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客气,能与郡主同殿对饮,是我卫家人的荣幸。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舒悫鹉琻”
“轩王过谦,若不是得三殿下相助,哪里还有今天的小女,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南朝的这份情谊,小女记下了,他日定当加倍奉还。”女子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礼节性的望着首座上的王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是她不再称自己为呢喃。
“老三真是不识趣,自己家的家宴,一年就这样一次,居然带个外人来?还是个别人不要的破鞋…”卫羽平不高兴的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堂上每个人都惊了惊。
“你说什么?”卫羽坤猛的回头,嗜血一样的眼神直射卫羽平的面门,换成别人这一刻早已丢命。
“没,没说什么!”卫羽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开始后悔自己的多事。
“太子殿下真是风趣,殊不知只有合脚的鞋穿着舒服才会被人穿破,难道太子殿下的鞋都不合适?才会总是更换?”女子依旧语调平和,不带多余的情绪,她如若生气还真是如了某些人的心意。
“大哥!闭上你的嘴吧,真是什么话落你嘴里都那么难听,人家好歹也是客人。”卫羽凌礼貌的站起来对女子致意,虽然他还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可以让自己的三哥神魂颠倒,但她的事迹他早有耳闻,一个弱女子能带着三万人对抗几十万的大军已是值得人侧目,更不要说北朝的经济短短几年在她手上就一跃成为四国之首,更是让人敬佩。
“怎么,这是我家,我爱说什么说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来刻意掩饰?北朝本来就被败完了,想要复国,做梦去吧,也只有老三这样的呆子才会被她迷惑。”卫羽平高举着手里的酒盏依旧咋咋呼呼的争论着。
“太子殿下还真是扫兴,今夜是什么日子,上元节呢,提这等国家兴亡的事情多扫兴啊。一年到头就打打杀杀的,有意思么?”冷翡翠有意无意的搭了句腔,伸手拽了拽卫正轩的衣角。
“哟,怎么冷妃娘娘也开始喜欢报不平了,看来在江湖上游走过的女子还都是丈义,可我这不是在为老三叫屈吗?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在女人面前就变傻了呢?亏他还是我们南朝百战百胜的战神,说出去还真是笑掉别人家的大牙。”卫羽平见卫正轩并没有要帮腔的意思,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他傻不傻可由不得太子来说,太子殿下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轩王的儿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么?兄弟本同根,那殿下又是什么?”女子终究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说她可以,说卫羽坤她就是心里不舒服,她微微皱皱了眉头,啐了他一句,她冷冷的望向这个蠢货太子,心里想着和她玩?他可还不够级别。
“看看,看看!”
“哟哟哟,还真没白救你?素闻你平日里与老三关系也淡漠得很,关键时刻怎么也会为他说话?果然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不过我自家兄弟,他是我三弟,我是他大哥,我骂他揍他都可以,用不着你来指教。”卫羽平讥笑的看了眼卫羽坤,又看了看那冷言相对的女子。
“你骂他揍他都可以?兄弟之间不是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么?殿下这样说,小女听来却好似你把自家兄弟看得猪狗不如一般,不光是揍他,就算是杀了他,要了他的命也可以对吗?可是殿下为什么要对小女强调这一点呢?难道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才经历过的北朝之乱?还是在暗示轩王陛下殿下早就残害手足之心?”女子双目圆瞪,直直的看着卫羽平,嘴角扬起一丝笑
“你少胡乱揣测我的话,我可没说我要杀了老三!”卫羽平慌忙解释,真不知这几绕几不绕的怎么就把话题转移到这个问题上来了。他抬头看了看王座上的男人,脸色似乎变得有几许怒色。
“好了,大哥,呢喃郡主是何等人物,龙则文都被她搞得鸡飞狗跳,箫如然也敬她三分,你和她较什么劲呢?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也不看看今儿个什么日子。”卫羽熙似笑非笑的站了起来打圆场,却也换来两边的白眼。
卫羽坤拉了女子入坐,示意她不要再搭理他们,他今天很高兴,虽然她嘴上冷淡,但刚才明显也是在维护自己,一想到这里他居然会心一笑,端起一杯美酒,欢快地递到她了的面前。
“如果不好吃,等下我们回家重新吃过。”男子小声的在女子耳边轻语。
“我有家么?”依旧又成了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儿,卫羽坤顿时如泻了气的皮球,感觉碰了一鼻子灰。
直起身子,女子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冷翡翠担忧的对着卫羽坤使了个眼色。
“真不愧是北漠上的姑娘,酒量不错啊,来,本王敬郡主一杯。”卫羽熙眸光一凝,清冷带笑的举起酒盏。
“我从不和道貌岸然之辈喝酒。”女子看也不看他倒是对着首座边的冷翡翠举起了杯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尖百般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你…”卫羽熙当即变了脸色,很是难堪,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处境窘迫的女子,明明都已寄人篱下了,还居然这般不给情面,不识抬举。
“熙儿,坐下!郡主不想与你喝,难道你还想强迫不成?”卫正轩突然开口,制止了他再说下去。
“听闻郡主在断肠关一役中所用神兵惊天地,泣鬼神,不知本王可否有幸观瞻观瞻?”
“观瞻?轩王要的东西,早就灰飞湮灭,估计还真是无法观瞻!”女子冷冷的说,微讽的表情让周遭每个人都变了脸色,大家没有想到她看不起卫羽平和卫羽熙就算了,连对卫正轩说话都这般的不客气?完全是找死的节奏。
“不过,轩王若是喜欢,小女大可明日将图纸画来让南朝的工匠造尊实物出来。”女子没有去看众人的表情,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拍了拍一边卫羽坤的手掌,说得是云淡风清。
开始的冷漠还在让人心悸,如今的主动却又让人大跌眼镜,当今世上谁人不想拥有断肠关一战中那能开天辟地一般的旷世神兵,据说那东西在手,攻城略地简直就如探囊取物,原本以为还要花些时间,想不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允了南朝?
“郡主不会是说笑吧?”卫正轩激动的追问,生怕她会反悔。
“轩王想多了,虽然工匠不在这里,但大概的样子与原理小女还是记得很清楚。在小女生死一刻之间,是三殿下对小女施以援手,如若这点东西我都不懂得分享,那就是不会做人了。小女献上这神武大炮也只是希望三殿下日后出战少些阻饶,多点平坦,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也管不了。小女的命可是系在殿上的,殿下顺利,小女命才长,你说对吧。”女子淡淡一笑,望向身边的男子,突然对他举了举杯子,给了他一个无比迷惑的眼神。她无疑是在对这满堂的人宣告,这面子她是给卫羽坤的,而非他们其他任何人。
宴会依旧在继续,每个人都面带笑容殷勤的推杯换盏,女子边喝酒边看着这貌合神离的一家人,实在觉得无趣之极,食之无味。
回去的路上大雪冻住了官道,马车行驶得出奇的慢,女子安静的坐在车里,男子坐在她的身边拥着她,用他的手覆着她的手,一路无言。
直到上了御街,一声低唤才从耳边响起。
“朵儿?为什么要把神武大炮的图纸交出来?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再参合朝政的任何事情,你涉足得越少,危险就越小。”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从那日之后他果然没有再叫她名字,让人奇怪的是,他居然叫她梅朵,她问过他,他却笑笑说梅朵就是雪山最美的花朵,废话她自己当然知道?只是奇怪他这里怎么会有和藏族相通的名字?
“不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就只有北朝乱那多没意思,不如让这个世界都变得乱七八糟,大家一起来热闹热闹,你看如何?”女子浅浅一笑,转过身来,那柔软的双唇几乎就要凑到他的嘴边,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她只是想着减少他的罪责,巩固他的位置。
男子身影顿时僵住,眼底波澜涌动,曾几何时,她笑靥如花,仿若天女,如今看来,凉薄如水,却似修罗。他心底一阵酸涩漫过,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拥得更紧。
“今儿上元,去放个灯吧,把心愿写上去,说不定来年就能实现了。”男子撩开车窗,看见男男女女都涌在御河两边,到处是点亮的河灯和鞭炮,场面好不热闹。
“别再把我当孩子了,我可没那么多的心愿!”南都的节日果真和他当年说的一般热闹,可惜她早就没有那些平常女子的心境,女子望着车窗外的景致神情突然变得不安,语气更加凉薄了起来。
“没有就算了,那你陪我放个?”卫羽坤艰难的扯出笑意,掩饰着自己的落寞,单纯得仿若薄冰。
“是么?你如今什么都有,还想要什么呢?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她怀疑的看了看男子的脸,终究陪他下了马车。
“坤哥哥!”刚走了两步,突然一个红衣女子从路边冲了上来,一把就拽住了卫羽坤的胳膊。
“你也来放灯啊!”那女子抱着卫羽坤的手臂,一脸的灿烂,看了一眼女子,眼底竟然升起一丝警觉的敌意。
“这是玄月郡主,我舅父的女儿,我表妹。”男子尴尬的抽出自己的手,慌忙甩开那女子,天知道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一边划清界限,一边给身旁的女子解释。
“郡主有礼。”女子轻轻点头,眼底却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情绪。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北朝的呢喃郡主,大过年的,你不回你的北朝,怎么,还打算赖着我坤哥哥一辈子?哦,我差点忘了,北朝的新皇上好像很讨厌你。”玄月毕竟年纪轻,没有分寸,她再次上前,一把晃着卫羽坤的手臂,旁若无人的开始撒娇。
“别胡闹,离我远点!”男子目光片刻不敢离开呢喃的脸,他见她眉头微皱,深知已是不爽。
“我不嘛,我就要坤哥哥陪着月儿一起放灯!”玄月嘟着小嘴,死也不放手。
宓可看在眼里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生气,只是心底却一阵酸楚。曾几何时,自己似乎也同她一样不问世事,拉着龙啸桀在北朝的大街上招摇过市,那温暖的记忆如烙印一般刻骨铭心。
“陪她去放个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女子语气变得出奇的温顺,甚至还对他们笑了一笑,她抬起头示意卫羽坤快去快回。
“那好,你等等我,很快。”男子一把拽了玄月就大步的跨向河边,哪里像是要去放灯,敢情是想把她丢进河里。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女子抓过卫羽坤手里的河灯,大声的嚷嚷着,生怕别人听不见。
“坤哥哥,这是你写的诗吗?写得可真好,我还从来没有读过这般凄美的句子!多好啊,一心人?不相离?回头给我也写一首吧!”
卫羽坤慌忙的抓过手来,尴尬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宓可。冷风扑面而来,贯穿了女子的秀发,透骨的寒。她不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可她只能装成没有听见。
“走了!”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暖暖的触感一如当初。
“坤哥哥,人家还没有放完!”玄月不满的在一边又跳又叫。
“自己放吧,我府上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
听卫羽坤这么一说,玄月郡主立刻就有些不满的撅着嘴了,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她心爱的男人,她原本可是卫正轩心里的准瑞王妃,可如今怎么就冒出个北朝的郡主来了?而且他们居然同坐一辆马车,还站得那么近,最让她不满的是,他们同穿蓝色的衣服,白雪为景,竟然配得让她都心跳起来。
下意识里,她对宓可就有了敌意。
夜色朦胧,鞭炮声声炸响,吃了团年饭的人们都从家里出来走到街上,御街原本就热闹非凡,现在更是人山人海,男子硬是把女子塞进了车里,恨不得马上远离这半路杀出来的玄月郡主,逃跑似的离开。
“去军营吧,我想和我的将士们一起过节。”女子疲累的靠在马车的软座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纷乱的思绪让她有些慌乱,卫羽坤刚才在河灯上的那句诗无疑是扰乱自己的心神,她不该答应陪他放什么灯的。有的东西虽然一搓即破,但她宁愿就放在那里不去触碰。
卫羽坤搓了搓自己的手,将一个烧好的暖壶塞进女子怀里,依旧把她的手拉了过去握在怀里,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缓缓的驾动,朝飞虎营方向驶去。
“郡主来陪大家过节了!”乔虎与左溟传令全军,大家兴高采烈的点起了篝火,迎接他们的郡主。卫羽坤对他们照顾很是周到,专门划了营区与他们,连饮食和物资都参照神卫营的标准,让将士们很是感激。
“将士们!”一出马车,走到人群之中,女子对着众将士就是深深的一鞠躬,惊得正打算上前迎接的将士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很久了,她终日买醉不敢来见他们,因为觉得没有脸面,觉得无法面对,而今天过节,连暗潮澎湃的卫家人都能虚伪的欢聚一堂,她又怎么能丢下他们去独享那高床暖枕?
“又是新的一年了,你们有家归不得,跟着我辗转南北,餐风露宿,我是真的心痛啊,可是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能力有限,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女子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声音略带几许哏咽,娇小的身躯竟然显得那么薄弱。卫羽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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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瑞王给了你们一个全新的生活,但终究是我负了你们,我难辞其究。所以呢喃对不起你们!”她再鞠躬,有些凄凉自眼中浮现。
“将士们,我曾经一度逃避,不想面对,可是今天是上元啊,追随我的将士们还在风雪中等着我回来,我怎能继续退缩,继续胆怯。一路从越山到南都,是你们一直在身边支持我,鼓励我,生为女子我或许没有那么多的豪气甘云的壮志情怀,但为了你们我必须坚强,必须勇敢,必须要学会承担。记得吗?我们是兄弟连!我们是北朝的飞虎营!我们所向霹雳,我们永不言败!国家不要我们没关系,人民误解我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依旧在一起,我们热爱北朝的心从未改变过。有人说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平淡一生,我也想,但为了北朝,为了你们,我不后悔,我愿意戎马沙场,也愿意与你们生死与共,前途如何我现在不知道,也无法作出任何保证,但我承诺,尽我所能,全力以赴,北朝的百姓会有保饭吃,会有衣服穿,孩子会有书读!”女子有感而发,朴实而真挚,却如此震撼人心,从来就没有一个将领给将士说过如此贴己的话,每个人都能感受她的无奈与悲凉,每个人都见证过她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苦难,没有人怪她,更多的除了心痛就是珍惜。
“郡主威武,誓死追随郡主!”有人大声的呼喊着,支持着她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灵魂,紧接着是全军震耳欲聋的滔天呐喊。
卫羽坤终于明白这只三万人的队伍是如何杀出重围成为举世奇兵,若没有她凝聚不了他们的滔天气势,若没有他们也成就不了她的绝世风华。她就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她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这样一个真挚的女子,用对待家人一样的心去对待她的部下,怎能不得人心?
那一夜是卫羽坤三十年最为特别的一个上元,他看着将士门将桌子搭成舞台,与女子一起赤足而上,大跳锅庄(藏族舞蹈),他看着他们开怀畅饮把酒言笑,看着他们推心置月复昂扬歌唱,没有戒备,没有虚伪,没有等级,没有身份,每个人都那么平常的袒露心扉,心心相惜,还真是和亲人一起过节的感觉。
篝火霓红之间,男子让人抬来了琴台,和声而起,桌上女子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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