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方扔出去,艾文强大的内功已然感应到自侧边袭来的危险,她眉间微动,并不将其放在心上,要拼内力更好。
哪知转脸一看,朝龙这该死的居然去迎那强硬的掌劲,艾文心中恼火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过朝龙,灵秀的手掌在那不可思议的缝隙间迎了上去。
“砰”!
两掌相碰,强大的气流波动发出了惊人的响声。
听闻这声响,仿佛天边落下了一枚霹雳雷弹,刹时在众人心中炸了开来,这女子好强的内功,在虎头帮一级堂主的袭击下,她竟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仿若无事,反而使那虎头帮堂主气血翻腾,面若猪肝,恼羞成怒。
“朝龙,你再兀自行动,我对你不客气。”一掌击过去后,艾文怒目瞪着朝龙,气得大吼,一颗心咚咚跳着,还在为刚才朝龙的危机心悸不已,只差一点,朝龙就命丧黄泉了,这叫她如何不气恼?她有“嫁衣神功”,何时轮到朝龙来帮忙?真是要把她气炸了。
看着她生气时漂亮得令人心疼的脸,朝龙勾魂一笑,道:“我想要保护你,任何时候都希望你是安全的。”
没来由地心中冒出了一股暖流,沁人心腑的感觉让艾文眸中有些发热。
“朝龙,以往都是你护我,这次我要护你,不可以争辩,也不要再让我着急,你受伤已经很严重,不能再牵动伤口了,好吗?”
抬目望着朝龙,艾文剪水般的双眸仿佛珍珠一样璀璨明亮,温柔倾诉般的言语沁人心魂,这一刻她再也说不出斥责的话来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四目相对,彼此传达着各自的意思。
从那双明亮的眸中,朝龙看出了艾文的自信,身怀绝技,这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同时他也看出了艾文要护他的决心,不许他受伤,不用他动手,他伤的话她会痛。
一时间,朝龙再也找不出反驳之言,心中被感动与甜蜜包裹着,收敛起脸上的不正之色,他微微点了下头,道:“好。”
简短一字,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在艾文耳边荡开后却胜过千言万语,相信她,发自内心的相信,只此一点便已足够。
二人说话时,思想上的交流貌似很长,其实不过短暂的功夫。而艾文注意力全在朝龙,余光却没有一刻不关注着周围动静。
那边,虎头帮堂主被她击得蹬蹬蹬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后,面目顿显诧异,他几十年的武功修为,竟然不及这女子漫不经心的一掌?如此还不如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
不信的看看手掌,沉吟一阵,回眸想想刚才与那女子接触的感觉,没有霸道的罡风,也没有凛冽的掌劲,虽然把他击退了,但只稍作调息,内力就又恢复了正常,如此的话似乎那女子也并不那么可怕。
念头转换的瞬间,他目中杀气一闪,阴森恐怖地道:“姑娘,再吃我一掌。”说罢,人已欺身过来,速度与掌风都比刚才快了一倍。
“好。”艾文眉头一皱,也不退缩,要来就来,她今日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奈她何。
眼看手掌就要与那人相触,艾文脑中陡然灵光一闪,掌势不收,掌上劲道全数隐起,换作绵绵无尽的吸力。
这招正是“嫁衣神功”中最损人的一招,谁敢斗胆与她拼内劲,那她便吸尽对方内力。
忽觉前方毫无压力,那人正在窃喜之中,准备一掌过去后就让她魂归西天。
哪知手掌与她还有些微距离,竟就被她莫名其妙的吸了过去,而后自身内力仿佛漏了洞的气袋一样,源源不断的泄漏出去进入一个无底深渊,收不回也寻不着踪影。
“吸攻*”?脑中方冒出这个念头,那人面色立刻惊惶异常,练了这等魔攻,这简直就是个魔女。
一切都与他预想的相差太大,他倒想收功,可是对方掌上的吸力根本令他动缠不得。
“哎!貌似你们的堂主一个人不行耶!要帮忙的都一齐加进来吧。”艾文诡谲的笑挂在嘴边,悠闲自得的样让人看不出她是在给人拼命。
听闻她之言,虎头帮众部下一看堂主脸色,顿时知道那女子说的不错,当下面面相觑一阵,赶紧接二连三的运功抵在各自后背,连成一支长长的队伍,以集体的力量来与她一人对决。
艾文见之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手上微一运功,无穷无尽的吸力倾泻而出,来再多她也不怕,怕的是他们不来。
朝龙满脸纳闷,艾文是在给人拼内力还是……目光移向众人,从众人脸上愤怒的表情,以及瞪大眼无法言语的模样来看,似乎艾文不是在拼内力,而是在吸引他们的内力。
——呵,这丫头诡异的很。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艾文与虎头帮众人方然对上,朝家堡众人便呆不住的要上前偷袭了。
“尔等找死。”赶来此地的彦娘与项奴奔身过来护住艾文与朝龙,凌厉的双眸盯着众人,只要他们敢上来,那么他二人的刀剑绝不认人。
“呵。”艾文轻然冷笑一声,面色沉下,眸中杀气闪现,一字一句道:“想杀朝龙的,今日必死。”
森冷而带着王者威严的话语致使众人听之心头一阵寒颤,目光惊惶的看向艾文,几乎觉得她不像凡人,而是那俯瞰天界人间的魔女。
但众人只是停顿一呼吸的时间,各自相视一眼,均觉得在艾文与那么多人拼内力无法动缠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机遇,于是在朝家堡领头的带领下,众人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艾文眉头一皱,心下火气,还以为她说笑的,切。
手中凤弦琴递给朝龙,艾文一手不变的继续吸取那干人的内功,一手翻腕一伸,内力聚于指上,射去几缕强劲的内功。
但见指风过后,几声闷哼,几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下不仅是朝家堡众人惊悸,就连项奴与彦娘也是惊讶的很,与人拼搏内力之时还能出手伤人,这是何等武功?
眸光在倒下的尸体上一扫,项奴更是震惊,转脸看着艾文时,全身说不出的震撼,这……这……
一招得手,感觉左手上众人的内力已经吸干,艾文猛然一推,排山倒海般强硬的掌劲顿使众人倒飞出去,落地的瞬间,全身筋脉尽断,头一歪嘴角溢出了鲜血,就此告别了这个世界。
未死的朝家堡众人目睹艾文干净利落的杀人方式,脚下不觉开始发软,“想杀朝龙的,今日必死”,她说的一点不假。
“杀!”朝家堡领头见机不妙,突然一声大吼,激起众人斗志,猛然的冲上前去,早晚一死,不如一拼。
见他一动,众人心神一震,也是攻了上来。
艾文烦躁地皱起眉头,紧抿的嘴角带着不屑,既然想死,那她又何须手下留情?要知道她刚才若迟来一步,朝龙就已经是他们的刀下亡魂了,那么如此这些人早都不该活着。
目光微微一抬,艾文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在众人奔上来的瞬间,拔地跃起一丈多高,落在众人中间。
“艾文,回来,危险……”朝龙惊诧地朝她大吼,担心得心都提到嗓子眼,莽撞的艾文,为何要去身处险境啊?
顾不得身上伤势,他强提一口真气,飘身前往。
哪知他脚下方动,艾文那厢倏然旋身一转,一股凌厉的罡风扫得他面目生疼,还未反应出是怎么回事,围绕艾文的朝家堡众人已是一个个瞪大双眼倒在地上。
只是一招,一招就足以取他们性命,项奴与彦娘更是震惊了,几乎不相信眼前事实,那夜他们已见识过艾文的强大,但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艾文武功之高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浅。
深不可测,这四字拿来形容她似乎再合适不过。
掌力带起的劲风扫落了树上的桃花,漫天飞舞,美得妙不可言,艾文身在其中,衣上点点粉红相缀,令她绝尘月兑俗得几如九天下凡的仙子。
这景象落入三人眼中,致使三人一时俱都看得呆了。
这一瞬间,天地间只有微风的轻拂,桃花的轻动,远远望去,好一副远离世俗纷扰的风景画。
艾文毫不保留地施展了“嫁衣神功”后,身体中吸入的那些零碎的内力在没有完全消化的情况下,竟然冲击得她气血有些翻腾,因而,感觉到了不对,她赶紧盘腿就地坐下,运功调息。
“艾文。”朝龙几步过去,蹲身看着艾文,心揪得死紧,艾文眉头皱着,难道她受内伤了吗?
“彦娘,艾文会有事吗?”转头朝龙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彦娘,彦娘见多识广,一般问题似乎都难不倒她,那么她现在也该知道吧。
“艾文姑娘不会有事。”回答的很肯定,一点没有质疑的余地,但回答这问题的却是一向不多言的项奴。
朝龙闻之意外地看向他,不解他为何突然主动说话了,更不解他为何这般肯定,只是从项奴凝重的神色来看,他话中没有半分虚假。
等了许久,朝龙忽地吐出一口血来,若不是担心艾文,严重的内伤已使他撑不下去。
收手,艾文眼帘睁开,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体内杂乱的内功终于化为己有了,今后自身实力又提高了一层。
剪水双眸看向朝龙,艾文无奈的摇摇头,手掌贴到他胸前,运功给他疗伤,自己伤得这么重,还担心她,朝龙啊!她简直拿他没辙。
约模等了盏茶时分,见艾文扶着朝龙站起后,项奴霍地朝艾文单膝跪下,目光诚挚,一脸尊敬的道:“项奴见过门主。”
艾文被他的话和气势吓得一跳,冷不防往后倒退一步,月兑口道:“门,门主?”
“彦娘见过门主。”知道项奴肯定了心中所想,彦娘也不再怀疑自己的想法,与项奴一样单膝跪地,口气中透着尊敬。
这是无极门门规,门主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如同神祗一般,见着便一定要发自内心的敬仰,当然这也是他们永生的血誓,誓言一旦出口,就绝不反悔。
但纵然单膝跪地,二人直立的上身却显露出杀士般冷酷的威严,身份的卑微丝毫不影响他们铁血般的气质。
这便是无极门门徒的风范,不管到哪,他们都不会让无极门脸上蒙羞。
艾文见彦娘一跪,又是吓得一跳,脑袋埋到朝龙胸前,不敢面对二人。
“完了完了,朝龙。”艾文轻声嘀咕着,此生她还未见过这等场面啊!
“他,他们叫你门主,难道他们是无极门的?”朝龙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艾文的惊诧,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身边最忠心的家仆是无极门门徒,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仅他们是无极门的,连你都是无极门的呢,可是朝龙我不要做门主。”艾文脑袋埋得更低了,转过朝龙挡住那两人看她的视线。
“等等,我是无极门的?”朝龙要晕了,开什么玩笑啊!
“你先镇定一下,这事彦娘会告诉你的,可是眼下你得帮帮我啊!我不要做门主,不要。”艾文仰头望着他,一脸的不自在,带领一帮“疯子”报仇,她还没疯呢,怎么干得出来。
“门主,从今往后,项奴便伴随你左右。”项奴郑重地道。
“别搞错了,我不是门主。”艾文怕月兑不了身,赶紧反驳:“哎,你们先起来,说说看你们怎么敢肯定我是门主啊?”
“艾文姑娘的嫁衣神功骗不了人,极星神指也是隐瞒不了的,在你使出来之时,彦娘和项奴就已经怀疑了,在无极门中稍微有点资历的门徒都能认识。”
彦娘起身回答道,句句诚恳,句句真言,听的艾文头皮发麻,是珍珠呀,怎么隐藏终究还是要发光的。
“彦娘说的极是,无极门的规矩凡身怀嫁衣神功者无条件被尊为本门门主,即便无极门此刻有门主,那也得自动退位,这点艾文姑娘既然身怀嫁衣神功,应该早都知道。”项奴亦是起身,面目诚恳的接口。
“彦娘,我不要做门主,项奴,求你放过我吧,无极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干嘛非要我去掺合呀?”艾文双手合十,一个劲的祈求。
护着艾文,朝龙一本正经地道:“彦娘,项奴,可否卖我朝龙一个面子,艾文她生性淡泊,对权力也不甚看重,若是让她去做门主,为难她了,而且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只怕会将无极门捣得乌烟瘴气的,适得其反。”
彦娘与项奴听之,面面相觑,与艾文相处了这段时间,他们也知道艾文不是个会令人摆布的女子,若是真的强迫她去当门主,恐怕她发起火来,连无极门门徒都要遭殃。
二人对视了几眼,又去看朝龙,纵然他们还抱有希望,但朝龙对他们恩重如山,朝龙都开了口,他们又怎能拒绝?
项奴神情凝重地点点头,道:“好,那艾文姑娘当门主的那一天,项奴一定跟随左右。”
终于松口了,艾文喜的抱住朝龙,连连说道:“Thankyou,Thankyou……”感激之情简直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朝龙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喜不自胜的艾文,笑道:“瞧你,老婆,高兴成这样啊!貌似当门主还很不错呢,高高在上。”
“要当你去当,我可不感兴趣。”艾文激动之下,出口就是英语,听得几人一脸懵懂。
“艾文,你说的什么呀?”朝龙一脸的黑线,艾文给他疗伤后,他内伤好了五成,人也有活力多了。
“呃…”艾文嫣然一笑,道:“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英语,你不懂的。”
回到小楼,彦娘给朝龙包扎好伤口,又将凉了的菜加热端了上来,对艾文仿佛无事一般,既然不作门主,那么在他们心目中就不存在高高在上的地位。
看着朝龙将菜夹入口中,艾文期望地看着他,有些心虚,她炒的菜难吃吗?别让人吃不下啊。
菜入口的感觉让朝龙难受了下,目光瞥向彦娘,见彦娘微微一笑,又去看艾文,已然知晓这么难吃的菜是艾文的杰作。
当下他抿嘴笑着,继续吃。
“难吃吗?”艾文憋不住问。
朝龙模模鼻,邪笑道:“好吃,好吃,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呢,以后都想吃。”
艾文半信半疑地吃了一口,差点难受得吐出来,哭丧着脸道:“白活了,活了二十多年了连菜都不会炒。”
“没关系,以后继续努力就好了。”朝龙邪气的笑容挂着,一脸欠揍的样。
夜晚的月光下,站在二楼栏杆处,朝龙自后面拥着艾文,享受这份宁静。
回眸想起白天的种种,他搂得更紧了,艾文担心他,心疼他,好令人激动啊,难道艾文心中有他了吗?
情不自禁地转过艾文的脑袋,他低下脑袋,微薄的唇凑了上去。
哪知还未触及到艾文就被她让开了,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朝龙心中瞬间痛了起来,同时也推翻了之前自己的所想,艾文担心他,心疼他,但是心中没有他,于他,艾文只是当作朋友而已。
眉头深深地皱着,朝龙有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好爱艾文,可是他仍然只能选择放手。
“艾文。”沉默许久,朝龙心中藏着痛苦,面上却是平静的道:“明天,回韩虓身边吧。”
“回韩虓身边?”艾文眉间一动,有些奇怪朝龙为何突然开口说出这话,一直以来朝龙不是都舍不得她走吗?
“是。”朝龙继续平静的道:“朝龙不想自欺欺人了,艾文爱韩虓,很爱韩虓,我知道,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但是把你留着我身边,痛苦的不仅是你一人,还有我、韩虓,与其这样,那我何不成全你们?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希望艾文幸福,知道你过得开心,那么我也就开心了。”
静静地听着,艾文心中起伏不定,感动,感激,似乎还有许多没来由的酸楚,但她承认她确实心动了,韩虓那个刻在她心上的人,随时都牵扯着她的心,若说不想见他,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可是朝龙,你的伤没好,朝家堡和虎头帮又对你穷追不舍,我不放心。”
“没有关系,你走后,我和彦娘、项奴会离开此地,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算是退出江湖吧,从此远离是非,过一些安静舒适的日子。”
艾文想走了,朝龙心中疼着,面色更加的难过,只是口中仍然平静地道,要放艾文走,那么便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痛苦,若是不然,艾文即便走也会不安心的。
艾文蹙了蹙眉,沉吟一阵,带着矛盾地道:“好。”
单此一字,深深的刺进朝龙心底,致使他痛得呼吸都觉艰难。
——也许明天后就再也见不着艾文了吧,可是艾文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这夜艰难地过着,可是夜还是过去了。
送艾文出了桃花谷,在一处山花烂漫的地方,朝龙停了下来,理了理艾文的碎发,尽量地压抑住自己的痛苦,道:“艾文,请原谅我不能再送你,我办不到,你能自己去吗?”
“嗯。”微一点头,艾文鼓起勇气抬头去看朝龙,那张平静的脸,那副绝美的容颜,他是真的愿意放手了。
就这样站立着沉默了许久,艾文终于转身,既然想走,那就走吧。
看着艾文渐渐离去的背影,朝龙伸手捂住胸口,抑制不住地痛着,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胸中那柔软的地方刺上一刀,艾文走了,真的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朗朗碧空,清风徐徐,阳光明媚。
在这片蔚蓝的天底下,百花盛开的地方,艾文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走着,看似飘渺,其实每走一步她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真的要离开朝龙吗?真的不理他了吗?
薄唇紧咬,艾文眉头紧紧地皱着,心有千千结,郁闷得无法释怀。
看着前方宽广的天地,突然觉得离开朝龙后自己该去哪呢?这个世界能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去找韩虓,想了很久了,如今终于实现,可是找到韩虓以后又能怎样?去破坏他的家庭吗?
摇摇头,艾文否定了这种想法,那不是她的风格,插足做第三者她办不到,她宁可自己痛苦,也不要去做那种世人唾之弃之的事。
那么自己还有去找他的必要吗?去看了他又能怎样?看了他的妻子又能怎样?难道自己会做出一些越轨之事来吗?
彦娘说他结婚了,蓝衣对此也不否认,也许他真的结婚了吧,那么自己去的话岂不是让他为难?韩虓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怕到时又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让韩虓为难,自己更是办不到,即便不在他身边,也希望他今生幸福地过一辈子,开开心心的过着,哪怕平淡也无所谓。
念头转到此处,艾文往前走的脚步又更慢了,双脚仿似灌了铅一样,重得无法挪移下去。
回眸想想与朝龙的种种,那个帅气的男子,那个心疼自己的男子,那个爱自己那么深的男子,自己真的舍得他吗?纵然思念韩虓,但自己能够自欺欺人的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朝龙真的太好了,为了爱的人他能够完全的付出所有,这样的男子谁愿意伤害?伤害了他,难道自己不会痛吗?
“让艾文幸福,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当初的这一句话说的好平淡,但这是朝龙对自己爱的人所有爱的体现啊!
平静地放手,让自己去找韩虓,虽然自己很想不在意朝龙此刻的心情,可为何心也在跟着他痛呢?自己走了后,曾经那个笑得那么开朗的男子,以后还会开怀地畅笑吗?不会了,小蝶对他的伤害已经够深,再加上自己,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住啊!
抬目望着前方那些开得正艳的花,某一句话突然钻入艾文脑中。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自己拿来劝勉紫郁的诗,希望他去找止琴给她幸福,如今用到自己身上来,似乎也真的很是适合。
是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朝龙那么好的男子,若是自己就这么放弃了,那等到自己想通的那一天,是不是就会后悔莫及了呢?
在二十一世纪,自己的感情一向拖泥带水,任何一段感情都处理得不干净,到最后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如此毛病难道还要持续在两千多年后吗?不想伤害到任何人,那自己何不狠狠的下一次决心呢?
至于二十一世纪,不回去也罢,就像朝龙说的那样,女人不都是要嫁人的吗?那就当是自己嫁到两千多年前不就行了吗?不管在哪一个世纪,只要有一个心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那自己还希求什么呢?
不知是谁那样说过,女人这辈子往往嫁的不是自己最爱的男人,而是最爱自己的男人,那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往往与自己无缘,而最爱自己的男人却能给自己幸福,如此的话自己似乎没有必要拒绝朝龙。
其实,扪心自问,自己对朝龙难道真的只是同情吗?
不,同情有同情到心疼心痛的地步吗?朝龙瘦了一圈的憔悴模样,朝龙看自己的忧伤眼神,以及他抱自己时那种得不到的心痛,哪一样不牵扯到自己的心呢?
也许,不知何时,朝龙已经印在了心中,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仰头深吸口气,艾文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心疼朝龙,舍不得朝龙,那就回到他身边吧,也许跟他过一辈子也很幸福呢。
想起朝龙脸上魅惑人心的邪笑,艾文嘴角不觉地勾起了笑容,一股甜蜜钻进心底,原来下定决心后会是这般的轻松,愉快,哦,这感觉好。
望着那遥远的天边,艾文眸光深邃,面色平静,心道:“韩虓,艾文不去找你了,你要幸福,要幸福哦……”
弯身摘下一朵红得妖艳的花,艾文再一次的体会到“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感觉。
是了,有花的时候就摘吧。
轻嗅了一下花的清香,艾文微笑着丢掉,嗯,这味道似乎没有朝龙身上的好闻呢。
回眸看了看,大概走了百来步,在树枝花丛的遮挡下已经看不到了朝龙的身影,以为自己走了后,他还会留下吗?
如此一想,艾文心中蓦地焦急起来,转身朝前跑去。
——朝龙你别走啊,若是和彦娘去了某一个艾文找不到的地方,那艾文怎么办呢?
终于,看到朝龙了,自己走了,而他还在那里矗立在风中孤独地望着,兴许他也在等自己的意外转身吧。
去时走得那么慢,折磨了朝龙,也折磨了她自己,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想通了一件事,她也舍不得离开朝龙。
来到朝龙身边,艾文径直抱着他,毫不迟疑,仿佛那迷失了方向的孩童,在寻求温暖的怀抱。
“艾文。”陡然看到艾文回来,朝龙满心激动,眼眶湿润,艾文回来了,他爱的艾文回来了。
紧紧地抱着艾文柔软的娇躯,这一刻他心中充满欢喜,那是任何言语也无法表达的惊诧与喜悦啊!艾文舍不得他,艾文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这叫他如何不为之狂喜呢?
“艾文,艾文……”贴在艾文耳边轻语,朝龙一遍一遍的唤着艾文的名字,每喊一遍都喊到了心里,却似乎每喊一遍都无法完全表达出他心中的爱。
艾文心中亦是喜悦,双手抱住朝龙,脑袋靠在朝龙胸前,鼻中嗅着他身上莫名的清香,满足的笑了,嗯,这味道确实比那花儿还香呢。
如此相拥了良久良久,艾文方放开朝龙,仰头望着朝龙那张俊美的脸,柔声带着歉意道:“朝龙,对不起,我……”
“艾文姑娘,既然回来了,那你便要嫁给龙少爷。”未让艾文说完,彦娘便在旁边插口进来。
轻柔的语声并不很明亮,却是在艾文与朝龙的耳边爆炸开来,此等人生大事就要在此刻决定了吗?
朝龙惊诧地目光从彦娘脸上移到艾文脸上,嫁给他,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如果让艾文为难了,他宁可不提。
艾文沉默了,才回来就要她对自己的人生作出抉择,似乎真的有些唐突,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但突然的让她决定,她还是会觉得惊惶。
朝龙有些不忍了,艾文不愿嫁他也罢,只要回到他身边就好。
刚想开口,彦娘却似乎了解他的心思而在他之前开口阻止道:“龙少爷,这次你要听彦娘的。”
瞥眼彦娘那无论如何也要答案的严肃表情,艾文心中苦恼了一下,终于还是轻点了下头。
这头点的好轻,但一直注意她的朝龙看到了,彦娘也看到了,二人当即高兴之情充满全身。
“艾文。”朝龙喜不自胜地在艾文白皙的额头上落下溺爱的一吻,一把将艾文搂着,艾文愿意嫁给他,愿意嫁给他了,从今以后,艾文是他的。
“既然如此,那一个月后彦娘便给你们举行婚礼吧。”彦娘满心喜悦的道,看到龙少爷幸福,这是她此生希求之事。
“这么急啊?”艾文有些苦笑,这简直就是赶着花轿做新娘嘛。
见艾文迟疑,朝龙心中紧了下,一个月后这还叫急啊?他恨不得立马就跟她结婚呢。
“这还急吗?若不是龙少爷身上有伤,彦娘还真想让你们这对年轻人三天后举行婚礼。”彦娘微笑着摇摇头道。
“嘿。”艾文干笑下,“彦娘那你就做主吧,反正早嫁晚嫁都是嫁。”暗中却是在想彦娘考虑得真周到,朝龙现在身上伤痕累累,怎么可以行那夫妻之事呢。
“好,那彦娘就先行回去,今晚庆祝庆祝吧。”彦娘说吧转身离去。
感激地瞥眼彦娘离去的背影,朝龙白眼一翻,差点晕死,“艾文,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上断头台啊!”
“呵呵。”艾文无赖地笑笑,纤指捏捏朝龙脸颊,戏谑道:“朝龙,你就别那么计较嘛。哟,你长得还真帅,好好看哦。”
“艾文,你还真够色。”朝龙勾唇笑着,一副“你爱怎么色我都不怕”的表情。
“嗯,以后就色你了,怎样?”艾文继续无赖,俨然一个痞子类型。
“我倒不怕,就怕你招架不住哦。”朝龙似乎更色。
……
一月,短暂的一月,在二人的欢声笑语中不觉的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天,这二十多天以来,二人彻底的享受了一回幸福的感觉,而这幸福的感觉越发的让艾文觉得选择朝龙确实没错。
夜晚,天空繁星点点,柔弱的月光碎了一地。
拥着艾文坐在百花丛中,朝龙被幸福包围着,再过两天就能和艾文结婚,那时就能让艾文彻底的属于自己了,想着他就美得甜到了心底。
低头看着艾文绝美的脸,眸光滑到她诱人的朱红上,朝龙莫名的吞了一下口水,一种*升了上来。
艾文目光转向他,心突然的砰砰跳动起来,朝龙那痴迷的表情,她能够感觉到朝龙想要什么。
“艾文,可以吗?”唇齿轻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艾文,即便朝龙有多希望得到艾文,他也不想强迫艾文。
呢喃的言语传入艾文耳中,带着浓浓的温柔瞬间化作激动人心的热流钻入心底,艾文心醉了,朝龙好会诱惑人,那眼神那表情都令她心中悸动不已。
“嗯。”轻轻闭上眼睛,艾文等待着,以往的拒绝已经伤他太深,这一刻她不想拒绝了。
得到了艾文的允许,朝龙激动之下,呼吸有些絮乱,鼻中热流袭到艾文脸上,炙热的唇贴了上去。
终于触及到艾文柔、软的唇了,朝龙搂着艾文,深情地吻着,吸着,允着,这感觉好美,美得他想要将艾文变成自己的。
“艾文。”口中轻叫一句,朝龙冷不防抱起艾文,往房间走去。
推开门,反脚又关上,身体中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轻轻地将艾文放在床上,朝龙顺势压上去,柔、软的感觉让他好满足,他要艾文,要艾文变成自己的。
“艾文,可以吗?”溺爱地看着艾文,朝龙没有自信地轻道,艾文拒绝了他太多次,自信心早都被打击得所剩无几了。
“可是你的伤?”艾文不拒绝,但却不能不顾及他的身体。
“没有关系。”朝龙又继续轻语,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优美而轻柔的男声,在这一刻说不出的吸引人。
“朝龙……”艾文痴迷地轻吟一声,整个人都酥了下去。
朝龙不是傻子,见艾文不拒绝,薄唇便覆盖了上去,如此的爱艾文,要与艾文结合在一起,从此两不分离,等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当然这并不是想要占艾文便宜,而是真真切切的要与她融为一体。
吻着艾文,疯狂地吻着,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够满足他那许久以来的渴望。
慢慢地朝龙的吻落到了艾文粉女敕的脖间,一阵颤、栗瞬时让艾文传遍全身。
朝龙没有停下,血气不住的上涌,身体中火热的感觉越来越浓。
情到深处,他拉开了艾文腰间的带子,修长而发烫的手指探了进去,抚上艾文柔若无骨的纤腰。
却料腰间的触觉陡然变作一种异样的感觉传到艾文脑中,刹时她惊呆了,那地方韩虓第一次时也那般抚过,也是那般的心疼温柔地抚着……
不觉中与韩虓的种种全都冒了上来,艾文矛盾了,隐隐地竟然想要拒绝。
韩虓,那个霸道的男人他说过:“你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你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而今,她在干嘛呀?要疯了。
不只一次地,随着朝龙的动作,韩虓往日的话语一遍一遍地在耳边响起,而韩虓那邪魅的笑容和溺爱的表情又浮现在了眼前。
艾文好想哭,韩虓啊,她在不该想他的时候居然又想了,想的那么深刻,似乎心都痛了。
——朝龙,对不起,对不起……
思念、抱歉同时纠缠着她,惹得她接受不好,拒绝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以为忘记了韩虓,可是当无意中想起韩虓时,思念还是那样的折磨人心。
隐隐的,她知道了,此生即便接受了朝龙,她也不可能忘得了韩虓,与韩虓的爱那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道得明的,那是一次次的生死历练呀,那么深的情,那么深的爱,她怎么能忘得了?
——韩虓,好想你啊!
——朝龙,艾文真的该死,在这个时候想起韩虓,对你好不公平,可是艾文控制不住,怎么办……
泪不觉地从艾文眼角滑了下来,所有的矛盾几乎折磨得她想一头撞死得了。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出来。”语声凌厉,森冷,震撼人心。
朝龙微一惊愣,转头借着月光瞟了一眼窗外的暗影,停下了手上动作。
“艾文。”埋头靠在艾文肩上,朝龙不想动了,艾文虽然不说出拒绝他的话来,但艾文所有的思想都从她身体的颤动中反映了出来,他不想强迫艾文,也不想为难艾文,忘记韩虓,那需要一段时间,也许这段时间会很长,不过他愿意等。
暗中他有些吃味,直到如今,艾文依然无法忘记韩虓,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深刻的感情啊?
这样的感情他若也有一份,那此生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艾文,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最后在艾文细腻的脸上浅酌一下,朝龙便起身去开门。
目送朝龙出去,艾文咬了咬唇,忍不住轻哭起来,为何……为何要在这时候想起韩虓?难道不知道那样会折磨朝龙吗?朝龙对自己已经够好了,怎么忍心再伤害他呢?该死,真的该死……
泪不住的流着,艾文心中自责绵绵不绝。
兴许后天就要结婚了,自己那时该能放开了罢。
只是,当幸福来临的时候,天边已经吹起了一股凌厉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