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殷指引着落隐,很快来到缨络的院子。将尸体放下,落隐便进了里屋,路上已经听卿殷说了大致的情况,心下不禁感叹着每个人的遭遇。
卿殷一路上强压着胸口的疼痛,此时躲在屋外,暗自调息,浑身被汗水浸湿了。刚刚调息完毕,就听见屋内的声响,卿殷忙提起门边的药包,转身煎药去了。
“殷儿,让我瞧瞧你的伤势”,落隐一出门便看见卿殷忙碌的身影,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她的情况。
卿殷脚步一顿,旋即点了点头。卿殷和落隐很快给二人喂下饭和药,然后才吃了晚饭。饭后,落隐搭上了卿殷的手腕,轻声一笑,语气略带斥责,“都这样了,还硬撑着,幸好没有伤及内脏”。
卿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落隐的嘴一张一合,却是什么也没听进去。回想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突然就踏实了许多。
“呵呵”,看着卿殷失神的样子,落隐忍不住低笑,眼神里满是宠溺,“幸好伤的不重,只是看这痕迹,怎么会?”,观察卿殷的衣襟,忍不住疑惑开口。
“也许是我穿了银丝甲的缘故吧,应该是它挡去了一部分伤害”,卿殷也暗自庆幸,白狐留给自己的东西确实有用。
“明天便将她们二人葬了吧,这样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落隐的眼眸也有些黯然,他心下有些心疼,这次还是察觉到卿殷与之前有些不同。
卿殷沉思片刻,默然点点头,起身进了里屋,查看下二人的情况。经过师父的治疗,情况确实有些好转,卿殷这才放下心来。
卿殷一夜未睡,落隐也在外屋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卿殷刚出来就看到落隐正看着自己,虽无言语,可是心下都已了然。
二人在村子后山选了一块地方,将两人葬下,碑却未写,卿殷想着等禾钰醒来,由他来写。这两个人,一个因他而死,一个与他相恋,这份情终究是要由他来还的。
只是,卿殷心里还是自责,当日只是觉得这样清明的女子配得上白玉簪,于是便留了一支,哪想到日后却成为夺她性命的原因。
还有那个乞丐丫头,心心念着与心中崇拜的燕子侠盗相识,最后却是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也许她心里还是开心的吧!
微风拂过,吹起了脸颊的发丝,卿殷不经意地将它们拨到耳后,静静地回想着来到观燕城的点点滴滴。
命运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谁也料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濒死的那一刻会遇到师父,活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早就忘在了那片竹林和那间竹屋之中,许多心思也都掩藏在心底,许久不去碰触。
“殷儿,我们回吧”,落隐立在一旁,看着卿殷抱着膝在两座坟前坐了许久,身形如此单薄,如此萧索,突然就觉得心下一紧。
卿殷闻言,也觉得该回去了,动了动身子,发现双脚早已麻木,勉强着站起身来,一转身却瞧见了一个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跑来的身影,是禾钰。
几日下来,脸色憔悴的禾钰,哪里还看得出是昔日那个嬉笑活泼、无拘无束的男子。此时的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疯狂,反而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向着坟前走去,生怕惊醒了里面的人儿,这种呵护看得卿殷心里一酸。
落隐将卿殷拉到一旁,二人静静地看着,禾钰在两座坟中间缓缓坐下,将头靠在其中一座坟上,嘴唇一张一合,好似在倾诉低吟,声音都被风吹散了一般,听不清楚。没错,那座坟是缨络的。
一个时辰,禾钰对着那座坟又哭又笑,很是眷恋。卿殷抬头望了一眼落隐,目光碰触,落隐点头。就在二人转身要离去之际,却听得禾钰嘶哑的一声“等等”。
二人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禾钰摇晃着站起身子,险些跌倒,心伤几乎击垮了这个男子,弱不禁风,没了神气。
“我要给缨络报仇,还请二位帮我!”,禾钰几步走到二人面前,颤巍着拱手下跪,恳求道。
“要报仇,你该知道自己怎么做吧?”,落隐伸手将他扶起,“你这身体,莫说报仇,就是一个孩童也能将你打倒,你要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石妖”。
禾钰震惊地看向落隐,这是卿殷在他得知缨络死后唯一看到的不是悲伤的表情。看着禾钰转向自己的目光,卿殷淡然点头,“解玉是妖怪,一个对玉器有着异常嗜好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