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清冷的寒风微微吹起,山庄下过雪后,弥漫上了一层灰色的基调。舒悫鹉琻
与罗云端着饭菜跃上幽谷居的平台,罗青一直低垂着头,几天来哭的眼都肿了,如此面相实在不敢也不想以示于人。
“虓少爷,晚饭来了。”轻敲了三声门,罗青推门进去,见虓少爷正和雷鸣少爷商议庄内之事,忙低头声音沙哑的道。
“嗯。”鼻中应了一声,韩虓目光落到了跟着罗青背后的罗云身上,心中略有悸动却又纳闷不已,这是他的艾文吗?长长的头发,翠绿的衣裳,艾文会作如此打扮吗?不,艾文气质超凡月兑俗,一看就是一颗璀璨的明珠,若是她,她绝不会低垂着脑袋做出低人一等的样,那么此女……
与此同时,雷鸣也是面显惊讶,看罗云的目光尽是不解和怀疑。
“你不是艾文吧?”盯着罗云看她熟练的摆放好餐盘后,雷鸣终于憋不住问。
“嗯,回雷鸣少爷,奴婢是罗云。”退至一边,罗云恭恭敬敬的回话。
“真不是啊?”雷鸣面色失望得不行,艾文那日给他做人工呼吸,他这些天身体虚弱,还未找她算算帐,她倒是先溜了。
“那她去哪了?”问出了这话,韩虓满是隐藏不住的激动,将艾文换成罗云,这代表什么?难道艾文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吗?
手指紧紧地捏着,他极是害怕这样的事发生,他想艾文,太想了,怎么能容忍她离自己而去呢?
“朝龙公子把她带走了。”想起那夜的事,罗云老老实实地回应。
韩虓面色登时下沉,心抽痛得紧,该死的朝龙居然把艾文带走了,凭什么带走他的艾文?
“虓少爷……”罗青嘴唇颤抖着,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将身上带着的紫金花放到韩虓面前桌上,语声悲凉道:“这是艾文留给你的东西,说是可以解毒,她希望你吃下去。”
看着那几朵还闪着漂亮光芒的小花,韩虓心中酸楚,艾文真的走了吗?真的不再理他了吗?
“还有,艾文最后要我帮她向你道歉。”这是艾文的遗言,罗青不管有多悲伤,也要帮忙传达。
“如果真要道歉,为何不是她自己来?而要请人帮忙呢?”韩虓好生恼火,艾文干嘛要这么折磨他?他从来没觉得艾文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反而是没有保护好艾文他感到很自责,可是尽管这样,不也不该不辞而别吗?
“她想见你最后一面,只是时间不等人,她没机会了……”罗青语声哽咽,说到后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是说朝龙不给她时间?匆匆忙忙的就把她带走了?”想来想去,雷鸣对罗青的话只有这种理解。
“是呀,她走了。”隐忍了许久,罗青心中堵得难受,鼻头一酸,目中又落下泪来,拂袖轻拭了去,泪眼瞥向韩虓,又道:“虓少爷,如果您原谅了她,她会很开心的。”
语罢,也不管是否得到了少爷的允许,转身就跑出门去,悲声哭出,从来没有发觉,原来“死”字竟是那样的难以说出口。
艾文交给她的遗言她办到了,那么艾文在天上也应该很开心罢。
夜半时分,山庄终于沉寂下来,这个时候再也不会有人出来了吧?
提着篮子,罗青偷偷地溜到山庄最为偏僻的破上,扒开乱草遮盖下的大石,开始烧起纸钱来,这石上三天前的夜晚她就已经刻上了几个字——朋友艾文之墓。
看着那深刻的字迹,她边烧着纸钱边哭道:“艾文,我已经帮你给虓少爷道了歉,他会原谅你的,虓少爷是个肚量大的人,你做错的事他不会放在心上……艾文,在那边一定要过得好,青儿也没有什么工钱,能买的就只有这点纸钱了,等青儿再发工钱的时候再买来烧给你……”
“你在说什么?”闻及此言,老远地站着的韩虓身心震颤,仿佛某人从头顶泻下一盆水来,全身冰凉的打颤。
躺在床上想艾文想得睡不着,所以他出来散心了,却不料竟听见远处隐有哭声,正纳闷何人在深夜如此悲伤时,走近一看,原来是罗青,居然的还听到了她的自语。
烧纸钱……给艾文,罗青在干什么?她这样做到底什么意思?她不知道纸钱是不能随便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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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一时间,他好害怕罗青的解释,因为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已经告诉了他,艾文已经……
只是他不敢相信,不是说艾文离去了吗?她的离去怎的是……
“虓,虓少爷……”起身惶恐地看着虓少爷变得冷煞的脸,罗青害怕地低着头,从不近人的虓少爷难道是恼怒她深夜出来破坏山庄规矩吗?
“告诉我,艾文怎么啦?”韩虓几乎用喊的,面上是隐藏不住的情绪流露,他的艾文,他的艾文怎么会……
瞥眼侧边刻着字迹的石头,罗青低声道:“虓少爷已经知道了……”很多事她想说,可是她不能说,说了她便是一个死。
“艾文,艾文……”韩虓身体剧烈的颤抖,是呀,他已经知道了,山庄的很多事,作为下人的她们即便知道,也是不敢明言,那么自己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逼她呢?
“艾儿……”心中默念着艾文,韩虓胸口深深的痛着,仿佛天边落下了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了上去,哦,不,那只是一记吗?那是令人疼得数不清的重锤呀!
他不要艾文死,他想牵着艾文的手与她相守一辈子,看着她的笑,看着她嗔怒的容颜……
“怎么会这样?虓只是出去了三天,为何你就……”泪滑下了面颊,脚仿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才挪到了石边。
看到虓少爷悲伤的神情,罗青悄悄地退了下去,也许虓少爷这会很想安静罢。
手指抚上那刻着的字迹,韩虓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到底是为何要让他与艾文天人相隔?
曾经听艾文在树林中说的那话:树荫之下,浓情蜜意,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一生,天涯共随,不求荣华,亦无富贵,只需逍遥,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话犹在耳边回响,他当时就心有悸动,虽然未表现出来却隐藏不住自己对那样唯美境界的向往,而现在就更想了……携子之手,平凡一生,艾文……
他是那么的思念艾文啊,心中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她,可为何要对他这么残忍?他的艾文,他视为珍宝的艾文,自己一点也舍不得伤害,凭什么要让人折磨啊?
“艾文……”每叫一声艾文,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就仿似被针刺了一下,疼痛的感觉传遍全身。
终于,韩虓哭了,一个从来不会哭的韩虓在这无人的狂野之地哭了,隐忍,人的极限也是有限的,当那忍耐的极限达到最高峰后,那一冲而出的悲伤是何等的令人痛心啊!
杀了艾文,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那个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女子在夺取她性命的时候难道没有人顾虑过他的心情吗?他会痛他会心酸啊……而且他也会发怒!
突然的,韩虓嘴角溢出了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那冰冷的石上,那是痛的表现,太心疼了,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艾文的离去?
是师娘,罗青不敢说出的话他猜得到残害艾文的人是谁,除了师娘,山庄的人不会这么忌讳。
可是师娘啊,她不是答应过自己不伤害艾文的吗?自己还未违规,她倒是一而再地失信了。
“师娘……”韩虓痛得手指紧捏,指节间青筋暴涨,“曾经虓儿是那么的信任您,可您为何要失信于虓儿呢?这要虓儿以后以何种心态来面对你啊?”
心在一点一滴的撕裂,一分一毫的滴血。
艾文的死令他痛彻心扉,甚至撕心裂肺,但同时轩夫人对他的背信弃义也让他痛心疾首,不觉中他竟然觉得活着原来是那么的累。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两处茫茫皆不见。
刻骨铭心爱的人却要天人相隔,这是何等的悲伤?何等的凄怆?
山间冷风飕飕,暗夜中的枯叶悄然抖动,显衬的这一抔孤坟是那样的孤寂与凄凉。
偏僻的荒山上,在刻着爱人名字的石边,韩虓孑孓而立的身影更加灰暗了。
“你说什么?她是无极门门主?”
听完了吴妈与那四人隐瞒了三天的汇报,轩夫人双手捏紧椅子的扶手,想隐藏住心中的震颤,面上却是憋不住地激动起来,为避免下人看见,她脑袋转到了一边,双眉紧蹙,她真的杀了无
极门门主了吗?她真的做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了吗?
……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无极门门主怎可能是她这种黄毛丫头?
沉吟了半响,她终于得出结论,艾文那丫头不过是在胡编乱造而已,继而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师娘……”一声悲怆中蕴含着无穷无尽愤怒的语声自门外由远而近地传来,震得耳膜嗡嗡作鸣,才一瞬的时间,韩虓遗世而**的身形已到了众人眼前,虽然憔悴得站立不稳,眼中却是嗜血的杀气。
他发怒了,他恨,所有伤害艾文的人他都恨得想捏碎他们的骨头……
“虓儿你……”看到韩虓如野兽般狠毒的眼神,刹那间轩夫人已明白过来韩虓为何如此反常,只是心中很奇怪艾文对韩虓真的如此重要吗?
盯着轩夫人,韩虓嘴唇颤了颤,不言,似乎也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对师娘说了,他太失望,他因失望而愤怒,而他又因失去艾文而怒火暴涨。
空气,寂静的空气渐渐的沉寂下来,大厅中弥漫上了一股浓烈的杀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韩虓身上那种由内而外透迸出来的杀气是如何的猛烈,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沉默了许久,韩虓突然转首看向四大高手和吴妈,声音不大也未有太多杀气却是异常的震撼人心,同时也散发出了无比的悲凉与痛心。
“就是你几人杀了我的艾儿吗?”
短短一句话传入五人耳中,五人面色顿时惊恐而错愕,艾文那丫头说对了,韩虓若是知道了是他们下的手,就绝不会绕过他们,但他们只是听命于轩夫人,韩虓一向明白事理,怎会把恼怒的对象锁定他们呢?
五把飞刀,寒光一现,在五人愕然害怕的瞬间,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准确无误的射进五人喉中,骤然放大的瞳孔盯着韩虓,临死他们也想不明白韩虓怎会在没一点预兆的情况下就出手了?
看着五人倒在地上,韩虓心中怒火没一点减少的趋势,转头瞄向轩夫人,面目冷然,所有的恨都从那双血红的眸中传达了过去。
指节间捏的脆响,韩虓银牙咬紧,恨不能踏平了这轩苑山庄……
矗立了半响,韩虓嘴角又自溢出血来,难过、愤怒地瞥过轩夫人,转身离去……
往后江湖中出现了一个亦正亦邪的人——韩虓,他再不是从前那个会为身边人着想的顾全大局的人,任何事做与不做全凭他自己的喜好。
——试想如果你的母亲背叛了你,你该怨而不能怨,该恨而不能恨,而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埋藏在心中,那会是怎样的心情?
为此,轩夫人也曾极力地挽回过这种局面,但往往得到的都只是韩虓冰冷面孔下的沉默和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冷眼,以及无话可谈的转身离去。
对于韩虓的变化,轩夫人竟不曾感到后悔,她始终觉得艾文那样的祸水早除早好,而韩虓也会理解并原谅她。
但她错了,韩虓无法理解,更不能原谅,往日她是怎么教他的,而她竟然首先言行不一,那么他又如何能再接受她以前的教导?
与冷雨心的婚姻在轩夫人的背信弃义中终于不了了之,谁爱结谁结,反正他不娶。
一个不能以身作则之人对自己所提的条件还有遵守的价值吗?
至于艾文最后留给他的紫金花,他却是看得异常重要,只是不吃,身上的毒不解也罢,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算……
当他这边痛得找不到活不下的毅力时,朝龙那厢也是心疼得滴血。
大雪飘飞,天地间布上了一层银白的着装,远远望去,这不染一丝杂色的白,美的好透彻。
即便在这样寒冷而风雪交加之日,那座雄伟的建筑——少林寺的顶空仍然飘荡着沉重而浑厚的念唱声。世间之物,一切是空,在所有得道高人的眼中,凡尘俗事都有如过眼云烟,不必留念,亦不必牵挂,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去,来时不必惊喜,去时自也不必悲哀。
几十级的石梯下,两个同样白衣的看似一层不染而又超凡月兑俗的人在风雪中已经三天,传说少林寺的大还丹与解心丸能解百毒,因而纵使那高大的铁门紧紧闭着,男子亦不厌其烦的等着——很显然的,这二人便是朝龙与艾文。
抱着艾文,朝
龙跪坐在石梯下,手掌贴着艾文后背,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护住艾文那偶尔跳动的一线心脉。
三天来这重复做的事让他筋疲力尽,同时艾文苍白的脸紧闭的唇也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双重的打击,双重的折磨,他咬牙忍着,艾文还未死,他知道,所以他忍得住。
他从不求人,而今为了救艾文他甘愿求人并且已经等了三天,就因为他魔王的臭名,所以少林寺一代得道高僧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现在还未愤怒,他有耐心,但倘若艾文一旦真正的停止了那微弱的心跳,介时少林寺恐怕也只得被他踏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众高僧修炼了几十年既然也未悟出这个道理,那么也不必再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死早投胎,重新再来。
“艾文,你要撑住,要撑住……”紧紧的抱着艾文柔弱仿若无骨的娇躯,朝龙温润的唇吻在了她冰凉的额间,心痛的紧,是他害了艾文,害了他不知何时爱得那般深刻的艾文,不该啊,为何要利用艾文呢?
“希望我那时还没死吧”,艾文的这话重重的击在了他心坎上,疼的是那样彻底,难道艾文当时就又预感了吗?可她为何不说啊?
是了,自己从来未给过她任何承诺,也不曾给过她希望,那么她怎可能依靠自己?她有太多的苦楚和委屈,而她都藏在了心中,艾文啊,若是自己早一些放开胸怀承认对你的感情,你也不必受到如此罪了吧?
自责、怨恨在他心中交织着,疼的钻进了骨髓。
突然,一声沉重的响声过后,石梯上方的高大铁门打开了。
从中走出来一个年轻和尚,只见他双手合十朝朝龙作了一偮,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方投目瞄向朝龙,道:“朝施主,本寺方丈有请。”
“好。”朝龙惊喜的抱起艾文掠了上去,跟着小和尚进入少林寺的后院。这地方清静,幽雅,确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接见朝龙的不仅是少林寺的住持方丈,还有他座下的四大长老,看见朝龙,五个年过六旬的和尚面上同时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朝龙在江湖上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三天不吃不喝,行动仍是这般飘逸,看不出有丝毫疲惫之态。
五人面面相觑一阵,看来他们的决定对了,这样的强敌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来到五人面前,朝龙心疼的瞥过艾文,将所有情绪隐忍下来,瞄向那穿着袈裟略略发胖一把银白胡须的住持和尚,道:“空竹大师终于肯施以援手帮在下解救这女子了吗?”
“阿弥陀佛。”手掌比在唇边,看似慈祥而威严的空竹一双不大却很精明的星目自朝龙面上滑到他手中紧紧抱着的白衣女子身上,颔首道:“老衲是有此想法,不过……”顿了顿,目中突然射出精光,慎重地看着朝龙,“朝施主得答应老衲一个条件。”
微微一呆后,朝龙月兑口道:“什么条件?”
捋捋胡须,住持大师从容而镇定道:“从今以后朝施主不可再开杀戒,这条件朝施主可办得到?”
朝龙行事全凭喜好,人命在他眼中比之蚂蚁不如,那么若以此事控制住他杀人的心魔,对于晃荡不安的江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从此不再开杀戒?在这乱世中不是杀人,便是被杀,住持大师提的这条件无疑是要朝龙以后处于挨打被杀的局面,如此若有仇家找他报仇,那自身危险的几率就更大了。
空竹大师慈悲为怀,以为只要不开杀戒就可以减少混乱,殊不知在这样的社会中很多时候更需要以乱制乱。
不过,纵使知道自己今后的危险处境,但当这诸多想法在他脑中如闪电般划过后,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道:“好,只要空竹大师肯救艾文,我朝龙任何条件都答应。”
只要救活艾文,别说是不开杀戒,即便是要了他这条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空竹大师提的这条件充其量只是让他面临危险的处境罢了。
答应得太快,空竹大师以及他座下四大长老均有些意外,但知道朝龙向来一言九鼎,倒也放心。
“劳烦空竹大师了。”将艾文放到少林方丈盘腿修炼的床榻上,朝龙及时的让位,一点不想耽误解救艾文的时间。
郑重的点点头,空竹大师移身过来拂袖把住艾文的脉,方接触的瞬间,脸色却突然变的难看,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侧头瞄向朝龙道:
“朝施主,你竟然抱一具尸体来让老衲施救?”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也是惊异,瞧瞧那女子,又去瞧朝龙,以为朝龙疯了。
一听“尸体”二字,朝龙痛苦得五内翻滚,简直比用剑刺他还令他难受,艾文没死,这样倒霉的词语不可以按到她身上来。
“不,她没有死。空竹大师只要朝她输送内力就能感觉到了。”银牙紧咬,朝龙忍住胸中难受,艰难的反驳。
“还有这等奇事?”半信半疑地看看朝龙,空竹大师想不明这其中道理,不过既然朝龙都作如此说了,那他也只有试一试。
怀着疑问,空竹大师面色凝重地扶起艾文,盘腿坐到后面,炙热的手掌运功贴上艾文后背,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
内力到达对方身体后,彷如进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有多少内力也毫不拒绝的吸收进去,这太奇怪了,看起来不是死了的人吗?身体怎会有这等反应?
手掌微一翻转,空竹大师变幻了一种方式将输进艾文身体的内力强迫的给艾文运功逼毒。
半响过后,空竹大师长而发白的双眉蹙成了一线,额上也渗出了冷汗。
于旁边审查住持与艾文身体变化的四人见之相互对视,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让内力深厚的住持也面显难色。
“朝施主说对了,这姑娘确实未死。”等了一阵,空竹大师终于收手。
“不知空竹大师可有法子解救?”及时地过去将艾文扶在怀中靠着,感觉艾文身体暖和了点,朝龙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这姑娘的身体太过诡异,老衲也还未想透其中奥妙,一时也谈不上有何好法子。不过,敢问朝施主,这姑娘可是练过‘吸功**’?”想起自己内力去的无影无踪,空竹有此一问。
“‘吸功**’?”四大长老齐齐月兑口惊呼,想那“吸功**”是何等邪魅的武功,若是这姑娘练了,想必这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家别误会,艾文她没练‘吸功**’,事实上她根本没武功。”朝龙心疼的替艾文辩护,不让任何人认为她是邪魅无边的魔女。
“朝施主说得不错,大家先不要惊慌,在事实还未确认之前,万不可以随便下定论。”还是空竹大师比较沉得住气,又自回想了一遍之前的感觉,道:“这样好了,朝施主你先出去,老衲和座下四长老还有许多事需要商议,对于如何解救这姑娘也需要探讨一下。”
“好。”恋恋不舍地放开艾文,朝龙走出了房门,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秘密,因而他能理解空竹大师的所作所为。
矗立于风雪中,朝龙心中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觉压抑,人在屋外,心却在艾文身上,只要艾文一日不醒,他便一日闷闷不乐。
整整在屋外守了五天,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朝龙几乎生不如死,艾文就在里面,毒解的怎么样了?他想知道,可也怕知道,如此矛盾的思想折磨得他越发地显得憔悴。
突然,一声吐血的声音传来。
“艾文……”朝龙憋不住疾身过去,撞开房门径直闯入。入目的艾文躺在床上,嘴角犹有血迹,而面上仍是那般惨淡的容颜。
“空竹大师,艾文怎么啦?”朝龙急切地询问,奔到艾文身边,看着艾文,帮她擦净嘴角的血,心也像是在滴血。
为了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极力的忍着,可是等了五天,艾文仍然未醒,这使他就快熬不下去了。
口中舒了口气,空竹大师收手道:“吾等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大还丹和解心丸吃了不少,可是这姑娘仍然醒不过来。”
朝龙闻之脑袋彷如雷击般嗡嗡作鸣,空竹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终究还是无法救活艾文吗?
身子晃了晃,朝龙咬紧嘴唇将艾文抱在怀中,感受着艾文身体的柔软,心一阵一阵地抽疼,他不要艾文死,一定不要。
“不过朝施主却是不必担心,这姑娘生命力很强,她不想死,随着老衲五人的帮助,这姑娘自身也在自救,只是似乎不懂得行功运气之法而盲目的模索。”
“真的如此?”朝龙血红的眸子望向空竹大师,总算有了点希望。
下了
床榻,空竹大师踱步到床前,望着外面的雪景,若有所思地道:“江湖怕是又要掀起轩辕大波了。如果老衲没猜错,这姑娘身上的功力并非‘吸功**’,而是与无极门一同消失了五十年之久的‘嫁衣神功’。”
闻言一长老赞同地点头,“住持说的不错,无缘也是有此感觉,着实就是那‘嫁衣神功’。”
空竹大师长长一叹道:“相传无极门有一规矩——身怀‘嫁衣神功’者无条件被尊为本门门主,且所有门徒唯她是从,如此的话这姑娘该就是无极门门主了,只是意想不到的是无极门门主会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无极门门主?”朝龙脑袋也是懵了,这个一天打打闹闹的艾文会是无极门门主?
“原来朝施主也是懵在了鼓里。”空竹意外地转身看着朝龙,“若她是无极门门主,还必须救活不可了,否则只要无极门门徒知道了此事,指不定会像野兽般发起疯来,到时血洗江湖之事恐怕是要频繁发生。”
“住持说的是。”无缘连连颔首,“相传无极门的‘嫁衣神功’练成者至少需要五十年,而‘嫁衣神功’练成后也只在为他人作件嫁衣,因而五十年后还必须要有一个奇才方可将神功转移到对方身上来,若是不然,前人花费了五十年所练就的神功就等于白费了,如此无极门要想有身怀‘嫁衣神功’的门主几乎百年难得一个,所以只要出现一个他们就异常的珍惜。”
“无极门居然还有这么多奥秘?”若不是听了这两个前辈高人的解析,朝龙当真不知无极门还有这么隐秘的东西存在,只是,如此的话艾文就真的是无极门门主了,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是。
空竹大师点点头,道:“朝施主想要救这姑娘不难了,老衲五人分别传送了十年的功力给她,让她解毒足够,只是一定要让她学会行功运气之法。吾少林寺的易筋经本是内功的最高心法,不过阳刚气太重,对这姑娘不适用,若想让她不被功力反弹而伤,那么峨眉派的洗心经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心法。”
“峨眉派吗?谢谢空竹大师指点。”知道再留此地也属无用,朝龙当下抱着艾文就想离去。
“只是朝施主去峨眉派的话,娥眉掌门人会如你所愿吗?”对朝龙在江湖中的所作所为,空竹也有所耳闻,娥眉派中不少弟子是因爱朝龙不成而受伤出家的,那么朝龙此去岂不要碰壁?
朝龙理解他的说法,眼帘阖下,微一沉吟,下定决心道:“无论如何,在下也要去试一试。”
说罢抱着艾文走了出去,得罪峨眉派的是他,他就不信峨眉派掌门会将此仇迁怒于艾文。
看着朝龙渐行渐远的背影,空竹幽幽一叹,为了这女子朝龙心急如焚并甘愿奔波,若是他因此收心的话,那么该也算是天下女子之福了。
无缘立到他侧边,道:“峨眉派掌门冷绝师太绝对不可能将洗心经随便授予外人,此点住持心中恐怕也有数吧?那么住持是否应该想想办法呢?”
空竹无奈的点头,“无缘师弟说的是,那女子身为无极门门主当真非救不可,所幸那女子看起来并非坏人,只希望毒解了后她能够走上正道,造福于江湖,别带着无极门报仇才是,如此也不枉老衲的这一番苦心。”
——
高高的峨眉山上,寒风呼啸,天地间呈现出一片混沌之象。
矗立于卸剑石旁,朝龙将艾文放下靠着卸剑石,向前来阻拦他的娥眉派女弟子道明了来意。
凡是江湖人士想上峨眉山,到达此地后都须得卸剑以示无敌意方可上山,朝龙没有使剑的习惯,但到了峨眉派的地盘,势必要先通知一下娥眉派的管事人。
前来接见他的两女手执长剑,面目冷然,头上戴着一顶与衣服同一颜色的灰色帽子,一眼望去便知头发早已剔了个精光。
斜目瞟着朝龙,两女商量了一阵,其一女上山向师姐汇报了此事,而后那最有机会继承峨眉派掌门的师姐便跟着前来会见朝龙。
曾经峨眉派此女被朝龙伤得体无完肤,心痛得想要自杀,幸而被冷绝师太遇见,将其收入峨眉派,随着时间的推移,此女竟然深得冷绝师太的赏识,基本上下一代的掌门已经默认是她。
来到此地,瞄了眼那靠着石头半躺着的绝美女子,她心中震惊于朝龙居然也会为了女人而甘愿求人,但口中却是冷冰冰的道:“想救这女子可以,只要你朝龙答应断下一臂,峨眉山的洗心经随
便学。”
朝龙闻之迭不失一怔,断下一臂?她分明是伺机报仇。
凝目瞄向那女子,朝龙知道她在娥眉派中身份极高,因而她既然说了断下一臂便可学得峨眉派的洗心经,也定非虚言。
扫眼艾文,朝龙心中抽痛了下,毫不犹豫的道:“好!”简短一字,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当这声“好”传入艾文耳中,陡然的使她心下一惊,朝龙真的要断臂吗?不要啊……
这些天来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想醒而醒不过来,刚刚隐约的听了那女子的言语,她心下已是骇然,待听到朝龙的话后,更是急得不行,却料这一惊一急之下,竟然使她冲破了难关,虚弱地睁开了眼。
接过那女子丢过来的剑,朝龙拔剑正待砍下左臂,耳旁却突然传来艾文柔弱的声音,“朝龙,别这样,不要砍。”
“艾文……”细若游丝的语声传入朝龙耳中,顿时使他心下大震,惊喜异常,转头一看,艾文终于醒了,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而且也期待了很久,为此他差点激动的掉下泪来,艾文没死,一直以来他相信,也敢肯定,只是害怕艾文突然的离他而去,如今艾文既然睁开了眼,那么救活她的几率就更大了。
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朝龙哽咽道:“艾文,只要能救你,别说是断臂,即便要了我朝龙这条命,我朝龙也在所不辞。”
“不。”艾文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你变成残废,咱们走,不求也罢!如果上天真要我死,那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艾文感激朝龙对她所做的一切,但若真要朝龙断臂来救她,她可不愿,欠朝龙的已经够多,不想再背负比现在更为沉重的感情债。
“艾文,我不怕,我只想救你。”朝龙轻柔的语声带着弱弱的抚动人心的因素直接深入人体某个最柔软的地方,听得艾文好生感动,曾经她怨朝龙,可是这一刻她不怨了,朝龙既然因为愧疚而愿意为她断臂,就此点即使有再多的错也足以叫她原谅了他。
嘴角挂着苦笑,艾文缓缓开口:“可是没有手臂,你还怎么抱我呢?”
“艾文,艾文……”朝龙愣了愣,鼻中酸楚,呐呐自语,语声中含着隐藏不住的悲戚,他该怎么办?救艾文断臂,还是如艾文所说留着手臂抱她?两样他都想要,可为何就不能两全呢?
“带我走吧!”艾文抬臂伸向了他,软弱无力的手几乎要掉落下来。
触及艾文期待的目光以及她那用尽了全力才抬起的手臂,朝龙实在不忍,心中痛了几下,突然下定决定道:“好。”
走过去抱起艾文虚弱的身体,他尽量的将艾文护在怀中,道:“艾文,别怕,如果死,我陪你。”
就在上一瞬间,他决定了,与艾文同生共死,哪怕活在世上的时间只有一天也无所谓。
“朝龙……”艾文眸中一热,脑袋埋在朝龙怀中,低声哭了出来,这男子伤害过她,可又为何要让她这般感动啊?
好真挚而沁人心肺的感情,一时间站在旁边看着的三女眼中亦有些湿润,从不曾想过原来朝龙也会为了女人而牺牲,原来朝龙也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原来朝龙付出真情后也可以那般感动人,原来朝龙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原来朝龙……
她们本来对朝龙很是厌恶,只因他的滥情——他可以对所有女子温柔并说出暧昧的话,但从来不对女子敞开心胸,也从来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邪气而冷情的德性几乎让人以为他胸中是否有一颗炙热跳动的心。
“朝施主,请留步。”
抱着艾文,朝龙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听见山上清脆的语音响起。
停住脚步,朝龙转身看时,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步伐轻盈的踏雪而来,站立在他三丈开外的地方,道:“朝施主,本门掌门人说了,洗心经给这女子学了便是,你带着她上来吧。”
意外的惊喜!
一时间朝龙简直难以相信,天上掉馅饼了吗?在所有的失望深化为绝望之时,居然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艾文……掌门人答应授予你洗心经了……”纵使朝龙之前将自己的本性隐藏得有多深,但这一瞬间他都抑制不住地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绪。
“可是,我不认识你们的字,而且也不会练武。”抬头看着朝龙喜不自胜的脸,艾文竟然担心起认字的事来。
“我教你。”又自加重了抱艾文的力,朝龙太激动了,忍不住在艾文额上落下了兴奋的一吻。
看着朝龙,艾文瞪大眼睛,呆了呆道:“朝龙,我又不是你的宠物,你别一高兴就吻我。”
“太忍不住了,艾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真的好喜欢。”
朝龙嘴角一勾,邪魅的笑又展现在了众人眼前,曾经这笑吸引了多少无辜的少女啊!就连那前来通知他上峨眉山的白衣女子亦是其中之一。
幽亮的眸光落到朝龙面上,白衣女子心中隐有所动,也隐隐作疼,朝龙那样邪魅的男子她永远无法拥有,即便爱他很深,也永远得不到他发自内心的对待,而他怀中的女子……
移目瞄向艾文,看到艾文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她服输了,也只有这样绝美、调皮而狡黠的女子才配得上朝龙。
突然觉得朝龙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女子。
仰头瞥向苍穹那浩瀚无垠的灰色,白衣女子总算坦然,那样的女子配朝龙,她不怨,而她今后也不必对朝龙恋恋不忘了。
将朝龙引上峨眉派,白衣女子净心便接到峨眉掌门人冷绝师太的命令——艾文学“洗心经”之事由她全权负责。
拿着峨眉派众女都梦寐以求的“洗心经”,净心无奈的带着朝龙去峨眉派接见外人的偏僻的客房中。
暗中她也知道若不是接到少林寺方丈大师的亲笔函,估计掌门人不可能会答应让一个外人来修炼门派中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
“朝施主,以后就让这姑娘在这修炼吧,何时走都可以,但本门心法绝不可以带下山去。”推开房门,净心作了个请的手势,又深深的看了艾文两眼,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不仅让朝龙愿意断臂相救,还让少林寺方丈为她提笔求情,太诡异了。
“谢谢你,陆小姐。”朝龙面有愧色的瞥了她一眼,抱着艾文走进房门,将艾文放于里侧那宽大的炕上躺着。
见不到冷绝师太,他倒是自在的很,反正那整天板着脸的师太他也不愿见,对他来说只要有“洗心经”就好,即便没有冷绝师太的指点,他也相信普天之下还没有他朝龙琢磨不透的武学秘籍。
听到朝龙的称呼,净心心中犹有悸动,朝龙还记得她,这足够了。
收敛下心神,她道:“女尼法号净心,朝施主称女尼净心就好。”将“洗心经”放到枕头侧边,又道:“有朝施主在此,净心也无须献丑,峨眉派的‘洗心经’由朝施主教这姑娘便是。”
“放在这?净心难道不怕朝龙将其攫为己有吗?”朝龙对她这做法感到意外,不觉的提醒一句。
“朝施主博学多才,武艺高强,对峨眉派这小小心法自是看不上眼,所以净心也无须多心。”净心心无波澜的说着,以她对朝龙的了解,若不是那姑娘需要这心法,估计将这心法送给朝龙,他也不见得稀罕。
朝龙无言了,这净心将他看得很是透彻,一举一动、一思一虑似乎作过细微的钻研,往日的她把心思全部放到自己身上,如今除了对她感到抱歉外,还能干嘛?
看到朝龙沉默下俊逸绝美的面孔,净心心中暗起涟漪,把头撇至一边平静了下,方道:“没有任何事了,净心就先出去了,不打扰这姑娘的修炼,待开斋饭时净心会将其送过来。”说罢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出去,顺便关上房门。
躺在床上,没有任何预兆的艾文又疼了起来。
不想在朝龙面前太失态,所以她咬唇使劲忍着,但这痛开始时像牛毛细针一样的扎着肌肤,慢慢的竟然加深了程度,忍得她额上浸出了冷汗。
“艾文……”蓦然见到艾文痛苦的神情,朝龙担心,焦急,心疼,全部都自心底爬了出来。
“朝龙……我好痛啊……”实在忍无可忍了,艾文放开了紧绷的心,在炕上翻滚着,张口大叫,双手抓哪都觉得不够解痛。
如此撕心裂肺的感觉,似乎全身被毒蛇缠绕着,或是被蚂蚁撕咬着,抑或是被无数奇形怪状的虫子张着大嘴啃噬着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致使她即便大叫也不能释放出半分那锥心刺骨的痛。
“艾文……”焦急的站在旁边,朝龙知道艾文身上的毒又发作了,可是怎么办,他怎么帮艾文啊?
“艾文,对不起,对不起……”面色痛苦的看着艾文疼痛的样,朝龙因为无能为力,因为不能替艾文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所以自责到了极点,提到半空的心揪的好紧,艾文一瞬间就痛成这样,可恶的轩夫人到底下的什么毒啊?
伸手想要去抱住艾文,却料艾文抱着脑袋一滚就让了开去,十足的生不如死。
看着艾文的每一个翻身的动作,听着她每一声穿破云霄的叫喊,朝龙的心紧缩着,仿似某种尖利的钢针狠狠的扎了进去,痛的喊不出,却是难受得呼吸都像是疼痛的。
“啊……”口中叫着,艾文痛得简直不想活了,天下哪有这样折磨人的感觉啊?
——第一次她生出了以死来解月兑的心里。
“艾文,艾文……”朝龙鼻头发酸,胸中涨得满满的,在艾文翻身过来时,俯身过去将艾文紧紧的抱在怀中,随她再痛再叫也不放手。
艾文痛,其实他又何尝好受啊?不同的感觉,却是同样程度而深刻的痛。
“对不起,艾文,都怪我,当初若不是去轩苑山庄逼你出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事了,或者在比武大赛上无论如何都将你留下也不至于让你遭此大罪……艾文,朝龙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听着朝龙的喃喃自语,艾文痛时却心中感慨,也许吧,也许朝龙不拿自己的时光机,那自己就不可能对韩虓下毒,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令人伤心郁闷的事了,开开心心的过着每一天,与现在相比那将会是另一种景象。
可是……
在这件事上真的全怪朝龙吗?不,自己的责任似乎也不少,朝龙要挟了自己,但自己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又岂能被他利用?
“艾文。”朝龙继续说着,“看到你痛我真的好难受啊!我恨死自己了,为何要利用你?为何不将你栓到身边好好保护呢?好爱你,可是我竟然伤害了自己如此深爱的女人,艾文,朝龙真的该死……”
一刻不停的自责着,只是他心中的痛又怎能用这些言语来表达分毫呢?
“朝龙……我没怪你……”艾文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话,她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对于自己做的,错误在于自己,那么她就不会将这罪过推到任何人身上。
“艾文……”好感动,艾文竟然不恨他,好想说出一大推感激的话,但心中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后却都只化作了一声哽咽而溺爱的呼唤。
凑下头去,朝龙炙热的唇贴到了艾文嘴上,以最炽烈而痛苦的情感吻着艾文,一切错都源于他,若是可以,他宁可那个受到折磨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让艾文这孱弱的身子来承受如此大的磨难,都怪自己,怪自己啊……
当初疯了,为何要让艾文去为自己夺取孔雀翎呢?而自己也真的疯了,既然一直都把艾文看作是自己利用的工具,又为何要爱上她而不能自拔呢?如今她痛,自己又何尝好受?
女人,原来可以如此使劲的钻进他的心里。
——似乎这就是爱,这就是那让人乱了理智的东西,强烈得半点不由人控制。
“呜呜……”艾文想叫,可是嘴巴被朝龙封得死死的,后背让朝龙托着全部贴到他胸上,几乎与他融为一体。
朝龙很细很深很狂的吻着艾文,所有的感情如翻江倒海般凶猛而来,不是想占艾文便宜,是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他不想看到艾文痛苦,如果可以,他愿意帮艾文痛。
感受着朝龙这沁人心扉的吻,一瞬间艾文注意力转移后,身上疼痛居然减轻了不少,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痛让她体会不到朝龙温热的唇是如何的令人享受而愉快,唯一感觉到的就是朝龙好强烈的感情,这感情她背负不起,她已经接受了韩虓,怎能再接受朝龙呢?
放开艾文,朝龙狭长的眼帘微闭,眸光转向别处,他难受,可他不想让艾文看出来,冷不防地,眸中含了很久的泪滑了下来,落到艾文鼻翼间,流进了她的口中,泪原来是这种味道,很咸。
“朝龙。”艾文胸中一痒,喊了一身,猛地推开朝龙,脑袋一侧,往床下吐了口血。
看到那地
上带着黑色的血,朝龙哽咽道:“艾文,你很难受,很难受,对不对?”
试了一家感受,艾文竟然觉得好受多了,吐了这口血全身都轻松了不少,似乎之前就被那口血堵在胸口,所以才痛得无法忍耐的。
帮艾文擦去嘴角血迹,朝龙鼻头酸酸的,脑门闷闷的,若是能像小时那样大声的哭出该会好受些吧?但他若都崩溃了,艾文还能依靠谁呢?所以他忍着,狠命的忍着,他要做艾文最艰难无助时的墙壁。
“朝龙。”艾文柔弱无力的趴在他腿上侧头看他,喘了几口粗气,压抑了下心中难受的感觉,道:“别难过,不想看到你让人心痛的样子,想看那个邪魅的你,那个永远谈笑风云,嘴角永远挂着一抹邪笑,让人琢磨不定,却又无法不心动的你……”
“艾文,那样的朝龙不是不完整吗?”凝目看着艾文清瘦,苍白,却无怨无恨的脸,朝龙眸中两行清泪终于滑了下来,不是软弱,而是真正的像个完整的人了。
以前的那个冰冷无情,只会玩弄女人感情的浪荡公子或许很吸引人,单那样活着的他心中其实很空很寂寞很无聊,几乎让他觉得活着没一丝生趣可言。
“那样的朝龙很吸引人,只是有些没心没肺。”艾文嘴角挂起一丝凄清的笑,她本就不是一个沉闷的人,只要稍微好点,她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会令身边人感到轻松愉悦,而这样的她也最是令人感动。
“艾文……”朝龙果然感动得一塌糊涂,艾文脸上那轻然绽开的容颜,一时间化作了某种柔柔的情愫深深的填进了他的心底,使得他对艾文的感情深得刻骨铭心。
此生再不能没有艾文,也再不能离开艾文了,不能,若是没有艾文,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世间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倒不如与艾文同生共死来得痛快。
不知何时起的念头,看着艾文,听她说话,这样简单的事他已经期待了很久,而今才真正的体会到他心中渴望是如此的强烈,并不是当初自己以为的要戏弄艾文而已。
“那样的朝龙应该伤过不少女人对不对?”看着朝龙那张比偶像明星还令人疯狂的脸,艾文突然对这问题感兴趣,这样的男人是祸水啊!迷人的桃花眼,一睁一闭之间都是那么的吸引人,让人心动,挺直的鼻梁完美得无可挑剔,微微勾起的唇角,有那么一股邪气,也有那么一股傲气。
整张脸的组合几乎达到完美的效果,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他痴为他狂,试想谁不愿整天粘着这样的帅哥呢?只要他愿意,任何被他追求的女人恐怕都无法拒绝。
寻思着艾文说这话的意思,朝龙最终无奈地点点头,道:“曾经你问我‘难道你心中没有值得你珍惜的人吗?’,那时的朝龙没有,但现在的朝龙有了……”
“呃——”艾文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身子一翻往炕上躺去,道:“那个‘洗心经’你快教我吧,我不想下次毒发作之时还如此无能为力。”
有些失望地看看艾文,朝龙憋住了心中想说的话,拿过“洗心经”开始给艾文朗读,讲解。
“等等,什么奇经八脉,还有穴道,听不懂耶,我又没学过医,哪会了解这些啊!还有内力,自丹田开始,又怎么运行才能……”艾文及时的不耻下问。
没办法,朝龙只得从零开始,指着身体上各大穴道慢慢的教导,所幸的是艾文记忆力超群,凡是朝龙说的她听过一遍就记住了,要知道这么年轻便取得了博士文凭的她,若没有真材实料,她焉能蒙混过关?
为了减轻那毒发作时的痛苦,艾文终于愿意努力学习古代的心法,不过这种烦躁的事要是放到从前,打死她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却料气人的是纵使她知道那洗心经上的口诀该怎么运行,等到她盘腿坐着提气运功之时,身上便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阻挡着她,致使她每每血气翻腾得几乎走火入魔。
搞不懂是怎么回事,看着艾文,朝龙只有深深的痛苦。
突然一柄飞刀自窗外疾来,穿透了窗纸,直直射向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