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低不低头的问题……”他在嘴边模糊不清的咕哝著。
“对了,无酒呢?”
“捆了扔在柴房里。”一想到那个伤了皇甫迟的祸首,燕吹笛便打算今晚再去揍他一回,就权当是消夜加餐。
“死了没?”
他用力哼了含“还会喘气就是了。”
陪了皇甫迟一整个下午的兰总管与轩辕岳,在皇甫迟又再次睡过去后,轻声退出了客房,他俩一路朝院外走来,一个一口一声岳儿,一个兰爷爷前兰爷爷后地挂在嘴爆听得备受冷落的燕吹笛眼红不已,而藏冬则是感慨地搔著下额。
“态度差真多……”同样都是一手养大的孩子,这对跟那对师徒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次路过他们的兰总管,对著他们得意至极地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国师大人只会养猴子,我养的可试孩子。”
某只被养大的猴子,登时脸红得跟猴**似的。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外头有熟客找你。”藏冬掩著脸,拖著又被消遣一顿的燕吹笛离开了客院,一手指向大门外。
什么熟客?
不明所以的燕吹笛才想转换心情地来到大门处,大老远的,他就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妖味。
“你算哪门子的熟客?”他两手环著胸,老大不爽快地瞪著又再次擅自踩上他地盘的人妖。
千里迢迢赶来的黄泉根本就不同他客气,“你以为你这破地方我愿意来?”
“那就滚回妖界当你的太子爷去,别过来这儿贴冷脸啊。”燕吹笛说著说著就想随手甩上大门送客。
黄泉一掌按住大门门扇,“我是来办正经事的。”
“说。”
“眼下人间新任的国师近来大肆猎捕妖界之妖,说要给新皇帝炼什么长生不老仙丹。”
黄泉尽责地转告自家那边的决定,“此举已触怒了我父王,那位新国师要是再不收敛点,此事妖界恐怕不会善了。”
“我管他们去死!燕吹笛巴不得那个劳什子新任国师死在妖界或是他界众生的手中。”
黄泉剑眉微扬,“皇甫迟的颜面也不要了?”他以为皇甫迟辛辛苦苦经营了国师这一职几个年头了?
“……”
“另外,这是藏冬叫我拿来的。”兴高采烈地享受过他那副受挫样后,黄泉自袖中拿出一只装看妖界灵草的药盒。
“要你鸡婆?”嘴上骂归骂,燕吹笛还是凶巴巴地一把抢过。
从不在嘴皮子上吃亏的黄泉瞥了他一眼,“听山神说,自钟灵宫回来后,你还没见过皇甫迟一面,还吃了几回的闭门羹?”
他打死也不承认,“我又没特别想见那老头。”
黄泉全然不掩面上的嘲讽,“怎么,你们这对师徒还死不认对方?”
“我说你这人魔怎这么失败,不认生父就算了,就连对养父也这么不肯低头?”难得可踩他一回,黄泉一点也不放过机会。
燕吹笛不慌不忙地反唇相稽,“你跟你家老子感情又有多好,这么值得你来炫耀说嘴?还是说,你不再觉得那对夫妻丢你这妖界少主的脸面了?”
黄泉刷的将俊睑一板……他根本就不承认那对十年如一日的肉麻夫妻是他的双亲好不好?
听够了的藏冬大步自门内走出,早就对这两个从来不对盘的人妖与人魔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了。
“够了,五十步跟一百步,都别再吵了,东西拿来。”听了都想替他们脸红。
黄泉衣袖一翻,“下回别再叫我跑腿。”
“知道了知道了……”藏冬在黄泉走时不忘拖走还没吵过瘾的燕吹笛,“喂,你还不快去帮你家师父熬药?”
拿著取自妖界的灵草小心地加入小药炉中,燕吹笛守在炉爆一手执著蒲扇,两眼目不转睛地盯著小泥炉里的炉火,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这帖听说可以帮皇甫迟补回流失的法力和血的妙药。
静谧的药房中,一人一神各自蹲坐在小板凳上,红艳艳的炉火映亮了燕吹笛聚精会神的脸庞,将他眼底的担心写得是那么分明,那些在人前防备的、倔著骄傲不想透露出来的,在一室徐徐萦绕的药香怂恿下,是那么的图穷匕现无处躲藏。
唉,既然这么在乎……又何必那么倔强呢?
不想就这样看他们师徒俩一直僵持著,藏冬揉了揉眉心。
“其实要认回你家师父,也不是挺大的难事,就看你有没有心去做了。”
燕吹笛双眼一亮,“你有什么法子?”
“哪,你就有诚意点,拿出点能让你家师父脸上冰山融化的东西来吧。”皇甫迟不打开心门,那也只有他先往前一步了。
燕吹笛没好气,“我能拿出什么东西?他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缺。”
“笨蛋。”藏冬以指弹了弹他的额际,“就那个皇后啊,你当年不就是为了皇后的事与你家师父闹翻了吗?要想打破你们师徒二人之间的冰山,也唯有她能办到了。”
恍然觉得此计可行的燕吹笛,倏地在胸臆里兴起万丈雄心,可不过一会儿,又像夜空中灿烂过即逝的烟花,一下子又变得再度黯然无比。
“可她都死了。”
“难道死了就不能揪回来吗?”
他无奈地摇首,“还是不成,因娘娘说过她要投胎转世,她不要还魂。”为了遵照她的心愿,皇甫迟都宁愿忍受著生死相隔的折磨而不替她还魂了,他不想触怒皇甫迟的逆鳞。
藏冬托著下巴问:“你不会真蠢得以为鬼后会让皇甫迟的心上人投胎吧?”
“呃……”
这时轩辕岳打开药房的门扉捧著柴禾进来,已经在门外听到他们所说的他,也感兴趣地找了张凳子在他们身边坐下。
“师兄,我倒认为此计可行。”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吧?
藏冬更是加把劲继续煽动他,“你就去做吧,反正对你来说又没啥损失,说不定,这样就能唤回你俩以往的师徒之情。”
垂首沉默地思索了好一会儿,燕吹笛像是豁出去般地猛然抬起头,用力拍拍面颊。
“好吧,男子汉大丈夫,做就做!”
“那咱们第一步该怎么做?”轩辕岳兴致勃勃地问。
“师弟,你知道娘娘的骨灰在哪儿吗?”
“骨灰?”当下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就浇熄了轩辕岳的热情,“师父七年前就将娘娘烧成灰撒入大海了……”
“什么?”
“嗯,师父亲自撒的。”
没事干嘛撒在茫茫大海里?这教他上哪儿去捞呀?
“算了,顶多在尸魂命三者中,就是缺了个尸而已,先找其他样。”燕吹笛强打起精神,不死心地再问:“你可知娘娘的魂魄在哪?”
轩辕岳点点头,“师父算过了,娘娘她并未投胎,按理说,她的魂魄应当还被拘在鬼界才是。”
“喂,老鬼。”燕吹笛以肘捅了捅窝在一边听得就快睡著的藏冬。
“嗯?”
“你与鬼后很熟是吧?”他不怀好意地搓著两掌。
藏冬立马精神奕奕,什么瞌睡虫都跑个精光,“我同那个阴森森的女人半点交情也没有!”
“那你的朋友中有谁认识鬼后还交情不错的?”
“有一人。”出卖友人惯了的藏冬一点也不介意告诉他,“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敢去找他帮忙。”
他才不信,“废话少说,那人是谁?”
“晴空。”
“……”他可不可以先回房洗洗睡了?
轩辕岳见他光是听个名字,就又开始没骨气地把身子一缩再缩,他闷闷地问。
“师兄,你不会是又怕了吧?”这阵子他和晴空不都好好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他还以为燕吹笛早就克服了魔类的天性了。
燕吹笛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谁、谁说我怕了?”之前为了皇甫迟的事,他是急得啥都来不及怕,可一旦事了定下心来,他就又马上冒出了本性,作梦都想逃离晴空那尊大佛。
“不怕你还抖?”
“先……先跳过魂魄这一项。”燕吹笛抚去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至于命嘛,你说,咱们该上哪儿去找颗佛心舍利来给娘娘她老人家嗑?”
一同难题里的某对师兄弟,彼此互视一眼,随即有默契地将期望的目光大刺刺地投至藏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