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赶上了。舒悫鹉琻”身后,一只修长的手正抵在白怜后背,红色耀眼,饶是赫术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受了点伤,不过幸好刺的不深。”瞿晨微微蹙眉,脸上没了一贯的温和,变得有些严肃。
那声音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清澈,脖颈的疼痛顿时袭来,束莲娇眼神逐渐有了焦距,颤抖的一下扑入瞿晨怀里,下一刻竟失声痛哭起来!
浑身疼痛难忍,像是灵魂被撕裂般痛入骨髓,脑中一片腥红,没有画面,只有无尽的虚无。
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腥红,明明已经记不得内容,却是连骨头都疼痛不已,那种像是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她木讷的想伸手捂住心脏的地方,一阵吵闹忽然传入耳中。
她眼睛微微动了动,入眼的一切全是陌生。
这里是哪里?她挠挠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求求你了,师伯,你就让我进去吧!”外面吵闹不已。
白怜从床上翻起,听出是十四的声音,想跑去开门,可是跑到一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她吃痛的揉揉额头,竟然是结界。
怎么回事?她努力搜寻脑中的记忆,只知道昨晚十四非要拉着自己和她一起睡,然后两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梦游?
她抓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十四好像在和谁祈求着什么。
她心里一喜,“十四?是十四吗?”
门外停了一下,凤十四突然也反应过来,朝着里面大喊道:“小怜,小怜你还好吗?”
白怜有些不解,还是应道:“哦,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里了。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门外又是一顿。
“十四?”
十四好像和谁说了什么,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凤十四疾步冲了进来,刚跑到房中央就被结界阻拦。
“啊,什么东西?”她已经整个身子贴在结界上,因为跑的太急,也没太注意,痛的蹲子捂着鼻子。
“小心……”后面两个字被硬生生卡在喉咙,直到凤十四蹲,白怜才缓缓道,“结界。”
“怎么不早说!”凤十四垮着一张脸。
白怜歉疚的吐吐舌头。
凤十四顾不得多说,忙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我明明记得昨晚你是跟我一块睡的。”
白怜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凤十四有些犹豫。
“怎么了?”
凤十四吞吞吐吐起来,“他们说,他们说……”
白怜急了,“说啊!”
凤十四犹豫片刻,这才道:“他们说你昨晚突然发狂,还差点杀了束莲娇……”
“啊?”
门口,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白升闲直接穿透结界,把白怜上下打量了一翻,见她没事才像终于松了口气。
“师傅?”白怜更加疑惑了,看着结界外的众人。
左形阔、瞿晨、赫术、别绍……竟然还有师叔……
为什么大家都来了?而且,刚刚十四说什么?她差点杀了束莲娇?
“小怜,你快告诉大家,你是被冤枉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去杀束莲娇。肯定是她先挑起事端的对不对?”凤十四急道。
“我……”白怜视线扫过众人,只觉得头痛欲裂。
“对啊,乖徒儿,你有什么冤屈就直说出来,有师傅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白怜痛苦的捂
着脑袋。
瞿晨发现不对,朝着虞行看了看,虞行点点头,他才也穿透结界进到里面。
“你干什么?”白升闲戒备的看着瞿晨。
“天君无需担心,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头好痛……”白怜脸都皱到了一起,痛苦的蹲。
白升闲看了瞿晨良久,终于不再阻拦。
瞿晨伸手探白怜手腕的脉,眉头却皱的越发的深。
“怎么样了?”白升闲急的不行。
凤十四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虞行神色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赫术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在屋子里乱转。
别绍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脑袋。
左形阔目光深邃,只是看着白怜。
那股疼痛就像是突然来袭,又突然消失,白怜有些担心的望了望众人,她到底怎么了?
瞿晨的眼眸漆黑如墨,良久才松开白怜的腕脉。
凤十四趴在结界上,心里不平为什么两人能进去,而自己却进不去。
“怎么样?你倒是说啊!”白升闲催促起来。
白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瞿晨,瞿晨却突然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像是安慰她般,轻声道:“没事。”
凤十四松了口气。
“不过,那昨晚的事……”别绍疑惑的开口,忽然接触到白升闲的目光,顿时脑子里一个机灵,翻着白眼盯着屋顶也没再说下去。
“你真的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瞿晨柔声问白怜。
白怜摇摇头,“我只记得我和十四开始在聊天,然后后来就睡着了……”她紧张起来,“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里?刚刚十四还说我差点杀了束莲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看吧!小怜都说她没有那么做了!”凤十四忙道,“肯定是束莲娇诬陷她的,那个坏女人,哼!”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虞行。
虞行目光平静,淡淡道:“此事我会查清。”
赫术和瞿晨对视一眼,昨晚的一切他们可是亲眼所见,或者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才更加难以自信。
而那时,她的举止明显和平日不同,可是从脉象上来看,竟查不出丝毫不妥。
“我知道,肯定是魔邴!”白怜突然道,“肯定是他搞的鬼,是他陷害我的,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一想到这,心里忽然害怕起来,魔邴那邪魅的笑不时在脑中闪现。
看着众人诧异的神色,她越发有些恐惧起来,试探的问,“瞿晨前辈,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很可怕的事?”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吧。
“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瞿晨声音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竟没有顾忌周围还有其他人。
凤十四惊的张大嘴,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其他人虽然诧异,不过只是一瞬间,了解瞿晨的人自然知道他本就是那样的秉性。
白升闲不满的抢过白怜,把她搂在怀里,“她是我的徒儿,要保护也是我这个做师傅的保护,你一个外人瞎搀和什么!”
“师傅。”白怜囧的从白升闲怀里挣月兑,她又不是小孩子,他干嘛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肉麻。
瞿晨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
凤十四痴痴的看着白升闲,眼睛一眨不眨,有那么厉害又美丽的后台师傅就是好啊!
赫术动作一顿,“你看着我做什么?”
凤十四朝着他冷哼一声,两人一点也没有上慈下孝的和谐。
左形阔视线在凤十四身上顿了一下,又快速的移开。
“乖徒儿,你别怕,师傅在这里,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白升闲高傲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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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白怜没有回他,只是小心的望了望虞行。
白升闲本想带着白怜出去,奈何白怜始终不肯,她只是隐隐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确切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大家为难。
“喂,虞木头,你倒是说句话啊!”白升闲倾城的脸上有着一抹怒色。
虞行只是看了白怜一眼,转身出去。
其他人也陆续的离开。
白升闲气的跳脚。
凤十四犹豫道:“小怜你别怕,师尊会查清此事的,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看束莲娇还怎么冤枉你!”
她说到一半,已经被别绍拽出门。
她急道:“我等会再过来看你。”
白升闲本想留下来,却心里明白,瞿晨虽然嘴上说没事,却明明有什么,他没有当着白怜的面说,显然是想隐瞒什么。
白怜推推搡搡的把白升闲推出结界,让他去找玄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白升闲终于无奈的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屋内忽然安静下来。
白怜看了看屋内的一切,终于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
满脑子都是魔邴那日的话,说自己是一颗那么好的棋子,怎么舍得随便杀了。
可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才发现别绍还她的佩剑早已不在太虚瓮中。
屋内寂静异常,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瞿晨迟迟没有开口,其他人也没有急着催促。
左形阔和赫术脸上除了诧异,更多的则是担忧。
虞行静静而立,云淡风轻的好似不管瞿晨说出怎样的话都与他无关。
半响,房门被推开,白升闲有些急躁的走了进来。
“我徒儿她到底……”白升闲忍不住第一个开口。
瞿晨微微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白升闲道。
左形阔和赫术也是望着他,他们不懂什么医术,碰上这样的事,也只能靠瞿晨。
瞿晨思索良久道:“从脉象上来看并没有任何不妥。”
“那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子?”如果不是听赫术和瞿晨亲眼所见,白升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他的徒儿他了解,平时就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这……”瞿晨有些犹豫。
赫术忙道:“三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小可怜她到底是如何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可怜?白升闲冷冷瞟了赫术一眼,当务之急也顾不得深究,只是看着瞿晨。
瞿晨良久才道:“虽然从脉象上看没有任何不妥,可从昨晚的情形来看……这世间只有一只东西是从脉象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
众人神情微惊。
瞿晨继续道:“我听说在魔界有一种很特殊的咒印,下在人身上可以使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白升闲受不了他说一句卖一个关子,要不是为了乖徒儿,他早就掉头就走了!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即便是神仙,能做到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也有些困难。早些年魔族为了扰乱人心,练成了一种狠毒的咒印,这种咒印可以无限放大被下咒之人的**,直至失去理智。可是这种咒印因为对下咒之人本身的损耗也是极大,所以并不多见。而如今能下这种咒印的魔界只有一人,那便是魔邴。”
“那个畜生,我非打得他灰飞烟灭不可!”白升闲一听,怒气一下升腾,简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你是说……”左形阔微微皱眉,那张笑嘻嘻的小脸不时在脑中闪现,“可是不对啊,就算真被下了那什么咒印,以那孩子的性子,也不至于……”左形阔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你胡说,肯定
是哪里弄错了!”白升闲怒道。他的徒儿那么善良,就算中了那什么咒,也断不会到杀人这个地步,一想到这,他使劲摇头。
“我也很想是我自己医术不精弄错了。”瞿晨脸上也担忧起来。
“可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种咒印能引出被下咒之人内心深处的**,那岂不是说小可怜她……”
“不可能!”白升闲硬生生打断。
“可是,竟然这种咒印这么厉害,魔邴干嘛下在一个小女娃身上,不觉得浪费吗?”左形阔疑惑。
其实这个问题赫术也想问。
“这就是这种咒印的特殊之处。”瞿晨解释道。
白升闲才懒得听他解释的一大堆,问道:“你直接我们应该怎么做?要怎样才可以解了那什么咒?千年灵芝?万年人参?”
瞿晨摇头,“此咒印无药可解。”
白升闲狠狠一拳头砸在身旁的柱子上,却没有用半分法力。
“天君先莫急,不如听三师弟慢慢道来。”
白升闲深吸一口气,那个什么魔邴的,竟然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他还是不是人?或者说魔族的人本就如此,所以自古才有正邪不两立之说。
“此咒虽然没有任何药物可解,却并不表示就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
神仙引,顾名思义只有真正的仙身之躯才能引出这种咒印。”
“你是说……”白升闲心中逐渐燃起一丝希望。
“可是,不是我信不过天君,只是人有七情六欲,即便是神仙也有些许执念,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白升闲脑中顿时闪过徒弟的身影,是她每次做坏事后笑眯眯的跟自己坦白的模样,想到这他忍不住唇角浮出一抹笑意。
神仙之躯?左形阔望了望白升闲和虞行,他们虽然已修得仙身,却连个半仙都不是,一方面因为修行时间尙短,而另一方面则是执念。
就像瞿晨说的,人有七情六欲,神仙虽比常人来的清心寡欲,可丝毫没有执念的,怕是天帝天后也做不到。
“这正是这种咒印的可怕之处。”瞿晨神情严肃起来,“因为要解这种咒印本身就很困难,需要神仙之躯。如果解咒的神仙没有任何执念,那么就算把这种咒印引到自己身上,淡化起来只不过时日而已。可如果解咒的神仙有一丝一毫的执念,哪怕只有一点,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赫术一惊,一点执念也不能有,那么……
他的视线望向虞行。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白升闲有些犹豫,要做到没有丝毫执念,怕是他也不能保证。
“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
白升闲美目一凌,“我看谁敢!”
“这种咒印如果长时间留在身体里不解,会不停的吞噬人心,越到后来中咒之人便会失去理智。”瞿晨道,“你们可还记得仙魔大战最后一日盘古斧无端飞到她面前的事?”
众人又是一惊,没有说话。
“这怕是就是魔邴之所以要对她下手的原因。盘古斧乃是上古神物,虽然没有灵识,辨不了善恶,却有灵力,它会飞到她面前,就说明她和盘古斧定是有着某种联系。”
白升闲微微咬了咬下唇,这也是他不想承认的,他的徒儿只是他的徒儿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怎么会心底里存有那么大的杀念?又怎么会和上古神物有关?
白色的身影缓缓几步上前,虞行淡淡道:“我来。”
白升闲疑惑的看了虞行几眼,转而欣喜。对啊,他怎么把虞木头给忘了,要说到无欲无求,六根清净,这世间怕是虞行自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虞木头……”
虞行淡淡瞟了他一眼。
“师傅。”
“师傅。”
左形阔和赫术齐齐出声。
 
“这咒印对我无用,你们无需担心。”
瞿晨也点点头,“如果由师傅来解这咒印自然再好不过。”
不知道算是信任,还是其他什么,白升闲第一次觉得原来虞木头的冷冰冰竟也有可爱的一面!
瞿晨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向虞行说了一些关于解咒的方法。
凤十四不时会送来吃的,或者和她聊聊天,整整三日了,白怜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虽然大家会不时的来看她,虽然嘴上说没事,脸上甚至带着无所谓的笑,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大家担心。
好在凤十四后来告诉她,听说已经找到了救治她的办法,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几日下来,凤十四也把那晚发生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她也算是明白了个透彻。
尤其是在十四说到她差点杀了一个女弟子与束莲娇时,她的心中竟然害怕起来!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魔邴搞的鬼,明明告诉自己一切与自己无关,可是隐隐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害怕,莫名的害怕起来!
即便知道自己能得救,可是她对那女弟子和束莲娇拔剑相向的事是事实,她差点杀人啊!师傅虽然没有怪过她,可是大家呢?
还有……师叔会不会因此就觉得她狠辣,会不会赶自己走?
一千一万个问题在心中盘绕,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问。
直到第三日的晌午,众人再次一同前来。
白怜有些微颤的看着众人。
师傅告诉她今日便可以替她解了什么咒,不用再关着自己了。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却提不起精神。
一步一步跟在虞行身后上了虚化殿,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有多久没有回来这里了?
师傅跟她说了几句,众人便只是候在屋外。
屋里忽然只有她与虞行,白怜心中疑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默默垂着头。虞行嘱咐她在一张硕大的高台上坐下,忽的问道:“我现在要替你解了那咒印,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便问吧。”
“师叔……”白怜有些犹豫,又急切道,“我是不是做了很大的错事?”
虞行淡淡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我会不会被赶下山?”
虞行沉默良久,终于道:“此事与你无关。”
“可是我真的有做那些事对不对?”白怜拼命想解释,“师叔,虽然那些事的确有可能是我做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真的没有想杀人,不关我的事。”
她真的很想解释,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可是话一出口,她的罪责反倒越发的清晰。
“师叔,我……”
虞行漆黑如墨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垂眼看着她,“你既是干骆的弟子,犯了错自然是要罚的,之前被关的三天,就算是小惩大诫。”
白怜不敢自信的瞪大眼睛。
“你可还有不服?”虞行问她。
忽然猛的心头一暖,白怜有些说不出话来,师叔的意思,三日算是惩罚,那意思就是不会赶自己走了?
发现虞行看着自己,她无意识的伸手抹了一把脸,竟然已经满脸是泪。
心中明明是喜悦的,竟然哭了出来,她自己都诧异起来。
虞行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走到那高台的另一方坐下,云淡风轻的道:“把衣服月兑了。”
“啊?”白怜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衣服月兑了。”虞行又说了一遍,脸上竟是波澜不惊。
白怜张大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张脸猛然间通红!
虞行解释道:“我现在要替你解咒。”
白怜总算明白过来,动作有些忸怩,他的神情那么淡然,声音那么清冷,似乎只是说了很自然的事。
>可是越是看着他的平静,白怜就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自己,师叔只不过想帮自己解咒而已,她胡思乱想些什么!
况且,师叔是神仙,六根清净,在他看来,怕是每个人的身子都没有区别,况且,自己才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根本都没有发育,现在又是事出无奈。
好在虞行只是淡淡看着她,并没有催促,她干脆一咬牙,三下五除二把整个身子暴露在外,刚月兑到腰间,忽听虞行道:
“这样便可以了。”
她放在腰间的手忽然一软。
白怜一张脸囧的通红,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低低垂着头,不去看虞行的目光,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别紧张,会没事的。”虞行大概是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咒印。
白怜只是咬着下唇,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见虞行半天没动,她忍不住偷偷瞟了瞟,这一瞟脸却更红了,发现虞行竟然盯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动静,她差点就本能的伸手去挡,忽然瞟见胸口处一个指甲般大小的红印,她疑惑起来,她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红色的东西了?明明记得没有的。
虞行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白怜忽然猜到该不会自己的发狂跟这个红色印记有关,也不敢再多想,也跟着严肃起来。
虞行双手上下平行放在胸前,双掌中忽然渐渐形成一道白色的气流,白怜来不及多想,虞行的手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万籁俱静,除了急促的呼吸,白怜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像是遗失的东西重新被拾回,整颗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只能感受着从虞行掌心中流入的真气,整个身子是那般的炎热,与他紧紧相贴的肌肤是那样的滚烫,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
没有意识,甚至忘记思考,只能感觉整个身体不停的在旋转,不停的旋转,像是要把人卷入漩涡中,连骨头都吞噬殆尽!
清晨,干骆的钟声一遍一遍的敲响。
雪白的身影铺满整个干骆,新的一天又开始。
白怜无奈的使劲推搡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凤十四,甚至连被子都给她拿掉了,只是如今的天气已是初夏,根本就不冷。
于是无论她怎样折磨,十四始终睡的跟死猪一般!
她无奈了,眼珠子一转,凑近十四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凤十四忽然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就翻起身。
白怜哈哈大笑!
凤十四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气怒的瞪了白怜一眼,倒子准备继续睡。
白怜拽起她,“十四,你别睡了,赫术老师不是说今天要教我们新的术法,我们要是再不去,赫术老师会生气的。”
凤十四用枕头捂住脑袋,声音怪腔怪调起来,“也只有你会一大早就那么积极,师傅才不会那么早呢,他比谁都懒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怜无语。
因为耽搁了太多时日,她已经很久没有学习新的术法了,自从那日虞行替她解了咒印,已经过去半个月,她也真的没有再发狂,似乎那什么奇怪的咒印真的已经彻底消失,就连那块红色印记也不见了。
事后一想到当初自己的坦诚相见,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阵躁动,脸也羞的通红。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师傅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本来还担心以后该怎么面对师叔,她虽然只有十二三的模样,可是从两年前开始就没有再长过,算下来,最少也有十四五岁,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该懂的她自然懂了,不该懂的,也懂的差不多了。
只是半个月过去了,她竟然没再见过师叔,师傅告诉她师叔又闭关去了,她有些担心,师叔虽然常常闭关,可这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因为替自己解咒的缘故。
她想去谢谢师叔,可是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囧的满脸通红!
心里暗骂自己,师叔是为了救自己才那样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上
神,那样的遥不可及,那样的神圣,自己怎么可以有那般龌蹉的想法!
于是在暗骂自己的同时,不由狠狠揍了自己两拳!
叫你胡思乱想!叫你胡思乱想!
凤十四终于受不了的坐了起来,看着白怜红的像猴子**的脸,刚刚被捉弄的囧态顿无,贼兮兮道:“嘿嘿,没想到你也会脸红!”
“哪有,你看错了!”白怜猛然回神,两手捂着脸颊,“你肯定是睡糊涂了,眼睛花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
说完就想找了借口开溜,十四哪里肯放过她,迅速挡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深沉,笑的跟只狐狸似的,“老实交代,师尊到底是怎么帮你解咒的?”
白怜头顶都几乎冒起了青烟,脑袋一嗡,“你乱说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我有说什么吗?”凤十四抬眼望着屋顶。
白怜暗道不妙,自己这样不是不打自招吗!
“好啊你,信不信我告诉左老师去,说你欺负我!”白怜急中生智。
凤十四顿时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一把捂住白怜的嘴,“踩别人的痛脚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凤十四喜欢左形阔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两人相处这么久,白怜自然或多或少猜到一些。
“我又没说你什么,我只是乱猜的,你至于嘛你。”凤十四扁扁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白怜吐吐舌头,“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凤十四更焉了,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忽然苦笑起来,“不说或许我还可以常常见到他,我怕说了,到时会更遭人讨厌。”
“怎么会?左老师不是那样的人。”白怜抓抓头,那方面的事她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十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凤十四文绉绉道。
“可是,他不是你师伯吗?”白怜担心起来。
“虚名算什么?一个人若有心,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凤十四撇撇嘴。
白怜似懂非懂。
“况且,师伯又怎样?不过就是世人有色的看法而已,就像当初的逸皇叔叔和魔族公主。若是两情相悦,异族又如何?若没有心,在外人看来相处和谐不过就是一场假象。”
难得十四能说出这么一大堆有深意的话来,白怜竖起一根大拇指。
门外,忽然传来谈话声。
两人立刻停止了谈话。
熟悉的紫色身影,高傲的姿态,每到一处总是大动静的人,怕是整个干骆只有一人。
“喂,束莲娇,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们的宿舍,你来做什么?”凤十四端端正正站在门口,做好随时干架的准备。
束莲娇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白怜,眼中满是愤怒,“没想到差点犯了杀人罪的人,竟然只是被关了三天那么简单!”
这也是从那晚以后,白怜第一次见到束莲娇,听说那次她被自己吓的不轻,整日在瞿晨前辈那里哭哭啼啼。
束莲娇哼了一声,“看来有后台就是不一样,怕是就算杀了人,某些人也能安然无恙!”
“你说什么!”凤十四就要冲上前去,“束莲娇,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白怜拉住她,摇了摇头。
束莲娇脸色铁青,平时的极力隐忍早在见到白怜那刻消失殆尽,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她的剑下,可是那个人只是被关了三天,不但没有人怪罪她,还都替她说好话!
她凭什么?不就是仗着是师尊好友的弟子,就为所欲为!
“白怜,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中了咒,别人相信我可不信!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从魔界逃出,原来早已同魔族勾结!你这个叛徒,干骆的耻辱!”
凤十四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在屋内找着什么,一边喃喃道:“这干骆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疯狗,不行,我得找跟棍子将她赶走,免得她见人就咬!”
束莲娇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饿意思,脸顿时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霎是好看。
凤十四片刻已经从屋内拿出一跟棍子,束莲娇气的忙后退几步。
“打狗棍法第……”凤十四刚挥舞起手中的棍子,束莲娇已经退到了院门口。
那些跟在束莲娇身后的女弟子面面相觑,那晚的事她们可是亲眼所见,所以一看到白怜就本能的有些害怕,也不敢上前。
凤十四得意的拿着棍子在院子里乱挥,像个江湖卖艺的。
束莲娇咒骂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凤十四笑的肚子都疼了,哼!对付这样的人,就要用这样的办法!
转头看着白怜,见她在发呆,安慰道:“不要听她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乱咬人惯了,当做没听见就好。”
白怜无意的嗯了一声。
钟声清澈,到处可见天空中御剑而飞的弟子,白怜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使着赫术新教的术法,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认真,结果总是强差人意。
明明看着十四做起来那么简单,那么自然,偏偏到了她这里,总是被使的怪模怪样,赫术在感叹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并伴随着长长的叹息后,终于飞上一棵树,躲进树里乘凉。
白怜无奈。
自尊心被打击,这本该是件很受伤的事,幸亏她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任赫术如何的说她,她都决不反驳,反而一脸笑嘻嘻。
谁让她的确够笨呢!
眼看赫术飞上树,她暗道不妙,撒娇似的御剑飞到赫术上空,笑的一脸谄媚!
“老师,赫术老师……”
赫术被她吵的头都大了,师傅教弟子这本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可是如果碰上一个资质一般的弟子倒也算了,只要勤加练习,也会小有所成。
只是如果碰上一个资质极差的,甚至已经到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反正她也不是他的关门弟子,随便教教也就算了。
他这样的人,本来天生就怕麻烦,教凤十四一个徒弟已经觉得是在浪费睡觉时间了,结果二师兄又给他加了一个。
如今弄的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无论躲在哪里,总是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将自己找到,然后小猫咪般扯自己袖子让自己教她术法。
赫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息,勤奋是件好事,碰上勤奋的弟子是师傅的福气,可是他却不这样认为。
后来被她吵的头大了,咳嗽两声道:“对了小可怜,你去帮老师在三师兄那里取一味丹药来,上次老师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白怜一听,心中甚是担忧,看了赫术许久,终于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将丹药取过来。心中又指责自己,怎么连老师受了伤都不知道。
凤十四看白怜要走,忙问道:“你去哪?”
白怜神秘兮兮,坚定道:“去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说完已然消失。
凤十四站在那里,不明所以的望了望树上的赫术,又望了望消失的白怜,疑惑的抓着脑袋。
刚走到院门外,耳边忽然传来阵阵笛声,清澈入骨。干骆的位置本来就是依山而建,这样的笛声在这里吹奏,不由使人心旷神怡。
白怜轻手轻脚的进门,像是被惊了那人,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从来不知道,在干骆原来还有笛子吹的这么好的人。进到里面,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瞿晨也不在。
她有些疑惑,仔细一听才发现笛声并不是从屋里传出的,似乎还在更远处,只是因为干骆的地势,才让人产生了错觉。
心下好奇,便寻着那笛声而去,沿着后院的小道而上,山间处处草木横生,一派自然的气息。
她奇怪以前竟然没发现这里,大概是因为这地方本就要从后院走,而每次她到瞿晨这里,似乎都是受伤,根本没机会观察。
而越往上走,笛声便越发的清楚,鼻息间有着大自然独有的花草香气,她甚至有种错觉,自
己是不是已经出了干骆,到了另外一个国度。
山顶白衣飘飞,一头青丝直垂而下,顶间只将一小撮头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一挽,两鬓有几缕发丝随风而摆,一眼望去,就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或者说本来就是仙人!
白怜愣愣的看的有些呆了。
笛声忽然渐渐停了,山顶,瞿晨缓缓向下望来,似乎在看见她时,微微有些诧异。
“瞿晨前辈?”那样干净洁白的长袍,那样出尘不染的气质,光是一个轮廓,她便已猜出那人是谁。
山顶,两人并排而坐。
前方是万丈悬崖,崖底更是飘着终年不散的白雾。
如果是平常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恐怕早已吓的不知所措。
可是白怜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大概是身旁的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安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万丈悬崖,那种从高处俯视一切的泰然,仿若连心都宽阔起来!
与在虚化殿看到的有所不同,虚化殿本就是面对着整个干骆,一眼望去,看到的是一片繁荣,而此刻,眼前除了山还是山。
两人坐在涯边,谁都没有急着开口,白怜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双腿,下方便是万丈悬崖,简直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白怜偷偷瞟了瞟瞿晨,空气中满是紧张与舒适。
良久,瞿晨终于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怜生怕他生气,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寻着笛声来的。”
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对,补充道:“是赫术老师让我来你这拿丹药的,说是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瞿晨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疑惑起来,“四师弟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啊?”
这次换白怜傻眼了。
瞿晨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白怜错愕良久,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被他耍了!心下气的不行。
“看来我这个四师弟果然还是老样子。”瞿晨轻叹。
白怜脸上微微有着红晕,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囧的。
“我去跟他理论去!为人师表,怎么可以骗人呢!”她猛然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差点一个跟头。
瞿晨却轻轻拉住她。
白怜回头。
眼波如水,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那样的笑容,就像冬日的阳光,照进人心底深处,让人连骨头都酥麻了!
白怜心底像是被滴入一滴甘泉,咚的一声。
没有半点动作,生怕惊了那个婉如天人的绝美男子,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先别走。”瞿晨拉她坐回原位,柔声道,“陪我一会儿好吗?”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深情款款。
白怜仿若着了魔般只能任他拉着,许久才深知这样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的暧昧。
心里一紧张,急忙收回手,想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却又害怕瞿晨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僵硬的挤出一个自认为很美丽的笑。
鼻息间一股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不似某种檀香,也不似某种花香,而是草木的味道,倒更接近与药草味,她却突然觉得这味道美妙的不可言语,深入人的骨髓,吞噬人的理智。
脑中那日虞行替她解咒的画面一闪,大脑像是被雷劈中般,一阵一阵嗡嗡直响!
“不知道在这下面是什么?”瞿晨突然指着下方的万丈悬崖道。
见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白怜总算松了口气,装作无意的捂了捂脸颊,好烫!
“你信我吗?”他又道。
白怜一时没反应过来,瞿晨已经静静的望着她,光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她越发觉得脸上更烫了。
瞿晨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双手搭在
她的肩上,白怜正疑惑,忽然感觉身子失去了支撑,她本能的大叫起来!
耳边猛烈的风声呼呼刮过脸颊,两人分明是正在不断的往下掉!
与御剑而飞时不同,下落的瞬间,似乎连心脏都跟着一起坠落,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跌落下来?她大惊!
“别怕。”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道。
她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美丽的脸孔,她这才感觉腰间正有一双大手紧紧贴着自己。
她顿时忘了任何话语。
瞿晨脸上洋溢着极致的温柔,“有我在。”
那一刻,白怜似乎真的就不害怕了,甚至忘了两人正在往下坠的身体,耳边的风声停止了,心脏的不适消失了,她傻傻的望着他,秋水一样的眼眸中柔情一片。
“瞿晨前辈……”
“怜儿……”他的声音太温柔太温柔,让人着了魔的想沉溺其中,美的就像一场梦,生怕一碰就碎。
万籁俱静。
像是搂着最珍爱的宝贝,瞿晨把她护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那种感觉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熟悉,好像只要有他在,便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白怜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在耳边刮过……
脚下是一汪清澈的山泉,明明是初夏时分,却凉入心底。
“原来悬崖下这样的。”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白怜忍不住月兑了鞋袜把双脚泡在水里。
“不是说女孩子的脚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吗?”瞿晨好笑的看着她,见她两只脚像是在戏耍般不停在水中荡出一片祁连。
“瞿晨前辈不是别人!”白怜随口道。说完又觉得有些暧昧,紧张的两只白皙的小脚在水里来回搓啊搓,“我是说……”
“你喜欢听故事吗?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瞿晨视线沿着那汪清泉一路而上,像是想看到尽头,又像是根本没有在看。
白怜一听他要讲故事,立刻乖乖坐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也没等她回答,瞿晨已经自顾自讲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动荡,各种庞大势力纷纷撅起,而在这些庞大势力的不断撅起中,天下逐渐形成一种局势。
在那时,这些势力谁都不甘示弱,为了扩大自己的领地,不断的开始有了战争。
大的势力吞噬小的势力,一切都随着人类的野心不断膨胀。
而在这些势力中,天下终于五分,形成五个相互牵制的国家。
四国各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只有一个国家比较特殊,位于四国中间。”
“啊?那这个国家岂不是很危险?”白怜忍不住好奇的插嘴。
瞿晨摇摇头,“事实却更好相反,正因为有了这个国家的出现,其他四国才不敢有所动作,虽然这个国家比起其他四国的确小的可怜。
但正因为这样,其他四国皆想吞并,却又害怕剩下的三国吞并,于是百年下来,这个小国倒还相安无事。
与其他四国的征战杀戮不同,这个小国民风淳朴,人人和睦。”
“可是,就算其他四国再忌惮另外的三国,时间一久,难道就不会有所想法吗?”虽然知道听故事插嘴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白怜还是忍不住再次插嘴。
瞿晨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天下局势,和久必分,分久必合。人心的**是无止境的,又何况是那样的乱世。
可是竟然能在那样的乱世中崛起,自然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而那个小国的独特之处就在于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这个奇才不但从小国建立最初就跟着国主,百年下来,看着小国国主不断的接替,在国中成为了除国主之外最值得百姓信赖与尊敬的人。”
“那个奇才是神仙吗?”白怜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如果是凡人,怎么能活百年之久。
“不是。”瞿晨摇摇头,“那人因为从小
修道,清心寡欲,寿命自然比常人要长了些,可即便是这样,也难免有阳寿尽的一天。
而这一天便是五国坚持了三百多年后。”
“他死了?”白怜张大嘴。
瞿晨看着她。
白怜吐吐舌头。
“因为这样的人本就少见,又天赋异禀,那些想拜入他门下的弟子自然不在少数,可是奇怪的是,百年下来,这个人依然独身一人,还声称只收有缘人。
那些人吃了闭门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没福气,可是日子一久,见那人迟迟不肯收徒,都觉得他所谓的有缘人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在大家都心灰意冷时,这个人突然自己主动开口要收徒弟。”
白怜忙问,“是谁?”几百年都不收徒弟,却在自己将要离世时收徒,想必他看上的人定然也不一般。
“是小国的两位王裔。”瞿晨轻道,“国主的嫡系王女与妾侍的王子。”
听到这里,白怜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只收有缘人,根本是看人家地位不一般!原本得道高人也兴这个!
瞿晨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这个人本就天生异禀,如果他愿意,怕是坐上国主之位也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白怜诧异。
“可是他却只愿做那个侍候君王的人。”
白怜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那那个小公主和王子呢?他们是不是很聪明很漂亮?肯定深得那个奇才的心!”
瞿晨点头,忽然又摇头。
“小国的王女的确是很聪明很漂亮,又是国后的嫡系王女,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顿了顿,“可是小王子却并非如此,这小王子本是国主的侍妾所生,身份自然低贱,加上他出生时他的娘亲便难缠而死。
怀孕三年,一朝分娩,结果还克死了亲娘,小王子的命运便被众人视为不详,有很多次,国主都恨不得亲手杀了小王子。”
白怜心突的一跳!
“可是小王子却没有死,甚至还安然活到六岁。只因那个人的一句话:天降神胎,福祸双至。”
白怜瞪大眼睛。
“那个人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人敢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小王子从出生开始便与常人有异,五岁才开口说话,六岁才能勉强走路。资质更是差到不行。”
白怜挠挠头,“那竟然那个小王子那么笨,为什么那个高人还专门收他为徒。”
瞿晨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道:“因为小王子天生愚笨,常常遭到其他王子公主的欺负,甚至被骂是笨蛋白痴。
小王子那时候还小,自然不知道大家为何这样说他,也不知道生气,不管大家如何的说,他总是笑嘻嘻的面对众人。”
“太可恶了!同是王族血脉,怎么能欺负人呢?”白怜心里有些莫名的愤怒,尤其是在听见小王子被欺负时,心里似乎痛了一下。简直恨不得当时自己就在小王子身边,然后把那些欺负人的贵族统统海扁一顿!
瞿晨看她如此生气,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摇摇头,“小王子虽然经常被欺负,却并不觉得委屈,也丝毫没有怨任何人,他其实心里明白,是自己太笨了,丢了王族的脸。
可是,那些王子王女见他被欺负了还老是傻笑,就更加变本加厉,想着法的捉弄他,只当是好玩。
有好几次小王子都差点丢了性命。”
白怜越发的愤怒起来!
“难道国主就不管管吗?”
“管?”瞿晨苦笑一下,“如何管?同是自己的子女,一个是王族的耻辱,一面是众多的子女。
或许在国主心里,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异样,怕是早就巴不得小王子早点死去!”
白怜心里开始有些低落,溪水中的双脚不由停了停。
“那后来呢?”她问。
瞿晨的目光悠远,好像沉沁在自己的思绪
中。
视线远去,白怜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描述中的王宫,还有小王子一干人。
万花围绕的花园里,一大帮衣着华丽的王子王女围着一个小王子,周围不停的能听见小王子被众人嘲笑与谩骂的声音。
小王子虽然害怕,可脸上仍是努力扬起笑,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单薄异常。
他被众人围在中间,想出去,可是怎么也出不去,不时有人对他推推搡搡,他一遍一遍跌在地上,又一遍一遍的起身,笑着向那些弟弟妹妹说话,想请他们让开些。
可是周围的人却装作没有听见,嘲笑声越来越盛,那些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眼看小王子被欺负,却无能为力,也不敢上前阻拦。
小王子原是穿着白色的衣裳,此刻上面已经沾满泥泞,甚至在跌下时,手上还被擦破了皮,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傻子,傻子!”人群中,一个稚声稚气的小公主大笑出声。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笑出了声,
这本是骂人的话,况且还是对着一个王子,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那便是欺君之罪,可是骂人的如果同是王子王女,那就另当别论。
一旁的宫女见状,早就吓的魂不附体,只能一遍遍向那些王子王女磕头求饶。
可是无论她们如何的求饶,众人却像玩上瘾般,一个王子呵斥着那些宫女,并扬言要是谁再敢多嘴,便把她丢进池塘里喂鱼。
宫女被吓住了,再也不敢有人开口。
一个稍微高点的小王子踢了中间的小王子一脚,忽然笑道:“傻子,傻子,你求我啊!如果你求我,并承认自己是傻子,我们便放了你。”
小王子只是笑,脸上满是傻气,却没有一丝卑微。
一个穿深蓝色衣裳的王子怒了,看不惯他那种只知道笑的模样,明明被别人嘲笑,却不自知,尤其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淡雅,就像出尘的莲花。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笑很是碍眼,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对着小王子恶狠狠道:“我如果拿刀子在你脸上划上几刀,看你还笑的出来!”
其他人见状,开始还有些害怕,随即明白那个蓝衣小王子不过是吓吓他罢了,也没有多说,已经有两个人上前将小王子按住,小王子挣扎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惊恐。
直到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锥心刺骨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众人一惊,这才明白蓝衣小王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吓的连按住小王子都忘了。
蓝衣小王子也愣了,看着手中的小刀,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血液,他本以为他会挣扎的,哪知他竟傻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他不知,并不是小王子不想动,而是被人按住,根本动不了,他不明白那些弟弟妹妹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不,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不躲的!”蓝衣小王子手一抖,小刀掉落在地上。
一旁的宫女在看见鲜血的刹那,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其他王子王女纷纷后退,惊恐的望着白色的身影。
鲜血像一条蜿蜒的长蛇,瞬间脸颊向下爬,沁红了白色的衣裳,在衣襟处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朵。
小王子痛的伸手捂住脸,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却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脸上那抹傻里傻气的笑始终没有改变。
众人一边不敢自信的摇头,继续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