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卿殷,幽幽转醒,全身无比燥热,疼痛难忍,她想要出声唤云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看到屋内表情痛苦的几人和云裳手中的药碗,顿时便明了。强撑着起身,却是支撑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众人惊醒,急忙聚集到卿殷床前。卿殷呼吸困难,脸色发青,猛烈咳嗽不止,用娟帕捂住嘴,半晌方才止住咳嗽,娟帕上已渗出血迹。
云裳看到血迹有些慌了神,其余几人也都焦急起来。
卿殷自然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将血帕递给一个衙役让他拿去烧掉,病人的一切都是传染源,特别是这血痰。
“拿来”,卿殷虚弱地开口。
云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卿殷指的是自己手中的药。云裳退后一步,不住地摇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冷烨,端来给我”,卿殷无奈,强撑着身体说话,“云裳,我还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我也当成是城内的那些百姓,继续按照你的方法治疗,别忘了你进城的初衷”,卿殷说完这些,接过冷烨递来的药碗,一饮而尽。
说了这些话,再加上喝药的动作,已经让卿殷无力再说些什么,她只能用眼神祈求地看向冷烨,冷烨重重地点了点头,卿殷这才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的皮肤已经开始有溃烂的迹象,亏得冷烨并不嫌弃,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师父此时就在城外,怕是早已知晓自己的状况,她并不害怕,甚至还坚信师父和云裳定然能找到治疗之法。
卿殷昏睡过去后,留下两名衙役守候,其余几人回去休息,冷烨则带着云裳出了屋。
前面的冷烨,依然冷漠,背负着双手仰头望天,背影苍凉萧瑟。云裳站在他身后,垂首而立,抿着唇,眉头轻蹙,似是思索着什么。
半晌,冷烨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云裳姑娘,我不会劝人,可是卿殷她······”。
“冷大哥,你什么也不用说,卿殷刚才说的话,我一直在想,我只是害怕,害怕我救不了她”,云裳悲伤地叹了口气,语调微颤。
“明天带你去城墙,见下-医圣-,早些休息吧”,冷烨说完,便大步离开。
云裳默默地点头,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挑亮烛火,埋头钻研医书。她将之前两个百姓和卿殷的发病症状,从头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拿出那几帖药方,反复对照翻看。时而从一堆医书中翻出一本,快速寻找着。时而将药草摆到桌面上,搭配摆弄。
夜里又给卿殷用了一次药,她看着床上的女子,回想着进城那天第一次见她,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淡然,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智。可是昏睡前她的那个微笑,却让自己才真正明白。她是用她的坚强和冷静让自己安心,这世上有谁会真正的冷心冷情,就连冷烨,都能看出他对卿殷的关心,能感受得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而自己却没有真正体会到卿殷的苦心。
云裳坐在凳子上,心下怅然,暗恨自己那时怎么就想退缩逃避了?卿殷肯以身涉险,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大胆去治疗,可是自己却差点被自己的心魔控制了,害了大家。
不知不觉,云裳手撑着头,迷糊之中睡了过去。
冷烨独坐房中,在黑夜里自酌自饮,像是要用酒水浇灭这满身的哀愁,一身黑衣的他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像夜一样暗沉,压抑。
城外
三皇子莫隐翻看着冷烨传来的病情资料,任由云霆如何劝说都不肯入睡。要不是那个死活要跟来的梁侍郎带着那些士兵以死威胁,他早就进城了,父皇果然还是派人限制自己。
当他知道卿殷以身涉险的时候,就失去了理智,这些天看着她的病情一步一步恶化,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痛恨不已。
可是那个云裳所用的药方,也是对症下药,到底为何会恶化?莫隐几日都没怎么休息,此时早已疲惫,他揉了揉额头,根据多日来翻阅的医书,和卿殷的症状,写下几张药方,命人迅速传给城内的人。明日无论如何都要进城,谁要死便死吧!
门外的士兵急忙去传,莫隐独坐在窗前,月光下的身影,风华绝代,却是如此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