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算的房间在二楼,一楼则有不少等着看结果的人,原本或坐或站,装做看古玩的样子,准备等女子下楼后于继问。舒悫鹉琻但听到楼上走廊里的争执声后,顿时都绷不住了,立即凑到楼梯口竖起耳朵细听。有几个脸皮更厚的,甚至还跑到了楼道上,不远不近地站着围观。
只凶一个面孔还算英俊的男子,一脸错愕心痛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子,语气痛心疾首:“为什么?我们都已经要结婚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求婚成功那天高兴得一夜没睡?你记不记得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女子仰头看着他写满心痛的面孔,但面前却掠过刚才的那张照片,二者的反差让她恶心欲呕,同时也更加切实地感受到,这个男人,一直戴着面具来欺骗自己。
想到以前与他的亲密无间,女子顿时觉得阵阵反胃,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赏他一记耳光:“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用自己的终知幸福去开玩笑,所以必须和你分手。如果你知趣的话,就请让开!”
没料到女子会如此虽硬,男子面上不禁掠过几分惊慌,但很快又强作镇定下来,悄悄向楼样张口的另一名女子使着眼色。
那人正是女子的闺蜜,见状立即会意,上前假惺惺地劝解道:“哎呀,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小柔生气了。你好好想想错在哪里,回头真心实意来认个错。我就先带小柔回去,平缓一下心情。”
说罢,她试图挽住小柔的手将她强行拖走。不想,这个平日里很好说话的朋友,猛然甩开了她的手,痛心而又绝然地冷笑道:“你们还想联手欺骗我多久?”
女子一呆,心虚地瞟了男子一眼,赶紧否认:“小柔,你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懂?”
旁边的男子也是一阵慌乱,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姓蓝的女人挑唆你与我分手的!小柔,那种江湖骗子,你怎么能听信她的话!我这就进去揍她一顿,让她亲口承认刚刚的一切都是她在信口雌黄、挑拔离间!”
男子刚要往屋里冲,旁边却一下闪出两条彪型大汉,一左一右挡在了门口:“先生,请你放客气一点,否则我们就要自卫了。”
“你——”原本面露戾色的男子,在看清两个保镖的身形后,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一脸惊惧:多年的斗殴经验,他再清楚不过,以他的体格对上这两人,完全只有挨揍的份。
但他又不想就此退让,否则岂不是在小柔面前显得心虚了?这傻妞可是他好不容易钓到的大鱼,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着落在她身上,岂能轻易放弃?
眼珠一转,他张口说道:“你们这是做贼心虚了吧?我不会动手,因为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们。但我还是要说,你们那个自称大师的狗屁神棍搬弄口舌,挑拔我和未婚妻的关系,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知道我未来岳丈是谁吗?如果不想惹火上身,我劝你们最好乖乖让开,别妨碍我教训那个女人!”
“你要教训哪个女人?”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问道。认出这人的身份,男子大喜过望,还以为是来了救兵:“大哥,你来得正好,里头那人——”
“别攀关系,我唐某人没你这个弟弟!”男人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轻斥一句,立即走到妹妹身边:“小柔,我帮你确认过了,事情确凿无疑。”
“大哥……”看见家人,唐小柔刚才强撑出的坚强刹那崩溃,哽咽着叫了一声。
她一直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虽然继承了家人的坚强果决,立即止损甩了那个恶意欺骗她的男人,但并不代表她不会难过:“哥,他真的骗了我。”
“没事,哥罩着你,等他滚回老家时,会发现他那些好兄弟已经在警局里指认了他的许多罪名。按照大英法律,他的下半生只能在监狱里忏悔。”唐树人轻声安慰着妹妹,眼中划过狠厉:这小子居然敢算计到自己妹妹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等这家伙逃窜出国之前,他会先将他整成废人!
隔了几步的男子没听清唐树人的低语,但从对方的神情,却猜出了几分端倪。对这个未来的大舅子,他心里其实很有几分害怕,但此刻却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否认:“大哥,你来得正好,小柔刚才轻信了个骗子的话,正闹着要同我分手呢,你快帮我劝劝他。”
“是啊,唐大哥,小柔太单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但你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
厚的女骗子。”旁边的女子跟着帮腔,同时显出几分痴迷与懊恼:如果不是一直没法搞定这个钻石王老五,过上想要的富太太生活,她又何必舍近求远,找了个混混来欺骗好友。现在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掉,不然就是功亏一篑啊。好在唐树人向来最紧张自己的妹妹,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算命的。
不想,唐树人闻言却冷笑了一声:“不错,小柔的确太单纯了,竟连身边的人是好是歹都分不出来——你们两个,是想让我送你们走呢,还是自己乖乖滚出g省?”
女子刹那间血色尽褪,勉强笑了一声:“唐大哥,你、你在说什么?”
“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唐树人冷冷道:“前天下午两点、上个月十二号海滨饭店、端午节时丽景酒店……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原本还伸头探脑等着看好戏的围观人群,见他突然甩出一串时间地点来,不禁都是一愣。但那双男女却瞬间惨白了面孔,大脑一片空白:他们密谋见面时都是非常隐秘的,唐树人是怎么查到的?!
再想起唐树人平时的手段,他们再站不住脚,趁着他还肯放自己一马,赶紧双双脚底抹油跑了。
看着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灰溜溜的背影,唐树人冷笑一声,知道会有自己早安排下的人在等着他们,便不再理会。
他刚刚接到妹妹的电话,很快便打听出了准妹夫的真面目。惊怒之余,他更惊讶的却是竟真有人能卜算过去未来之事。他本有心想进屋拜会一下这位高人,但见妹妹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立即改了主意:“蓝小姐,今天的事情,我唐某欠你一个人情,改天必当奉还。”
“唐先生客气了,一切都是按规矩来的,谈不上什么欠不欠。”
听着屋中传出的柔和声音,唐树人不容置喙地道:“该怎么做,我心里自有主张,蓝小姐不必推辞。”
说罢,他半抱半扶地带着妹妹下楼走出店面,早就恭候在外的司机连忙打开车门,恭迎东主上车。
随着加长的红旗轿车驶出人们的视野,店内的客人们安静了几秒,忽然都热情高涨起来,诸如“把这套茶具给我包起来”、“这柜子里的瓷器我全要了”之类的话,此起彼伏,将好端端一间清雅的古玩店,生生嚷成了抢特价白茶的菜市场。
其实,也无怪乎他们这么激动。唐家兄妹刚才的反应明摆着就告诉他们,蓝小姐——不,蓝大师那是有真手段的高人,否则也不会让向来强硬的唐树人低头说出要还人情的话。能有个高人为自己指点前程,这种好事儿可不是经常有的。而且又名额有限,如果不抓紧时机,保不准哪天高人待腻了r市,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这一天,藏珍阁的营业额再创新高,热情高涨的顾客们几乎把整个店面一扫而空。搞笑的是有来晚一步的顾客,看到再没什么东西可买,竟指着休息区的真皮沙发说,愿出三倍的价格把家具买走,只求能计入消费额。
待到晚上,看着数字惊人的进账,不但向来单纯的卓影欢呼出声,连比较阴沉的卓光也罕有地露出几分笑意。自从被安家盯上,他诸事不顺,家破人亡,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能成功做好某件事的快感。
古爷更是兴奋地连坐都坐不住:“今天好几个人私下来求我,想要林小姐破例给他们测算一次。被我拒绝后,又退而求其次,想将每个月测算的日子增加到两次,好让他们多点机会。林小姐,你看这事如何?”
“这个嘛,以后再说,眼下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林紫苏目前不缺钱,所以对这事兴趣不是很大。
而其他几人一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意不约而同全消失了。卓光面色重新变得阴戾:“林小姐,你是准备对付安家了吧?如果有我能做的事,请尽管开口吩咐!”
认可了他的能力后,林紫苏和古爷商量某些事时,也不再避着他。所以卓光知道,再过十天,也就是二十五号时,安家会举办一个寿筵,而那个时候,林紫苏就会动手!
但虽然知道时间,他却不知道具体安排,这让他急切又不安。
迎着他焦灼的目光,林紫苏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但听罢她的吩咐,卓光却有些不情不愿:“就是这样?”
“难道你还想亲自对付安云乡?”
听出林紫苏的弦外之音,卓光俊面微红,
有些泄气,同时也从仇恨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林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见他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林紫苏心里对他更加欣赏:“嗯,我相信你。”
一旁,古爷也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林小姐,那我呢?”
“古大叔,你就和我一起,等着好戏开张吧。”话虽如此,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林紫苏并不打算闲着。在r市暂住等待的这十天内,她要再好好修炼一下小帝教她的心法。虽然有晏行岚与小威的帮忙,但想挑战安云乡,依旧不是那么简单。
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苦修的这段时间里,藏珍阁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浓妆女子与她的男伴在几个柜台与博古架前草草转了一圈后,得出如下结论:“看着还行吧,不过和我家的风格不相衬。”
“嗯,我们要买也是要买欧洲的古董。这类华夏古玩,不符合你的审美。”男子附合着说道。
店子虽然比较宽大,但因为客人不多,所以他们自以为是窃窃私语的声音,马上传到了其他人耳中,惹来一阵讪笑摇头:到古玩店里来找异国古董,这两人不是傻缺就是故意来砸场的。
原本还想介绍新到货品的导购小姐强忍笑意,转身走开了,懒得在这对山炮身上浪费口水。
但这二人却分毫没有被鄙视的自觉,自顾自对一堆古玩挑剔品评,嫌弃完了它们不够闪亮不够富丽,女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阿然,我听说这店似乎是古常勇开的。”
这对男女正是罗至然与陈婉然,因为陈家老爷子陈居沛给女儿下了说服陈清年同意合并企业的任务,两人便一直在等待安家寿筵时、与之相见的机会。除此之外,这阵子就一直游手好闲地到处寻事消磨时间。这天,陈婉然嫌打高尔夫没趣,便拖着罗至然一起出来逛街。当下注意到这古玩店是新开张的,她不禁想起了刚从牌搭子那儿听来的消息,有些不快。
罗至然却是不以为然:“那又怎样?他开他的店,难道我们还来不得?”
见他一脸无所谓,陈婉然更是不快:“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我。上次他在电话里调戏我,你也只是说了两句就作罢。你真的爱我吗?”
她的无心之语倒是正中红心,罗至然的确不爱她,爱的是她背后的钱。但这话他却万万不会承认,连忙说道:“谁说我不爱你?我没有多说,是因为觉得同这样一个没文化的浑人计较太**份。如果我像个泼妇一样同他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你对我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了吧?”
不得不说,罗至然对这个空有财富,却无貌无脑的大龄富家女心理拿捏得很准,知道当初她看上自己,就是因为这副儒雅皮相,风度翩翩,便故意拿来说事。陈婉然也不出意料地,转嗔为喜:“说得也是,是我苛责了,你这种君子风度,怎么可能计较这点小事。”
记起这店是古爷的,陈婉然顿时再没心思逛下去。但刚准备离开时,她却又顿住了脚:“对了,我记起来了,据说古常勇请了位姓蓝的大师在这儿算命,那个挺混得开的唐家来算过,说是还挺准的。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她不知道林紫苏定下的规矩,还以为这儿就像外面的起名轩问卦斋之类的地方,但凡客人一来,所谓的大师就得屁颠屁颠地伺候着。
罗至然听到算得挺准几个字,不禁心里打了个突,生怕她的一时兴起,让自己的小九九败露在算命师傅的眼皮子底下。他和陈婉然还没扯证,尘埃落定之前,必须要杜绝一切变数。
一念及此,他立即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说道:“封建迷信的玩意儿,都是骗钱的。再说了,自古以来算命都是那些遇到危机的人才做的,咱们现在爱情美满,事业步步高升,有什么可求的?”
陈婉然本就是个容易跟着别人思路走的小女人,听罢觉得有理,便彻底打消了这念头:“说得也是,那咱们快走吧。”
殊不知,第二天,罗至然却一个人悄悄模来了店里。
原来,他昨天回去后,心里依旧惦记着这件事,便详细打听了那位蓝大师的卜算过程。这一听不打紧,更把他的兴趣给勾起来了:连情侣琐事都能算得如此精准,那事业方面应该也是相当可靠吧?自己在这陈婉然身上,也下了三四年的苦工了,虽说看似前景一片大好,却不知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不如去请教请教这位蓝大师,也好决定接下来
该如何行事。
打定主意,他便瞒着陈婉然,独个儿来到藏珍阁。打听到店上的规矩,又得知许多人为了抢到前二十名的抽签资格,不惜斥下重金购买古玩后,他不禁颇为肉痛,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思想激烈斗争了半天,他还是忍痛下定决心:为了更好的前程,一时破点钱财算什么?反正上次那笔钱还剩下九十万,再加上近来陈婉然零零碎碎给他的零花,加起来他手上也有一百多万了,有去“竞标”的资本。
拍板之后,他随意挑了件东西,花了一百二十多万。当得知自己的金额排在前十五位时,他喜笑颜开地填写了客户资料表,兴冲冲地离开了。
几天后,在苦修之余偷着空隙出来透气的林紫苏,无意来到店里,随手拿起卓光交给她的报表,草草翻了几下。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某个名字上:“林晓梅?!”
这不是母亲的名字吗,虽说也许只是重名,但林紫苏却没由来地觉得,没这么简单。
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情,她找来那天当值的导购小姐,问对方还记不记得这位顾客。
这位导购平时有点马虎大意,记性不算太好。但提起这个人,她还真有印象:“这位顾客虽然名字挺女气的,但实际是个男人。他前一天和一个中年女人来过,两人就站在那只赤峰窑白釉剔花梅瓶前,嘀咕什么要买也要买欧洲的古董,不买我们华夏的古玩。因为那一句,我就记住他了。没想到,隔天他居然自己又来了,还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件古董。他填写的表格是我录入数据库的,因为名字女气,我对他印象又更深了一层。”
听到那人竟是个男人,林紫苏眉心一跳,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如果现在调出那天的监控录像,你还是能认出他的吧?”
古玩价值不菲,所以店里的监控是全天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在运作。想确认那人的容貌,不是什么难事。
“肯定能。”
片刻之后,看着那个纵使隔着屏幕、依旧掩饰不了一脸算计的男人,林紫苏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慢慢念出他真正的名字:“罗至然,竟然是你……我还愁该怎么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撞到我手上来了。”
卓光听到她的自言自语,立即敏锐地猜出了什么:“林小姐,他得罪过你?”
“岂只是得罪。”林紫苏冷笑一声,却没有细说。
但卓光却更加笃定了:虽然与林紫苏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比较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女人。能让豁达的林紫苏如此耿耿于怀之人,一定是做过非常过份的事。
他虽是为了复仇,才决心为林紫苏做事。但相处下来,却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有了几丝超出雇员与老板之外的好感。当下见这油头粉面的男人像是曾经伤害过她,心里不禁有气,略略一想,便有了主意:“林小姐,不如你就为这人特别测算一次,好好指点他一番?”
他的想法正与林紫苏不谋而合。欣赏地看了这年轻人一眼,林紫苏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就在安家宴会开始的前一天,罗至然接到了藏珍阁的电话,说因为某些缘故,蓝小姐愿意为他单独起卦,问他是否还需要。
“要,当然要!我马上就过去!”罗至然没想到当真得到了这个机会,顿时欣喜若狂,立即匆匆赶到藏珍阁。
在路上时,他设想了无数次蓝小姐的模样,本以为这至少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没想到,到了接待室,隔着纱帘影影绰绰地一见,才发现单从身形轮廓看,她竟是意外的年轻。
不过,比起外表,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短暂的惊讶一闪而逝,他害不及待地问道:“蓝小姐,我想请你帮我算一算,我将来的事业会怎样。”
纱帘那头,女子樱唇微启,道出低沉柔美的声音:“林先生,请将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罗至然无端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他想,世上女人声音好听的,大体总是相似,便也没有多想。匆匆写下八字,他毕恭毕敬地递过去,然后便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那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凝视着纱帘那头,女子曼妙如莲的掐算手势,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女声再度响起:“林先生,你会娶一个对你大有助益的女人,凭借她的财力与背景,你会站到前所无有的高
度。想要的一切会统统握在你手中,所有的愿望都可以轻易实现。你的运道,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最好的。”
罗至然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飘飘然起来,乐淘淘地一时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满心想着,等回去后,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下迷药,也一定要让陈婉然马上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这时,只听女子又说道:“不过,你的命数,也是我见过的起落最大的。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命数,所以才特别为你加设一卦,想一探究竟。”
“什么?!”罗至然大惊失色,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急切地差点就掀开了纱帘:“你、你不是说我会得偿所愿吗?怎么又说什么起落最大了?”
“命运关键时刻的不同选择,将会导致不同未来。譬如寓言故事里,穷人得到的那枚鸡蛋,他可以孵化它,蛋出鸡再鸡生蛋,慢慢累积起财富,娶上他想要的小妾;但若是被他的妻子打碎,那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女子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可抗力的威严。
罗至然听得愣愣的,不由自主便代入了那个好梦破碎、鸡飞蛋打的穷人——不,他不是寓言里的傻瓜,他有头脑,有机会,一定会达成自己的目标!
“蓝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将会面临不同的选择,而这选择会导致我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是的。”
“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才能娶到能助我帮我的女人!”罗至然眼角都通红了,也也微微颤抖着,几乎嘶吼一般问了出来。自从偶遇陈婉然,又拿住了她的把柄开始,整整四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筹谋不休。他早为自己设想好了无数光华灿烂的未来,怎能容许功败垂成!
女子的声音,却带了几分迟疑:“事关天机,若是泄露得太多——”
“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罗至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急急从公事包里掏出特地偷来的陈氏支票,与印章信物,亮在女子面前:“这张支票是没有上限的!只要你能帮我得偿所愿,不管你要价多少,我都马上给你,绝不二话!”
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丧失了所有理智,只死死盯着女子,一心想要一个答案。
女子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我非为财,只是为有缘之人渡厄解灾,指点迷津罢了……也罢,林先生的命数能引起我注意,也是一种缘份。这次,我便为林先生破例吧。至于钱财,我不会妄取。”
说罢,女子又开始掐算起来,但这一次所花的时间,却足足是刚才的十几倍。直等得罗至然心急如焚,有心想要催促,却又不敢,怕打扰了大师反而失败,只急得像只被燎了毛的猫似的,在原地不安份地打转。
过得许久,罗至然终于又听到女子的声音,只觉有如天簌般动人:“林先生,此刻放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皆与你的婚姻有关。你可以马上结婚,也可以选择延期一年再婚。”
“延……期……?”罗至然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不禁迟疑道:“这……迟一年早一年,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会对我的未来有影响么?”
“影响至关重大。你的妻子虽然能带给你一切,但若不遇上某个契机,这一切亦会化为乌有。只有你延迟结婚时间,你才会遇见那个契机。”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罗至然顿时心乱如麻:他一直觉得早一天结婚,就是早一天尘埃落定,而且为了让陈婉然点头,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眼看就差临门一脚,只剩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得偿所愿,可在这时候,大师却突然要他停止?他不甘心!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可是……可是如果不迟婚的话,自以为牢牢抓住的那些,却又会得而复失。一想到陈家几十亿的身家,从自己手里滑过,却像水一样捉之不住,单是想想那副场景,罗至然就心绞痛。
挣扎良久,考虑再三,他终是做出了决定:罢了,为了未来几十年的安逸,再忍耐一年又有何妨?反正四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
但决定归决定,一想到大事还要等上一年才能敲定,他不免有些失魂落魄。惘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急切地问道:“蓝大师,那请问会影响我一生的契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多结缘,广交友,机会自然会来。”
“大师,您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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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女子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林先生,我看你是有缘之人,才好心提点,但需知天机不可轻泄。我已破例如此,你却还不知足么?”
被她冷言训斥,罗至然倒没觉得难堪,只觉得遗憾,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师,但事关自己前程,我这俗人难免想问个明白。”
“……也罢,虽然今日言尽于此,但来日未必不能再加提点。”
闻言,罗至然顿时眼前一亮:“大师,您是说,以后还愿意再提点我?”
女子不置可否:“且看缘份吧。”
但这短短五个字,已足够让罗至然再度心花怒放:人竹在世,最怕的不就是关键时刻做了错误的选择么?有了这位高人指点,自己还发什么愁?
再三道谢之后,罗至然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整个人快活得像是要飞上天去似的。
纱帘后,林紫苏缓缓呷了一口已变温的茶水,注视着楼下那道教人厌憎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算算时间,这家伙也该遇上前世那个贩售假玉的造假贩子了。前世罗至然得到这条货源,仗着岳父家的势力,将假货铺满整个y省。这一次,少了陈家的帮助,她却会亲自上阵,好好帮他把生意做大,让他的声名传诸省!甚至,她还可以帮他再加点其他项目,等他自以为人生达到顶峰,娇妻巨财都即将将到到手时,再亲手将他推下云端!
她已经从古爷提供的资料里,知道了陈居沛对这个准女婿根本瞧不上眼,只是不想和女儿起争执,才一直没有正面对罗至然表示不满。按说,如果她现在要收拾罗至然,只消利用这层关系,就能轻而易举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仅仅是这样,怎足够偿还她们母女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对于曾让自己身处炼狱的罪魁祸首,她定要将这一切统统还诸彼身,让这人渣和他的情人,也尝一尝地狱炼火的滋味!
想到这里,林紫苏敛去杀意,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时,有人小心地敲了敲房间门:“林小姐,明天赴宴的礼服送过来了。”
“嗯,卓影,拿进来吧。”
“好的。”卓影将精致的衣盒放在桌上,轻轻抖开了裙子,那份内敛而华贵的美丽,立即让他瞪大了眼睛:“好漂亮啊,林小姐,现在要试一试么?”
林紫苏也在看着那条裙子,但视线却穿透了薄薄的纱裾,落在了别的地方:“好啊,就试一试——这可是我明天的战袍啊。”
与此同时,y省,也有人说着相似的话语。
“明天会是一场恶战。萧叔,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这些生意就交给你了。萧家其余弟子们我已经安排好出路,至于那批密卫,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萧玄易一脸淡漠,像是在替不相干的人打理身后事。那份一反常态的冷静淡漠,看得萧恒远一阵心惊:“少爷,您别再说了,不吉利啊!”
自嘲般笑了一笑,萧玄易道:“这是事实,有什么说不得的。”
萧恒远一时无语,只惶惶地连连摇头。
见状,萧玄易不由放缓了口气:“当然,也许我运气好,还能回来。”
“是的!家主肯定另有打算,绝不会让少爷出事的。少爷,不如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去趟这浑水吧!家主一定有了安排,你去了反倒让他自乱阵脚。”
对这番近乎自我安慰的话语,萧玄易没有接茬,只说道:“萧叔,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出去吧。”
“少爷……”萧恒远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却又说不上来电哪里不妥。有心再劝几句,亦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得依言走开。
房门带上之后,萧玄易取出随身拾的那份秘籍,拿出zippo火机,点起火苗刚准备烧了它,却又停了手:“这秘籍虽然不祥,却终归是祖师爷苦心搜罗传下来的。说不定将来也会有像我一样走投无路的人,准备孤注一掷时能用上……呵,萧家还不知能否挺过此次危机,更不知还有没有将来,我还在犹豫什么?”
一念及此,他英俊的面孔显出一派坚毅,手上的动作不再迟疑。火苗迅速舌忝噬了发黄薄脆的纸张,只余下灰黑余烬,有如冥蝶之翼缓缓飘落在地,像是要将人带入阴界的使者……
萧恒远走出房间,却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下楼到店里巡视。此时已是深夜,店铺早已打烊,灯火俱灭,门窗紧闭。他只开了紧急备用的小灯,穿巡在一堆堆或古朴或精美的古玩里,那抹微亮照着他的脚步,宛如一条游魂。
家主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少爷临行前一副交待遗言的口吻,这个在普通人眼里财富薰天、在道门世界中却不堪一击的萧家,大概要走到头了吧?
在一排博古架前停下脚步,萧恒远呆呆想着,戾色在眼中一闪而没:趁着萧家还未出事,那个计划,也该实施了。不管自己将来会流落到哪里,但在此之前,一定要把林紫苏那个仇人先打进十八层地狱,以报女儿的大仇!
想到这里,他阴恻恻地一笑,转身从架子上挑选了几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