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安静下来,项老爹和项大婶松口气,抬袖抹掉额头的汗,坐下来大喘气,项大神倒杯水递给他,问道:“还要多久?”
“半个时辰吧。舒悫鹉琻”折掉的骨头已错位变形,若不仔细敲好,或者成跛子,或者两腿一长一短,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他不胜唏嘘道:“下手真狠,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打,能活下来是他命大!”
“那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看一眼有苏醒迹象的莫离,项大婶长叹一声,同情却又无奈道:“他碍了别人的路,抓住了机会,自是要把他连根拔起。”
连喝了两杯水,项老爹挽起袖子,拿起锤子继续刚才的动作,项大婶把木塞重新放回莫离口中,小心看护着。
不想让自己太过紧张担心,花葵拿着刀剁肉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当当当的剁肉声回荡在耳边,足以压下房间里传来的呜鸣声,可那声音却似乎仍旧在耳边响起。
坐在灶台前烧火i的项小满,看她发力挥刀,恨不得把案板劈成两半,心有戚戚的猛吞口水,小声提醒道,“小葵,馅剁好了。”
“哦。”她随口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仍在继续,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收住刀,厨房顿时安静下来,咦,似乎有些不对劲,“小满,那边屋里是不是没声了?”
项小满点头,“恩,停了有一阵了。”
“是不是结束了?啊,门开了。”听到开门声,她拎着菜刀快步走出厨房,项老爹和项大婶前后走出房间。项老爹头发有些乱,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的湿漉漉的,神色疲惫的拖着步子在
院里的石墩上坐下。项大神面亦有倦色,一副无力的模样。
“项老爹,怎么样了?”
项老爹给她一个安抚的笑,道:“已无大碍,安养小半年即可完全恢复。”
花葵放下心来,抬脚走回房间,莫离脸色苍白的平躺着,好看的凤眸紧闭,呼吸清浅且无力,她伸出手指放在鼻孔下端,感受到温柔的气息才确定他是真的活着。
凌乱的长发沾了汗水贴在脸颊和额头,衬的这苍白脸多了几份柔弱的病态,她不喜欢这样,抬手要拨开时发现手上还拿着菜刀。
她很无语的傻傻一笑,用另一手把乱拨到两侧,真好,他没事了!接下来她要多煮写营养的东西帮他养好身体,好让他早日能落地下脚。
午饭后,累极的项老爹和项大婶回屋休息,花葵坐在*头眯了会儿,交代项小满看着莫离后,她拎着竹篮去镇上。
先去驿站看有没有小树的回信,二十多天过去了,小树还没回信,不知是否在闹她没打招呼就走人?还是信在半路上丢了?她想了想,又写了一封,是她有错在先,小树生气可以理解,
不过她们是好姐妹,相信她不会生气很久的。
从驿站出来,她去市场买了四只猪蹄,三根猪尾巴,一只鸡一只鸭,莫离恢复身体需要营养,她要每天做营养的食物给他补身体。
从山上到小镇这一去一返,用去大半个下午,回到家里时太阳已下山,家家户户炊烟升起,为即将到来的晚饭做准备。
莫离不知睡了多久,头脑尚未清醒的那一刻,痛楚已在全身蔓延,浑身的骨架被人拆开重组般,无一处不充斥着噬心的痛,清浅的呼吸变的浑浊紊乱,他张嘴要喊出这痛,嗓子却如撕裂
般。
“很痛吗?”花葵坐在*前,看他醒来就一副痛苦狰狞的表情,小脸担忧的拉下来,“这个你忍忍,项老爹说过几天就好了。”
“啊……啊……”干涩嗓子每发出一点声音,就如刀剐过般。
“你说什么?”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倾身朝他凑去,可还是听不清楚,掀开遮住嘴巴的碍眼胡子,发现他双唇干的崩了血口子,赶紧倒杯水喂他喝下去,连喝下三杯后,他才作罢。
把水杯放回去,她又坐会*前,看他绷着脸,半眯着眼不知想些什么。
他的双脚被夹板固定好后,从梁上扯了绳子吊在半空中,以防止他乱动碰撞到好不容易乔回原位置的骨头,指着吊起的双脚,花葵非常乐观道:“项老爹说休养半年后你就可以健步如飞
了!”
莫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了顿,又收回视线,继续半眯着眼。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不理她没关系,她可以自言自语的自说自话,“我做了猪尾巴汤,项老爹说这个对骨折、伤损的恢复非常有帮助。”
莫离皱着眉头合上眼,脸扭向*里侧,身上的疼痛太过明显,让其他感受变的微弱暗淡,及时此刻胃在惊鸾,他仍旧是感觉不到。
“你不饿,是不是?”值得他疼的厉害,花葵对他这态度不生气,而是尽力包容着,“我看你是累了,那你歇着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摇铃,铃就放在*头。”
他老是不说话,有什么需要说不出口,若她在跟前还能猜着他的意思及时照顾他,要是不在他只要摇铃,她在外面听到铃声就能赶过来。
莫离依旧脸朝里,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得到他的脖子扭曲着,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她伸手模模他的脖子,感受那青筋剧烈的跳动,轻声道:“痛就不要忍着,如果你想哭就哭吧,,
没人会笑话你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之后脸朝里侧拧的更厉害,花葵想他可能是哭了,或许他认为哭是懦弱、无用的表现,不想失了男人的自尊,所以才不面对她。可是,她不会嘲笑他,反而更
加心疼他的压抑。
想起前世很红火的一首歌,她拉住藏在被子下的手,轻轻的握住,“阿离,我给你唱首歌吧!”
清清嗓子,她低声清唱起来,“在我年少的时候,身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在我成熟了以后,对镜子说我不可以后悔……明明流泪的时候,却忘了眼睛怎样去流泪,明明后悔的时候,却
忘了心里怎样去后悔,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开始觉得呼吸有一点难为,开始慢慢卸下防卫,慢慢后悔慢慢流泪,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
碎,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她不断重复着副歌的部分,莫离还是没转过头,可被她握在掌心的手却反握住她的,虽是轻微的小动作,可表明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花葵抿着双唇,眼角眉梢都是欣喜的笑意。
歌声停止,室内陷入安静,花葵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手握着他的手玩弄他修长的手指。
“小葵,吃饭了!”项小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握住她的手松开握拳回到被子下,手上失了温度花葵心头突然有种空空的感觉,把手收回垂在身侧,瞅着仍不面对他的莫离,道,“谢谢你救了我!”
她俯身弯腰,凑过去在莫离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出房间。
她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他一人,听到关门声,脸朝里侧的莫离终于转过头,眼角是晶莹的泪水,之前因极力隐忍而没有滚落,而此刻却再也控制不住,两眼一闭,噙着的泪珠终于顺着脸
颊滚落。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不如
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他无声的反复念着这一段,她不懂他的世界,却知他的疲惫、心碎、狼狈、无奈、痛苦、辛酸……
哭,对他来说是个多么奢侈的字眼。一直以为泪水早在母亲去世那天已流尽,可现在才发现是自己骗了自己,他有泪水、有血有肉,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大声呐喊……
“啊!”突然,他握拳使劲捶下去,撕破嗓子高声吼出来,把正坐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吃放的人吓一跳。
项小满正在喝汤,吓的一口喷出来,呛的剧烈咳嗽起来;项大婶手上的筷子一抖,掉在地上;花葵则是往后倒,要不是项老爹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就要倒栽过去。
一站稳她就要起来去屋里看看怎么回事,却被项老爹拉着胳膊阻止了,“别去,让他发泄一下,对他有好处。”
花葵朝房间的方向看去,吼声之后里面恢复了平静,再没一点动静传出,花葵担心的伸长脖子朝里看,满心满眼的都是焦急,“真的没关系吗?我担心他伤害到自己?”
“不会的,坐下来吃饭。”项老爹胸有成竹的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坐下来继续吃饭。
项大娘也道,“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现在找个端口发泄也是好的,男人都爱面子,你这样进去反而让他难堪,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不要提这回事,知道吗?”
花葵点头,刚在屋里他都是背着她,不想她看见他的软弱,所以此刻应该更不想跟前有人,她撇撇嘴,坐回凳子,“我知道了!”
晚饭后,大家在院里聊天,近一个时辰后才各自回房休息。
他都两顿没吃东西了,这会儿应该饿坏了,花葵取来早就熬好的猪尾巴汤进屋,屋里黑漆漆的,她点亮蜡烛后瞧见他正朝自己看过来。
“吃点东西吧!”扶着他坐起来,在背后塞了枕头靠着,她瞧见他双眼还有些发红,脸上有泪水干掉的痕迹,她视而不见,端了碗拿着汤匙要喂他,他却握住她的手,她诧异的抬头看他
,他也正在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他默默的看着她,眼神中似乎带着话,花葵猜不到他想说什么,但却被他瞧的有点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化解自己的不自在,道,“快吃吧,小心把胃饿坏。”
莫离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接过碗,自己端着一勺一勺吃起来,不多时碗就见了底,接过空碗,花葵问道:“再来一碗?”见他摇头她端着碗出去,很快又端着脸盆回来,“你身上都是汗,
擦干净舒服了再睡觉。”
和之前一样,花葵帮他擦后背,他自己擦其他部位,知道他身上承受着巨大疼痛,花葵没了揩油的心思,利索的擦好后背把汗巾递给他。莫离没接而是握住她的手腕,把汗巾抽走,摊开
她的掌心写字。
“谢……谢……你对我说谢谢吗?”手心痒的发烫,那两个字仿佛跳出手心,就在她眼前转啊转的。
莫离点头,又写下两个字——一切!
“谢谢一切!”她喃喃的念出声,疑惑的瞧着他,“为什么要谢我?你不怪我把你砸伤吗?”
莫离没再继续,而是拿起汗巾擦拭身体,“恩,怎么不说话?”花葵追问,莫离不理,把前胸和胳膊擦干净后,把汗巾丢到水盆里,然后塞在身后的枕头拿开,挪动身子躺平在*上。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那晚也是,没头没脑的问了她为什么就了下文,今天又是这般,“你在谢我照顾你?还是谢项老爹救你?”
莫离闭上眼,听他在耳边聒噪,连着问了好几遍无果,气呼呼的哼哼着走了。莫离勾起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花葵洗漱过后要回房间睡觉,发现项小满屋里灯突然亮起,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他捂着肚子从里面跑出来。
“你怎么了?”
“上茅厕。”他手上拿着一本书,胡乱挥舞着从她眼前跑过,花葵见他手上拿着东西,伸手就抽走,“这是什么?”
他要夺回去,花葵抬起胳膊向上举起,他垫着脚尖也够不着,急的直在原地打转,“没用的书,撕了当草纸用,快给我,憋不住了。”
“拿书当草纸,可真有你的。”把书卷成筒状敲他的头,生气的瞪他一眼,“先去吧,我待会儿给你送草纸。”
项小满见要不过来,只得捂着肚子朝茅厕跑,花葵找了草纸给项小满送去,然后坐在烛光下漫不经心的翻看。
蓝色的书皮,正中位置写着札记二字,但从封面看和常见书籍无疑,可翻开封面,看到泛黄树叶上的奇怪字符时,她不由的挑眉,这是什么怪书,项小满从哪里得来的,瞧这些形状怪异
的东西,打心里觉得诡异。
她从第一页胡乱往后翻看,整本书都是奇奇怪怪的符号,一个字都没有,果然是没用的书,就在她要把书合上想着丢到茅厕当草纸时,手指恰好勾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颜色是黑色,而且
好还透着一股奇怪味道,她凑近闻了闻,一股腥臭味,就着灯光看纸张的颜色,才发现不是黑色是暗褐色,这……很像血迹干后的颜色!
这么一想,她直觉得浑身发毛,这东西太瘆人了,还是扔到灶台里烧掉算了。
项小满从神清气爽的从茅厕出来,见她拿着书去厨房,“还不睡觉?”
“小满,这书你从哪儿来的?”她们平时接触不到这么奇怪的书,她质问项小满,让他交代这书的来历。
项小满撇撇嘴,咬牙道:“就我在屋里地上捡的,好像是那死老太婆的。”就那死老太婆死掉的那天,项老爹带着莫离回家,他说完当时发生什么事后,项老爹让他回房睡觉,他*时
脚下踩到奇怪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本奇怪的书,他当时困的厉害,随手翻了翻就丢到抽屉里,这不那晚离家收拾东西时看到这本书,就丢到了包袱里。
“她的东西?”那老妪当时可是要害她,一心取走玉镯的,坏人藏歹心,想她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下她更要把这书毁掉了,只是项小满的下一句话让她顿住脚步。
“书后面本来有字的,后来却没有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他咕咕哝哝的问了一句,没等她的回答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花葵喊住他,“等等,你说什么?”
项小满拿过书翻到最后呈暗褐色的纸张,疑惑的指点道,“我记得上面有字,可后来字不见了,也不知是我那天太困看花眼了还是怎么的。”
她刚看过,除了纸张是暗褐色,其他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她把书又前后翻看,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或许真是你看错了。”
他挠挠头,道,“当时书上好多血,应该是血把墨水晕开了,所以才看不到上面的字。”说着他打个长长的哈欠,“小葵,我困,回屋睡了。”
就是晕染也该有晕染的痕迹,墨痕会散开但绝对会留下模糊的字体,可这上面除了暗褐色的纸张有些褶皱外,什么都没有!
“恩,去吧。”她抬起右手,瞧着中指指月复曽受伤过的位置,那伤是那天留下的,她一直以为是被老妪手上的刀划伤的,只是听小满说她不是想剁掉她的左手取走玉镯吗?那为何要伤她
的右手中指!当时她没注意,现在一细想,觉得这事儿透着怪异。
想了想,她回到房间,拔下头上的银簪旋开,露出锋利的刀刃,用刀尖在指月复部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痕出现,把书打开翻到最后一页,把自己的血滴上去。
莫离闭着眼等她*入睡,可进进出出几次她还是没上来,他睁眼看过去,瞧瞧她在忙什么,赫然看到拿着刀朝自己的手指划下去,然互捏着指月复把血滴到书上。
她这是在作什么?莫离不解的扬眉,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只见她双眼突然睁大,惊奇的盯着书看。
怎么会这样,太匪夷所思了!血落在纸张上后,豆大的血痕上竟慢慢浮现两个字,她在电视上见过对着火光或者浸水显现字体的,这用血……还真是第一次。
她想起那老妪曾捡走她手帕,在她捋槐花被树枝上的刺槐伤到手时,老妪用手帕摁压伤口,反而用锋利的指甲刮弄伤口,让伤口变的更大。后来项老爹索要那沾了血的手帕时,老妪尽是
找理由拒绝,摆明了不想拿出来。
想起那老妪经常落在她身上的诡异眼神,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彻底把花葵震撼!难不成,这老妪的目标是取她的血,所以才挥刀砍她的胳膊?等等,不对,小满说那老妪死前嘴里
一直念着玉镯什么的,可这取血和玉镯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花葵想不明白,脑子里乱成一团!除了生辰和克死两任丈夫老被人拿来说事儿外,她的生活安稳平淡的一成不变,可这无心收留的老妪,带着一身的谜团,让她的生活不再平静。
莫离看她一会皱眉、摇头,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盯着书一会儿模模手腕上的玉镯,似乎在绞尽脑汁想什么,却又想不出来的懊恼样。
过了好久,她长叹一声收起桌上的书,起身差*榻走过来,莫离闭上眼,听她脚步声渐近。
花葵把书小心放进*头的矮柜里,然后踢了鞋子在*的最外侧躺下,想了想,觉得不妥,拉了
席子铺在地上,从柜子里找出被子和褥子,她怕睡着了不小心踢到他,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吹灭蜡烛,她拉着被子躺好,脑子里刚开始想着莫离,后来回到老妪身上,想着她的来历,她的目的,越想头脑越清醒,越是了无睡意。
莫离也睡不着,一方面是身上痛的厉害,一方面她翻来覆去的动静也影响到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她突然坐起身,双手抱头,低声懊恼道,“唉,怎么办,睡不着!”都是那老妪,扰的她心乱如麻,她试着转移注意力,可兜兜转转的还是能回到老妪身上。
莫离见她坐着,抬手模到*头的铃铛,手一碰到就发出叮当声,她朝*的位置看过来,“阿离?”
莫离轻轻摇动铃铛算是回应她,只见她从地上站起来,模到桌前点亮蜡烛,漆黑的房间一下亮堂起来,“要小解吗?”她嘴上问着,却是拎着夜壶递给他,然后背过身站,听到身后有哗
啦啦的声音,她脸倏的发红发热,片刻后声音消失,她耷拉着脑袋转过头,不自在的接过夜壶拎出房间。
把里面的东西倒掉,用清水涮了涮,她又拿回房间放在*底下,在外面吹了夜风,脸上没那么热了,不过还是有些不自在,吹熄了蜡烛躺下后,全部的心思被莫离占据,被子卷成长条抱着,如靠在他身上,脑子里想着过去的点滴,想着现在的生活,想着将来又是何模样,想着想着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莫离的状况一天天好转,项老爹说由于他的配合,恢复的比预期的快,或许不用等半年,三四个月就能像如常人般。
为了让他尽快恢复,项老爹经常进深山采些稀有的药材给他补身,运气好的话还采到野生的人参和灵芝。鸡鸭等肉类也不用她去镇上购买,项老爹每次从深山回来都要带出来很多鹌鹑、
野鸡、野鸽子等,吃不完的送给其他山民。有一次还端了鸟窝回来,里面有四只雏鸟。自花葵从树上掉下来,项小满就没再提过养小鸟的事,突然就得到四只,如天上掉了馅饼,高兴的他连
着兴奋了好几天。
花葵每日除了照顾莫离外,会跟着招弟和梅子进山采野菜拿到镇上买,不过这个换不了多少钱。若是下雨,腐木上会长黑木耳或者猴头菌类,晒干后仅一两就相当于十篓野菜的价格。不
似招弟和梅子家缺钱必须拿去换钱补贴家用,她手头宽绰,这木耳和菌类自是不卖,全留着自家里吃。
不缺钱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坐吃山空,她寻思着找点门道做小生意。
这日早饭后,和招弟梅子采了一竹篓野菜后,三人一起送去镇上的客栈。每次到镇上,花葵必然会去驿站瞧瞧有没有回信,今天依旧是失望而归,算算日子,第一封信已寄出近一个月,
这斗方镇离黑心村不算太远,这一来一回时间绰绰有余,可她到现在都没收到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唉,可真是让人担心着急。
约好半个时辰碰头后,梅子去油坊看意中人,剩下花葵和招弟在街上闲逛,看她闷闷不乐,招弟关心道:“小葵,还是没信吗?”
“恩,都好多天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树或许会怄气,但不可能会僵持这么久的,还是第一封信在路上掉了?
招弟扯扯她的袖子,“许是在路上耽误了,别想太多,你不说是想做店小生意,走,我带你去看看店面。”
她点点头,暂把回信的事丢到一旁,专心研究起开店的事。
******
又休养了十几天,项十三终于恢复如常,内力不仅没有因受伤有损耗,反而因之前吃的丹药上升了一个层次。
只是想项十三心有疑惑,印象中三哥是武功高手,可不记得他精通歧黄之术,不过他那时年幼,不排除是三哥离开之后习得的医术,不过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他修书一封找人对证。
项十三决定套出花葵的下落后立即离开,前些天木小树因去医馆看他这男子太过频繁,招了不少闲话,木大娘嫌传的难听,就禁止木小树再出门。
项十三有心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哪知却是越描越黑,众口铄金,说的就是这般状况吧。为了姑娘家的名声,他只得暂时打消接近她的念头,拉开和她的距离。现
在身体恢复,当务之急
需立即查清那晚放火的人,以及花葵他们的下落。
他先去了项家院子,昔日整洁的小院成了一堆灰烬,院里院外的槐树被烧的焉了吧唧的,都一个月了还没缓过来,半死不活的耷拉着。
他来到太晚,昔日留下的线索早被风和大雨冲刷走,只留下一堆灰烬诉说这曾经的事实。
从项家出来,他朝木家走去,未免别人看到再惹出闲话,他从后院进入木家,来到院里刚要开口问有没有人,就听到堂屋传出的说话声。偷听人说说话不对,但谈话的内容吸引了他,项
十三收住脚,站在墙根听两人说话。
“娘,都半个月了,小葵应该收到信了吧?”窗台下,木大娘正坐在绣架前绣鸳鸯背面,木小树一手上拿着绷子,一手捏着绣花针心不在焉的绣喜鹊登梅的枕套。
“应该到了吧!”说这话的时候,项大婶下意识的捏捏袖口,神思稍恍了一下,随即敛眸继续刺绣,只是弄错了阵脚,她懊恼的啧了一声,用针尖把线挑出来。
木小树放下绷子,看着窗外的蓝天,自言自语道,“小葵要是知道项家被人放火烧了,肯定会很难过,很生气。”
木大娘不说话,只是手下的阵脚一错再错,她干脆放下针线,走到桌旁倒水喝。
“娘,你说那些人为什么放火烧小葵家?项老爹和项大婶他们老实本分,没招惹过坏人啊!”村里的人都说是小葵带的煞气害了一家子人,这样说法根本是无稽之谈,可就是有愚昧的人
相信,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一念头,她惊呼道:“娘,是不是和莫离有关?”
木大娘端着被子正要喝水,听她这么说手一抖,杯里的水溅出来撒了一桌,“你,你别瞎说。”
“可娘不觉得非常有这个可能吗?”木小树越想越有可能,头头是道的分析道,“莫离是刺配的朝廷罪犯,听说有些人到不了边疆就被人灭口了,莫离或许就是被他们灭口的目标。”
木大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靠着桌子站了会儿又来到绣架前坐下,“别说闲话,快把你手上的枕套绣完,我这两天要给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