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
枝头的树叶渐渐发黄,那些过早枯黄的则被迫从枝上纷纷零落入地,很快在风雨中碾为尘泥。
不过,也有艳阳高照的时候,比起夏天的似火骄阳,秋天的暖阳更令人倍感亲切。只是,秋阳再温暖怡人,照在这一片荒芜之地上,反倒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似被火烧过的废墟上,七零八落地撒着一地的碎砖烂瓦,但即使如此满目苍痍,依稀还能寻到往日气派与豪华的影子。不用说,这里曾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宅院,却不知何故凋零如此,难免令人唏嘘不已。
此时,夕阳已近西沉,晕黄的余晖洒在这片废墟上,满目苍痍。
却有一位黑衣银发老妇人,独自站在旁边,凝神眼前之景,眉头紧皱,眼中写尽悲凉之色。
远远的,一路走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看上去十分的清爽伶俐,她大声喊:“林妈!林妈!太太说天不早了,让您赶紧回去呢。”
这个老妇人正是随沈太太孟青黛一起回到锦城的林妈,喊她的少女自然是小丫头随喜了。
早在几年前,青黛就征得沈梨君的同意,在老家锦城购了一小块地,并建了几间房。沈梨君自知命不久长,也希望他离开人世后青黛能选择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地方安享天年。
因此,沈梨君过世后,青黛毅然将沈家所有产业交到沈家大少爷沈碧怀手里,并不顾碧怀夫妇的挽留,带着林妈和随喜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锦城。
随喜走到林妈跟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太太让我叫您快些回去呢!”林妈并不答腔,她颇为留恋地注视着眼前这一片残橼断壁,不肯挪步。
随喜见林妈如此出神,十分的不解:“林妈!这儿有什么看头?我瞧着锦城好地方多着呢,比方说南山坡的楠木林,东门巷的瓷器街,还有什么峨溪观月湖……”
随喜话未说完,林妈就不禁笑出声来,脸上的那抹愁云也消失不见:“你这个小丫头,才来锦城几天,却知道了这么多!唉,我离开这里二十多年了,好些地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就慢慢再去看呗,但是,这个地方您可是不用再来了!”随喜笑嘻嘻地拉着林妈欲走。
林妈这才转过身来:“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去!”但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头又看了一眼。
一阵风吹过,飘起几片枯叶,之后,悠悠地落在一块斜着的石壁旁,那石壁上刻着几个字,但极为模糊,只能分辨出一个“祠”字。
林妈来不及细看,早被随喜拉着胳膊离开了。
二人说说走走,不觉来到城中一处僻静之地,一个院落出现在她们视野里,进了院,一排淡色菊花摆放两边,大多是白色和黄色。
四、五间不大不小的房屋,虽简易但却别致有序。青黛正坐在正屋,等着林妈与随喜回来。
青黛比起在连城时,憔悴了许多,但那份独特的美却依然存在。对沈梨君尽管敬更多于爱,但毕竟二十多年的恩情,一朝分离,满月复的哀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