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那边的人似乎还怕一剑刺不死人,居然连连刺了几剑。舒悫鹉琻瞧这架势,周彦霜若还坐在那里,就不只是一个窟窿的问题了。
眼见那剑再次刺来,艾文突然想戏弄戏弄墙那边的人,当下模出给韩虓借来的匕首,从侧面对准剑身,一刀割了下来,“叮咚”一声,半截掉在地上。
“好险。”老者看着墙壁上的漏洞,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忙把周彦霜往他这边挪了挪,“霜儿,艾文姑娘救了你一命啊!”
“是啊,多谢艾文妹妹的救命之恩。”半响,周彦霜方反应过来,说吧,竟想对艾文一拜。
“别,别这样……”艾文忙摆手阻止她,对于这种场面,她可不太适应得过来,“没想到我竟然乌鸦嘴说了这么不吉利的话,真是抱歉哦!”
“没有你的乱说,又岂能有我周彦霜此刻的活命?哎——”看着墙上的窟窿,周彦霜发自肺腑地一叹,“想不到世道如此之乱,我不犯人,人也犯我。”
那老者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时,突然发现几个不坏好意的黑衣人在死死地盯着他们,他心下顿时一凛,拉起周彦霜,沉声低道:“霜儿,趁此时夜深人静,咱快走吧。”
“嗯。”周彦霜扫了眼那几人,拾起桌上的剑,跟在老者身后。
“前辈,姐姐……”艾文见他们走出两步,下意识地叫住他们。
“妹妹还有何事?”周彦霜反转脸来问。
艾文美目溜了溜,道:“我是想说你们这时候走的话,恐怕会更危险。”
“此话怎讲?”那老者知道艾文出口不凡,当下眉头一皱,凝神静听起来。
艾文站起身,轻道:“前辈可以想想,在这么多人眼前,他们都敢对你等下手,若是外出落了单,他们又岂会放过你们呢?”
周彦霜闻言,心头陡然一跳,与那老者面面相觑一阵,道:“那妹妹认为我祖孙二人该要何去何从?”
“这个?恩……”艾文窘然一笑,“我也不敢大胆妄言,只是觉得留下来在人多的地方也许会更好,至少他们不会肆无忌惮地取你二人性命。”
那老者想了想,颔首道:“姑娘此言有理,老朽差点又落入他们的陷阱了,多谢。”迟疑一下,二人终又回到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只是再没有刚才那般轻松了。
在这么多杀手面前,他们的生命随时受到威胁,又如何能睡得着呢?
艾文坐下后,冷不防见紫郁睁大眼睛毫不顾虑地审视着她,致使她细胞不自在地跳动了几下,她奇怪地瞥了紫郁几眼,见紫郁还不收敛,不由出言提醒:“哎,紫郁,你盯着我干嘛?莫不是你也觉得本姑娘美如天仙吧?”
——这脸皮咋的这么厚呀?
“啊?”紫郁不自然地别开脸去,“在下只是觉得……觉得你看似柔弱的外表下,脑子竟会这般聪明。”
“这个你一点不用怀疑。”艾文一撩额际碎发,潇洒地抿嘴,“若非如此,你那老爹又怎会帮你看中了我呢?要知道本姑娘若是连这些资本都没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入了你紫家的法眼的。”
本以为出言夸夸她会让她脸红害羞了罢,哪知她脸皮竟然是相当的厚。紫郁当下又是窘迫又是愕然,这种话她随时挂在嘴上,叫人如何与她相处?况且她说这话的语气摆明了就是要让他难堪嘛。
他眉间拧了拧,目光又自扫了艾文几眼,无奈地在心里叹气,这女子漂亮是漂亮,可是脑子太好使了也是让人难以应付。
艾文见他不说话,无趣地耸耸肩,双眸使劲蹬着他,直想扒开他的嘴扣出话来——如此闷不吭声的男人,想损他几句,怎么都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无事生非似的,气死人了。
“艾文妹妹与这位公子……”周彦霜闻艾文与紫郁说话的口气不一般,不禁好奇地问。只是她飘荡于江湖,至今还未接触过男女情爱之事,这一时之间,虽然好奇,却也问不出口。
但艾文一看她神情,立即知晓她言中之意,笑了笑,道:“他啊,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哦!看,够帅的吧?”貌似是个人,她都想拿紫郁出来展示一番。
顺着艾文的眼神,周彦霜也去瞟了紫郁一眼,却是嘴角擒起一抹笑意,“妹妹真是快人快语,不过郎才
女貌,看起来的确般配得很。”
“般配?”艾文长长的睫毛一扬,意蕴深刻地飞了紫郁一眼,“般不般配那倒无所谓,只要他人长得帅,并且家里有钱就是了。本姑娘这辈子啊就喜欢吃香的喝辣的,如果能来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就最好不过了。不过,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嘛,他家的财力应该能满足我的这些要求。”
听这话,好似她又贪又色又懒,端的一个痞子类型。
周彦霜微笑着看看艾文,“可我觉得妹妹不似这样的人啊!”
“这样的人不好吗?”艾文一脸无辜的反问,“又清闲又不用操心经济问题还能享福,那该是多少女人羡慕的事啊!况且我夫君长得这么帅,出门也能给我长面子啊。有机会你也赶紧抓一个吧,这世上有钱的帅哥可不是很多的哦!”
给她长面子?呵呵,这叫什么话?怎么感觉不是她嫁,而是她在娶呢?韩虓闭目中憋笑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艾文对这婚姻不满,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用这种下九流的手段来逼迫紫郁退局。
“可是你总说帅哥帅哥的,帅哥是什么呀?”周彦霜满是茫然,敢情这词那时还未发明出来,所以她听了后都是一知半解的。
“这个都不知道啊?”艾文眨巴眨巴眼睛,搞不懂古人怎会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那他们还能知道些啥呢?微微顿了顿,她又道:“帅哥啊,就是说紫郁长得太漂亮了,简直比女人还漂亮,并且还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模样极是标准,这样该能听懂了吧?”
她只顾着解说,却未注意到前半截话已是把紫郁这堂堂七尺男儿比喻成了“女人”,在那个时代,这对于男子来说,算是严重的羞辱。
紫郁听后,果然生气,目中怒火直直向艾文喷来,若不是碍于场面,他男子气概怕是要被激起来了。
艾文瞥眼他,微一凝神,恍然醒悟一个不慎竟然触犯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当下忙抱歉着解释,“别,别误解,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其实我是在夸你,可我又不太善于言词,所以就说错话了,还望你别放进心里去。”
她也知道这种玩笑开不得,因为古人最是忌讳尊严之事,所以要想在紫郁心中留下坏印象,以后有的是方法,不必在这种事上得罪紫郁。
周彦霜过意不去地看看紫郁,这话题是她掀起来的,若是因此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也会觉得过意不去。只是她刚想替艾文解释,却不料被她“爷爷”以鼻中的哼声阻止了下来。
她不是笨人,瞥了她爷爷一眼,立即明白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当下也就不再说话。
见紫郁还不解气,艾文撇撇嘴,不爽地和他干瞪眼。这小气吧啦的男人,为这事也能生气?脑袋秀逗了吧?
如此坐着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只觉得朦胧地睁开眼时,厅中江湖人士已是走了一大半。
几人于是也相继出了剑馆。
“与三位同行,老朽担心会连累了你们,所以老朽与孙女霜儿与尔等还是就此别过吧。”行到街上,那老者知道后面跟了几个对他祖孙二人虎视眈眈的大汉,因而为了不把自己的麻烦牵连到别人身上,他只好抱拳与三人道别。
韩虓一摆手,道:“前辈言重了,吾等小辈行走江湖,遇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况且前辈此刻有杀手跟随,若是冒然离去,怕是会有危险,至于麻烦倒无须顾虑,吾等还未把这几个杀手放在眼里。”
说得大气昂然的样子,不过,以他的身手,这几个人的确还入不得他的法眼。
说话间,只见紫郁抬眼去望晨雾弥漫的天空,神情淡漠,几人的言谈他充耳不闻,其性情几乎与他老爹一样,别人的生死他永远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艾文斜眼一瞟他,不禁沉吟,这人对世事漠不关心,显然是想事事都置身于度外,如此的话,那他该会反感插手管闲事罢。
念及此,她向那二人道:“是呀是呀,相遇既是有缘,前辈、姐姐,你们就尽管和我们一道好了。这位呢。”作了个介绍人的手势,又道:“是鲁镇紫府大名鼎鼎的紫郁公子,也就是那青衣神君紫字老前辈的宝贝儿子哦!其武功嘛保护你等还马马虎虎的可以。”
紫府家传的武学至今江湖上能敌者屈指可数,不少人还因受教一二而终身受用,却料她一出口就把人家的绝学
贬个一文不值了。
紫郁闻言微一皱眉,透着寒凉的眸光射向艾文,明显是动了肝火,敢对他紫家出言不敬,简直不想活了。艾文一再挑战他的极限,若不是有韩虓在旁边,他当真想让艾文尝尝冰山烈火的滋味。
艾文说吧,嘴角擒起一抹玩味的笑瞄向紫郁,四目相对后,无形的火星四溅。
“原来是青衣神君的公子紫郁,恕老朽眼拙,竟然无法识出,仔细看来,的确是与青衣神君三分相似。”那老者听了艾文的介绍,庄然朝紫郁抱拳,眼中满是欣赏。青衣神君的大名他早是如雷贯耳,而且也曾听说他有一个公子名叫紫郁,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位看似气度不凡的青年。
“承蒙前辈抬爱,正是晚辈紫郁。”紫郁应付似地抱抱拳,眼睛却是盯着艾文,怒的想把她生吃了,胆敢拿他来开涮,胆子大到姥姥家了。
“紫郁,你应该没生气吧?”正在气头上时,艾文居然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比较喜欢潜水,今日让你出来冒个泡你肯定不爽,可是偶尔你也得展示展示不是?不管怎么样,咱紫府往后还得靠你发扬光大呢。”
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只是她话中不注意又把现代词冒了出来,听得几人是一脸的茫然。
紫郁流目扫了扫她拍肩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动不动就拍男人的肩,这也太不矜持了吧,虽说是他即将过门的媳妇,可不也还没过门吗?
“什么潜水?又怎么冒泡呢?”周彦霜终于憋不住先问了出来。
“呃……这个嘛,相信紫郁是最清楚不过了,有时间你去和他好好讨论吧。”艾文美目一转,又把问题扔给紫郁。
“我想咱还是先去吃点饭吧。”韩虓半握拳头在嘴边轻咳一声道。这女子的举动他都有些替紫郁哭笑不得了,幸而她并不真准备嫁给紫郁,否则今后紫郁恐怕连她的面都不敢见呢。
闻言,几人立即商量着找家客栈吃饭。
进得客栈,但见店中已是挤满了人,无论喝酒的、划拳的、吃饭的,见了几人,眼中均露出戒备的神色。
那小二眼尖,见几人来历不凡,忙赔笑着把几人领上二楼,在一处靠窗的地方跪坐了下来,等待他的上菜。
这二楼进食的人不多,只可惜也没清静多久,待到盏茶时分后,周围已是先先后后地坐满了人。看打扮,无一不是江湖人士。
“哎,姐姐,最近江湖上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艾文张目扫望着众人,好奇地侧头向周彦霜询问。
“嗯。”周彦霜点点头,“本月十五,虎头帮即将在龙潭山举行武林大会,这个妹妹难道没听说吗?这虎头帮嚣张得很,江湖贴才发出去五日,就想让收到帖子的人一一赶来,那口气赶不来的人恐怕都要遭其毒手了。”
“哦,看样虎头帮欠扁得很嘛,可惜我没本事,不然我到想捣捣他的老巢呢。”艾文说得一点不语塞,手底下没功夫吧,还想打抱不平。
韩虓若有所思地扫眼旁边众多来历不明的武林人士,道:“却不知这武林大会企图为何?”
那老者闻言,移目看了韩虓一眼,“少侠若是感兴趣,到时不妨去凑凑热闹。”萍水相逢,他并不想询问韩虓的来历,不过,瞧韩虓气度不凡,他也知道此人定不是个简单人物,至少敢带这么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出来晃,这人若不是够狂,那就是够强。
韩虓不置可否地淡笑,“前辈说笑了,江湖之事永远没个平息的时候,如果能置身事外,又何必去惹得一身腥呢?”
“少侠能够放下名利,的确令老朽佩服不已。”
“各位客官,请慢用。”那小二端着托盘给几人上菜后,又轻退了去招呼后面来的人。
艾文看了看各人面前的那一大碗肉,轻笑道:“这也太夸张了吧,谁能吃这么多肉啊。”
“这地方就是这习俗,妹妹请自便。”周彦霜说吧,伸手撕下一块肉往嘴里送。
艾文一看他们个个吃相都如此,不禁咋舌,“没有筷子吗?”
韩虓摇头,“没有。”
“那刀叉之类的呢?”
“刀叉是为何物?”韩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相处这段时间下来,感觉中艾文言词间竟是奇怪。
“哦!”连这个都没听懂,八成又是没有了,艾文无奈的叹,突见桌上剩饭的勺子,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有了主意。
当下拿出匕首,三下五除二的把勺子削成叉子的模样,再配合匕首的锋利,吃起食物来异常的得心应手。
“你这是何方习俗呢?”韩虓看她行为又是古怪,不解地问。
“美国的刀叉用法,没听过吧?”艾文插起食物,边吃边炫耀。
韩虓迷惘的摇头,“七国中似乎没有这个国家。”
“呵呵,那是你孤陋寡闻,这地球上又岂止是只有这七个国家?”艾文炫耀得简直没个谱了。
“恒山派的萧帮主来了……”众人霍然兴奋得发了疯般的高呼。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惹得众人为之欢呼雀跃?艾文抬眼望时,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中年男子从楼梯口上了来。
此人出现后,除了艾文这一桌外,其余人士几乎都站了起来。
“萧帮主,你总算是来了……”见到此人,一个道长模样的人赶紧上前迎接,口中说着恭维的话。
“让尔等久等,萧某实在是抱歉。”来人乃是恒山派帮主萧银南,年纪不大,却已坐上恒山派帮主的位置。传说他耍得一手银扇剑法,当年正是手握银扇战胜了恒山派众多弟子而登上众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帮主之位。
因为他武功高强,且为人又热情,是以才会被众多江湖豪杰联名请来为他们主持大局。
“哪里,哪里,萧帮主肯来,吾等已是荣幸之至……”
“萧帮主,请。”
“哎,姐姐,你可知道他们在干嘛?”艾文看得稀奇,忍不住问周彦霜。
周彦霜还未回答,却是听那老者道:“虎头帮大肆兼并江湖小帮小派,现遭其毒手的已是十之五六,幸运存活的那些虽还未收到虎头帮的兼并涵,可也是如坐针毡,纷纷的联合起来以抵御虎头帮的攻势。”
“嗬,那他们还懂得集体的力量大嘛,只是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可能抵挡得住虎头帮呢?”
那老者黯然一叹,“万物都有可能的一面,也有不可能的一面,联合起来力量到底是大些,只是想要抵御虎头帮,恐怕也难。”
“哼。”周彦霜突然冷哼一声,朝那些人露出鄙夷之色,“此刻做这些表面功夫倒是殷勤,只是不知道危险真正来临时,还有几个人是肯站出来的,说到底他们都不过是想借别人的力量保全自己罢了。”
从她话中,可想而知,她铜山派在这方面也是吃了大亏的,否则她又怎会对那些人的联合之举表现出如此的不屑。
“嗯。”艾文似模似样的颔首,仿似她对那些人也有多了解似的,“姐姐说的不错,人性中自私的一面往往会在困难来临时显现出来。那如此说来,他们联不联合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可以壮声威啊!大概他们心底深处也没想过真要帮谁。”韩虓冷不防接下了话,面无表情地扫望众人,还一边吃着他的饭。
艾文脑子一转,忍不住赞,“太有理了,能不能打倒虎头帮尚且不说,联合起来以浩大的声势震慑住虎头帮恐怕才是他们的意义所在。”
几人兀自讨论时,那边已是热情高涨地把萧银南推上领席的位置,希望在萧银南的领导下能够抵挡住虎头帮的攻袭。
扫眼江湖,各大门派均抱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因而,要想靠少林、武当、华山等派来为他们主持大局,恐怕是不可能了,而面对眼下虎头帮的肆意妄为,趁劫难还未再次降临,他们也只好如此为自己做打算。
“承蒙各位抬爱,萧某怕是担负不起如此重任,萧某也知道铲除虎头帮乃是吾等不可推诿之时,可是萧某能力有限,实不敢耽误了各位大事。不过,萧某保证不管坐不坐这第一把交椅都将全力以助各位退敌……”萧银南一再拒绝,这情形,大概他来时,并不知道各人意图。
众人还在请求着,似乎认定了萧银南,就不准备再放手了。但萧银南眼尖,一眼瞥见这边的韩虓后,脸上突然露出欣慰的神色,貌似寻到救星一般往这边走来,“‘孤天神剑’韩虓韩少侠,原来你也在此,幸会幸会。”
韩虓一见他认识自己,不由微微皱眉,表情淡淡的道:“幸会。”
短短两字,直接的透露出他淡薄的态度。
艾文听罢,奇异的向他瞄去,原来他对待别人是如此的冷漠,她算是见识到了,这感觉,一个字,酷。
“待萧某给各位介绍介绍。”萧银南一下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到韩虓身上来,“这位便是‘孤天神剑’韩虓韩少侠。”
“‘孤天神剑’韩虓?……”
“原来是韩少侠呀!久仰久仰……”
一句话,满堂喧。
认识韩虓本人的人不多,不过听过他名号的人却是不少,可以说经常游动于江湖的武林人士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孤天神剑”韩虓的。
韩虓无奈的应对着,冷漠的面下看不出是啥心里,但敢肯定的是他极是不情愿。
沉默着,紫郁望着窗外,自顾自的欣赏外面的景色,众人对韩虓的恭维与敬佩,他径自无视。
“各位……”萧银南顿了顿,压住众人的喧哗,道:“如今江湖混乱,虎头帮仗着吾等群龙无首而对吾等门派进行兼并,说来应该请盟主出来主持公道才是,可是据说盟主几月前已是杳无音讯,所以大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虎头帮欺负……”
“萧帮主言之有理,只可惜虎头帮在龙潭山举行的武林大会即将到来,这一时之间又如何去寻盟主呢?”人群中一个沉不住气的青年打断了他的话。
萧银南颔颔首,“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眼下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吾等是应该推选出一位有能力之人来领导大家度过难关。”
“萧帮主,你就别再推辞了,放眼江湖,能够出来带领咱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呀?”那人听出了他话中隐含的深意,着急得赶紧想办法挽留。
萧银南无奈地叹,“哎,多谢各位对萧某的信任,只是对于各位的盛情邀请,我萧某怕是难以胜任。”语锋一转,径直看向韩虓,又道:“不过萧某倒是可以给各位推荐这位韩虓韩少侠,想必各位也应该知道韩虓乃是武林盟主轩震锋前辈的得意弟子,如今盟主杳无音讯,岂不正好由他来带领大家,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顺……”
闻及此,韩虓不觉眉头紧皱,这摆明了要拉他下水,顶替他萧银南不愿坐的位置嘛。
这萧银南倒是狡猾,简单几句话,滚烫的山芋就往他这边扔来了,且还让人觉得他有多么的谦虚。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均觉萧银南言之有理。
韩虓见势不好,倒想甩手走人,奈何被这众多的人围着,他又如何溜得出去?
他是盟主的得意弟子没错,但生性淡泊的他却是没有一点争夺名利之心,那种高高在上的千呼百应的位置别说是去争,就算拱手相让,他也是不屑一顾。
正愁无奈之际,旁侧的艾文竟然手捂肚子痛哭起来了,“啊……我肚子,肚子好疼啊,疼死我了,他个爷爷的,什么店家嘛,给人吃的什么食物呀,哎哟,疼死我了……”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一出,全场立即安静下来,齐齐凝目注视她。
见周围静了下来,艾文却并不住声,继续埋怨,“店家啊,是不是你们的食物还未达到卫生标准啊……如此拿来卖钱会吃死人的……哟,疼死了……信不信我状告你们谋害人命……虓,虓少爷,拜,拜托你带我出去看大夫好不好?俺家年纪轻轻的,不想早死啊。”
韩虓怔愣着,她刚才明明还好好的,这会怎的半死不活了?不解。
“哦!那你能走吗?”
艾文手撑地想爬起,冷不防往他这边倒来,“不好意思,虓少爷,实在是没劲啊,疼……”
“姑娘,要不在下给你看看是什么病吧?”某人自告奋勇的前来医治。
艾文见他要把脉,忙甩开他,“姑娘家的手岂是容你随便模的吗?你可别趁机占我便宜。”
那人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这,从何说起,在下只不过是对医术略懂一二,见姑娘疼得难受,就想来帮帮忙了。”
“哦,这样啊,可我信不过你耶……呕,呕……”做了两个呕吐的动
作,艾文赶紧抓住韩虓,一脸痛苦的样,“虓少爷,快,快带我出去,拜托!我要吐了,啊——疼死了,我快憋不住了,肚子好难受哦!若是吐得你一身脏,你可别怪我啊。”暗中却在想,这木头脑袋,怎的还不开窍呢?
韩虓愣了愣,立即醒悟抱她出去的话,自己岂不正好可以摆月兑这些人的纠缠吗?而且还不会落人话柄。只是他刚伸出手去,余光中瞥见紫郁难看的脸色,忽地想起艾文是紫郁未过门的媳妇,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贸贸然地把艾文抱起来的话,那紫郁今后的脸面何在?他紫府的名声又何存?
如此想时,韩虓迟疑了,光是看着紫郁无法举动,那眼神似在征求他的意见,或者是要不你来抱吧?
其实,紫郁的想法几乎和他一样,不管此刻他与艾文有没有感情,但艾文说什么也是他未来的女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先保全紫府的名声才是。
艾文苦喊中一见他俩人的眼神,冰雪聪明的她立即明白俩人眼神中的含义。
“哎,紫郁。”艾文眯眼瞧着他,向他做了几个凶狠的鬼脸,道:“都这时候了你就有点肚量嘛!难不成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我想应该不是吧……”
“各位兄弟,对于萧某人的提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萧银南见韩虓旁边的女子一遍遍地吹促,赶紧又煽风点火,“如果可行,那么韩虓韩少侠……”
话未说完,突见韩虓抱着那女子霍然站起,冷道:“各位,在下先失陪了。”不作过多的解释,举动却是一目了然。
在矛盾的纠缠下,他终是选择了先离开此地为妙,至于紫郁,待摆月兑此事后再作道歉罢。
他的性格,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有所顾虑。
“虓少爷,拜托你,快点走好不好?我很难受耶!呜呜,疼死了……”艾文担心自己滑下来,玉臂赶紧圈住韩虓的脖子,埋首在他胸前让人看不到她鬼吼鬼叫的脸,而继续痛苦地喊。
这一幕落入紫郁眼中,直令紫郁苦恼不已,这女人简直就是在无视他的存在。
“韩少侠,艾文妹妹如此难受,你就快带她去看大夫吧。”周彦霜看不过去,起来就想帮韩虓扫清道路。
韩虓眉头皱着,扫眼周遭的人似乎都没有放他离去的意思,反而是一个个眼中含着期待。
的确,比起萧银南,他这个盟主的大弟子要名正言顺多了,况且他的本领比萧银南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可以说除了那盟主大人外,他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眼睛在人群中迅速地扫了一圈,他便把眸光转到了紫郁旁边开着的窗上,一个鲤鱼挺身,抱着艾文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了出去,丝毫不容人反应。
“哎,哎……”箫银南竟然还想把他拉回来做垫背的。
“韩少侠……”似乎想做垂死挣扎的人还不少。
“好快的速度,不愧为盟主亲自教出来的弟子……”终于有人感叹出来了,因为刚才明明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盯着他,而他竟然能轻易地溜走,这份轻功确实是够人比的。
见韩虓月兑离了这些人的纠缠,紫郁和那周家祖孙二人也随即出了客栈,赶紧跟了上去。
“艾文妹妹,你怎么啦?还很难受吗?”追上了二人,周彦霜就迫不及待地问。
“嗯,是呀,难受得很呢!”艾文憋着嗓子好笑,都走这么远了,韩虓还不放手,呵呵!真是有些笨得可爱。不过,想抱就抱吧,正好可以做给紫郁看。
自己吃点亏,若是能够换回一世的清静,何乐而不为之呢?
“韩少侠,我知道哪里有大夫,请跟我来吧!”周彦霜指了指侧边的巷子,率先在前领路。
“卖包子喽,热腾腾的包子……”方踏进几步,前方便传来这样诱惑人心的叫卖。
“哪里?哪里?”艾文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从韩虓怀中跳了下来,四处张望。
方才在店里,她还未优美地品尝得两片肉,便受到外来人士的打扰,说是吃饭,其实和吃空气没两样。
这一跳,众人顿时傻眼了,她不是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吗?这会怎的来了精神,还能蹦蹦跳跳的了?
韩虓怔愣一阵,手指着她道:“你,你…
…”既然是装的,还害他抱了这么远?太离谱了吧,可是她刚才看起来明明很疼的样子呀!
“艾文妹妹,你该不会是——装的吧?”这话周彦霜总算揭露了出来。
“啊?”艾文一愣,也反省过来自己的表现有些过火了,她讪讪一笑,“也没什么了,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别放心里去啊!”
这种事还能不放心里去?紫郁眼神有些异样地盯着她,这样也叫雕虫小技,那她往后的花招岂不更多?
“你存心让我紫家难堪对不对?”紫郁一开口就顾虑他家族的颜面问题。
“我让你紫家难堪?”艾文怔了怔,玩味地一笑,“哎,紫郁,你还真把我当你老婆了啊?呵呵!我得特别提醒你,咱俩还未结婚耶,在未结婚之前,我都是个行动自由的人,没必要事事都得经过你的允许吧?如果真想管我啊,那就等结婚后再说吧。”跟你结婚?哼,美得你。
提及结婚,紫郁反而别扭得不好说话了,毕竟凭良心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跟艾文结婚。
“紫兄,刚才……”韩虓见二人闹别扭,赶紧出来道歉,“出于无奈……实在是抱歉……”
他言语间有些吱呜,貌似难以措词的样子,因为要说是对不起抱了你的女人,那无疑是在紫郁脸上打上一巴掌;要说是事出突然,不得已借用了你的女人,那更是让紫郁难堪,所以无论如何道歉,都是件令人不爽的事。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紫郁悻悻然扔下这话,甩手走人。
“哎,紫兄……”韩虓朝他伸手,却又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呵呵。”艾文嘴角微微一勾,洋溢起一片邪魅的笑容,“貌似吃醋的样子哦!韩虓……哦,虓少爷,谢了啊!”
“谢我什么?谢我帮你得罪人吗?”韩虓无奈地摇头,“不过,刚才,谢了,若不是你机灵,我此刻恐怕还难以月兑身呢。”
他还算不笨,见艾文翻身下来,就知道艾文是在想办法帮他,只是艾文事先没个提醒,害得他也跟着着急。
“得了吧你。”艾文粉拳豪气万千地锤到他胸上,“大家都混得这么熟了,还用得着客气吗?再说了,咱俩还得去寻蓝小千呢,若是你被他们缠住了,去当什么联合帮派的领头人,那我岂不就惨了?本来不关我的事,可我也得跟着受罪啊!要知道斧头帮不好惹,一个不小心把我小命扔进去,那我就赔大了,所以呢不管怎么想,你受累我也跟着吃苦的事还是最好把它阻止下来。”
“原来你只是在为你考虑?”韩虓眉头皱着,表情好生失望。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那也行。正所谓以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来说,看待事物均有肯定和否定的一面,而至于矛盾的双方最终会得出什么结果,那就得看看待问题的人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了。”
韩虓一头雾水地盯着艾文,半响,摇摇头,道:“我只听过孔子、墨子、孟子,还有荀子这些,没听过马克思主义,这马克思是谁呢?”
经韩虓一提问,艾文惊讶地捂了捂口,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个——马克思啊,现在还不算出名耶,所以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了。”
那老者见二人说话间逗趣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这艾文姑娘说话真是莫测高深。”
“哪里,哪里。”艾文一摆她人畜无害的笑容,谦虚地学着古人抱拳。
“想必艾文姑娘定是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了?”
“哦?”艾文柳眉一挑,得意地侃,“博学多才嘛不敢当,学富五车嘛不止。”
这话绕得三人纳闷不已,既然都已经博学多才了,那还不就是学富五车吗?何以没有博学多才,却又不止学富五车呢?
“艾文妹妹,这话怎么说呀?听你说话感觉好吃力哦!净是听不懂的。”周彦霜吃力地咀嚼着艾文的言词,显是难以消化。
韩虓眉眼一动,原来别人也有这种感觉,那这艾文的确是有些令人费解了,她到底从何而来?又所为何事呢?
艾文憋不住“噗哧”一笑,“别纳闷,我开玩笑呢。博学多才嘛,我确实是没那么多的学问;至于学富五车,你要知道我的车只有这么小耶!”如葱般的玉指圈起来比了比,又道:“
这大概连一本书都装不下吧?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周彦霜看得一笑,“艾文妹妹,你还真是逗哦!可是……不是说一卷竹简吗?怎是一本书呢?”
“呃——”艾文食指划了划额头,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与古人交流的难度了,纯粹动不动就得解释解释。
韩虓目光转向她,锁住她那绝色的容颜上微微皱起的眉,嘴角勾起了一个美好的弧度,这女子原来也会遇到头疼得解答不了的问题,倒是稀奇。
不觉中他竟然渐渐地对艾文生出探究的兴趣而不自知。
如此专注的神情,冷不防令一旁的周彦霜看得一呆,天下间竟有此等完美的男人,那张冷酷而俊逸的脸上无论是五官,还是轮廓,抑或是他此刻玩味的表情,该死的都让人心动不已。
那老者锐利的目光在几人之间一扫,是个过来人的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立即朝韩虓道:“韩少侠,紫郁公子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要不老朽先前去看看。”
韩虓如梦初醒般地点点头,“好,还请前辈帮忙劝说劝说,适才确实是万不得已。”
那老者郑重地颔首,拉起周彦霜,朝前走人。
“卖包子喽,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再次听到这叫卖声,艾文肚子被逗得咕咕直叫,她赶紧跑上去,“喂,老板,这包子怎么卖呀?”
“姑娘,二文钱一个。”头戴高帽,肩上挂着一块帕子的老板比出两个手指头微笑着回答。
“二文钱啊!”艾文一听就皱眉,这二文钱到底是多少钱呢?一美元,还是二美元?
对古代的钱她是一点概念也没有。正想着,韩虓已经递了钱给她包上了两个馒头。
艾文接至手中,看了看韩虓空空的手,道:“你不要吗?”
“不要,走吧,他们已经走远了。”
再次吃到韩虓买的馒头,艾文有些异样的感觉。
“哎,你之前说的那个……老婆是什么意思啊?”走了一会,韩虓终是憋不住发问,敢情这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人多,同时又难于开口才拖到现在。
“老婆?”艾文回蓦一下之前的话语,眼珠子邪魅地转了两转,贼道:“想知道啊!那我就告诉你,‘老婆’就是说你与冷雨心以后结婚的话,那她就是你的老婆了,没结婚之前呢,可以说她是你的准老婆,或是你未来的老婆;反之呢你就是她的准老公,或是她未来的老公了。”
韩虓白眼一翻,简直要晕倒,怎扯到他身上了?还冷雨心呢,难怪刚刚看她开口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危险的味道。
跟艾文混了这许久后,对于与冷雨心的事,他已经不再那么敏感了,至少不再那么反感。
“当我没问,当我没问……”韩虓害怕地投降。
艾文偷眼瞄着他,好笑地吃着包子,这么不经逗,着实女敕。
“那,是不是紫郁就应该说是你未来的老公呢?”
晕!韩虓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咳咳……”一听这话,艾文立即呛到,剪水双眸直愣愣地盯着韩虓,实难相信他原来也会损人,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哦。
“哎,小心点。”韩虓拍拍她的背,帮她疏通疏通,“吃包子也能抢到,我真是服了你了。”
“是,是,咳,咳……”艾文费了很大的劲才总算把口里的咽了下去,一边捶着胸口一边道:“拜托,我是被你吓到了,我从没想过你这么老实的人也会偶尔幽默幽默耶!”
“什么?我这么老实的人?”韩虓讶然得月兑口道:“原来我在你眼中是那么无趣的人吗?”
“切!”艾文一声嗤鼻,“你去问,你看你在谁眼中不是这样?谁叫你一天总是摆着一副臭脸呢!”
韩虓不自觉地模模脸颊,“我的脸怎么啦?难道还不够帅吗?哎,凭良心说我应该够好了吧!”
他也会说“帅”了,纯粹就是艾文潜移默化的结果。
为这话艾文差点当场趴倒,她双眸惊讶得瞪如铜铃,失声道:“不会
吧,原来你也这么臭美啊?呵呵,真是看不出来。”原以为只有她才会臭美得不行,哪料韩虓偶尔也会……
“砰……”前方突然传来持续的刀剑碰撞之声。
韩虓闻声,瞬间恢复了他镇定而冷酷的面容,道:“莫不是周前辈他们……”
“他们遇到危险了吗?”艾文不禁担忧,那么多的人跟着他们耶!
“走,去看看。”韩虓微一沉吟,迅疾地揽腰抱起艾文,如幻影般掠了过去。艾文不会武功已是事实,是以这情急之下,他也没必要让艾文慢慢走了。
“等……”艾文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耳边风声呼呼,紧跟着眼前景物也一个劲地往后退去。来不及呼唤,她赶紧拽住韩虓,随着他的身形在陡峭的山石间跳上跃下。
一阵眩晕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幅凶险的景象。
几十个黑衣蒙面大汉,手握明晃晃的关刀,正围着周彦霜祖孙二人和另一位粗衣麻褂的老者饶有秩序地进攻厮杀,那架势,大有将三人剁成肉酱的意思。
而旁边两丈开外的地方,紫郁居高临下地站在大石上,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的观着场中变化,全身透着冷漠之气,似乎所有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大老远地,艾文就感觉到了那黑麻麻的人群中透迸出来的一股浓烈的杀气。她甩了甩头,渐渐地清醒了过来,朝场中瞟去,不觉惊讶道:“咦,那不是昨晚在剑馆内被人盯了一宿的终南山派掌门苗天风吗?”她记忆倒是好,经周彦霜介绍一遍,就能如数家珍了。
韩虓凝神而慎重地点头,“是他没错,看来斧头帮顾来的杀手已经等不急了。”
“那怎么办?”艾文心下揪着,美目流转时,见周彦霜节节败退,身上已是多处受伤,周前辈倒想来帮她,却是被黑衣人缠得无能为力。
离周彦霜不远的苗天风受伤似乎更为严重,其身上、手上均染满了鲜血,细看时,腰上还被捅了一刀。他一手护住腰上的伤口,一手拿剑,对敌时显得力不从心。
这情形,对三人极其不利,若是没有外来援助,那不出盏茶时分,三人就将身首异处。但如此险境,紫郁似乎仍是无动于衷。
“你看,彦霜姐姐快撑不住了。”艾文突然指着场中朝韩虓叫。
“嗯,我知道。”韩虓鼻中应了一声,沉吟着考虑了种种因素,侧头瞥眼艾文,道:“我要去帮忙,你能行吗?”与艾文被链条牵扯着,他不得不考虑这女子危险境况下心理的承受能力,若是到时被吓得哇啦大叫,那不但帮不了人,反而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帮忙啊?”艾文一想那么多刀往自己身上砍来,顿时吓得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那么多刀,我很害怕耶!”一副为难的表情当场摆出。
果不其然,闻言,韩虓剑眉微蹙,并开始对艾文的人品失望起来,如若艾文也是这么一个不关心任何人的生死的人,那她和紫郁还真是绝配。
“咻”,突听一声破空声响,对周彦霜威胁最大的黑衣蒙面人霍地被一白色物体击中,杀伤力虽然不大,却是刚好拦住了他的攻势,帮周彦霜解了围。
周彦霜感激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又继续全力以赴。
“哟,还真能行耶!”艾文比着手上的馒头,吃了一口,又将剩下的掷向苗天风身边危险最大的空挡处。
原来那白色物体便是她掷出去的馒头,韩虓傻眼了,她到底是会武功不会?抑制住去势,他眼神奇异地瞟向艾文,道:“‘弹指神通’,你怎么会?”
这不是轩苑山庄的绝学吗?轩苑山庄的规矩向来传男不传女,而且绝不外传,何以她会懂得?纳闷。
艾文小有收获地轻抿唇角,“还看得出来是‘弹指神通’啊?呵呵,轩少虎教的。”猛觉称呼不对,又忙改:“哦!不对,是虎少爷教的。”
“是吗?”韩虓星目转了两转,不再多问,一手揽腰抱起她,一手抖出神剑,口中道:“苗前辈,在下来帮你。”
提醒了一声,手中长剑挥动,直取蒙面人而去,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犹如罗刹。
那边黑衣人似也能人众多,感觉到杀气后,立即分出五人,齐齐朝韩虓刺来。
见到来人,韩虓身子一旋,避
开艾文,长剑横扫而出,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却隐隐夹有风雷之声。但见剑锋过处,一股凌烈的劲风直扫人面目。
而那黑衣人也好似武艺高强,不动声色地退开后,又斜斜的刺了过来,一人一剑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碰——”猛然间,刀剑碰撞后,剑光四射。
韩虓鼻中冷哼一声,暗地运起内劲,手中剑花乱窜,手腕挥动间杀气四射,招式快的人几乎看不见。
艾文脚步凌乱,或左或右地躲在韩虓身侧,怕的闭上了眼睛,那么多剑把自己砍成刺猬了怎么办呀?她担心着,只是一瞬间后,她又担心另一个问题了,若是自己闭上眼睛,那岂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行,为了小命,哪能这么松懈?一念后,她赶紧睁开双眸,灵敏地盯着众人的剑尖。
自韩虓上了阵,场上三人顿时士气大增,一扫身上疲态,狠命地刺向黑衣人。
韩虓一个转身,横起一剑刺中面前的黑衣人,剑身抽出后,再一个转身对上另一人,左右转动间,唰唰地放倒了几人。
眼见韩虓横扫千军的攻势,站在对面负手观战的黑衣人不觉动怒,沉声冷道:“我看阁下还是赶快带着这女子出去,若是不知好歹,那洪某绝不手下留情。”
韩虓不屑地瞟他一眼,“无妨。”好狂妄的口气,丝毫不把那人放在眼里。
“回来——”那人冷目利光扫过韩虓,突然一声暴喝,喝声过后,场中打斗的黑衣人纷纷撤了出来,立在他身侧,等候训示。
稍作停歇之时,韩虓这边的四人不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半圆,前后呼应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你是韩虓吧?多谢你的相助。”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苗天风紧挨着韩虓,一双小眼睛发光地盯着三丈开外的黑衣人,没有太多的言语,感激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正是在下,不知前辈的伤怎样了?”瞥眼苗天风腰上染红的一片,韩虓不禁担心他撑不下去。
“没事,还能撑得住。”苗天风面色平淡,从他脸上似乎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流了这么多血,还能如此谈笑风生,当真是铁一般的男儿。
但他说话时,左手却是在韩虓与他的缝隙间悄悄向艾文递上一块形如骷髅的黑色令牌。
艾文微微顿了下,立即猜到他是想拿东西请自己保管,当下不动声色地接至手中,在韩虓的遮盖之下藏入怀中,也幸而她经常作如此表现,才不至于被那如蛇般狠毒的黑衣人发现。
只是初次见面,苗天风就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她,着实令她诧异不已,想来苗天风若不是看她不同寻常,那便是他自己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因无能为力再保管而不得不做出如此决定。
其实,苗天风又何尝愿意放手黑铁令?
黑铁令乃是他终南山派的最高信物,终南山派弟子全都要听命于黑铁令,是以这黑铁令不可谓不重要,只是正因为它太重要,才使得它被斧头帮一次又一次的掠夺。
现如今,斧头帮逼他逼得太紧,致使他一刻不得喘息,才导致了现在的困境。受伤的他,虽然一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但他的身体他清楚,不出柱香时间,他便会倒下。
死,他并不害怕,只是太过于担心黑铁令落入斧头帮手中而使终南山派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绝不愿做终南派的罪人,因而,即便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也要替黑铁令找到一个出路。
萍水相逢,艾文并不是他看中的最好人选,不过照眼下情形来看,这女子不会武功,想必不会被人怀疑。再则她跟着韩虓,韩虓又是盟主的弟子,那么这黑铁令落入韩虓手中,无论如何也总比落入斧头帮手中强上万倍。
瞧准了这点,他顾不得迟疑地将黑铁令递向艾文,料想这女子该会问个一二三四罢,哪知这女子竟然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不但不问,还看都未看他一眼,那模样仿若无事。
余光中见艾文镇定自若的脸,他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好生聪明。
昨夜在剑馆中他就已注意到艾文,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视为生命的黑铁令现如今要作如此安排,说来,总归于一个无奈。
他的思绪如电光石火般转过后,艾文已是收好黑铁令,凝目向他望来,那灵异的眸子中,没有含着一丝寻味,却是把所有意念全然道了出来。
既然能有这样一双灵异的眸子,他相信此人绝不简单,是以对自己的抉择他也渐渐地有了信心。
没有言谈,他继续盯着黑衣人,一瞬不瞬,从前面看来,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举动。想必他特意地过来挨韩虓这么近,就是为了挡住艾文,好将这黑铁令交给她藏起来。
“苗天风,识相的你就快把黑铁令交出来,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黑衣领头人恶狠狠的威胁。
“哼!”苗天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即便苗某活不了了,你还是得不到黑铁令。”
“你……”那人眉眼中杀气一闪,“好,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洪某就不便客气了,上。”
手一挥,作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手势,其下众人立即疯狂地举刀砍来,进攻似乎更为凶残。
韩虓等人气势也不弱,一下跳将开来,迎上来人。
但这次围攻韩虓的黑衣人,竟然都把矛头都对准了艾文,吓得艾文跟着连连躲闪。如此进攻的方式,连韩虓都懵了,为何就要对艾文下狠手呢?
他哪知道,那黑衣领头人便是看中了他带着艾文是个累赘,才特意地指示众人专挑他的软肋刺。
眼见艾文接连出现危险,韩虓眉头紧皱着,一手拽着艾文,一手舞剑,招招凶猛地横扫开去。
“啊——”接二连三的惨绝人寰的哀叫响彻云霄。
韩虓本不想杀太多的人,只可惜江湖便是这样,若不杀人,那便是被杀。
而照此刻的情形来看,他若再不下狠手,那死的将是艾文,即便不死,少不得也要被砍上几刀。想着艾文会受伤,他心下不禁一阵一阵地恼火。
“哎,哎,左边,右边……”艾文见韩虓武功太高,竟然不害怕地提示起来。
韩虓无奈地苦笑,这女人胆儿也太大了罢。
“哎,虓少爷,小心啦!”顾不及等韩虓转身,艾文双手握拳,一脚飞过去,“吃我一脚,天外来腿见过没?哎哟——什么胸膛呀!铁板吗?”
还没嘟噜完,她已是抱着脚疼得苦喊。
倏地,那被她踢得倒退两步的黑衣人见状,以为机会来临,举着刀就朝她砍来。
不会吧?艾文双眸瞪着他,吓得脸都惨白惨白的了,但她可不是一个会站着等死的人,脑中灵光一闪,就想往后仰去躲开他的攻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虓反手一挥,朝那人一剑刺去。却料他剑还未到,那人都已然倒下了,咽喉上硬生生地刺上了一剑。
好快的剑,移目一看,紫郁?竟然是他?他不是呆站着无动于衷吗?何以出手了?
艾文一见他,冷不防嘲道:“哟,紫郁,你是来保护我的吗?呵呵,我猜你是怕我出意外后,被你老爹吼吧?”
紫郁嗤鼻道:“若不是怕你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才懒得管你。”
“哼。”艾文冷哼一声,“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身边不是有韩虓吗?韩九虎耶!九只老虎谁敢碰呀?”都这时候了她还不忘损紫郁几句。
“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跟韩虓相比?
紫郁气得脸色一阵一阵地难看,心下一火,把气都发在了那些黑衣人身上,瞬间倒去一片。
经他的加入,片刻就压抑住了黑衣人强烈的攻势。
眼见带来的人越来越少,对面的黑衣人眉头拧得深深的,闪过几个狰狞的面目后,他突然跳上来,提起一人扔向苗天风。
苗天风陡见“暗器”,忙提气纵身,举剑刺去,却哪知刺中前面的黑衣人后,却是被后面的黑衣人一剑刺了过来。
“苗前辈,小心——”艾文喊了一句,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刺进苗天风的胸膛而无能为力。
“啊。”苗天风沉闷地哼了一声,顿时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一举得逞后,那黑衣领头人竟还想抓走苗天风,幸而紫郁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他的阴谋。他见过紫郁出手的迅捷,在人力不足的情况下,他还不敢硬碰,是以,当见到紫郁现身,他
便赶紧挥了挥手,带着余下几人疾驰而去。
“苗前辈。”韩虓赶过去接住苗天风往下倒的身体,“前辈……”
看了看韩虓,又把目光瞄向艾文,苗天风口中满是鲜血,痛苦的难以言说。
如此严重的伤,不仅他知道,就连众人也知道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周彦霜的爷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下赶紧过来,深有感触的道:“苗掌门,你是担心终南山派黑铁令的事吗?”
苗天风如获知音地点头,想必这正是他的遗言了。
“黑铁令?”艾文心下一动,立即想起怀中那块黑色令牌,道:“前辈,那你想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