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犀利的眸光渐渐缓和下来,心里甚是嫌恶,可恨这两个多事的婆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得赶回去解释一翻。他阴沉着脸将身上的干净衣服换下,从新穿上那件破旧衣裳,准备回南宫府。
——尼玛,鸡蛋想往石头上碰——蛋疼啦——
忠叔戴着斗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从偏门进入南宫府后院马棚,马厮刘三正在备料喂马,见忠叔回来,瘦削脸殷勤笑着迎上去招呼,“忠叔,回来了。”
“嗯。”忠叔应声摘下斗笠,顺手挂在旁边墙壁上。
刘三讨好地给他打来一盆热水搁在地上,“忠叔,辛苦了,换双干净鞋子吧。”
“嗯,你忙你的去吧。”他洗脚换上一双干净布鞋,俨然风尘仆仆刚回程的样子。
刘三四下里瞧了瞧,想给忠叔刚赶回的马儿卸下添好料侍候,但是没有见到马车的身影,现在才知道他是只身一人回来的。
他转身又走了回来,“忠叔,马车没回来吗?”刘三迟疑地问着,要是徐管家问起,他也有话说。
“一言难尽,回头再说。”忠叔洗完脚穿上鞋洗脚水也没倒,沉默着一张老脸背着手穿出马棚走向杂院。
过了杂院,绕到南宫府正夫人西门氏的碧清院外,垂下手恭敬地站着等奴才们进去传话。
得了传话,西门氏的贴身嬷嬷余妈妈亲自出来迎他进去,里面除了西门氏和余妈妈,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
西门碧严肃地坐在正坐上,瞅着这个平时做事稳重的远房表哥,待他走近,责备道:“叫你先别回来,老爷问起解释麻烦,怎么就不听话大白天跑回府做什么?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儿?”
忠叔躬身说道:“夫人,奴院里的贺妈妈与柳妈妈到仓库上毛厕,看见了奴才,我就说刚刚跨进仓库正要回府禀报,并且也与她们说了与二小姐走散的事儿。”
“瞧你办的好事,南宫二老爷刚送信来,说信已收到,还夸二小姐懂事大方,只字未提大小姐。”西门氏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吩咐他坐下。
余妈妈站在一旁也没有答话,上前帮西门氏添了茶水。
“你说那拐子山,路险坡陡,掉下去百无一生,她就能毫发无伤?还有,那万劫不复的鬼嚎谷,也能安然无恙?真是蹊跷了。”西门氏慢慢地说着,眼睛越眯越小,半天没说出话来。
忠叔在她的教下只为主子办事,从不问对错,但口辞不灵便,只得她什么就是什么,只管认错,昨日已认过错,此时又躬身应了一句,“奴才无能。”
“罢了,你下去休息吧,老爷那里我去说。”忠叔听罢福身谢过退了出去。
余妈妈上前帮西门氏捏肩,瞅着西门氏的面色附和唠叨道:“想不到那野丫头贱命真硬,话说回来,夫人也不要太着急,桦逸王一直没瞧上她,她虽然快到十六岁,但大小姐,大少爷都还未成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去爬那高枝儿。”
“说的是这个礼儿,但是诗琦都十六岁了,她一心想嫁桦逸王,我让嫂子杨氏进宫给桦逸王的母妃**妃说过几次,让皇上把婚约从婉奴身上转到诗琦身上,**妃与桦逸王都承认退婚,但没有提及诗琦。”西门氏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不,我们再到你哥哥丞相府去求求你嫂子杨氏,她毕竟是**妃祖辈沾亲带故的唐姐,恕有往来,见面多一分亲,说话她爱听。”余氏揉捏着肩轻缓地说着。
“没用,听说每次皇上都打马虎眼,老爷说,这事牵扯到朝堂政事的势力平衡,不让我瞎起哄,还训斥了我几次。”
西门氏想着南宫老爷曾给她说过,正因为西门碧的哥哥西门庭是丞相,皇后以及皇后娘家绍辉王府都忌惮桦逸王与丞相胞妹滴出大小姐南宫诗琦结亲。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宇文宗泽,与**妃所生的二皇子宇文桦逸都是皇上最喜欢之人,皇上不想桦逸王势力太大,遭皇后以及她娘家绍辉王府对付。
皇后曾暗示皇上将丞相西门庭滴出大小姐西门映虹许给儿子宇文宗泽,皇上也是默不做声的,后来还说你哥哥绍辉王的女儿夏侯凌薇很合适。
想必这个丞相在朝中和皇上心里都是很不一般的人物。丞相在朝中与绍辉王府是两大不可忽视的势力,两大家族的联姻也许关联谁是未来的储君。
——丫的,皇室一切婚姻都是以政治为目的——
南宫婉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自己快十六岁了,没有生死仇人,这个忠叔回来这么久也不禀报她掉下悬崖之事,难道真是这些年在她心目中慈善贤惠的正夫人西门碧想杀她?这个假慈悲的母亲终于沉不住气,想为自己女儿抢得这个王妃之位?对她痛下杀心?
南宫婉奴模黑来到西门氏碧清院后院,推开西门氏贴身婢女春风与秋雨的房门,她趁着微弱的月光,见到房中只有一个床上有人,显然有一人正在当职。
“春风?”秋雨瞅见门口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身影轻飘飘地晃着,警觉地叫了一声,见没有回响,她有些颤抖地模下床来。
迅速打亮火石,见二小姐南宫婉奴青丝半遮面,面部惨白,她惊叫一声,扔掉火石,咚地一声脆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冤有头债有主,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快走吧,我会给二小姐多烧些纸钱,求求你饶过奴婢,求求你了……”她不敢抬头,只管不停地磕地,额头磕出了一抹红。
婉奴压低声线,飘浮地说着,“你什么也不知道?那怎么知道我已不在人世?”
“回……回二小姐,是忠叔出门前与夫人谈话……被奴婢无意中不小心听到了,小姐,我明天就……朝东给你多烧些纸钱,看在我娘……侍奉过你母亲二姨娘的份上……就饶过奴婢吧……”她颤颤微微地抖着,听着婉奴瘆人的声音,想着她惨白的样子,看那情形她是快要昏厥过去了。
卧槽,她不说南宫婉奴还不知道四姨娘黄姨娘院里的杨妈妈给自己母亲做过丫头,想必有时间还能了解母亲的一些事。
秋雨见没了动静,悄悄抬起头察看,见门口空无一人,她迅速爬在地上模黑寻找火石,在地上模索了半天,终于颤抖着手握住火石,好一会儿才敲燃,好不容易点上灯,仓皇地把门窗关上,合手虔诚地祷告着。
婉奴终于证实了是谁要害她,心中有防备就会有备无患,她回到奴院寝楼上,捂着被子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
——尼玛,装了回鬼,卸妆时自己把自己也吓得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