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更替,诸葛世乐回天策已经有些日子了,一眨眼,已是春暖花开。
静公主与诸葛世乐的婚礼由于当时闹得太大,于是箫如然也不打算再办,只是叫诸葛世乐派人抬了花轿,将公主接进府中就算了事。
对于皇帝如此低调的处理自己妹妹的婚事,朝中大臣无不议论纷纷,这些日子边关一直处于战备状态,但也未见箫如然过多搭理。对于诸葛世乐私自带兵出重州,血洗相思湾大营的事他也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奉劝他下次不要再如此莽撞。虽然弹劾诸葛世乐的奏折不断,终究还是压了下来。
这些日子箫如然时常去看宓可在郊外种的那几片稻谷,从陈仓回来后她叫人搞了个什么所谓的大棚,如今里面已经是硕果累累了,他派人采集了种子,开始大面积的播种。对此他感到非常的惊奇,这些普通的稻穗为什么到了她的手里就会变得如此高产?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她了。他也时常想起当日陈仓遇到那些饿殍后,她对自己说,总有一天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有饭吃的气魄,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点荡气回肠的感觉。
那样一个聪慧善良又足智多谋的女人,他曾经有想过要占为己有,可还未告诉她这份情谊,她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连尸体都没有一具,换作是他,想必当时也会如诸葛世乐一样失常吧。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运河修好了,携她一起从菖州乘船而下,两人坐在甲板上品茗,看着沿岸的草美鱼肥,那该是何等的一番景致?
如今真的只有在梦里惦念了。
“驸马爷呢?”箫静一脸的不满,自从回了天策,诸葛世乐终日忙于公务,连家都很少回,丢下她和诸葛冥在神侯府好不郁闷。
“驸马爷刚下了朝,听大奎说去了别苑。”丫鬟小声的伺候着,不敢有半点逾越。
“又去别苑?”箫静一脸怆惶,明显不悦。
“这半个月他就去了十二次别苑了?那别苑到底有什么好去的?”
“公主息怒,驸马爷可能是公务太过繁忙,不想在府里影响到公主和老侯爷的休息。”
“你们少唬我,真的以为我足不出府就不知道吗?说!那别苑里藏了什么人?”箫静猛然清喝。
“公主息怒,奴婢真的不敢欺瞒公主,那别苑除了驸马爷真的没有其他人。”丫鬟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那好,你带我去别苑看看。”
“万万不可,驸马爷吩咐了,除了他和雷大奎,谁也不能进那院子。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奴婢。”
“为难?你不是说他没有藏什么人在里面吗?那为什么不让别人进去?若非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箫静越想越觉得不对。
“狗奴才,我怎么也算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还真敢骗我?”
“实在不敢瞒公主,其实那别苑真的没什么好特别的,只是那大半年宓姑娘和那春秋子老爷子、无德少爷都住在里面。少爷时常过去与他们一起吃饭而已。”丫鬟见实在拦她不住,只得说了实话。
“呵呵,又是她,又是宓姑娘?她死了都还阴魂不散么?真是好笑。”女子神情失落,声音低沉。她想起那日,重州城外,她与她同时身临险境,如若不是有人提醒,诸葛世乐先救的人就是她了,说不定现在死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
那个平庸的女人,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耀人的家事,甚至连来历都是不明不白的,模样算不上倾国倾城,顶多也就是个标致,不懂风情就算了,连脾气也糟糕得要死,真不知道是什么让诸葛世乐神魂颠倒的。外人不知道,她难道不清楚?什么为了她血洗相思湾,为了她背弃四国盟约兵发重州?根本就是扯淡,分明为了就是要给那女人报仇。
她恨,恨的不是诸葛世乐爱她,而是她死了却依然还在他的心里。
月色徒劳地投下几许微弱的光,却驱散不了庭院中死一般的黑暗。
男子在落满枯叶的花园里漫步,角落里还有几大桶她酿的葡萄酒。
那些日子,无德永远端着装满糕点的盘子,春秋子永远抓着灌满佳酿的酒囊,她永远那么不淡不冷的看着他们,时不时丢来一个轻蔑的眼神。
那些日子,他时常背着她漫步在长长的海滩之上,听着她在耳边低吟。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男子强行克制着心里的刺痛,一遍一遍安慰着早就筋疲力尽的心,或许她只是失足辰海了,他从未找到她,他在紫荆关遇到的不是她,只是那个叫小桃红的欢场女子。这样她是不是还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即便不在自己身边。
一道银光射眼而过,蓦然青帘翻飞,一白衣男子立于门前。
诸葛世乐一脸阴沉,一把抽出腰间的配刀。
旋身,错步,指间一道金光毫无预兆地翻转,拔剑相向。
“卫羽坤?”诸葛世乐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真是个疯子,你不是在蒙戈城吗?怎么跑天策来了?”
“我说过,会找你算帐!”
“为了可儿?”诸葛世乐莫名其妙。
“那又如何?”
“真是好笑,你是她什么人?她甚至连你对她有心都不知道吧?你凭什么来找我算帐?”
“我没必要给你说这些。”白衣男子优雅的风仪完全隐没,冷冷的笑容背后全是阴沉。
月光凄冷的笼罩在房檐之上,像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两个男人迎面而立。
诸葛世乐挥刀一闪,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金色浮线,出招的同时,速如闪电的利气已即将落在对方的面前。
白衣男子轻踏屋檐,飞身跃起,冰凝剑出鞘。长剑斜指处,雨落半绝,剑气长啸,且附冤魂如泣嘶喊,力拔千均之力,猛冲于前。剑光闪过,剑已刺于诸葛世乐喉前。
那剑,不只是快,更是绝,不只是优美,还有奇,这一切的结合,再加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恼怒、一分不可一世。
之前只是听说他的功夫独步天下,从未见过他出招,在他面前他实在是汗颜,没有想到长年养尊处优的南朝三殿下,剑法已经如此登峰造极,一剑而已,他便可轻易取下他的性命。
但他却没有。
“你配不起她。”
“是!我配不上,那你呢?你又有多懂她?别自以为是了,你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诸葛世乐反唇相讥,他并不害怕,如果他要杀他,刚才就不会停下手里的冰凝神剑。
“我既然是你手下败将,要杀要刮随便你。”
“呵!”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你不配。”卫羽坤淡淡的说。
“我虽和她接触不如你多,但我懂她,你可知她为何容不下你娶别的女人?宁愿远走他乡?你真以为她是个自私自利贪图名分的女子?”
“哪为什么?”诸葛世乐感觉鼻子有了几许酸楚,其实他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他想不通为什么她就不愿意好好和自己在一起。
“她曾经对我说过:只愿得一人心,白头不分离。”男子淡淡的吐出这一句话,情绪很是伤怀。
“拿着吧,如果你真是她爱过的人,我想或许她希望能由你亲手葬了她。”卫羽坤小心的从怀里将一包泥土掏了出来,塞到诸葛世乐的手里。
“诸葛世乐,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偿还她为你所受的罪。”
男子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诸葛世乐呆立在夜色之中,他捧着那沉甸甸的土包,感到一阵恍惚。卫羽坤真的是个很有心的人,萍水相逢,他却可以为她做那么多。
白衣男子在月夜下策马狂奔,从她离开之后他就专注于一身素服,也不知道是暗自哀悼还是别的什么,而他俊逸出尘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此时的他俯身紧贴着马背,迎面而来的风猛烈的刮在他的脸上,酥麻中带着疼痛,那呼啸而来的阵势仿佛要撕烂他身上的袍子一般,管不了长途跋涉的疲惫,管不了身体透支的虚弱,他就这样挥舞着鞭子狂奔着。
诸葛世乐说得没错。对于他们,他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最酸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无权吃醋。吃醋也要讲名份,与她相爱的是另一个人,她的醋也就轮不到自己吃,自然有另一个人光明正大地吃醋。
原来吃不到醋才是最酸的感受。
那日,合欢海一别,是他自己让她离开的,原来那一次无意的放开,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她找回来了。
辰星历490年,四月十七日,卫羽坤率十五万大军班师回朝,南朝国君卫正轩携太子和众臣亲自在南都大门迎他。
辰星历490年,十一月,闻名天下的南朝战神卫羽坤再次出征,亲率三十万大军围攻西疆第二重城八部,当这边还在研究对策,准备抗击南朝大军的时候,西疆战鹿草原上的的王旗部落三十八万异族军联盟却鬼使神差的全部倒戈,统统落入了卫羽坤之手,一招声东击西,打得西疆众将落荒而逃。
与蒙戈城为起点,连接北边的战鹿草原,截止王旗部落,卫羽坤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形包围圈,整个西疆瞬间成为了孤立状态。经此一战,西疆政权岌岌可危,从此也拉开了西南战役的漫长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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