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要换衣服。”禛礼见庄烟心情很好,看着她为君华换衣服也很是吃味。
连头都不曾抬起,视线一直落在君华身上。“手没闲着,让别人服侍你。”
跟她说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人了,手又没残废,天天让人服侍穿衣服,还不如君华省心。她又不是奴才非得要伺候他!
“朕想要你帮朕穿衣服。”
庄烟讪笑了两声,“皇上恕罪,臣妾自己的衣服都是宫女服侍着的。宫女都放那杵着干嘛?皇上让她们伺候你更衣就好了。”
满屋子的宫女、太监,他不使唤,着实是有病奋!
唤着云锦打点水来,她要帮肉团子穿擦干净这小脸蛋。
禛礼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可她漠不关心,心思在君华身上。
裹着毯子包裹好君华,“你的手都凉透了,还觉得冷么?”庄烟让映雪灌几个暖水袋过来,烧火炉子虽然暖和,但呼吸的空气质量就不好了。
暖水袋子都是动物的胃做的,经过处理只有檀木香的味道,手感也很柔软。还好君华没有哭闹着要找毛球。
“娘娘,六王爷的侧妃,求见您。”云锦见过她一次,知道她是六王爷的侧妃。
看着铜铃站在门前拂去身上的雪,方才进来。见到皇上有些错愕,她本想单独见小姐,现在是皇上姑爷也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能让铜铃挺着大肚子来找她的无外乎就是皇后要过继王府孩子的这件事了。皇后已经缠着禛礼好几天了,就为了要过继六王爷的儿子,禛礼一直在问庄烟的意思。
庄烟觉得禛礼会同意了,出于愧疚,出于为大昭皇位继承的问题。
看着她笨拙的身体还想着下跪行礼,庄烟开口道:“免了。”
半响,都不见铜铃开口说话,庄烟便支开了禛礼。只是借口女人家说点悄悄话而已,禛礼便离开了,因为他知道庄烟和铜铃之间的主仆之情很深。
眸光打量着铜铃高高隆起的小月复,悠然问道:“几个月了?”
铜铃的脸圆润了不少,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有孕在身了。傻丫头也要当娘亲了。
“七个月了。”抬眸看着庄烟,顿了顿说道:“小姐,求求你救救铜铃。若铜铃把这个孩子过继给皇后,铜铃会活不下去的。”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要离开自己。王爷又没有法子,为了王府上下的安危,也得罪不起皇后。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小姐了。
“六王爷不是还有个四岁的儿子么?你应该求六王爷才是,如今你却来找本宫,本宫能帮上你什么忙?”淡漠的语气,疏离的眼神。
将将还是激动的铜铃,听着她的话,好似被浇了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低低的说着,“六王爷就那一个儿子,他疼爱的很,定然不会舍得的。小姐,求求你,帮帮铜铃。”能听出来小姐的语气,似乎不愿帮她。
“你都已经是六王爷的侧妃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规矩。以后见了本宫莫要再称呼本宫为小姐,本宫是皇贵妃,你应该称呼本宫为娘娘,自称为妾身。”扬起下颚,训斥道。
她低着头,轻声的回道:“是,娘娘。”顿了顿,眸色凝重。“并非六王爷不肯,只是手心手背都是王爷的儿子,铜铃不想让王爷为难。”
“既然你愿意做善人,就把自己的孩子给皇后就行了,何必再来苦苦哀求本宫?”端起茶盏,端坐在贵妃榻上,眉间清冷。
这句话堵的铜铃哑口无言,半响才道了一句。“娘娘,若是皇后娘娘真的过继了六王爷的儿子,那与您而言也有莫大的威胁不是么?希望娘娘替妾身跟皇上求求情。”
果然是成熟了,懂得分析事情的厉害了,也懂得怎么抓住点来和人说话了。遂轻笑,举手投足间无限慵懒。启唇,“你可以脑子再聪明一点。”对上铜铃疑惑的眸光,继而说道:“本宫不会去求情的。左右不过就是皇后想要过继个儿子,你舍不得儿子,别人不是有么?三王爷虽然走了,他也不是还有儿子留在王府么!据本宫所知三王爷也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
如果禛祀的儿子争气,这个天下会是他儿子的。既然他曾经为她放弃过天下,那她便给他儿子拥有皇位的机会。
“怕是皇后不会同意的。”铜铃有些担忧。
皇后知道三王爷曾经和皇上挣过皇位,皇后也会顾忌皇上的意思。
“方法有很多种,偷梁换柱也是一种方法。要怎么选择由你来做主!”庄烟蹙眉,微显不耐烦的语气。
现在粮食短缺,没了三王爷,王府里的孤儿寡母的都是依靠着六王爷救济,现下有一个好机会,可以让三王爷的儿子不愁吃喝,以后更有可能登上皇位。
权衡利弊,只有利,没有弊端。就是不知道她为何低着头,半响也不言语,眉头皱着,似有些犹豫不决。
起身,准备离去。“本宫还有别的事要忙。”
铜铃焦急,慌忙喊道:“娘娘留步!”见庄烟驻足,她才缓缓说道:“娘娘说的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妾身要回去说服王爷。还望娘娘宽限些时日,到时帮妾身打点一些。”
“本宫向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你且得帮本宫做一些事情作为回报。”对上铜铃疑惑不解的眸,接着说着,“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就是要你在曾经本宫住过的王府大门上,贴上本宫的讯息。最好能联络到唐歌,让他来咸福宫一趟。”
找到唐歌,可以做很多事情。
“是了,妾身竭尽全力去办这件事。”
刚才庄烟话里也说了,是‘最好能’不是‘务必要’,就是担心铜铃过于用心,怀着孩子,现下已经是殚精竭虑的了。也罢!个人有个人的命!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让云锦送客。
不知,映雪查的怎么样了。如果真的是岑嫔吃了毛球的肉,她会让岑嫔把毛球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
一个女人也不应该能做出如此恶心的事。只是她去御膳房找毛球的时候,小太监说毛球偷吃饱了,就没见到影子了。偷吃的是岑嫔的午膳,昨日岑嫔就没吃午膳。大约是过了午膳半个时辰左右,岑嫔身边的宫女来御膳房要了一些晒干的山楂回去煮茶。
没吃饭,用得着助消化么?
午膳后,禛礼去了御书房处理政事,君华在睡午觉。
映雪回来了,回答的只是跟庄烟在御膳房问的东西一样,但有打听到岑嫔在李贵人那用了午膳。
这样的话怀疑的就不止是岑嫔了,李贵人纵然不是同谋,也是知情者。
“去召见李贵人。”
映雪回道:“李贵人今早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回去的路上,路过亭心湖的时候掉进了冰窟窿里。”
“可知道她回去的时候和谁是一道?”有这么巧的事,早上才去找过皇后,李贵人回去的时候就掉冰窟窿里了。
“听说陪着李贵人一道回去的人很多,当时她们不想绕远路,便从湖上走过去。湖上的冰冻的很厚,她们一群人就只有李贵人掉进了冰窟窿。听说是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岑贵人觉得脚底滑,便拉了一旁的宁嫔,然后所有人都摔倒了,只有李贵人比她们多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冰块就裂开了,然后就掉了进去。现下是被送回去了,可是到现在仍旧昏迷不醒。太医说了,只怕会性命不保,就算有幸活下来了,也会是一身病痛,要靠着喝药来将养着身子了。”
这番话,映雪回答的事无巨细,看来真的是花费了许多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练功夫的人,腿脚就是快。当然映雪办事的能力极强,不然她也不会叫映雪去调查此事。
抱着暖手捂子,起身。“暂时先没事了,你先去休息。本宫也乏了要睡个午觉。”
湖水结冰的时候,中心的冰最薄,看来岑嫔对这也很是了解。在冰上滑到,虽然会有裂痕,但因为身体接触面积较大,反而不会掉进冰窟窿里。
还有最关键的,李贵人比她们都多走了一步,这些岑嫔拿捏得都非常好。
她们不是人前好姐妹么!真是可笑,岑嫔居然这么用心的去设计!!
刚被放出来的岑嫔还真是不安生,先是嫁祸给皇后让她和皇后争斗,跟她月兑不了干系,紧接着又将李贵人弄进了冰窟窿。没花费多大力气,就惹了这么大的事,只怕是今天晚上,就算是岑嫔请了太医,证明了她真的有吃了毛球,最终整件事的过错也会全在李贵人的身上。
都说宫里的聪明人死的快,庄烟觉得那是假聪明的人,就好比被人利用现在还昏迷不醒的李贵人。
今天晚上,她要听听岑雪是怎么狡辩的,只不过是她再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庄烟也不会买账!
若不是岑雪生这事端,毛球不会死,她昨晚就不会没睡好觉。惹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只不过分时间早晚而已。
这件事是皇后才处理的,知道岑雪半夜请了太医,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把后宫的女人都召齐活了,当然庄烟也去了。
今日坐在后位上的童余果拿出了半幅皇后仪仗,才衬托出了威严。而坐在皇后身边的贵妃,没有可以穿着打扮,与生俱来的那种气势,就让人觉得十足威严。
“岑嫔,你说说你为何要在本宫说过要扒了贵妃那只猫的皮,你尔后就杀了那只猫,吃了那只猫的肉,然后将整张猫皮挂在咸福宫的门口?”皇后一语道破,岑嫔这是在嫁祸给她。
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坐的妃嫔,大抵没有人听不懂。中间宁嫔是最清楚她们之间渊源,她们两人会一直斗,直到有一个人死掉为止。
本就有深仇大恨,何必用一只猫去挑拨是非。
岑嫔跪在地上,据实回答:“贵妃娘娘的那只猫,不是臣妾杀的。那只猫昨天吃了臣妾的午膳,臣妾便想到李贵人姐姐那找点吃食。到了那发现李贵人在命太监用剪刀把一只猫皮给整张扒了下来。臣妾气愤的说出了午膳的事情,也
向李贵人表明,臣妾是去她那找些吃食。尔后,她便让宫婢端给了臣妾一砂锅的肉。臣妾不知那是贵妃娘娘的猫肉。若是知道,定然是饿死,也决计不会吃一口的,求贵妃娘娘相信臣妾。”扒到庄烟面点,磕了几个听声的响头,眸色惶恐,带点氤氲,继而说道:“那猫皮不是臣妾挂在咸福宫的门口的,求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一席话,说一切都是李贵人所谓,自己是毫不知情。
“哭的梨花带雨的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么?!”庄烟冷冷的笑了一声,仄声道:“你的言下之意一切都是李贵人做的么?可怜,昔日你们姐妹相称,如今她昏迷不醒,也无法辩驳,也知道自己已然做这替罪羊了。”
皇后高高在上的睨了岑嫔一眼,厉声道:“你看到了李贵人在命太监用剪刀剥猫皮,为何不上前阻拦?”
“臣妾委实不知道那是贵妃娘娘的猫,臣妾没有看到那块金牌,也没去仔细瞧几眼。”她带着哭腔,着实委屈的很。
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太医来把脉的时候,告知她自己是因为花,轻微中毒,并不是吃了猫肉。既然已经怀疑了她,她若是之口否认,只怕这事不好过去,她也知道庄烟是不会罢休的。所以索性顺着意思摊开,不过要说什么,怎么去说,那是她决定的。
可是她忽略了,庄烟从不会去听那些花言巧语,她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水而已。
这表情,演技不错。庄烟眉眼如线,半眯起,轻启朱唇:“既然你说了此事你是全然不知。那本宫也不为难你,你把吃下肚子的猫肉给吐出来,少一块都不行。然后本宫要将本宫的毛球尸体安葬,你且得给毛球披麻戴孝三日!”
听言,皇后焦急打断,抢过话音。“这怎么可以呢?前面让岑嫔吐出吃下肚子的猫肉已经是强人所难了,后面让她为一只猫披麻戴孝三日,本宫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在怎么说她也是皇上的妃嫔,贵妃妹妹这么做,也是在给皇上难看。这若是传出去了,成何体统啊!”
终究还是要保住她皇后的威仪,温婉待人,大度容人!童余果做的这个皇后好没意思,她想要做什么,只要是想,现在没人能拦得住她!
起身,微微整理身上的褶皱,回眸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皇后。浅浅笑道:“臣妾只是要处理臣妾自己的事,若是皇后非要管,那也得要看看皇后有没有这个能耐。或许皇后可以去找皇上,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摆明了就是没戏,谁不知道现在皇上什么都是听贵妃娘娘的。所以刚进宫里的女人,除了被打入冷宫的王嫔,她们每个都对贵妃娘娘忌惮着,反倒是皇后和蔼可亲,她们都与皇后亲近。现下这种情况纷纷闭紧嘴巴,不敢吱声。
只是她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不过早晚都会知道的,时间可以改变任何东西!
“皇后娘娘,救命!”岑嫔慌忙爬到皇后的面前,惶恐的发着颤音。
“庄贵妃,你不可肆意妄为!”见庄烟迈脚,她大声喊着。
庄烟双眸染上了讥笑,驻足,说道:“皇后娘娘,你的表妹在冷宫里以死相逼要见你。你这么宽容大度,菩萨心肠,相信皇后娘娘您,一定会去看她的。只不过她最近精神状态有点不好,嘴里总是念叨着藏红花,奴才们听着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相信皇后娘娘您会知道的。”
她的事,童余果想插手最好掂量一下自己,会被会因为别人把自个儿给搭进去!
“劳烦庄贵妃了,现下本宫知道了,就定然会去看王嫔的。”镇定自若的回了一句。
童余果现下心里一定犯嘀咕,庄烟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最后一句是假的。就那个智商,怕是死了,都不会知道她被她最信任的皇后表姐喂食了藏红花。
有时候,庄烟觉得童余果和禛礼某一个地方真的很像,就是疑心病很重,不相信别人。如果童余果相信太后,不自作聪明也不会失去了太后这个依靠。如果禛礼相信她,他们之间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无辜被杀。
庄烟让映雪把岑嫔给带出来,皇后虽然派人阻挠,可是那一屋子的人哪里会是映雪的对手,见到皇后唤侍卫出来,庄烟便挡在映雪的前面,没有人敢动一下。
皇后看着身边的冬硕,让她帮忙,太后留下来的人,才智过人武功也是上乘的。只是冬硕权当没看见,站在皇后身边,一副看戏的模样。
把岑嫔带出来,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她们看到血腥的一面,既然皇后执意阻拦,现下庄烟改变主意了,扬声说道:“映雪,让岑嫔把毛球的肉吐出来就好。”
岑嫔一直求饶,可庄烟丝毫没有心软的迹象。映雪一脚踹上岑嫔的月复部,她没吐出来东西,倒是晕了过去。
过了一夜了,只怕是消化完了,就算吐出来,也不会是毛球的肉了。
庄烟看着岑嫔,神情厌恶。抬眸看了一眼映雪,“你就不会控制点力道么!”
既不让她晕又能吐,这个映雪没有研究过。
也罢,看着口吐之物是挺恶心的。遂,让几个太监把岑嫔拖到咸福宫。披麻戴孝是不能少的,她也让岑嫔知道一下她的厉害才是。
岑嫔家里有当官的,只是一个远在京城之外的小官,所以她在宫里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若是她懂收敛,好好巴结她的李贵人姐姐,或许能活的更久一些。
等岑嫔醒来,让她给毛球披麻戴孝后,庄烟就准备把她放回去,然后再看看李贵人醒过来没有,若是她醒过来了,她把岑嫔交给李贵人处理,当然是先得把岑嫔耍的那些伎俩都一一的告知李贵人。
或许李贵人一个生气,有什么折磨岑嫔的好法子。她在一旁看着就好。岑嫔的事若是在咸福宫里处理,庄烟担心会让君华心里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晚间,禛礼回来的时候,看着庄烟正在带君华折纸鸢。
白天发生的事,禛礼也都知道了,上前拦着她的腰肢,说着,“你若心里真的不舒爽,就把岑嫔斩了,给毛球殉葬。”
他的声线平稳,似是在陈述一般,一条人命在禛礼眼里从来都不算什么,只要庄烟能消气就好。
“皇上真的若是有心,为何不先斩了她之后再来同臣妾说呢?”顿了顿,看着君华的笑脸,心情极好,说着。“还是算了,总不能让这后宫里的妃嫔日后见了臣妾像是看到鬼一般,纷纷绕道而行。再者言,臣妾恐日后有人在君华面前说臣妾话坏。孩子小,总是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