。有几句话,杜潇驰完全听不懂。
这不是杜潇驰认识的濑名聪。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街上任何一个刚从酒吧出来、带着一身酒气、胡言乱语耍酒疯的日本男人没有丝毫两样。他说着含混不清的日文,表情愠怒中带着凄楚,痴狂中透着几分清醒,妒火中烧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这双陌生的眼睛不属于她记忆中的男孩,那个拥有最纯真最清澈的眼神的濑名聪。
他的头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向她慢慢压了下来。发烫的身体也越加用力地贴紧她。右手托住她的后脑,指尖在她的发丝中横冲直撞,铐牢她企图挣月兑的脑袋。
毫无防备地,他狂野炽热的吻死死锁住了杜潇驰的双唇,霸道地夺去她的呼吸。
她觉得自己被融化成饼干里温软的女乃油夹心,在他年轻发烫的身体和冰冷的墙壁之间,被挤压着,疼痛着,所有的反抗都是枉然。唯有争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的舌尖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在她的唇齿之间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束手无策的杜潇驰颓唐地闭上了双眼,忍受着男孩的无理取闹。委屈的泪水自眼角滑过脸颊,落到了唇边,杜潇驰尝到了咸咸的苦涩。
不知是这苦涩的味道惊醒了鬼迷心窍的濑名聪,还是杜潇驰颓然的投降让他突觉索然无味?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离开了紧贴着她的身体,同时也撤回了自己的双唇。
他的脸在她眼前慢慢清晰,由零距离到一厘米、两厘米……直到她清楚地看到了濑名聪因痛楚而微微扭曲的脸庞和他眼中闪烁的迷惑、迟疑和畏惧。
各种各样道歉的言语在他脑中兜来转去,翕动的双唇却犹豫着,无从选择。
深夜,冷寂的街头。一声清脆的掌掴,将所有可能的,未曾说出口的道歉都击碎在清冷的夜风中。
杜潇驰紧咬牙关,隐忍着又一波翻涌而至的泪水。
酒吧门口,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愣在那里。
杜潇驰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他们从哪一幕开始看起。
真是闹剧一场。
她迅速地捋了捋头发,理平了满是皱褶的衣裙。从容地走向两个满脸狐疑的男人。
她向一位衣着打扮典型日本风的年轻男人微微点头。
“栗霖君,濑名喝多了,拜托你关照他。”
话毕,杜潇驰转向旁边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
男人月兑下自己的风衣,为她披上,轻揽着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