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极有可能是二哥!
当白筝大着胆子走到那角落里时,隐在暗处的那个人的面容,让她惊讶得像见了鬼!)
“季……”白筝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季审言一把拉过白筝,然后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困在自己怀中,而后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印在角落的黑暗里。
片刻后,就有四个皇城侍卫手执长矛疾步赶了过来,再三查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过后,四个人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季审言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放开白筝摹。
“白姑娘。”
白筝扫了一眼季审言脸上的那半边面具,心想那天运气是相当的好,看到的是季审言完好无损的半边脸,若是只是看到他的面具,恐怕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季审言。
“季大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白筝是惊喜的,想到几天前自己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过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想要去找他,却不曾想季审言却自己出现在她眼前。
季审言听到白筝这句话,面上不自觉地扬起浅笑,却在转瞬之间又冷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白筝真正高兴的,并不是见到他,而是与之相关的景玺。
“原本我只是到这里看看,没想到居然碰见了你。”季审言俯视着白筝,言语轻轻。
“我……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白筝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说出实情比较好。
“这么冷的天,出来怎么也不多穿点?你这身子骨,可禁不起折腾。”季审言说话间,已经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顺手将白筝裹了。他的话语和动作,相当的自然,仿佛是一个兄长对亲妹妹再自然再平常不过的关心和疼爱。
“季大哥,谢谢你。”见季审言是这样坦然的态度,白筝也没有扭捏作态,浅笑着将披风裹紧了。
“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能为公主效劳,是我季某人的荣幸。”季审言听见那个“谢”字,心中一阵刺痛。
白筝侧过脸去看他,却只看到他那半边冰冷的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你知道我是公主?”
季审言模了模自己藏在袖口的那块本是属于白筝的手帕,然后转头看白筝,只是淡然一笑,却颇有些苦涩。而后便一言不发地望着白筝所住的这座宫殿。
白筝恍然大悟,既然季审言能在这个皇宫里如此自由地行走,那必然是知道当今天下的形势的。
月国公主和亲北赤皇帝,按道理来说也算的是一件大事。她如今住在这座月国公主该住的宫殿里,况且她刚才还说过是因为睡不着才出来走走……季审言应该是猜出来的吧!
“可是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好奇,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就变成月国公主了?”白筝看着季审言的眼睛,问得认真。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知道你是月国公主。因为,我也是月国人,我的……父亲,是月国的柳丞相。”季审言躲开白筝的目光,声音越说越轻。
白筝满脑子雾水,一脸懵懂的看着季审言。
季审言强颜欢笑,继续道,“看来。即使是回到故地,公主你依然不记得我。”
“不过没关系,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公主你能够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白筝被说得越来越迷糊,什么重回故地?什么依然不记得他?
“季大哥,你能说得明白一点吗?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白筝将披风又紧了紧,一脸茫然。
“十多年前,月国、北赤大战,月国战败,公主你和我都是月国皇帝送过来的人质。只不过,由于你是公主,在北赤生活了五年之后,就被月国皇帝换了回去,而我则再也没回过月国。”顿了良久过后,季审言似乎下定决心,加了一句,“往后,我便不再是月国人了。”
其实白筝对于什么月国和北赤都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反正大家都是中国人嘛!她担心的重点是,“那为什么我醒过来之后,却是在北赤的桐县,而且正被追杀呢?照理说,我不是应该在月国做公主吗?”
“做公主?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审言很好地抓住了白筝一句话的重点。其实从很早开始,他就发现白筝与以往有所不同,但直到今天,他这种感觉才最为强烈,让他再也不能忽视这个问题。
“呵呵……我二哥说,我失忆了,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白筝暗自懊恼,看来自己这个冒牌货,越来越惹人怀疑了!前几天学礼仪的时候,教礼仪的宫女都几次拐弯抹角的问过她,到底是不是月国真正的公主!
看来大家都怀疑月国皇帝拿了一个假冒公主来替代真公主!
白筝略略作了一下利害关系的估算,深深地觉得自己以后一定得拿出月国公主的风范来,否则等疑心这个雪球越滚越大,那就不好玩了!
“公主,这里是北赤,不是月国。往后的日子,你必定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季审言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认真地嘱咐道,“我不想你
tang受到伤害。”
季审言没有问白筝从三王府离开后,到底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到月国的。对他来说,只要白筝如今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就安心了。
只是命运的手何其残忍,竟将她又以这种方式送了回来。
和亲公主。
这四个字,将会包含多少的辛酸、痛苦,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听到季审言最后一句话,白筝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见到了之前那个对她死缠烂打的季审言。
难道,季审言对她,依然没有死心?
“公主,你是月国唯一的一个公主,我相信每一个月国子民都不想你受到伤害。”季审言扫了一眼白筝的脸色,自然而然地加了一句。
白筝松了一口气,心道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差点又要引起误会,忙笑嘻嘻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之间似乎突然没了话题,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公主,难道你没有问题想要问我吗?”季审言率先打破沉默,将心中盘旋依旧的事情问了出来。
“如果你愿意说,你自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说,问了也没用。”其实,白筝早就想问了。不过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
毕竟,问了又能如何?不论是过往的旧事,还是现在新的形势,她和景玺,都没有可能了。
说不定,景玺早就将她忘记了。她又何必再出现,去引起一场不必要的痛扰。
“公主,你……”季审言收了本欲说的话,问道,“你对这次和亲,到底了解多少?或者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嗨!还需要了解什么呢!我准备破罐子破摔被呗!不就是景玺他老爹吗!那么老的一个人了,还……”
白筝突然顿住,惊觉自己刚刚提了景玺的名字。
季审言亦是沉默。看来,白筝并不知道北赤目前的情况。
良久过后,季审言微微握了握拳,“公主,如果你想知道……”
“不,我不想知道。季大哥,对于这次和亲,我只求落选。其他的,交给时间和命运来决定吧。”
季审言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我认为,你的想法是对的。公主你必须尽最大努力,避免被皇上选中。”
“是谁在那边!”白筝正欲说话,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白筝转头去看,发现几个侍卫举着火把,正朝这边而来!
“季大哥,你快走,要被发现了!”尽管白筝还有太多的问题,可是他一个和亲公主若是被人发现半夜和男人私会,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贞不洁的罪名了!说不定还会让月国蒙受莫名的耻辱!
季审言没有犹豫,忙转身往围墙的另一边跑了,“公主,你保重!”
“恩!”
眼看季审言的衣角刚刚消失在墙角,这边侍卫已经过来了,“是谁在那边?快出来!”
白筝心口一紧,情急之中只好就地蹲下,挤出几滴泪来,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父皇,母妃,我好想你们啊……呜呜……”白筝便“哭”边打眼瞟那些近在眼前的侍卫。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加上白筝又蒙了一件白色披风,样子看起来颇为吓人,他们谁都不敢上前,只是举着火把去照白筝。
“什么人!再不起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只是想我远在月国的父皇和母妃了而已,来这里看看月亮以解相思之苦,连这个你们也要管?那你们别客气好了!杀了我吧!反正本公主也不想活了!”白筝吵吵嚷嚷的,一副耍泼赖皮的样子。
几个侍卫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月国公主白筝。虽然这月国公主在北赤不受待见,可她毕竟身份特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忙陪着笑脸将她护送回去了。
到了寝殿,自然是惊动了一干的宫女起来服侍。北赤的几个宫女老大不情愿的,敷衍地替白筝更了衣。其中一个在整理白筝的那件白色披风时,眼中闪过疑惑,不由得有了怀疑。
**书锦程**
经过十几天的礼仪训练之后,皇帝的选妃之典在太后的主持下如期而来。
虽然白筝并不明白,为什么景玺他爹那么大的年龄了,居然还有娘亲来为他选女人。这真是一家子的饱暖思欲的奇葩!
搬来按照惯例,选秀提妃的典礼应该是在春夏交际的时候举行的,可今年却破了例。原因是什么,白筝不知道,因为那天几个宫女在闲聊的时候,她刚好睡着了。
不过,让白筝稍微觉得好过一点的消息是,这次选秀提妃典礼,已经是最后一层筛选。那就意味着她白筝受到的蔑视,还是没有那么严重的。
只要这次没被选上,那么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成为皇上的人了!
还有,白筝之前一直担心柳翡雪那个坏蹄子会在选秀提妃典礼来之前对她做点什么坏事,可人家柳翡雪偏偏很争气,除了平时
很偶尔地鄙视一下她、打击一下她、联络众人奚落一下她,基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在典礼的前一天,尚衣局派人过来,将白筝要穿的衣服和要佩戴的首饰都拿了过来。那衣服,自然是白筝之前挑选的那些布料做成的,至于首饰嘛,除了一根平白无奇的木头簪子,便只有一些盘发髻必要的小花簪了。
这事情要是搁在其他姑娘身上,此刻肯定气得要哭晕过去,可白筝反倒很高兴,在去典礼之前,她还特地命宫女给自己画了一个很奇特、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的妆容。
一切准备妥当过后,白筝才在一干太监宫女的指引下,去往那令无数女子向往而兴奋的选秀提妃典礼了。
**书锦程**
选秀提妃的典礼在北赤的御花园举行。
白筝到时,前面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排队的秀女两旁,都有着装一致的宫女太监静静立着,时不时有太监走来走去,似乎在分发东西。
白筝简单看了一下,在这寒冬腊月,每个秀女都穿的相当轻薄和鲜艳,头上的朱钗在冬日的阳光下闪成一道道光,也是相当耀眼。
尽管人很多,大家都静悄悄的,占得相当低端庄和沉稳,就连走两步,那姿态也是相当地优雅。但是由于大家都朝着前方站着,白筝根本看不到这些女人的面容。不过单单是通过她们的身段来看,白筝也可以断定,里面的美人儿,肯定是大把大把的!
“哎……世风日下啊!这活月兑月兑的花季少女,排着队去争一个老头,有意思吗…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筝自言自语着,便往小道旁边挪了挪,想要看看队伍前头到底是怎样一副情景。
可无奈前面一道宫墙挡着,她什么也没看见!不仅如此,等她退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被别人抢了!明明之前她是站在一个穿玫红色的女子身后的,怎么现在前面又多了好几个人!
这大冷的天儿,多排一会儿不知道要在这寒冷的露天里多站好长时间!
“这位姑娘,你好像插队了。”白筝搓了搓自己已经快要被冻僵的手,礼貌地拍了拍她前面的那个身穿浅黄色衣裙女子的肩。
那女子不耐烦地转过身,睨了一眼白筝,一张瓜子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更浓了,甚至还带了一丝轻蔑,她嫌恶地用手绢擦了擦被白筝拍过的地方,“哪里来的土包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插队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嘿,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怎么这脾气这幅德行!白筝也不怒,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
那女子怪声怪气地一笑,引得她前面的两个女子同时回过了头来看白筝。
“哼。那又如何?如今是我站在这里,不是你站在这里,就算你有四只眼睛,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见前面两个女子都回过了头,浅黄色衣裙的女子的声音更大,态度也更加嚣张。
要知道,凡是背景深厚的秀女,此刻都已经被安排进了御花园,并且有专门的等待区域和坐席。既然自己身后的这个女子同样要在这里排队,那就代表她唐如眉并不需要怕她!
“啪!”一声脆响,唐如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一巴掌。
白筝震惊之余打眼去看,才发现柳翡雪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而刚才那一巴掌,正是她出的手!
她这是什么意思?对于柳翡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不仅唐如眉有些懵,连白筝都不懂了。
“哪里来的下作东西!竟敢对月国公主无礼!”柳翡雪面上染上薄怒,但呵斥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怪,因为实在太过温柔!
唐如眉本想发作,但一看来人是柳翡雪,便只有憋屈地捂着自己的脸,一言不发。
月国公主又如何?身在权力场的官家小姐,那个不是对权势一套模得十分清楚!她堂堂一个月国公主还要在这里排队,就证明她这个公主还不如她唐如眉!不过,这个柳翡雪,可不能轻易得罪……
“公主,你没事儿吧?”柳翡雪双手挽起白筝的手臂,面露关心。
白筝心惊,自己都搞成这样子了,柳翡雪居然一眼便将自己认了出来!
周遭的人此时已经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而柳翡雪那一声脆生生的公主,她们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一时,大家都对白筝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讨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