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学馆自青玉执教之后,陆陆续续又收了些学生。
这天,刘总管来到义学馆,告诉青玉来了一个外地男孩,说是来求学的,请青玉去正厅看看。
沈孟怀将招生的事,交给青玉做主,因此,有穷苦人家的孩子来报名,便直接由青玉来面试。
映入青玉眼帘的,是一个瘦瘦的高个子少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两道直直的剑眉,看上去十分的机灵。衣衫虽破旧却很干净,脚下放着一个简易布包,里面估计是随身携带的物品。
刘总管说:“这位是义学馆的教员苏青玉小姐,你有什么话,对她说就行了。”他又转向青玉:“苏小姐,他交给您了,馆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那少年向刘总管弯了下腰:“您走好!”随即,他又对青玉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苏先生好!”
青玉的那些穷学生们,虽也懂事,但这个少年的落落大方,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看上去颇有书香门第之风。青玉不由对他心生好感。
不过按义学馆规定,只招收十四岁以下的学生,但此少年看上去似有十七、八岁,早就超过规定年龄。青玉对他虽有好感,但还是要对他说明缘由:“小兄弟,我们会馆的规定,只收十四岁以下的学生,你好象年岁大了些,实在是不好意思。”
少年人的脸上,浮现一片愁容,但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苏先生!其实我刚过十七岁,不过两、三岁之差。我真的很想来这里学习。我并非本地人,家住离此地百里的乡下,从小爱读书,却因家中贫困,无力求学。外面纷传江城有个唐先生所设立的会馆中开办义学,因此特来投奔。苏先生,就请通融一下,收下我吧!我会是个好学生的!”
少年人的诚恳,令青玉不忍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严,名律之。”
“严律之?好名字!”青玉脸上不禁泛起微笑,“是谁给你起的?听上去倒是有些学识。”
青玉好奇的是,他既出身穷苦的乡下,却不象一般人家孩子随便叫什么“二狗”、“大柱”之类,却有这么个朗朗的大名。
“不瞒先生说,我的祖上曾是中过乡试第一的秀才,可惜因种种原因,家道中落,到了祖父那一辈,就只能勉强度日了,而到了父亲这一代,更是一贫如洗,陷入困境。因母亲早逝,而父亲十分懒散,祖父看不惯,便将我放在身边抚养。祖父满月复经纶,是个很有才华之人,他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的名字也是由他所取,意为‘自律为人,方能成大器’,我想他一定希望我能有所成就,以弥补他毕生之憾。只是,在我五岁时,祖父就去世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教我了。”
青玉的心猛地一抽,五岁!她是也在五岁时,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凝视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青玉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律之,你的身世,的确令人同情,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因为在我五岁时,我最爱的亲人,他们同时离开了我……只是,”青玉轻轻摇摇头,惋惜地说,“义学馆有规定,我也只是一名雇用的教员,实在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