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心茹早早歇息,但茹雪阁正屋里的灯却一直亮着,待到天刚破晓这才熄灭。
相府里一如既往地恢复了些人气,只不过苏心茹却显得略有些疲惫,顶着个熊猫眼自顾对着镜子发愁。
香芋小丫鬟一脸的无奈加心疼地站在苏心茹身后念叨着:“小姐,昨夜您不是早早就歇息了么?奴婢可是看着您睡了才走的,怎么把自个搞成这样?”
一句话翻来覆去地问了好多遍,却见苏心茹只顾眯着眼睛补眠,对于小丫头的嘀咕半点也不在意,依旧顺着对方有一口无一口地吃着早膳。
整个梳洗过程外加早膳时间,一双眼睛就没有完全睁开过,难得一见的困倦迷糊样儿让掬水眸子里的黑暗,有一瞬间的破碎。
不多时,便见赵管家抬着软轿前来,到现在也没见李姨娘多事,看样子赵管家果真帮了苏心茹一回,恐怕也只是想着自家可怜的儿子吧,毕竟也只能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了。
苏心茹依旧微闭着双眼,在香芋和紫嫣的搀扶下上了软轿,除却两个贴身丫鬟,被点名的掬水自然也跟着离去。
待到相府门口,换上遮风小轿,苏心茹依旧没有睁开双眼,至始至终都是被两个丫鬟伺候着,浑身像没有骨头似的放在哪里睡在哪里,整个好似一只贪睡的小猫。
待到尚书苑,苏心茹这才稍稍清醒了些,却依旧软软地靠在香芋身上,平日里的神采此刻竟看不出丝毫。
可怜苏林杰还以为妹妹出了什么事呢,急忙请了假小跑着过来看望苏心茹,却见苏心茹一脸狡猾地笑看着自己,不禁浑身倒竖一身寒毛,悄声问道:“小茹,你没事吧?”
看着这样的哥哥,苏心茹不禁好笑,这会倒是没有依借任何人,径自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地跑到苏林杰面前,笑道:“哥哥,你就这么希望你可爱的妹妹出事?”
苏林杰看到苏心茹这般,不由得也跟着笑出声来,半响才道:“那你为何?”
“哥哥!莫不是读书读得太多,把脑子一起读得愚笨了?你忘了,你家妹妹我今天还有要事做么?”苏心茹眨了眨眼睛,透着一股子狡猾地笑意说道。
这回苏林杰才点了点头,却依旧带着一丝担忧地问道:“小茹,你一定要去么?禹王殿下非同凡响,绝非池中之物,若是结盟不成,反倒使你陷入被动。”
苏林杰一番话情真意切,苏心茹自然明白,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便一定会实现这一切,更何况自己并非没有任何准备不是,相信聪明人定会接受自己的一番美意的。
想着却见苏心茹吐了吐舌头笑道:“哥哥何必这般忧心,整日读这些孔子墨子的,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寻个机会写封信给外祖父才是,更何况母亲已经出了祠堂,外祖父想必会很开心才是。”
苏林杰自然明白对方所言何事,想到如今对方竟然还关心着自己的事,可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没有帮助对方一点半点,不由得心下惭愧不已,却道:“小茹只管前去,有我在此,无人知晓你的方向。”
有哥哥这样的保证,苏心茹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按说自己今日出府,本就是秘密行事,自然不能直接告诉管家自己的目的地,纵使严密防守也恐怕将来会被人察觉,倒不如将哥哥所在的尚书苑作为中转站,以此蒙蔽关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只不过这尚书苑并不只有哥哥一人,想那无事生非的苏林豪不也在此么?
想着苏心茹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香芋和紫嫣二人道:“一会你们二人把守这间休息室,任何人来只说我身体不适,且先在此休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小茹只管放心,这尚书苑虽是皇家书苑,但父亲身为丞相自然没有人胆敢擅闯这间休息室,至于苏林豪更是早早就离开前往赈灾去了,如此倒是不在这里。”苏林杰一再肯定保证着,尽可能让自个妹妹放心。
两个小丫鬟却是不依,看了看一旁静静侍立着的掬水,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苏心茹道:“小姐,奴婢想跟着……”
却不想不待这二人话音落下,便见苏心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语气肯定地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都没有什么意见吧?”
也不待身后两个可怜的丫鬟反驳,径自领着掬水离去,走得倒是飞快,哪里还有今早萎靡的模样。
待到尚书苑门口,却见两匹通体雪白的雪域飞龙,其后自然是那辆价值不菲的玉石马车。
正当苏心茹无奈叹息自语时,便见那马车内帘掀起,一个仿若谪仙的男子探出一头,温润的笑容发自内心地绽放出来,轻声唤道:“心茹妹妹。”
苏心茹对天长叹一口气,便也没有丝毫客气径自上了马车,至于掬水两边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得跟着上了马车。
拐角处另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里,一位看不清神色的男子慵懒地斜躺在马车内,手指不重不轻地敲打着身边的茶几,身旁跪着一脸委屈的墨雨。
却听墨雨自顾嘀咕着:“爷,您怎么不去啊,您瞧又被那小白脸抢走了,要是您先过去,这会肯定已经……”
后面的话不敢说,墨雨悄悄地咽了回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着可千万别再惹得主子生气,心里头更是将那苏家二小姐又骂了一百遍。
半响才听到那男子慵懒地道:“回去吧,万普茶馆。”
“爷?”墨雨试探着问道,却不见对方有半点回应,只得飘身落在马车外,径自驾着马车一路狂奔而去。
就在刚才,男子受到了一条信息,天圣王朝四皇子禹王殿下,光临自家万普茶馆,径自去了天字二号房。
想到三日前自己亲耳听到的消息,男子面色越发黑了:“很好,连结盟都想到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砰——”
刚刚还完好的禅木茶几,瞬间碎裂成倒刺,齐齐向墨雨后背袭来,惊得墨雨是一阵冷汗,立即飘身而起,心道:“爷,你要发脾气也不能这么发啊,就算您老不心疼银子,那也得心疼心疼一路更随您的我啊!没天理没人性啊!”
当然,墨雨的话,车内的男子是听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