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么?”那年那月那日那句无心之说,如今还真是**luo的展现在眼前。舒悫鹉琻女子冷冷一笑,收起回忆,揉了揉酸痛的全身,好久没有上战场,这般折腾下来还真是让自己要疼上几天。不知道卫羽坤怎么样,是不是恨死自己了。
“你腿上有伤不能沾水,等过两天结了茧子,我再带你去温泉行宫,好好泡泡,舒缓舒缓胫骨。”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推门而入,也没有任何随从跟着,直直的走到女子的床边就坐了下来。
“那边船上下货的是兵器吧,那般的沉重。”
“是的。”
“什么时候攻打眉苏?”女子也不看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时间还未定!”男子幽幽的打量着她,和在北朝的时候比起来她的身材丰韵了不少,连精神都不一样了,整个人虽然才中了毒却也是眉飞色舞,脸颊带着淡淡的一抹红霞,娇艳欲滴,卫羽坤果然把她照顾得很周到。
“眉苏是四国里面我最喜欢的城市,安静惬意,仿如世外桃源,我曾幻想过我的余生都要住在那里。春天上昆仑看花,夏天去黛海模鱼,秋天在长街观片片红枫,冬天坐在梅树之下煮酒扫雪。”女子对着窗外边说边“嗤”的笑出声,那灿烂的气息仿佛吹得阳光一动,一种幻觉的姿态生成浮光般的刀刃划过身后男子的心房,而后随之暗淡。
“我也曾设想过运河开通之后与你乘一扁舟顺流而下,万千碧波之上,我来撑船你来相伴,弱水三千,只取你一飘饮之。”身上缥缈的衣摆被穿堂而过的风儿轻轻抚动,带着飘然出尘的潇洒。女子眸底清淡,笑了:“箫如然,别玩了,我已经嫁人了,这样有意思么?你看看连如今的陈仓都面目全非得我认不出来了,更何况是人心?你又怎么保证眼前的我还是当年的我?”
“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我有的是时间证明给你看!”男子倔强的转过头去,却见放在两侧的双拳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在我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都被卫羽坤填得满满的。如果你真想当天下霸主,我不阻止,也阻止不了,但请你不要用我来当这个借口,这样对我很残忍。”女子静望向男子微闭的眼底,如水如墨的冷冷的黑,一泓深湖,无情无绪,却又波澜万千。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回东岳来。”男子顿时有点语塞。
“但是你的行为已经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我不想辩驳什么,因为我的确无法为自己辩驳,正如你无法为自己澄清一样,你内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天下还是所谓的爱情?或许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宓可同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往事不可追,你继续这样执着,连我对你残存的友谊都葬送得干干净净,值得吗?我只会更加讨厌你!”女子说完别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看到他。
云来站在门外小心的侯着,她听他俩说话,用一种不可思意的目光看向宓可。这个女子,冷静时镇定从容,忧伤时安静幽凉,嘻笑时俏皮狡黠,言行举止别具一格,却总能一语道破关键,和她以往见过的多少女子都不相同,面对皇上她依旧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妥协,难怪皇上会这般在意她。
“等回了天策,我会让你见卫羽凌!这几日就先在船上呆着吧,别的地方我不放心。”房里再次变成死寂一片,男子被女子几句话教训得有些词穷,还有几许尴尬,为了不让她和自己的误会进一步加深,他坐了一会,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我要见白小三,即刻就要见!”女子的话从房内传了出来,不带丝毫的情感,却又让他莫名的欢喜,还好,愿意提要求就还不至于冷战到底。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陈仓城中的热闹正渐渐到达最高峰的时间,大大小小的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穿插而过,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场景,一改往日的凄凉惨况,只是一贯热闹的运河码头沿线站满了布防的大军,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夫人,船上起风了。”云来小心的将一件雪缎披风给女子披上。女子的腿上有伤,行动不大方便,但也自己拿了拐杖硬是走到了甲板之上。宓可深知这样的时候她孤身一人在这东岳阵营她必须要尽快好起来,更不能凡事假手于人。
面前是一片临河的街道,是整个陈仓城最为璀璨的不夜花街,道路两旁的楼台上挂满了精美的花灯,大大小小的船舫一整晚都会在这弱水河上巡游接客。但由于箫如然的到来近人日的一切水上作业都强行停止,如今的弱水河上
除了皇家的官舫别的任何船只都被控制在五十里之外,不得靠近。
“我才到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荒芜,那惨状比北漠的戈壁都要萧条上那么几分。”女子望了望岸边那数不清楚森严而立的铁甲大军,忍不住感叹。
“当时的人们互相抓扯、撕咬,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饿殍,第一次明白这个世界和我以前认识的世界不一样。”宓可蹙了蹙眉,很多记忆被眼前的场景勾画了开来,如绝堤的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脑海。
“奴婢知道,所以夫人才给皇上提意修了这条弱水,让东岳百万黎民过上了有水喝,有饭吃的日子。如此不世功绩东岳百姓不敢忘,皇上也不会忘。”云来客套的说。
“是么?呵呵!”女子冷哼一声。
“如果东岳对眉苏开战,那么眼前的一切又将恢复从前,我若为南朝主帅,必定先炸弱水,断了大家的水源,毁了沿线的农田,随后再夺菖州,在菖水源头下毒,到时候东岳全线缺水,大家就等着喝海水吧。”女子阴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让身后的云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刚刚都还天仙一样的人儿,如今却说出那般歹毒的话来,角色转换之快,让她来不及抽离。
“你若真会这般狠决,今日自然不会站在这里。”男子清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云来知趣的退了下去。
这时旁边的一支船舫之上传来几声男子的闷哼之声,接着就是起伏的杖责声,很明显是有人在受刑。宓可转过头来,不耐烦的看着背后那个不可一世的东岳君王,眉梢不由得轻轻一挑。
“是陈锋,保护不周,让你受伤自然是要受到惩罚,我已经饶他不死,连续五日,每日二十军杖。”男子一身磊落,眉目清朗,整个人映衬在灯火碧波中,透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和无上的雅致。他端起一旁桌上的茶盏,小啄了一口,淡淡的茶香轻飘飘的回荡在甲板之上,
“陈大人以后必为东岳之栋梁,何必为了个女人在心中留下嫌隙。呵。”
宓可一句话惹得箫如然淡淡而笑,面容有着说不出的温软清俊。她终究还是那个善良的女子,虽然与陈锋相处不过数日,也会变着法子帮他求请。
“罢了,让人去停了,告诉陈大人,这个恩典是宓姑娘给他求的。”男子对着暗处挥了挥手,自然就有人去办了。
“卫羽坤已经起身回南都去了,倒是你那两名心月复爱将,**都快被打烂了。我想下一步他会亲征祁门,所以明日我们就要离开陈仓,前往菖州。”男子在女子身后坐了下来,一手轻握着茶盏,另一只手则在右侧的大腿处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点着。
听到卫羽坤三个字女子的心就潮湿了,他现在一定很气很气,否则也不会对左溟和乔虎用大刑,不过还好,自少证明了他是完好无缺的,这样自己也才安心。
“我曾经设想过千百种和你重逢的场景,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嫁给他!”男子清朗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带着一丝让人悲凉的情怀。
“南朝的瑞王,举世无双,文稻武略人中翘楚,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当探子跑来告诉你们要大婚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比失去这个王位都要让我觉得心痛,我当时就感觉这辈子我再也不可能把你找回来了。”男子眉梢扬起,意味深长的看向女子,淡淡说道。
“但是我不相信,我要赌一把,这一次我必须要赢,因为我知道,错过这一次老天就再也不会给我翻本的机会!我必须赢。”
“你疯了。”宓可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难道他一举攻打祁门真是只是单纯的为了把她抢回去?
“我是疯了,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子如此的牵肠挂肚。那年星月湾狙杀龙啸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下面,我不知道!我若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出手,我天真的以为只要诸葛世乐娶了我妹妹,你就会考虑接受我,但是天晓得你跑掉了?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当东岳的皇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却那般的不屑一顾?为什么要跑?”男子情绪开始有点激动。
“我比他们都要先认识你,老天却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错过。那两年我以为自己害死了你,我每天都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如同晨光中的太阳,曾经那么温暖的照亮过我这样一个毒辣阴恨的灵魂,让我觉得生活中不光是只有谋划和争夺,不光只有权利和天下,你像一抹春风,扶面而过,却就这么死了?”
“后来我在断肠关惊喜的发现你居然还活着,可
你宁愿跟着那北漠不解风情的蛮子吃苦受罪,你也不愿意跟我回来?我气疯了,我发誓我一定要铲平北朝,让你后悔,让你乖乖的给我自己回来!我私下约见了龙则文,暗示他我会支持他夺位,那个野心勃勃的狼崽子果然凶狠到连自己亲身哥哥都会谋害,但是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居然会敢玷污了你,我恨极了,他必须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所以我要灭了整个北朝,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一步错满盘皆输!”
一屡河风拂过,女子连头都不想回,她能真切的感受的身后那抹看似柔和实则锋利压抑的目光,一抹冷汗不由的自她的额头缓缓流下,手脚都几乎在微微打颤,心很痛很痛,龙则文?龙则文篡位居然和他有关系。
“我带着大军赶到棺材镇,我心想这次你总该跟我回来了吧,都走投无路了,你不回来你还能做什么。可该死的是你这个疯女人,你宁愿强行渡河,拼死一战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你永远想象不到我有多气?”背后的男子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搂进怀里。
“不要再说了,你滚开!”宓可拼命的在他的怀抱里挣扎着,眼前的箫如然哪里还有半点帝王风范,活月兑月兑一个因爱成恨的疯子。
“我要说,我不过就是错了一次,错了一次而已,为什么得不到你的原谅?得不到你的认可?卫羽坤何尝不是与我一样,他手上的冤魂会比我少?为什么你选他都不选我?为什么?”男子猛烈的强抱着女子摇晃着,惊得周遭的宫人和侍卫半点不敢靠近。
“你滚开!滚,给我滚!”宓可强忍着巨痛使劲的挣扎着,她怎么可以容忍自己被一个间接谋害了龙啸桀,颠覆了整个北朝的男人这样紧紧的抱着。
“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亲自踩在脚下,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凭自己的实力让南朝的战神输得片甲不留。”男子似乎没半点想放开她的意思,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抓扯之间宓可一把拉开了他的衣襟,映着惨淡的月光,她看到他的肩头有一个深深的齿印。那应该那年在陈仓她给他留下的,那个时候她还不会杀人放火,不会谋略算计,她不是北朝的郡主,也不是南朝的王妃,她只是宓可,那个错落时空,无亲无故的简单女子,她会怕也会哭。
刹那之间那颗倔强的心突然就动容了,放弃了任何的挣扎,就那么软绵绵的任由他抱着。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她的脸庞,湿了她的肌肤,湿了她的心田。“卫羽坤你在哪里?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突然变得好害怕好无助,我还回到你的身边吗?我不知道?我只能将对你的绵绵深情,托付给夜空中浮动的千万朵流云,托付给那轮天涯两端共此时的朗朗圆月,也托付给这无边无际的浩瀚星空。”
“皇上,你让夫人伤心了!”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谁让你叫她夫人的?谁准你叫她夫人?”箫如然这才恍然清醒了过来,他慌忙丢开怀里的女子,见她一副落魄的样子没有站稳脚步又拉住了她的手臂怕她跌倒。
“皇上说过云来是夫人的贴身丫头,自然也只能听命夫人一人。所以现在云来要带夫人去休息了,皇上也请早点休息吧。”女子不客气的将宓可扶了过来,她不明白刚刚还那般倔强执着的女子,怎么这回又泪流满面了。
彼此就这样狼狈的各自回了房间,宓可没有再说一句话。
------题外话------
为了回报大家的激情,每天从三更变成了四更。感谢大家喜欢四月的文,也希望四月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求鲜花、钻石、月票、长评!喜欢的朋友可以加裙:1366o7279,带书中人物名申请,与作者面对面讨论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