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他人是好是坏,我爱的人,只有你。”花念吟盯着墨如斯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墨如斯想起了寒水岛石桌上的刻字。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我爱你”从花念吟的口中说出来时,陆者粼的心中也是一痛,然后问道:“吟儿,墨神医不是你的叔叔吗?你怎么可以……”
最后两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了陆者粼话中的意思。
“叔叔?”花念吟轻笑,“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墨如斯,就算你比我大又如何,就算你爱的是我娘,那又如何。你敢承你的心中真的没有我吗?”
身后响起花念吟一声声地质问,如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入墨如斯的心海,波涛汹涌泛着猛浪让墨如斯喘不过气来,墨如斯压抑住心中的澎湃,闭上了双眼,将泪水忍住。
“陆者粼,对不起,是我骗了你。”花念吟突然又转过头对陆者粼说,“其实我不叫墨吟,而是叫花念吟,随我娘花汀兰姓花。只是当时我并不信任你,才骗你说我叫墨吟。我取名为墨吟,也并不是因为我的父亲姓墨,除了我娘,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姓墨,只是因为他姓墨。”
以汝之姓,冠吾之姓。
此生,非君不嫁!
墨如斯,我对你的情意,你当真可以如此漠视吗?
“墨如斯,你的一头青丝化为银发,那又怎样?若如今满头白发的人是我,难道你会因此弃我于不顾?”
“不,自然不会。”背对着花念吟的墨如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是念儿丫头,为了我,不值。”
“对于我花念吟来说,只有爱不爱,没有值不值!”
她花念吟认定了他墨如斯,那么此生此世,她爱的、想的、念的的,就只有他墨如斯。
“墨如斯,若我残缺,你不会嫌弃我,你又可知,你这般模样,我更是不会嫌弃你,只会更加心疼你所受的苦,只会更加爱你。”花念吟说到里,于是话音一转,“既然你认为自己配不上我,那好,那就让我来配得上你!”
花念吟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突然执起手中的玉簪,眼睛眨也不眨地朝自己的脸上划去。
瞬间,如花的右脸上一道长约一寸的血痕,将整张容颜毁去。
“吟儿!”陆者粼惊呼。
花念吟突然的举动也让房中其他人震惊,特别是宁芊芊,她试问自己,若是有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容,是否愿意为了表哥毁去,答案她自己也不敢想象。
此时的她已经对花念吟没有了半点怨恨,反而对她敢爱敢恨的性格心生佩服。
众人的反应也让墨如斯再也镇定不下去,立刻回身,看见了花念吟脸上的伤痕。
他慢慢地走向花念吟,抬起手,抚模她的脸颊,心疼地说:“念儿丫头,你这是何苦?”
“墨如斯,如今我没有了和花汀兰相似的脸,你要不要我?我没有了美丽的容颜,别人看见我,会骂我丑女,你要不要我?我这张脸如此难看,没有人敢再娶我,你要不要我?”
花念吟说着,便对上了墨如斯的眼。
她的眼中,是似水的柔情。
他的眼中,是万千的缱绻。
泪眼凝凝相望,所有的千言万语,全都凝噎。
所有的情愁都流淌在二人心间,一丝一丝,千缕万缕。
“要。”
终于,墨如斯开口。
花念吟脸上露出笑容。
“墨如斯,我们回寒水岛,我不去寻解药了,你能活十年,我就陪你十年,你能活五年,我就陪你五年,哪怕只有一年,我也陪你一年。”
“好。”
“我们去告诉我娘,告诉她我们相爱,告诉她我们很在一起,我想她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好。”
“我们回寒水岛成亲,让雪姨也替我们开心。”
“好。”
他看着花念吟脸上的伤痕,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将她逼到了此般地步,自己还能无动于衷地离开她吗?
不能,不愿,也不想了。
墨如斯终于释怀,将花念吟拥入怀中。
二人的情意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陆者粼发现在他们二人之间,自己是插不进去的,虽然心中很是失落,但这是吟儿自己的选择,他也无可奈何。
陆千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想要以此作为安慰,陆者粼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爹强颜欢笑:“爹,我没事。”
虽然口中说道没事,可是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晓。
墨如斯将花念吟放开,却依然将他揽在怀中,然后转头对陆千行说道,“陆盟主,我出岛本就是为了寻念儿丫头而来,但是路经此处却得知了陆夫人的病,所以才在此处停留,却误打误撞遇上了念儿,所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夫人的病,恕墨某不才,实在力不从心。”
陆千行看见了墨如斯给陆夫人治病时所受的痛苦,也知道了解三月花的毒绝非易事,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墨如斯想了想,接着说,“若是盟主同意,那么我和念儿便将陆夫人接入寒水岛,寒水岛上的寒水湖可以抑制三月花的毒发,夫人在寒水岛,至少可以活十年,紫冰藤的种子我已经得到,正在寒水岛,要是在此十年之内,盟主找到了玉莲心还有万年雪参以及蓝田血玉,那么夫人便会无碍。”
十年的时间去找齐那三样东西,也应该够了。
陆千行望了一眼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夫人,为了她的性命,也只能这样了。
陆千行点下了头,然后说:“十年之内,我一定将这些东西收集好。”
“吟儿,你们何时离开?”陆者粼走到他们面前,不舍地问道。
“为了陆伯母的身体,自然是越快越好,我们明日便启程。”
陆者粼本来想挽留,但是自己娘亲的身体却更加重要,然后从衣袖中拿出那只玉簪,放在了花念吟手上,说:“这支玉簪,就当作是我谢谢你,也作为朋友送于你,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
花念吟本来是不打算要的,可是陆者粼如此说,她也不好再拒绝,正当她犹豫之时,墨如斯却将她手中的玉簪拿起,然后再站于她身后,把她披散的秀发绾起,再将玉簪插入发中。
“念儿丫头,陆公子送给你的发簪是礼物,所以再不可用发簪来划伤自己了。”
这丫头,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天知道当他看见她毫不手软地将簪子朝自己手上划去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
“墨大叔,就你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花念吟与墨如斯二人相视一笑,浓情漫于彼此心间。
三月之春,山路两旁青草离离,鸟语花香,野花伴着露珠儿在阳光下招摇,蝴蝶在花上萦绕。
路上一驾马车传出女子的嘻笑声。
“墨大叔,我们是回到寒水岛就成亲吗?”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等将你脸上的伤治好了,我再娶你。”
“陆伯母,你听见没有,墨大叔他还是嫌弃我。”
……
车中三人笑声不断,让这盎然的春天更添一丝生机。
马车车轮碾过路上落花,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车痕,踏花归去马蹄香,引得蝴蝶连连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