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本灯火通明的将军府居然变得一片死寂。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宓可顾不上跑得气喘吁吁,将头发胡乱的挽起,撩起袖子又翻墙而入,她才不管其他的异常,提了刀就直冲洛南风的房间。
一地的鲜血,洛南风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整个人瘫在地上痛苦的申吟着不断的向门口蠕动。他的身上很多伤,还补满了奇怪的小口,鲜血止不住的从那些小口里往外流,已经流了一地。宓可很是吃惊,心想这家伙一定是坏事做尽仇家过多,她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天理循环,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是你派人烧了我的房子?”宓可思毫不理会他的惨状,阴冷的问。
洛南风听见声音,费力的抬头,阴阳怪气的对她一笑。
“哈哈,我不好过,你们也都别好过,哈哈。都要陪我死。”他变态的吐了句话出来。
“去你妈的。”宓可愤怒到了极点,飞起就是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一个人都落到这般地步了还是如此歹毒,她都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哈哈,就算我死也有你的小情郎陪我。”洛南风沙哑的狂笑,整个人在地上抽动。
唰的一声,手起刀落,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一边。
手脚抖动的厉害,像她第一次攀上了八千米的高峰,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了。女子扔掉刀,环顾了一圈四周,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这是她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杀人,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人。原来,杀人就是这般的简单,手起刀落,并不比杀鸡杀鱼来得复杂。她脑袋空荡荡的,没有预想的害怕,血液反而异常的昂奋,毛孔无疑都收紧了,她慢慢的走出院子,抓起那只焦黑的面具,翻身上墙就这么淡淡的走了出去。
“回禀殿下,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姑娘的踪迹。”探子再一次来报。
卫羽坤坐在房里烦躁不安的等待着。
“洛南风说他被她砸晕了,那她又会去哪里?不行我要回小屋去找她。”
“殿下,刚才不是去过了么?小屋已经被人一把火给烧了,宓姑娘再傻也不会再跑那里去自投落网。”卫叔上前阻止。
“如果明日早上,再没有宓姑娘的消息,我们必须离开!”卫叔斩钉截铁的说。
“那不行,我必须等到她。”
“殿下,明日将军府的事必定会暴光,到时候大军进城,我们想走就难了?皇上那边老臣已经很难交代了,殿下如果执意这样一拖再拖,不光会害了老臣,更会害了宓姑娘啊。皇上的脾气殿下不是不知道。”
“不行,我绝对不能丢下她一人在这里,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卫羽坤不顾他的恳求,执意要等到宓可。
“殿下从来就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今日怎会如此固执?大局为重啊。”
“找不到她,我决不离开。”
雪越来越大,宓可连夜出了城,投了家客栈,请小二给她买了匹马。
那一夜她整夜无眠,靠在床上,她杀人了,真的杀人了,不是杀鸡杀鱼,是真的杀了一个人。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如今,她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了,她不知道她可以做什么?去哪里?帮过她的人仿佛都像中了诅咒一般,她再也不敢轻易靠近谁,对谁好。
失足辰海,她已经万念惧灰了,她真想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就这么死了算了。是他,那个善良的男子,虽然他不会说话,虽然他面目狰狞,但他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只要相信就一定有希望。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让她从新找回了平淡生活的感觉,几天而已,他也不在了。自己仿佛一夜又成了孤儿。
世界那么大,她却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考虑了一晚上,她决定去桑奇,老头说过那是他的故乡。
她将那焦黑的面具找了个地方埋了,立了块碑,总算为他报仇了,那又有什么用?命都没了?报仇又能如何?回头想想老头、无德还有宇翔还有那个龙大哥他们连块埋骨之地都没有,心中更是无比的悲凉。
一路策马狂奔,她竟然开始上瘾起这样的疯狂来,原来那颠簸于马上的放逐还真能缓解人心中巨大的感伤。
紫荆关大营
“驸马,探子来报,三日前有人在云泽城屠杀了洛南风将军一家。”
诸葛世乐坐在大营里,听着每日定点的各方军情汇报。
“什么人做的?”他对洛家的人向来无好感,也不是很关心。
“目前还未查到。”
“那不是等于砍了洛子山的左右手吗?呵。真是活该!”诸葛世乐居然有点幸灾乐祸。
“西疆那边一直关门禁闭,对于公主之事也没有任何答复,我们要不要……”
“先不要,公主的事原本就蹊跷,静观其变。”
“北朝呢?”
“传闻那龙帝一直坐镇炎州,也没有回桑奇,并且还从炎州调了三十万大军,日日加强操练,不知道为何。”
“是吗?他在等什么?”诸葛世乐想。
“还有,南朝最近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有传闻说卫三殿下失踪了!”
“什么!谁失踪了?”诸葛世乐顿时来了精神。
“瑞王卫羽坤!”
“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哪里失踪的?”
“消息是昨天才传来的,具体时间不清楚,南朝向来谨慎,这样的消息能传出来必然是有人故意放出来。”
诸葛世乐心想外人都称这卫羽坤为兵仙和战神,可见思维谋略是何等的严密,更不要说武功,那更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角色,常年独掌着南朝的兵马大权的人,怎么会随便就失踪?如果这是真的,那南朝还不乱了套?
“马上给我再探,我要知道他在哪里失踪的?”
此时的南都
“二殿下,皇上将那静公主抓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有所动静?”卫羽熙的心月复阿达努不理解的问。
“父皇的心思一向深远,切不要妄自揣测。”
“如今三殿下毫无音训,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将兵权拿过来?”
“你以为父皇老糊涂了吗?他虽然立了老大为太子,但他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半点。”
“他最爱的儿子依旧是老三,否则他也不会将那女人的尸体至今都保存在我们南朝最神圣的禁地里。他不让老三当太子就是怕他成为众矢之的,但是他却把最重要的兵权都予了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羽熙眼神怨恨,脸色越说越难看。
“同样是儿子他还真是偏心,表面上云淡风清,私底下可是将南朝最好的探子都派出去找他的宝贝儿子去了。连卫叔这个跟了他五十年的心月复他都舍得派出去,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紧张。兵权,想都不要想,这个时候谁站出来要兵权,他日必是第一个被除去。”
“那我们现在?”阿达努不解的问。
“什么都不要做,派人去莫凸城,给我把一个叫翠玲珑的女人给我找出来,带回来,我有重用。”卫羽熙一脸的凝重。
赶到菖州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了,宓可换了男装,打扮成客栈送信小二,还买了顶狗皮帽子扣在头上,这一路相对顺利,虽然也有遇上官兵排查,但人家时而还主动跟他打听云泽城的消息。别人都以为她是客栈出来的,内幕消息知道得多。
路过含漳城的时候她顺道去看了眼冷翡翠的温柔乡,逍遥窝的长街依旧如往昔般繁华,很多大大小小的洗脚城相继冒起,疯狂的模仿着当初温柔香的样子,但怎么也比不上当日温柔香的辉煌,人们玩腻了也就没有了更多的新意,生意也就淡了下去。看着那两栋被烧得如同焦碳的残楼旧瓦宓可真是觉得万分内疚,那些人究竟是命该如此?还是因为遇上了她?一直以为诸葛世乐是一个心怀天下百姓的好人,如今看来也不能太过武断。
云泽这边,卫羽坤在一连找了四天,不眠不休,翻遍了云泽城的大街小巷,还是没有发现一点她的踪影。这么大个人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还是遇到什么别的事?
最终在卫叔的强迫下,他失望的离开云泽城。只是从此卫家的暗哨又多了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寻找一个叫宓可的女子,无论生死。
洛南风的死成了悬案,只有洛子山痛心疾首,发誓要为他洛家唯一的男丁报仇。其实也只有他知道,宓可没有死,还被洛南风逮住了,鬼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被杀了。他怀疑这事多半就和那鬼丫头有关,可他又不能告诉箫如然,他只得私下又买通了一批杀手继续追踪斩草除根。
冬日的顺菖渡口水草凋零,城里城外的劳动力们都忙着去修运河了,多是些妇孺和孩子,宓可搭船过江想起大半年前诸葛世乐带着她、春秋子和无德在鱼得水的小船上吃饭,好不唏嘘。
码头上人来人往,宓可有点累,打算进城投栈,菖州西面城门进出的大都是在渡口上下货的商旅,马车和货物相比其他城门更显得多了很多。
一阵寒风刮起,宓可条件反射的转头,一辆青帘马车被风刮起窗纱,一个青衫男子端坐其内,他背对着车窗,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吃惊的是他居然是一头现代的齐耳短发。
好熟悉的背景,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真是让宓可有点奇怪的感觉。回头一想,此地位于边关,各族人士川流不息,或许有的民族也是习惯二十一世纪的短发也不足为奇。
转了几条街,终于在百味楼的边上找到家还未客满的客栈,但价格却高得惊人。宓可暗自感叹还好自己从洛南风身上搜到不少银票,否则还真是没钱来付这么贵的房钱。
百味楼这边所处的位置本就相对繁华,小吃、消夜、杂耍、戏楼林立,更讽刺的是这里也居然开了多家山寨的小型洗脚城,简直可说是锦上添花热闹非凡。宓可收拾好行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下楼去吃饭。
“小二哥,请问你们这菖州可有什么有名的小吃推荐。”旅游记者还真不愧是旅游记者,走到那里都能想到找小吃。宓可一边自嘲的微笑一边等待着小二的回答。
“要说我们菖州,那还真有几样东西是闻名天下的,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不一定能吃到。”小二得意的说。
“真的?什么东西?”宓可顿时来了食欲,这些日子一路颠沛流离她的确没有吃过一顿好的。
“菖河三宝啊!能同时吃到这三样东西的人,天下间还真没有超过五十人。传说那鲜美色香可是天下一绝。”小二继续鼓吹,听得周围的人都是津津有味。
“……”
“不过现在已经没啦,再也吃不到了。你就在小店随便点两个菜得了。”小二白了她一眼,看她一身布衣粗棉也不像个有钱人,还想吃特色,美吧你。
她还真没有想到,那日诸葛世乐带他们去吃的那桌菜如此大的来头。要是她也开个这样的店,或者来个海鲜自助餐,那生意可不是要好到爆?
正想到这里,突然又见那短发的青衫男子和另外两个身材剽悍的异族男子坐在一边的桌子上用餐。男子背对着她,正在和旁边的两个人说着什么,边说边笑。
宓可好奇的弯下腰想去看他的样子,却不知正好撞上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宓可瞬间石化当场。
那张脸从她七岁开始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个人陪了她十七年,朝夕相对,她怎么可能忘记。雪山之颠是他陪着她克服困难重重,深谷之下是他为她寻遍万水千山。她是为他才来到这里,她以为他不在了,她以为她没有亲人了,殊不知他就在这里,离她不远,两米而已,就这么端端正正的坐在这里。
鼻梁瞬间有了泪腺膨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