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花凋 另一个女人的故事(二)

作者 : 翡翠yao奋斗

苏正青还是没能捱过这个冬天,雪由小及大,在辽阔的天空之下,飘飘洒洒,苏凤耗尽全部的力气从父亲的坟上将哭的晕厥过去的母亲搀回家,苏凤仿佛**之间长大……她没得选择,母亲的坚强只存在于父亲活着的时候,父亲的死带给母亲的伤痛是无法想象的,她背叛家庭,离开父母,虽然她自己从不提委屈,但是内心对于父母的愧疚从来都没有减少分毫,但是面对丈夫,她却不曾给他增加多一丝的负担,她学着宠辱不惊,坦然接受与他在一起的平平淡淡的日子,为他生儿育女,心甘情愿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变为每日为了一家人的柴米油盐而精打细算的家庭妇女,可现在他去了,连同她的梦也一起带走,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苏凤娘每日只混混沉沉的睡着,但也有清醒的时候,一日早起她举得精神很好,便叫女儿到床边,说:“凤丫头,你不能在柳镇呆下去了,你要出去……去金陵!”苏凤娘慢慢提一只手臂,伸出食指指着远方。

“娘,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苏凤模着娘的额头,轻轻道。

“去……一定要去,去找你的外公,在柳镇你没有前途的。别像你娘我,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从来也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蓝。”娘说说停停,又昏睡过去。

娘是在埋怨父亲?苏凤不敢往这里想,她帮娘将被子掖了又掖,转身到厨房里看着炉子上为娘炖的药,苏凤手上握着一把小蒲扇,不时给炉子煽煽风,那细细小小红色的火苗跳动着,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精灵。苏凤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见外面似乎又下雪了,琐碎的雪花被呼啸的北风吹进房间来,苏凤伸出手试着去接那似有似无的雪花,冰冷的雪花一触到温暖的手指便化了,这时,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苏凤突然想到今夜是除夕,在此刻有多少个家庭在欢聚一堂,享受天伦;又会有多少人承受着天各一方的离别,“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苏凤轻轻吟出一句柳永的词,映衬着今夜的光影到时恰到好处了。

苏凤推开窗,只见绚烂的烟花盛开着,夜空如同白昼,远处人家窗下挂着的小红灯笼在风的推攘下左右摇晃,苏凤淡淡的笑了,“新年快乐”她对自己说。

苏凤去年因为家中经济捉襟见,便从镇上的女中退了学,到一家小书社当校对员。她靠着认真的工作态度,过硬的技术很快在书社站住了脚,她盘算着很快就能升职,还可以多加一些薪水,这样母亲和自己的日子也就好过一些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娘竟然为了不拖累女儿,用一尺白绫了解了自己。

苏凤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为娘安排的后事,只记得,出殡那一日,雪下的最大,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苏凤为母亲扶灵,也是浑浑噩噩,她只听见周边的人一个个让她坚持住,说的什么更具体的便再也听不清了,待到了安葬的地方,坑早已挖好,苏凤眼见着娘的棺椁一点一点的放入坑内,这才醒了,一下扑到棺材上,大声呼喊,

“娘啊……娘……你不要走……”那哭喊声痛彻心扉,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苏凤的声音在寥廓的天地间回旋,从此后,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柳镇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了,“走吧,离开柳镇……去金陵,去找你的外公。”苏凤耳边又响起娘在世时常常向她叨念的话。

也许,离开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母亲年轻时的理想,柳镇禁锢了母亲一辈子,她也曾是个向往自由与爱情的平凡女子,如果没有遇见父亲,也许她此刻正身着驼色的羊绒大衣、戴着丝制的手套,或浓妆或淡抹,在金陵的某个上流社会的宴会中与各色人等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苏凤第一次真正理解母亲是在母亲故去的三个月后,正式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在长江上的某艘渡轮上,苏凤站在船头迎着风,看娘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原来在十年前外公宋老爷曾辗转让人给女儿捎来一封信,大意是他们已经原谅了女儿,也愿意接受那个当初看不上眼的女婿,如果女儿愿意,可以带着丈夫孩子一起到金陵来,他们老了,只是想和女儿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

信是带到了柳镇,可是苏正青却迟疑了,他不敢将信交给妻子,总是有太多太多的顾虑,他不愿意妻子到那种繁华的城市,也许……总之,他不能冒险。可为此,他总是夜不能寐,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决心要为自己洗月兑心中他所谓的“罪孽”,当他将信交还给妻子时,苏凤的娘只淡淡的笑着,“我早就知道了,现在才和你说,你不会怪我吧……”。娘以一个平凡女子的包容的心原谅了丈夫对自己的隐瞒,可是午夜梦回,她却时常梦见父母那憔悴的面容,多少次,她在梦里对着宋老爷宋太太啜泣,“爹、娘……”可是父母却离她越来越远,她总也握不到爹娘的手。

苏凤将握住信纸的手松开,一阵风而过,信纸卷着风,飞向天外……

我来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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