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白升闲声音中带着摄人心魄的柔和,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哮天犬圆滚滚的脸颊,像是极是喜爱的在上面捏了两下。
白怜正准备松口气,却听哮天犬一下大叫起来。
“呜呜,痛!”声音清澈,带着孩童的纯真。
“你还知道痛!”此时的白升闲已经变了脸色,没了蛊惑人的妖媚,恢复了平日里的不羁与懒散,手指在哮天犬雪白的脸蛋上捏出一个又一个的红痕,“我让你不分尊卑,连我白虎天君的弟子你也敢咬,别以为你化做这么可爱的人形我就舍不得惩罚你!”
“师傅!”
“天君!”
白怜和二郎真君同时忽喊出声,带着急切,又都不敢造次。
二郎真君心疼自家宠物,可又不能当面顶撞天君,而白怜则是刚好相反,她不怕师傅,可是虞行却还坐在上边,这事是由她而起,她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白升闲充耳不闻,哮天犬虽在平时是天界神犬,可幻化人形后毕竟时间善短,心智未开,现下看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脸蛋被捏痛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布满雾气,要是平日里,早就一口咬了回去,可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动物的本能让他不能甚至不敢反抗,竟一下哭了起来!
“天君,哮天犬生性胆子小,如果冒犯了天君还请天君见谅。”饶是见惯各种场面的二郎真君也不免捏了一把冷汗。如果说天帝是掌管天界的帝王,那白虎天君则是动物们本能尊崇的王者。
万物法则不同,却天生有着崇拜强者的直觉,莫说哮天犬还小,即便开了心智修成仙身这本能却永远也改变不了。
“师,师傅!”白怜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拨开师傅的手,“师傅你别怪哮天犬了,它还小,你就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在她眼里,早就忘了当初咬她的那只可以变换大小的狗狗,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子。
“小?”白升闲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乖徒儿,你可知它已经几百岁了?按着凡人的时间来算,怕是能做你爷爷了。”
这个白怜倒是没有想到,刚想伸手模模哮天犬,却见他突然眼神一凌,动物的本能突显,张口就咬!
白怜身子一抖,手竟然比脑子反应还快,顿时清醒。
哮天犬的动作何其快,如果不是因为有前车之鉴白怜的手早就被他一口咬住,现下却只是咬到了她的袖子。
万籁俱静,屋外一片叶子忽然被一阵不知名的狂风卷起。
“好你个小东西,不想活了!”白升闲反应过来,使劲捏着哮天犬的耳朵,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天君息怒!”二郎真君平静的神色微变,“哮天犬虽是动物,早已有了仙根,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缘由的,还望天君……”
“有什么缘由?这次可是本君亲眼所见,你还想帮这个家伙说话。”岂有此理,敢对他白升闲的徒儿动口,不想活了。
他忽然又笑道:“正好,本君卧房的地上还缺一块像样的毯子,不过这乌漆墨黑的委实难看,说不定染成其他颜色会更好。”
哮天犬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听要把自己做成毯子,竟吓得一下恢复了真身,一身乌黑的皮毛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白升闲不由又满意几分。
二郎真君已经再也顾不得其他,忙从白升闲手中接过哮天犬,这世间有一种人并不适合笑,因为他们的笑中只会让人生出无尽的寒意,尤其是笑容越盛,就更令人害怕。
就在所有人各怀心事时,正上方传来几不可闻的瓷器放下的声音。
虞行神色淡然,平静而慈悲道:“老白。”
“虞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他觉得这样的称呼简直有辱了他天上地上独一无二倾国倾城的美貌。
虞行神色平静,看了他半响,“老白……”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白升闲终于像认输一般,大惊小怪道:“你别这样叫了,竟然我徒儿已经没事了,那我不计较便是。”
“多谢天君开恩。”二郎真君却像松了口气。
白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一想,竟然师傅不生气了,那就好,于是呵呵傻笑两声。
白升闲淡定道:“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了,近来我闲来无事,所以想在你这山中住几日,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白怜不敢自信,看着师傅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包袱,说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这不是明摆着不管如何都准备赖下了吗?
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二郎真君眉尾跳了跳。
白怜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偷偷把师傅拉到一边,小声道:“师傅,你不会是真的要住下来吧?”
“当然了,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白升闲不以为意,手一扬,手中的包袱竟然一空,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白怜没有心思想那个包袱了,又道:“可是二郎真君不是也已经道过歉了吗?而且……”
“笨徒儿,为师这不也是为了你嘛。”他也小声道,“竟然你在这里受苦,为师自然要过来给你撑场面,再说了,你走以后为师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这干骆虽然是吵了点,也勉强可以住。”
他一边点评,一边嫌弃,然后一边自作主张。
白怜已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上方的虞行依然神色淡淡,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师傅,你真要住在这里啊?”
“错!不是我要住在这里,而是我们!”他特意强调我们这个词。
白怜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老天,就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奢想能和高高在上的神仙住在一块,虽然师傅也是神仙。
“这……”二郎真君面露难色,知晓天君与师傅关系极好,他要住下,自然是可以的,可是白怜虽是天君的徒弟,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师傅素来喜爱清净。
可是,天君的话从来说一不二,众人不由都把视线转向虞行。
坐上白衣飘飘,虞行不言不语。
半响,缓缓道:“我这屋里可没有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