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青果打开小屋的门走了出来,罗小将迎上前,探身往青果身后看了看,问道:“怎么样?招了吗?”
青果点头。
罗小将眉头一拧,“谁派来的?”
“段世敏!”
“他?”罗小将先是怔了怔,续而怒声道:“真是阴魂不散。”
青果却是笑了说道:“哥,庄幸吧,这人要真是段远坤派来的,就不会落我们手上了!”
罗小将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便明白青果话里的意思。默了一默后,他看向屋里的方向,问道:“这人怎么处理?”
“交给襄荷吧,她会处理的。”青果说道。
罗小将点头,这人会是什么结果,他也想得出来,问他害怕吗?他肯定不能毫不犹豫的说不害怕,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要么对别人残忍,要么对自已残忍!他不是温室里花朵,相反他是在罗老爷子和陈氏的冷眼欺压中长大的,没有那悲天悯人的胸怀!
“你回去吧,”罗小将对青果说道:“回头娘该找你了。”
青果点头,走到门边,打开门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她一个闪身,迅捷的回了自家的后院。
正是最忙的时候,除了洗碗的婆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旁边忙活的人,谁也没功夫留意她。
“姑娘……”婆子擦了手,要站起来。
青果摆了摆手,对婆子说道:“忙你的吧。”
话落,加快步子回了自已的屋子。
她才回屋没多久,林氏紧跟着也自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就起来了?”林氏看了青果问道。
青果笑了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狗吵的要死,被吵醒了,就不想睡了。”
林氏点头,说道:“你哥说是有人要来买狗,问我们卖不卖。”
罗小将这借口到是找得好,这样一来,人家也就不会怀疑,他把狗牵进牵出做什么了。
青果原本是打算事情一完,但林氏反复劝说让她留下来用晚膳,青果推月兑不过,只得留了下来,随便的吃了点,便匆匆的回了园子。
“姑娘,怎的才回来?红莲来问了好几回,姑娘有没有没回来。”才一回园子,凤梨便迎了上来,说道。
青果一边解了身上的披风,一边问道:“她有事?”
“嗯,说是跟她崔大哥说了,十三那天,她崔家哥哥来接她,想跟姑娘说一声,她就不等过元宵了。”凤梨说道。
青果想了想,对凤梨说道:“那你去跟她说一声吧,就说我回来了。”
“是,姑娘。”
只是,没等凤梨走出门槛,外边便响起红莲的声音,“凤梨,姑娘回来了吗?”
“回来了,红莲姐姐进来说话吧。”凤梨几步上前打起帘子,迎了红莲进来。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青果瞧着红莲,觉得她这整个人由内到外似乎都透着一股喜气,精神的很!
“奴婢见过姑娘。”红莲上前请安。
青果摆了摆手,换了件家常的衫子穿了,又接过凤梨递来的手炉,对红莲说道:“天冷下,坐下说话吧。”
“谢姑娘。”
红莲在屋子里的火盆前坐了,目光微抬,悄然的打量了一眼青果,只是一眼过后,便又立刻低下了头。
青果端了小几上的茶,轻啜了一口后,轻声问道:“凤梨说你打算十三从园子出嫁,是真的吗?”
红莲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一切还得听姑娘的意思,若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青果打断红莲的话,轻声说道:“只是今天已经初十了,时间上有点匆促,怕是很多东西准备都来不及了。”
红莲连忙抬头说道:“不用准备什么的,姑娘能容许奴婢从这出门,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不敢再劳烦姑娘。”
“好歹,我们主仆一场,往后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把我这当成娘家来走。”青果笑了说道。
红莲顿时涨红了脸一脸兴奋的问道:“可以吗?我可以把姑娘这当成娘家来走?”
青果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对凤梨说道:“你去我箱子里取六十两银子给红莲,这是我替她出的陪嫁。”
“是,姑娘。”凤梨应了一声,进了内室,不多时捧了托盘出来,托盘里是十二个五两一锭亮闪闪的银元宝,“红莲姐姐,恭喜你了。”
红莲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看着青果,稍倾,起身“扑通”一声跪在青果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姑娘,奴婢来生做牛做马报您的大恩大德。”
青果放了手里的茶盏,抬手扶了红莲,轻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兑现我的诺言罢了。”
红莲就着青果的手站了起来,想要笑一笑,不想一笑,眼里的泪却是“扑扑”的直往下掉。她拿了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轻声说道:“以前金莲姐姐一直跟我们说,说我们认清楚自已的身份,当时不以为然,现如今想想,人真的是要认清自已。”
听到红莲说起金莲,青果会意一笑。
四人里面,金莲不一定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懂得取舍的。
“也不知道金莲姐姐,她怎么样了!”红莲轻声说道。
青果笑了说道:“希望她能一举得子吧。”
红莲同样笑道:“是啊,她要是能一举得子,后半辈子也就算是有保障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红莲起身带着青果赏的银子起身告辞。
红莲走了没多久,襄荷回来了。
凤梨看了眼襄荷,默然的走了出去,守在门边。
“姑娘,都办妥了。”襄荷说道。
青果点了点头,也没问襄荷是怎么处理的,淡淡道:“去洗洗,吃点东西吧。”
“是,姑娘。”
襄荷退了下去。
青果起身拿了卷书看,只是眼睛虽是瞪着书看,却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眼里。
货郎处理掉了,段世敏那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彩莲那边要怎样安排?
还有……叶羽,他……到底在哪里?
青果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随手一扔,翻了个身躺李下去。
从门外进的凤梨,看到早早便歇下的青果,不由便怔了怔。
稍倾,轻手轻脚的上前,打算将床前的帐缦放下来,青果却是翻了个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姑娘。”
青果点了点头。
凤梨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同一时间,一辆正往前急奔的黑漆平头马车里响起一道暗哑的声音。
“沧澜,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爷,今天农历新年十一了。”正奋力驱赶着坐下马车的沧澜,轻声说道。
马车里,裹着乌云豹氅衣,只露出一张惨白惨白脸的叶羽,吃力的将头转身车窗外外森冷的夜色,随着马车帘子的一起一落,他看到森冷夜空下那轮同样惨白的月光。
没想到,一转眼,连新年都过了!
她应该生气了吧?
这小半年,他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她肯定对自已又是恨又是气!
不知道这小半年,她长高了没有?
真想看看她啊!
叶羽的目光随着明明暗暗的月光也变得明明暗暗。
马车几乎是夜以继日的赶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必经的路上,供沧澜调换。
如此半月后,当看到京都巍峨轩昂的城门后,沧澜总算是长长的吁了口气,他将马车停了下来,微微侧身说道:“爷,我们到京都了。”
马车里没有回答。
沧澜脸上的神色一变,连忙转身一把撩了帘子,等目光对上叶羽因为高烧而潮红的脸时,冷硬的脸上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紧张,下一刻,却是一甩帘子,手里马鞭甩得“啪啪”作响。
“驾,驾……”
马车扬起一股扑天盖地的黄尘,往城里直冲而去。
守城的两个士兵正打着哈哈,说闲话,突然的便看到一辆马车一阵风似的朝城门跑来,两人一愣,不由分说,举了手里的长枪便要挡下。
马车驶进城门,沧澜手里的腰牌对着两名士兵一晃,下一刻,两名拦车的士兵看到那枚腰牌,怔怔的还没回过神,身后却是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两人拉了开去。
“不想活了,锦衣卫的马车也敢拦!”
士兵一阵后怕,抹了脸上的汗水,对身后年约三旬的汉子说道:“头儿,真的是锦衣卫吗?”
汉子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还能骗你们?”
“不是,头儿,兄弟就是奇怪,这一大早的,锦衣卫的人这是打哪来啊?再有,也不知道那马车里是什么人,刚才风吹起帘子,小的,看到好似一绝色美人呢!”
“去、去、去。”汉子没好气的斥了两人,骂道:“锦衣卫的闲话也敢说,你们不想活,爷我还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活几年呢!滚一边去。”
两个士兵神色讪讪的退了下去。
汉子却是瞪着远去的马车默然无语,忖道:马车里真的是绝色美人吗?
叶府。
沧澜将昏迷不醒的叶羽负在身上,对迎出来的红笺说道:“马上让人去请小傅太医。”
红笺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安排。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叶楠急急的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正拿着帕子替叶羽擦拭的沧澜,听了叶楠的话,默了一默,轻声说道:“九爷才一出平阳关,就遇上了大宛出来抢掠的人马,九爷为了救一对母女,跟他们交上了手。谁知道这一队人马,不是什么散兵,而是大宛一个叫耶奕雄的都尉带来的人马。后来,九爷就被这个叫耶奕雄的人给盯上了!”
“胡闹!”叶楠怒声说道:“他难道忘了自已此去的目的?简直是不知所谓!”
沧澜垂头不语。
叶楠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是那个时候就受的伤?”
“不是。”沧澜摇头道:“是回来的时候,这个耶奕雄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九爷,半路设伏,本来……他们人多,九爷一个不慎就受伤了。”
叶楠挑眉看了眼沧澜,淡淡道:“本来什么?”
沧澜抬头看了看叶楠,摇了摇头,单膝一跪,闷声道:“是小的无能,没有保护好九爷,请三爷责罚。”
叶楠还待要开口,外面响起红笺的声音。
“三爷,小傅太医来了。”
叶楠连忙转身,迎了出去,远远的便对拎着医箱的傅文博抱手道:“文博,又要麻烦你了。”
傅文博摆了摆手,蹙了眉头对叶楠说道:“听说伤的比较历害,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吧。”
“哎!”
叶楠转身便带了傅文博进了内屋。
傅文博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脸上酿着两陀不正常红的叶羽时,不由错愕道:“怎的就成了这副样子?”
沧澜也不明白,虽然他不是大夫,但是他有上好的金枪药啊,他明明把几瓶子的药都洒上去止血了,怎么主子还会越发的历害呢?
傅文博上前,掀开叶羽身上的被子,抬手解了他身上中衣,一眼便看到他被缠棕子一样缠住的胸口,因为日子有些久,那些白色绷带上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仔细闻,似乎还有一股异样的味道。
“去打盆热水来!”傅文博头也不回的说道。
红笺连忙退了出去,不多时,端了满满一铜盆的热水进来。
傅文博拿去剪子小心的剪开叶羽身上变色的绷带,一层层的剥落,解开后,屋子里的人齐齐倒吸了口气。
一条狰狞半结伽半化脓的伤口横贯了叶羽胸月复部,那些翻卷腐烂的皮肉衬着他完好如玉的肌肤,让人有种天堂地狱不过如上泾渭分明的感觉。
“这……”
叶楠怔怔的看着道伤口,回头狠狠的瞪了眼沧澜。
到也不怪叶楠生气,叶羽伤成这样,专司护卫之职的沧澜却是毫发无损,换谁谁不生气!
沧澜羞愧的低了头。
脑海里响起叶羽受伤的那一幕。
耶奕雄和叶羽连过数招难分胜负,数招过后,那耶奕雄手中长刀扫过叶羽胸前,叶羽长剑却是悍历一劈,眼见得就要斩断耶奕雄的脑袋,不想这个时候,叶羽衣袍内有一物件被长刀扫出,飞向空中……
叶羽劈向耶奕雄的脑袋的剑,半路弯转,去挑那枚物事,耶奕雄趁此一刀劈向叶羽胸口,若不是沧澜及时出手,此刻只怕,叶羽已是身死异乡!
沧澜疑惑的想着,到底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九爷做出那样的反应?
“肉已经腐烂必须剔掉,让它长出新的肉来。”傅文博回头对叶楠说道。
叶楠除了点头,能说什么?
“九叔!”
门外响起叶天麟的声音。
叶楠正欲叫人将叶天麟拦下,叶天麟却是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下人们说我九叔受伤了,是真的吗?”叶天麟看着叶楠,等目光对上床榻上的叶羽时,脸色一白,惊道:“九叔真的受伤了?!”
叶楠蹙了眉头,对大呼小叫的叶天麟斥道:“受伤就受伤了,你吵什么,若是害怕,就回去抱你弟弟去。”
叶天麟脸上一红,抿了嘴,乖乖的站到了傅文博一侧,“小傅叔叔,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傅文博笑了道:“正好,我要给你九叔把这些腐肉剔掉,你替我按着他吧!”
“剔肉?”叶天麟看了看傅文博,又看了看床上的叶羽,白了脸说道:“小傅叔叔,你会把我九叔痛死的!”
“不会!”傅文博淡淡道:“我保证痛不死他,不过,这腐肉不剔,他到说不定会死!怎样,你要不要替我按着你九叔?”
叶天麟惨白了脸点头。
傅文博笑了笑,从医箱里取了把锋利的刀出来,将刀扔进了红笺端来的铜盆里,抬头对沧澜说道:“你来帮我一把吧,他要是受不住痛,醒来发狂,你就给他一下,打晕了,好让我继续。”
“我九叔才不会发狂!”叶天麟不满的喊道。
“天麟!”叶楠喝斥了一声叶天麟,回头对沧澜说道:“去吧,照小傅太医的意思做。”
“是,三爷。”
傅文博白皙修长的手指似是蜻蜓点水般从铜盆里捞出了那把刀,如玉的手瞬间通红,他却浑然不觉,拿了那把刀对准叶羽胸前的腐烂化脓的肉便是快速的剔了起来。
“唔……”
叶羽一声痛呼,自昏迷中醒来。
到真像是叶天麟说的那般,他没发狂。
目光一睁,对上傅文博时,他漆黑的眸中似乎略有犹疑,不明白自已眼前怎么会出现这个人!傅文博抬头对叶羽绽唇一笑,说了句让众人大跌眼镜的话。
“再往下三分,你就得去司礼监任职了。”
叶羽笑了笑,眼一闭,头重重的歪向了一边。
“九叔!”叶天麟看得一急,连忙朝傅文博问道:“小傅叔叔,我九叔怎么了?”
“痛晕过去了啊!”傅文博手里不停,淡淡说道:“这样也好,省得让沧澜动手。”
半个时辰后。
傅文博一边就着铜盆里的水洗手,一边对红笺说道:“这段时间注意不要让伤口碰水,还有时刻注意,看伤口有没有继续化脓,如果有的话,就还要将腐肉剔掉!”
“还要……”红笺白了脸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帕子,一边拭手,一边说道:“他应该庆幸,敌人没在刀上抹毒,不然,大罗神仙在这也救不了他!”
众人脸上齐齐生起一阵后怕,叶楠更是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脸上却是不得不挤出抹笑,上前与傅文博道谢。
等送走傅文博,叶明德和魏氏还有叶豫、叶成、叶敬几兄弟也来了。
魏氏在屋里撩了一眼,没看到朱氏,拧了眉头朝红笺看去,“有没有通知你们老夫人?”
红笺屈膝说道:“已经派人去说了。”
魏氏看了看床榻上的叶羽,摇了摇头,对身侧的叶明德说道:“你看,要不要派人往青州府罗家送个信?”
叶明德默了默,轻声说道:“等羽哥儿醒过来,问问他的意思吧。”
“羽哥儿,我的羽哥儿啊……”
院子里响起一串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多时,朱氏扶着魏紫的手急急的走了进来,朱氏身后芮氏抱着几个月大的叶天恩跟着走了进来。
朱氏一进屋,魏氏才要迎上前,朱氏却是径直走到了叶羽的床榻前,等看到叶羽脸如白纸人事不省的躺在那后,眼一闭,差点就撅了过去。
“羽哥儿,你睁开眼看看,娘在这呢!”朱氏颤了手去模叶羽的脸。
只是,不任朱氏怎么哭,怎么喊,叶羽都不曾醒过来。
抱在芮氏恒里的叶天恩哪里见这样的阵仗,见到朱氏哭,他嘴巴一瘪,张嘴便跟着哭了起来。芮氏连忙将他交到身边的女乃娘手里。
“抱回屋里去吧。”
“是,女乃女乃。”
女乃娘抱了叶天恩,急急的退了下去。
芮氏上前几步,扶了朱氏轻声劝道:“娘,您先别难过,我们听听三爷怎么说。”
朱氏恍然回神,回头朝叶楠看去。
“小傅太医说了,没什么大碍,睡一天,晚上就该醒了。”叶楠说道。
“真的?”朱氏看向叶楠。
叶楠点头。
仅管还在伤心,但知道没有生命危险,总算是好了点。
这边厢,叶楠则看向芮氏说道:“你把九弟受伤的事,跟罗姑娘身边的那个婆子说一说,看看是不是叫罗姑娘来趟京里,还是……”
“不许叫那个扫把星来!”朱氏历声打断叶楠的话。
她一怒,所有人不由都怔怔的看向她。
“娘,您这是……”芮氏试图劝一劝朱氏。
朱氏狠狠瞪了眼芮氏,对叶楠说道:“不许叫她来,这个扫把星,羽哥儿自从识她就没好事,她要是再来京都,迟早得害死了我们羽哥儿。”
“娘,她是阿九自已选的媳妇,而且明年就要成亲了,您……”
“她做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她就别想嫁进来。”朱氏怒声说道:“羽哥儿没事则罢,羽哥儿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让她偿命!”
朱氏的这一变故,弄得屋子里所有人都怔了怔,谁也不明白,她怎么好端端的又跟罗青果给抗上了!
这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却说着不要人进门的话,难道她还想退亲不成?
果然,世界之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楠哥儿媳妇,你把那婆子喊来,跟她说,我们不要她这个扫把星进门了,她和羽哥儿的婚事就此取消!”
芮氏讷讷的张着嘴,看着自己这个也曾经是名门望族出身知书识礼的婆婆,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能变得这样面目凶恶!
见芮氏怔在那,半响没话,朱氏怒声说道:“我说的话,都没人听是不是?”
“您说的话谁敢不听呢?”
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响起。
朱氏身子一僵,下一瞬,猛的转身,看向床榻上正目光漠然朝她看来的叶羽。
“羽哥儿……”
“三嫂,您扶了母亲下去歇息吧,我这还有事要同三哥和大伯父说。”叶羽打断朱氏的话,对芮氏说道。
芮氏点头,上前伸手去扶朱氏,“娘,我扶您回去歇着。”
“我不要你扶!”朱氏一把挡开芮氏伸出来的手,霍然站起,目光阴沉的盯着床榻上的叶羽看,“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你在怪我是不是?你跟你那没良心的爹一样,你……”
“七嫂在家庙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该派人把她接回来了?”叶羽打断朱氏的话,对魏氏说道:“大伯母,您看让谁去接合适?”
魏氏看着脸色难看的好似被人狠狠割了一刀,放光了血一样的朱氏,暗自叹道:何必如此自取其辱呢?
“嗯,我看看吧,回头让谁去接合适,钰哥儿也来找过我好几回,说是天赐哭着喊着要娘。”魏氏说道。
叶羽点了点头,目光淡淡的看向僵在原处的朱氏。
良久,在朱氏抖着唇,眼里的泪便要夺眶而出时,叶羽对低眉垂眼站在一边的魏紫说道:“扶了老夫人回去吧。”
“是,九爷。”
魏紫上前去扶朱氏,这回朱氏没有推开,相反,她死死的攥住了魏紫的手,目光如嗜血的狼一样盯了叶羽一眼后,转身蹒跚着离开。
“天麟,你去送送你祖母。”叶楠对叶天麟说道。
叶天麟应了一声,急急的追了出去。
朱氏一走,芮氏和魏氏也没再久留,也跟着退了下去。
叶明德把叶豫三兄弟也遣了下去。
“沧澜,你去守了门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丈之内!”叶羽说道。
“是,九爷。”
沧澜退了下去。
叶羽想要坐起来,叶楠上前按了他,轻声说道:“还要剐一次肉?”
叶羽唇角翘起一抹自嘲的笑,没再坚持,头一歪,指着自已换下来的那身宝蓝色的镶狐狸毛的直裰对叶楠说道:“拆开夹袍,地图就在里面。”
叶楠与叶明德对视一眼,下一刻,探身取过叶羽换下袍子,模到接缝处,使劲一撕,几下便模到一块卷成一圈的布卷。
叶明德和叶楠两人仔细将手里的地图看过一遍后,仔细收好,小心塞到对叶羽枕下后,问道:“阿九,你有什么打算?”
叶羽笑了笑,对叶楠说道:“三哥是想问我,皇上会有什么样的赏赐吧?”
叶楠点头,“皇上分别派出了八批人,前些日子我收到消息,除了你之外,那几批人都舍生取义了,只有你平安归来。”
“也不算是平安吧?”叶羽翘了唇角,淡淡笑道:“为了这份地图,我也是差点舍生取义了!”
叶楠默了一默,轻声说道:“皇上平就对你颇为青睐,又因着福顺公主之事,待你更是不同,此番,你绘制出了这份大宛地图,又是大功一件,想必皇上一定会替你换个衙门坐坐,十有**会是都察院。”
叶明德也点头道:“这是个好机会,如果你不想去都察院,可以去户部或是工部,这些地方历练一番,以你和睿王爷的关系,内阁必有你的位置!”
叶楠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叶羽说道:“你是庶吉士出身,翰林院也呆过,再到六部走一圈,如大伯父所言,内阁少不了你的位置!”
叶羽闻言,却是挑了唇角,淡淡一笑,说道:“三哥,大伯父怕是要叫你们失望了,这次,我打算向皇上求个恩典。”
“求个恩典?”叶明德与叶楠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齐齐看向叶羽,问道:“什么恩典?”
“我想拿这次的立功替罗姑娘向皇上讨一个县主的封号!”
叶楠:“……”
叶明德:“……”
良久。
“胡闹!”叶明德轻斥道:“便算是你替罗姑娘向皇上讨一个县主的封号,皇上还能赐字?了不起就是最末等的一个七品县主,这样的封号,比起你将来的入阁拜相算什么?”
叶羽默然,但脸上的坚决却是毫不改变。
叶明德还要再劝,叶楠握了握叶明德的手,对叶羽说道:“前几天罗姑娘身边的那个叫庄婶的婆子来了京都,带了一封罗姑娘的信给我,你要不要看看?”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叶羽霍然抬头,瞪向叶楠,急声说道:“信呢?在哪?快拿来给我看看。”
“信在我的书房里,回头我拿给你看。”叶楠示意叶羽稍安勿燥,“罗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段远坤要被调任漕运总督之职,她在信中与我商议,想要拿出名下产业五年的收成,尽数交给朝庭。”
叶羽怔了怔,稍倾,眉头一皱,轻声说道:“应该是鹏举让世子妃写了信给她。”
叶楠点头道:“谁写的信,我们暂且不管,但罗姑娘在信里说,她想请婉嫔娘娘和睿王妃帮忙,谋个县主的封号!”
叶羽,错愕的看向叶楠,“三哥,你是说……”
“我说罗姑娘对她自已的未来有她的谋划,你目前要做的是如何谋划你们的未来,而不是眼前。”
叶羽闻言,眸子轻垂良久无语。
“皇上为什么要段远坤去做这个漕运总督,你应该清楚。”叶楠对叶羽说道:“三年的运河的修下来,国库里的银子早就搬空了,可是皇上还有一件事没做,他要去打大宛,没钱,打什么战?”
“罗姑娘之所以能说出拿五年的收入上缴国库,而不是说出一个具体化的数字,应该是她猜想,这五年之内,诸君之位会有定夺!”叶楠笑着看向叶羽,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听说,青州府那边你帮着扶持了一个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