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女 第三章舅舅

作者 : 木紫林

“娃小子们,快走开!林中风刮得紧,我看见吃娃的野兽就快过来,赶快回家躲在娘亲的怀里!”娘亲顺溜的说着!这是族人用来吓唬下不听孩子常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没有半点说服力,可族人却世世代代说着!阿公的娘亲这样吓唬不听话的阿公,阿婆这样吓唬不听话的阿爹,娘亲同样也是这样吓唬着我们!奇怪的是不论那代的小孩,这句话都很管用,不管之前他们听过多少次,可还是会被吓得怪怪的回家呆着,不再惹祸!

可这一次小孩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跑回家,他们脑袋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不过别人听不见,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命!忧婶婶说了吃小孩的野兽快来了,我们还是快回家吧!”其中一个小孩犹犹豫豫的说道,显然他是有些害怕了!

好命眼睛滴溜溜指着我说:“她为什么可以去风林?她为什么不怕吃娃的野兽?”虽然他们才三岁,可却比我这个八岁的“小人”高壮许多,三四岁的他们完全理解不了这个世界还有我这样奇怪的存在!

娘亲黯然泪下,我是她这辈子永远放不下的牵挂!

“娘亲……”阿哥忧子明雀跃着从风林里跑了出来,后边不紧不慢跟着的是阿哥的师傅陈伯伯,他是族长陈家阿四爷爷的侄子,也是族中最优秀的的猎人!这次成人礼,十二岁的阿哥作为最有力量的青年跟随陈伯伯参加这次庆典!虽说哥哥作为名人参加这次庆典,但更多的是陈伯伯希望通过这次成人礼让族人知道哥哥在族中的的地位,让族人不会因为他的傻和我的小而看不起我们!这点除了极不愿和我们分开的傻阿哥外我们都知道!

“去去去!”陈伯伯驱散好命等小孩对啊爹说:“忧老弟,我们进去吧!那个二彪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自己不敢出来到让自己那个三岁不到的儿子出来捣乱,太不识大体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陈大哥,算了,小孩子嘛难免会有淘气的!”阿爹叹了口气:“再说我们两家的恩恩怨怨也不是谁错谁对这么简单的事,这都是我们欠他们的!”

我把头深深埋进阿哥肩上白白软软的兽毛里,我从不知道原来我们家也亏欠过二彪叔一家,可到底是什么让阿爹深藏心底,原谅二彪叔一次胜过一次的屈辱?

成人考验中,我坐在阿哥肩膀上看着那些小山一般的族中“成年儿童”在风林中成功或是失败杀死野兽,看着汩汩留下的兽血或是人血,听着各种野兽的嘶吼,我感觉头中的血管不停地跳动着,头痛欲裂!我能看得出风林中野兽的愤怒和绝望,它们的哀嚎似乎是在一遍遍诅咒着这个充满杀戮的种族!

“快看忧婉熙上场了,她是族中几千年来第一个接受成人考验的女子,不知道她表现如何!”长姐的上场引起了一些骚动,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最纯“灵泉祝福”孕育生命的能力!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长姐,而我却忧心忡忡,因为长姐过后理当轮到我,可是我这个样子还能活下来吗?我遇到危险时阿爹会救我吗?虽然我知道阿哥绝对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可是我更在乎的是阿爹会不会救我,他是不是也像爱哥哥姐姐一样爱我!

“啊,不愧是忧婉熙,太精彩了!”在族人的呼声中我回过了神,只见长姐将一只白虎兽举过头顶,要知道这种白虎兽即便一些成年猎人也要费些功夫,可长姐竟这么轻而易举!此时我才发现带我那么温柔地长姐尽是长得如此壮实美丽!虽然女子面临的野兽都比男子要低很多,可为了为了考验长姐,他们想故意为难为难她。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成功了,我为她感到高兴!

当长姐杀死白虎兽成功完成成人考验时,族人欢呼了起来,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山林!所有人都知道,长姐将成为带领他们走向复兴之路的希望,他们似乎看到了那一辈辈口耳相传的盛世,那是一个强大而富饶的国度,有享用不完的美食和漂亮而舒适的房子,各族人见到他们都要给他们行礼,年年收起他们辛苦捕获的猎物!就像今天别的强大种族对待他们一样!

“呵呵……熙快看,长姐赢了!”虽然哥哥很傻,跟我一起把自己的妹妹唤作长姐,可他也知道长姐成功了,值得高兴:“阿爹说一会到你上场,不让我陪着,不过我知道你也会成功的,因为师父说过‘熙会赢的’”

“阿哥,我会赢的!”我轻轻拍了拍哥哥那个有我整个身体大的头,我知道陈伯伯所说的“熙”不是我,因为我知道我最多只能活着!轻轻一跃,我从哥哥肩上跃下,跃过高栏,来到风林中。我很能跳,因为我不想连回个家上个床都需要别人帮忙,所以我经常练习跳跃!

结果早在意料之中——我只能凭借着灵活的身体躲开野兽的袭击,我只能勉强的活着。阿爹对我阴沉着脸,让我的心如坠冰窖。我失败了,我需要的是安慰,不是指责!阿爹,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可能给你争脸,但也不会给你丢脸。至少我相安无事的活了下来!

考验结束后,几家欢喜几家愁,可屠杀野兽还是照常举行。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兽叫,似乎正在提醒着我,族人犯下了多大的罪过,早晚是要受到惩罚的!族人比野兽还要可拍的嚎叫,让我越发心疼。默默退了出来,夜色很好,可我的心却是下着雨的!

左右环顾,我不知道该去哪,只想逃离那个屠杀场。当舅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舅舅的孤屋:“舅舅!”我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舅舅小心的将我捧在手心:“小依,舅舅都知道了。你的人生注定充满忐忑和艰辛,你一定要坚强。若是承受不住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吧,舅舅不忍心见你难受!”与别人不同舅舅叫我“小依”!

“舅舅,我失败了。阿爹再也不会喜欢我了!”我不明白舅舅虽说的话,但是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关心我!有时候我真想跟着舅舅过算了,反正我和他在族人眼里都是怪人!

可是舅舅却不同意,每次我到他那里最多让我住两天,就开始催我走。我知道那是应为阿爹的原因,阿爹不喜欢舅舅,不希望舅舅和我们接触,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阿爹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送我走;舅舅那么心疼我,为什么不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走吧,我们去看看大胖胖去,我要用她吐的丝为小依做一件漂亮的衣服!”大胖胖是舅舅的养的一个林蚕,长得又胖又大,当然那是想对我来说。所以我叫它大胖胖,这种动物在整个山林都难得一见,它也是我见过的唯一一只林蚕!它能吐出软软的白白的黏黏的丝。从小,舅舅就对我说要用它吐的丝给我做一件衣服,可我却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可以做衣服!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不记得了,他竟然还记在心头!

第二天还没等舅舅开口,我先说话了:“舅舅,我不像走,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舅舅一定会催我走的。

“小依啊!”舅舅一阵为难,眼里闪着泪花:“舅舅也不忍心你走,可是那必须走。快回去办你的事吧!”

我再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他明知道我在族中是一个闲人,还要赶我走,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我知道舅舅比阿爹还要爱我!

蛮荒三十九纪十五年,我九岁。第二次参加成人考验,结果可想而知。我独自站在红河边上,听着风林那头传来的叫声,我又一次怀疑是不是老头将我生错了地方。身后传来微微的响声,我还是听见了。而我也知道那是担心着我的娘亲,叹了口气,或许等我十二岁离开这里,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吧!

蛮荒三十九纪十六年,我十岁。第三次参加成人考验,我其实已经放弃了,对于我来说参加多少次都一样。舅舅家里,舅舅精心为我准备礼服,我叹了口气:“舅舅不用了,你知道我通不过的。又何必这样空欢喜。”

“小依,你不知道!”舅舅笑呵呵的,没有了平时的语重心长,整个人很轻松的样子,就像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这次你一定会赢得。因为你会遇见它,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风林,看着一旁的家人心里升起了几分勇气。族人为我准备的是一只相对比较温顺的野兽,我知道那是陈伯伯对我的照顾。可我还是忐忑,舅舅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回赢吗?

这是一只急风兽,它没有坚硬的防备也没有致命的武器。虽然它还没成年,速度却是极快的!各种感官十分灵敏,一旦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就能马上发现然后逃之夭夭。虽然如此只要配合一定的捕猎技巧和陷阱,捕捉急风兽幼兽还是很容易的,因此急风兽幼兽经常成为人们口中之食。

可一旦急风兽成年就大不相同了,在族人眼里那是一种聪明狡猾的动物,它们甚至会利用猎人布下的陷阱来逃生或是报复那些伤害过他们的猎人们!听族中老人说成年急风兽遇到危险时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手段!因此几千年即便是最优秀的猎人也从来没有抓住过一只成年的急风兽!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兽,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这么弱小的动物,在这样一个充满杀机的的世界里怎么活下去!为什么不等长大了再出来?非要成为人们口中食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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