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三人回了屋,六人复又睡下。舒悫鹉琻翌日起床,叫人准备洗澡水,一个一个又洗了澡换了衣服。吃过早饭,众人又继续休息。他们需要养足精神,因为接下来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磨难。
前来送水送饭的人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都吓坏了,屁滚尿流地将东西放下就跑去禀告。对于他们来说,慢一步都怕死在这里。
不过,那之后便再没有人前来打扰,直到午饭时,才有人来送饭。不过卿殷等人吃过午饭,再出门,地上、房间里已经一片干净,一滴血迹也看不到。不得不说,飘渺阁虽然是个魔窟,可是这里的人行动速度很快。
午后,那四个老者中的两个前来,表情很是不满。当然,飘渺阁这一批要培养的杀手,一夜之间全军覆没,他们怎么能开心得起来?此时另外两个人还被吊在外面受刑呢!
据说当时阁主知道这事,眼里放光,吓得四人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不敢出声。之后,阁主便下令将负责后院的两人吊到烈日下,晒个几天几夜。他们两人跪在地上,好久,才听得上方传来幽幽的声音,说“游戏又要开始了”,这就是此时二人站在这里的原因。
“什么游戏?”,冷烨眯起双眼,紧盯着二人,杀气暴涨。
那两位老者哆嗦一下,随即不安地直了直身子,语气轻蔑,“阁主亲自安排,你们只需跟我们走便可,何必问这么多?难道首座此时知道怕了不成?”
冷烨没有说话,自己迈步率先出了门,紧接着卿殷等人也先后跟了出去,没人多看那两人一眼,气的身后的两位老者胡子直翘,却又发作不得,因为他们清楚,自己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六人先后随着二人来到飘渺阁的后山空地,那里景色秀美,紫衣男子戴着金色面具,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两位老者将人带到,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消失不见。男子看着六人轻笑出声,缓缓摘掉脸上的金色面具,竟是一个容颜绝美的男子,美得妖艳,美得叫人窒息。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沉迷于这样的美色中,直到男子再次笑出声,众人这才先后回过神来。
景美不如人美,卿殷这一刻才明白这句话所指的意思,果然有一种人可以美得无可挑剔。卿殷闭上眼睛,脑海中显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叹息一声,再睁眼正对上男子的视线。
男子对着卿殷莞尔一笑,轻启朱唇,说了句什么,卿殷并没有听清,之后便有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正是冷烨。
冷烨冷眼盯着男子,男子挑眉,笑道:“首座何时为了个女子这般对我了?呵呵,游戏开始吧,我都等不及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表现了”,说完,男子一挥衣袖,一片片花瓣纷纷落下。
紧接着一团团雾气从地面上升起,将六人笼罩起来,卿殷一惊,迅速跑到大石头旁,哪里还有紫衣男子的影子,可是雾气却没有停止,越聚越多,最后几乎看不见周围的景致。
卿殷怎么也找不到其他人,其他几人也是如此,除了任秉的妻儿在一起外,其余每个人都落到一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四顾茫然。
那边任秉着急地寻找着他的妻儿,在迷雾中奔来奔去,却怎么也瞧不见人影,叫喊声也被淹没,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其余的声音一概听不见。
“你爱她吗?”,一个声音悠远传来,任秉一愣,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出来”,任秉的声音回荡着,周围什么也看不见。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私,因为你坚持着你的义气,差点害死你的妻儿,你看看她们受的苦,都是因为你······”,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满是戏谑。
紧接着一幅幅画面就闪现出来,围绕着任秉,上面都是自己妻儿在飘渺阁所受的苦难,一张张无比清晰。
任秉看着自己妻儿的哭喊画面,几欲崩溃,蹲来,身体不住地颤抖。
迷雾中的人突然笑了,任秉这时才听清,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任秉缓缓抬起头,只见迷雾中走出一个身影,步履轻盈,看身形正是他的妻子。
任秉疯狂地跑过去,一把将人抱进怀中,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女子却是定定的站着,无动于衷。
“你在怪我么?你确实该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你跟儿子,愧为人夫,愧为人父”,任秉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这才发觉她是这么瘦,内疚之情更甚。
女子一把推开他,眼神冷漠,“我受够了跟你的日子,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些苦难都是你带给我跟儿子的,若不是你,我们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儿子还那么小······”,女子不住地说着他们经受的折磨,言语中夹杂着冷笑和讽刺,说得任秉张开的双手就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今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任秉颓然,想要上前,却在遇到女子冰冷的目光时,犹豫了。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这样就算补偿我们了吗?太便宜你了,我嫁给你之后,日日守着家,你出去追捕逃犯,我就为你担惊受怕;你去忙,我就为你生儿育女,照顾家里,我以为你总会知道家的珍贵,可是一次次衙门的事情远比我们娘儿俩重要,好心寒!”,女子神色激动,后退几步,与任秉拉开了距离。
“那你说怎么办,月儿?”,任秉抬起头,歉疚而又希冀地看向女子,希望她能给出个答案,只要他能做到,只要能让她不怨恨自己。
“去死!”,女子轻启朱唇,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任秉闻言,全身一震,惊在当场!
良久,任秉又深情地看了女子一眼,女子依旧冷眼相对。任秉苦笑着摇头,“你好好照顾儿子”,说着将自己的佩刀架在脖子上,就要动手。
“不对,你不是月儿”,任秉在那一刹那,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妻子从来都是温柔娴淑的,一次也没有跟自己表示过埋怨,还有儿子呢?他们的儿子呢?她身边没有他们的儿子。
女子冷笑一声,身形迅速向后退去,任秉一惊忙伸手去抓,可是转瞬间女子就没了影,浓雾渐渐散开。
还是那处风景秀美的地方,任秉皱眉,这是幻术吗?如若刚才自己没有想到妻子的笑容,差一点就被这幻境夺去了性命!真是好险!他不能死,他决定回去后就辞官,带着妻儿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一想到妻儿,任秉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就地而坐,等着其他人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们也都各自经历着心魔,他相信他们!
卿殷没有见到男子,便察觉到不对,寻不到其他人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看到一个白衣如仙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卿殷愣了神,定定地站在那里。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落隐才轻声开口,“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你是谁?”,卿殷眯起双眼,淡淡地注视着男子,刚才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晃神,此时已经恢复如常。
“呵呵”,落隐掩嘴低笑,再抬头便是紫衣男子的容貌,“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真是让我惊讶,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没有陷入幻境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卿殷对上男子的视线,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因为你没唤我殷儿,即使我们断绝了师徒情分,也不会改变七年的习惯”。
“呵,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男子有些失望,面对一脸淡然的卿殷,他也觉得无趣,“不过你期待着他们都能出来吧,只要有一个死在里面,你们就输了,你们,是斗不过我的”,男子的脸凑近卿殷,狡黠一笑,迷雾升起,转瞬间便消失了。
卿殷回想着他的话,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迷雾已经散去,看见任秉独自坐在那里,背影坚定,在这一刻,卿殷突然就觉得踏实起来。
慢步走到任秉身边坐下,二人对望一眼,彼此冲对方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被迷雾笼罩的地方,那里有着他们的伙伴!
此时,飘渺阁外,落生山下,玲珑阵内,落隐正端坐其中,神色安详。在之前看到那些蛇的尸体时,还有那蛇王的尸体,落隐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每观察一处,他的心便揪紧一分,在步入玲珑阵,几次都走不出时,落隐反倒冷静下来,一切迹象都说明他们目前还活着,既然如此,他更应理智下来。
一个时辰过后,落隐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再睁眼,石林消失,四周一片戈壁滩,落隐眉头舒展,缓缓站起身来。
越过戈壁滩,落隐来到河水前,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刺鼻的气味和钻心的疼痛都无法阻挡他急切的心情,他很想见她,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