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骠骑大将军兰丞轩(兰妃的亲弟弟,卫羽平的小舅舅)亲率大军二万来到眉苏城将太子殿下接了去。这卫羽平一走,大家还真是松了一口气,眼看就要迎新年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谁也不想过多的指染,这样一来也好,日子又恢复一片祥和与安宁。
“这下放心了?”卫羽坤与宓可双双站在门口目送大军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卫羽平迎走。这下他该塌实了,就算真的还有杀手,想要在万人之间取他首级,那也定非易事。
“下一次他若再与卫羽熙过招,必定非死及伤。”宓可与男子十指紧握,淡淡的说。
“为何?”
“这几日。我都见他用吃剩的糕点在后巷喂流浪狗。这样的人再坏也坏不到骨子里去,他人不够聪明,被你父皇安插到这个太子位上,注定就是用来牺牲的棋子。卫羽熙韬光养晦多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绊脚石。”女子轻描淡写的与男子缓缓道来。
“皇室之中,为了争夺权位,骨肉相残是常事,只是有的人会手下留情,有的人却是赶尽杀绝。你认为你二哥是哪一种呢?”女子惋惜的说,似乎早已看透了卫羽平的余生。
“除掉了他,想必下一个就该是羽凌,又或者是你。”宓可有点暗伤,她握紧了男子的手,将他柔软的大手塞进自己缓和的狐袍里。
卫羽坤听她说到这里,突然低下头,沉默着,半天不见开口。
“你放心,若是前路真的布满荆棘,朵儿也会陪你披荆斩棘。”女子纯纯一笑,让男子顿时觉得甜到心头。
“傻丫头,若是前途真的如此坎坷,我怎会舍得让你涉险?”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院子,又开始坐下来煮酒烹茶,对于之前的一切默契的都不再提及。
等到上元节这日,整个眉苏城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景象。以往这天,卫正轩都会设宴苍月宫,宴请所有皇子及其家眷。如今卫羽坤被削了爵位,自然是不能与他的家人一起过节,为了让大家过一个愉快的新年,女子安排了众人与部分飞虎的将士一起在郊外的庄园过节。众人在若大的牧场上点燃了篝火,烤起了全羊,女人们和小孩子们放着烟火,男子们觥筹交错之间好不快和,大家时而欢呼高唱,时而闻歌起舞。宓可和卫羽坤靠在铺满稻草的马棚边上,手里端着最新酿造的马女乃酒,也跟着随声附和。此时此刻,他们像世间所有的恋人一般,相视微笑,静静的感悟着生活。他不再是那个逐鹿天下的南朝瑞王,她也不再是那个素手翻云的北朝郡主,他们就这般纯粹的相互依靠着与亲人们凑在一起,度过这天下间最为平常的团圆佳节。
上元过了七八日,一切的事务又恢复到了正轨,新一届的军校即将开学,这倒是让卫羽坤和莫桑忙碌了起来,终日奔走在外。女子依旧打理着万家乐超市,闲暇之余也偶尔关心关心天下战局。
“说是那贤王此次兵不血刃就让西疆幽游谷的多个异族部落全部臣服,苍月殿的上元宴上南朝的皇上很高兴,当场就说要给他办个嘉许庆功的仪式以壮军威!想必这次嘉许之后,这南朝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就该是稳入他手了。”白小三压低了声音,一改往日的浮躁,乖乖的站在女子的身边。
“我让你派人送去西疆的信到了吗?看这个局势,两分天下的日子该是近了。”女子担忧的抿了一口茶,双眉紧皱。
白小三很是疑惑,虽然这几个人之间的纠葛他不清楚,但光是那女皇几次要至女子于死地的样子,也不见得真的会采纳她的建议。“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只是那苗刖女皇生性残忍固执,她会听姑娘的吗?”
“她不听,就只有死,如今的西疆支离破碎,早就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她若不选择依附南朝,那就只能沦陷东岳,箫如然是什么人我可是很清楚。”女子眉头紧锁,久久不再说话,那个可以瞬间血洗一群无辜百姓,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如此嚣张,又不可一世的女皇陛下?
“若是西疆真被东岳拿下,姑娘也别自责,毕竟我们是尽力了。姑娘念及与她的情谊,处处维护,可她要是真的不领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对吧?还有,说到东岳,这几日眉苏城可是多不少天涯楼的探子,还有不少人似乎是冲着姑娘来的。连这门口卖水烟的都换了几拨了。”白小三神情微微有些古怪的瞪大了眼睛,他到是在断肠关亲眼见过那天涯楼的诸葛世乐来找女子,那关系明眼人都知道是非同一般,可既然如此为何又会派人探听她的消息?
“罢了,只要不涉及坤的安危,他们爱打探就探吧,反正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档。”女子无奈的罢了罢手,她不明白诸葛世乐有此一举究竟是出于关心还是什么,但她始终相信他不会害她。
“姑娘,外面来了一顶软轿,有个大叔让我传话进来,说是在寿宴上结交的故人,有要事相商,请姑娘单独见面。”茱萸小跑着进来,打断了白小三与女子的对话。
宓可双目淡静,缓缓的望向茱萸,寿宴上结交的故人?她何曾参加过什么寿宴?眼神一道暗芒闪过,半晌过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叮嘱:“把人请进来,直接去我房里,上最好的茶。小三,让人把院子前后给我守好了,蚊子我都不想见到一只”。
片刻之后,女子已然匍匐着跪在那个的中年大叔的面前。那人剑眉星目,虽然两膑已见丝丝华发,但精神抖擞,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和卫羽坤比起来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年纪略为苍老,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民女不知陛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见谅。”女子何曾如此温顺的成服于谁?能得她这般礼待的自然便是南朝的皇上卫正轩。
“起来吧,我若是一直让你跪着,被坤儿知道了又该是埋怨我了。”卫正轩边说话边打量了一番女子的闺房,见她窗前的案上堆积如山的全是书籍,想必她定是个好学之人,顿时他甚是满意的一笑。
女子起身,将上好的雪芽给卫正轩递了过去,虽然不知他此次微服前来的意图,但却深感压力,听他嘴里坤儿坤儿的念叨,她倒是觉得奇怪了,仿佛他与卫羽坤的关系并没有坊间传闻的那么恶劣。
“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非一般女子,否则不会得北皇如此珍之爱之。只是万万没有算到你居然也让我最得意的儿子陷得那么深。”那卫正轩看来也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省略了那些客套,开口就直奔主题。
“坤儿是南朝的战神,天下栋梁,你应该知道,这天下我早就属意于他。而他为了你这个亡国的女子,世人眼里的祸水,不光是忤逆我的意思,乱了规矩不说,还动摇了国本?幼稚到去支援西疆?若不是因为帮你,西疆全线早就已经落入我南朝之手,而北朝的大半领土也不该被东岳强占。哪里又有如今东岳气势如虹的局面?你可知他为你丢的不光是他自己的权位,还丢了唾手可得的天下!”卫正轩说到这里语气微微有些愤怒,声音突然就变得铿锵起伏了起来,但顷刻之后他又降低了声调,强压了那原本一触即发的怒火。
任由他慢慢的道来,女子乖巧的屹立在一旁听着,她深知今日造访,这个老谋深算的一代帝王绝对不是单纯的就想见见自己,数落自己几句。
“南朝需要他,我也需要他!他的人生本是一片灿烂光明的锦绣前程,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黯淡消沉,更不可能陪你终日风花雪月打发时光!坤儿天生就该是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你可以毁了北朝,但是不能折煞了他!”卫正轩面容沉静的看着身边的女子。看得她心里出奇的发慌,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心底轻轻的抽痛着,虽然只是两步的距离,可是在他面前,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和卫家之人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眼前这个人是卫羽坤最最尊敬的父亲,而自己在这个老人的眼里无疑是个地地道道的祸水。
“对于你的过往,我了解过!你的才情天下皆知,但在本王眼中,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星,龙啸桀若是不认识你,便不会招来龙则文心生嫉妒,或许北朝还是穷,但至少现在还存在,就算龙则文有野心,现在应该也不会表现出来!苗刖刖若非咬着你不放,也不会招来坤儿一怒屠城,更不会为了报复我南朝大势传播瘟疫,挑起天大的祸端!那西疆虽然一早就在我的计划之内,但你想过没有多少人是因你而死?他们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而你,如今却还能安心理得的在此过你的风雅日子?”卫生轩一边数落,一边向女子投来一道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得她内心更加不安。
“坤儿很爱你,我从未见过他为了一个女子这般动容,你被龙则文强暴,有了他的孩子,我的傻儿子,为了保全你的声誉居然跑到我面前求我赐婚?还誓言但但的说那孩子是他的?人人都说南朝的战神睿智无双,决胜千里,但我却认为这天下间没有比他更傻的傻瓜了!爱情?爱情再重,重得过天下苍生吗?天下还未一统,四方战火连连,百姓颠沛流离,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有谁会去爱?去相信爱?又有谁有心思去经营所谓的爱?”卫正轩字字珠玑,仿若利剑。
“当然,我可以成全你们,让你们在一起,但是他必须心甘情愿的给我回南都去。从此以后,你绝对不能再参与北朝、西疆的任何事情!你不再是东岳的宓可,也不再是北朝的呢喃郡主,你只是梅朵,被坤儿爱着的女子,若是你真知感恩图报,你就该回报他予你的深情厚爱,就该好好助他得到这个天下。只要你愿意,瑞王妃这个名份我们卫家即刻就可以给你!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离他远远的,不要卑鄙的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再让南朝为你做任何事情!”
女子的眼眶突然有些湿,他果然是洞悉天下的帝王,任何的事情都逃月兑不了他的眼睛。她轻轻的咬住嘴唇,看着面前这个威严的长者,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她何尝不知卫羽坤原本就无意天下,他在乎的不过就是那不多的父子之情、兄弟之义。可是百行孝为先,她又怎么可以让他为了自己抛弃自己的亲人和国家?东岳逐鹿天下之心昭然若揭,若卫羽坤真的不回去?就凭朝堂上的那帮子各怀鬼胎的人们,真能保住南朝的千秋大业吗?
“老夫这次亲自前来,就是要让你考虑清楚,对于坤儿,你是要他为了爱情沦为千古罪人和不孝子孙,还是助他平了这天下?一展他的抱负,还世人一个太平盛世?你要好好想想,为了成全你的安逸生活不光会抹杀了他的意志与理想,甚至还有可能枉送了他的性命,要想争月兑宿命你们自己就必须要强大,成为主宰。”
女子突然觉得脑子有点浑浊,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抿紧嘴角,她想起这半年多来的点滴,一行清泪缓缓落下,原来幸福的时光真的只有那么短暂。卫正轩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是不会再给他们退路,他说得没错,他是南朝的瑞王,终究这天下纷争还是会落到他的头上,躲不了,避不掉,那是他生为皇子的责任,终其一生都无法割舍的责任,从出生就已经注定的责任。
空气里的气氛是那般的沉默,有无言的尴尬横在这一老一少中间,“既然如此,还请陛下赐我解药,恢复殿下的内力。”
“大婚之日,我定当将解药奉上,你要做的,就是乖乖的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南都去!不要再让他分心,更不要再做任何有损我南朝国家利益的事情,你如果爱他,就该和他一样热爱他的国家和家人!而不是事事率先考虑别人,让爱你的人来帮你背黑锅!”
卫正轩不容质疑的样子一瞬间转变成为蛊惑心率的音调,女子轰然下跪,良久,她才对着面前的来人行了膜拜大礼,有如誓言般说道:“小女梅朵谢陛下成全之恩,从此以后甘愿听命于陛下,效忠南朝,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话完,宓可已然面色惨败,却仍旧谦卑的跪在地上,卫正轩的话虽然凌厉却比什么都要直接有效,就像是一根根利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五日之后,南都传来消息,南朝太子殿下卫羽平急功近利,图谋不轨,于卫正轩巡查各地民情之时联合骠骑大将军兰丞傲暗中派人刺杀皇上,至使卫正轩重伤!其行为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现已被二皇子卫羽熙生擒于太子府邸,待卫正轩伤势一好,立即问斩!此消息一出,一时之间南都风云变色,各个大臣都快速的与太子府瞥清关系,其中一大半人屹然加如贤王阵营。
书房内,卫羽坤正乐呵呵的喝着茶坐在书桌后面与宓可讨论着她才默出来的孙子兵法,莫桑进来之后,对着他们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将此事慢慢道来。
“看来还是让朵儿说准了,老二真是迫不及待了。这才几天时间,就下这么重的手,想必还真是不想让他翻身了。”男子脸色并不好看,兄弟相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虽然他们同父异母,但始终是血浓于水,那心头的难受肯定也是有的。
话音刚落,便见女子脸色大变,眼神中透出一股子难言而不安:“你不担心你父亲的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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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终于可以好好和坤儿在一起了,大家一起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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