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背后陷害她?
贺兰宝之?贺兰惠之?萧钺?
贺兰宝之可以直接排除,她那么深爱萧瑜,又怎么可能会将他推给自己?哪怕明知从此她只有死路一条,也不可能。舒悫鹉琻
贺兰惠之吗?那个表面上温柔谆厚,内心却恶毒的姐姐,会不会是她?可若是她,萧钺或是萧瑜,对她来说,又有何区别?
亦或者是萧钺樯?
他是那般骄傲的人,即使如今装着傻,但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掺进这样的绯闻里,所以若是他也不足为奇!
只一瞬间,她脑子里已经转过千万个念头,面上却已经很快恢复了冷静,她不再看托盘上的字条,而是仰头看向胡贤妃,目光清澈:“回贤妃娘娘,这字条并非臣女所写,臣女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字条,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门一张字条,还请娘娘明鉴!”
祝老夫人早已经恢复了镇定,听到贺兰悦之这话,她心里就更加淡定了,转头望向胡贤妃:“我们家悦姐儿是不会说谎话的,既然她说不是,那定然不是。再说了,不过一张字条罢了,也并不能因此就认定是我们家悦姐儿的罪,娘娘您说是吧?晶”
祝老夫人神色有些冷淡,露出几分不满来。
她们这样将她们贺兰家的女孩子叫来质问算什么意思?是质疑他们贺兰府的教养吗?
就算胡贤妃之尊,也不容这样作践!
胡贤妃还没有开始说话,小胡氏已经抢着冷笑道:“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这么明显的证据难道老夫人也要当做看不到,一定要包庇她?”
祝老夫人眸光渐冷:“胡夫人说笑了,老婆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不过是一张字条,谁知道是不是谁有意模仿故意陷害我们家姑娘?事关女子,家族荣誉,还请胡夫人不要信口胡说。”
“我信口胡说,我这是有证有据!”小胡氏气得要跳起来,胡贤妃见她越来越不像话,连忙阻止她:“我知道你为了瑜哥儿受委屈着急,但是祝老夫人说得也对,单凭一张纸条是不能定下一个人的罪,事关女子名节,我们还是要谨慎些比较好!”
又笑着看向祝老夫人:“倒不是本宫故意针对,只是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居心叵测要伤害两个无辜的孩子,心里就压不住火,倒不是故意要针对谁,这不请了四小姐进来,不也是希望能够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吗?”
见祝老夫人如此强硬而贺兰悦之又如此镇定,胡贤妃先前想着一上来以势逼人,威吓贺兰悦之让她认下罪名的打算自然落空,她心里惊讶的同时自然也要和缓一二,只是,她也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贺兰悦之。
祝老夫人如何不知道胡贤妃的心思,只是她到底是臣,胡贤妃是君,她执意如此,她也只能稍微退一退,就干脆让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好了,也免得他们总是拿出来说事!
“娘娘说的是,既然胡夫人心中有疑问,那就说个清楚明白的好。我们的女孩儿,是绝对不容许有半点污点在身的!”祝老夫人淡淡的说。
大胡氏闻言心里暗恨,对这贱蹄子就这么维护,她的女儿却那样糟践。
死老太婆你怎么还不去死?
小胡氏也很气愤,觉得祝老夫人这是在包庇贺兰悦之。
她看着贺兰悦之那勾人的样子就心里很不爽!
胡贤妃倒是面上丝毫不见尴尬,含笑点头:“老夫人说得是。”
转头继续喷问贺兰悦之:“你说这字条不是你写,你可有证据证明?”
这样的问话其实很不公平,是她们认定贺兰悦之设计了萧瑜,她们就应该找出证据来让贺兰悦之心服口服,可她偏偏要让贺兰悦之自己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如若不然,就算她没有做,也得领了这份罪名!
不过情势比人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贺兰悦之心里并不怨愤,她脑子里急转起来,想着要为自己辩护,越发的冷静:“臣女之所以肯定这不是臣女所为,其一乃是因为,这字条上的笔迹与臣女的笔迹不符!”
遇到这种事,比对笔迹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办法。
祝老夫人及时出声:“正好前两天悦姐儿给我抄了一本佛经,
就在我屋子里,不妨让人取了来,比照比照!”
给祝老夫人抄写佛经,是以她平常的笔迹写的,拿来做对比,最好不过了。
贺兰悦之转头朝祝老夫人感激一笑,才转过头来望着胡贤妃,小胡氏,大胡氏,坦然说:“如果娘娘觉得不够,悦之也可以当场作证!”
胡贤妃微微的眯起眼睛,看来她们很有把握,难道,这字条真不是她写的?
点点头,尚姑姑就去安排,一边让人去贺兰府,一边让人将一只黄花梨桌几搬到贺兰悦之面前,摆上文房四宝,一个小宫女研开墨,让贺兰悦之当着大家的面写字。
贺兰悦之没有任何犹疑,道了一声谢之后,挥毫一蹴而就,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没有一点儿滞涩,充分说明她这是她平时写字的水平,并没有办法弄虚作假。
等到墨汁稍干,尚姑姑将她面前的纸张拿起来递给胡贤妃查看。
胡贤妃目光落在面前的纸上,目光微闪。
贺兰悦之没写别的字,写的正是先前那张字条上的字,一个都没有少,就这样完完整整的抄写下来,所以两项比较很容易就比较出不同来。
同样是颜体,字条上的笔迹虽然娟秀,却也有一种未经世事的稚女敕,而贺兰悦之当场挥就的,却已经成熟,有了属于自己的风骨,一眼就能够看出不同来!
胡贤妃没说什么,而是将两张字条让人传下去给小胡氏和大胡氏看,两人看了脸色都有些难看。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基本上可以判定跟贺兰悦之没有什么关系了。
只是想起儿子恐怕就要娶了贺兰宝之,小胡氏满心里就不痛快,冷哼道:“这笔迹也不能说明什么,谁知道你当时写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写得不好或者根本就是你身边的贴身丫鬟写的?所以就算是对不上也不能说明你就是无辜的!”
这分明就是耍赖了。堂堂国公夫人,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太有失风度了。
胡贤妃心里轻轻叹息,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一遇到儿子和成国公的事,就无法冷静处理,真的是让她无语至极。
假装看不到祝老夫人眼底淡淡的嘲讽,她望着贺兰悦之问道:“刚才你说比对笔迹乃是其一,那下面是不是还有其二其三?”
“是!”贺兰悦之对于小胡氏的胡搅蛮缠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有了笔迹的不同,她基本上已经洗月兑了嫌疑,就算小胡氏想强硬按到她身上,老爷子和祝老夫人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任由她污蔑的。
“说下去!”
“是,娘娘!”贺兰悦之清冷的声音如同泉流叮咚:“其二,是我没有这样的动机。”
“怎么没有?你这么——”大胡氏差点月兑口而出,感觉到祝老夫人冷冷射来的冷光,倏地住了口,再也不敢提。
先不说自己将事情捅到贤妃娘娘面前,已经是犯了两老的忌讳,揭了家丑,若是她再胡乱出声,到时候打的可不仅仅是贺兰府的脸面,就连贺兰宝之的名声也要受害。
若是让人知道贺兰宝之竟然连刚刚失去父亲的可怜妹妹都容不下,才回来就将她推进湖里差点淹死,只怕都会觉得她心胸狭窄心肠恶毒比贺兰悦之更甚!
大胡氏想到此处心中一惊,忙紧紧的闭上了嘴。
小胡氏却狐疑的看她:“怎么不说下去?”
“没什么,我只是情绪太激动了。”大胡氏淡淡揭过,小胡氏想问清楚,可是看她那个样子,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心里遂恨恨的,发誓一定要查清楚。
贺兰悦之根本就不惧大胡氏,只是真心悲哀,有这猪一样的宗妇,没有了老爷子和老夫人掌舵,贺兰府想不败都不可能啊!
她看都不多看大胡氏一眼,继续分析:“臣女自幼长在南粤,于大半个月前才回到府中,后来又因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大半个月,直到几天前才彻底好转,期间因为我病重,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因此除了姑妈还有家里姐妹们偶尔来问,并不曾接见外人,更不要说跟姐妹有什么龌蹉。当时正是大伯母管家,对家里的事应该是最了解,她可以为臣女作证!”
你不是想将罪名推给我吗?那我就干脆让你来给我作证!
 
呕都要呕死你!
大胡氏闻言果然是一阵气闷,这小贱人真是太贱了,竟然让她给她作证!
可事实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正如她所说的,除了贺兰氏,平日里也就是贺兰惠之偶尔会过去看望她,她自己和祝老夫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派人去看的,而贺兰宝之因为先前被贺兰悦之阴了一把,心里更是恼着呢,根本就没有再到过秋实院,所以要说两人有什么龌蹉,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胡氏像是吃了大便一般恶心,却也不想让她太过好过,因此说话也就模棱两可:“那时大夫说悦姐儿要静养,所以我们都不敢太过打搅,平日里也就是他们小姐妹偶尔过去看看,只是那时候家里事情也多,我也没怎么注意。”
也就是说她也不清楚她们姐妹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争执。
祝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胡氏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贺兰悦之倒是不在意,她很感激的对大胡氏说;“大伯母本来管家就事情多,偏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不身体不好,要不年幼不顶事,给大伯母您添了许多麻烦,所以悦之长对雪红姐姐她们说,虽然她们是大伯母您派来照顾我们的,但也不可以因此就给大伯母您添麻烦,还好那些日子平平安安过去了,要不然的话,悦之心里不知道多愧疚。不管怎么样,大伯母对悦之一家的恩情,悦之铭感于心,时刻都不敢忘怀的。”
贺兰悦之给大胡氏磕了一个头,却也将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
我院子里的人都是你派来的,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睛里,若是你闺女真被我欺负了,你会不知道?
别开玩笑了。
再说了,我可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明知道你对我们有恩情,我又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大胡氏被堵得胸口闷闷的,勉强笑道:“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怎么还这般见外呢!”
贺兰悦之一脸的孺慕感激:“是,悦之以后再也不敢了。”
胡贤妃望着贺兰悦之眸光越深,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心思竟然如此慎密又能屈能伸能装能演,若是能培养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她的态度也微微的发生了变化,不过依旧是高高在上,她淡淡的笑道:“倒是没想到你这孩子不但聪慧异常,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倒是不错。刚刚你已经说了其二,那么其三呢?你不妨一一道来。”
现在已经不是要定她的罪了,而是要考察她。
不但祝老夫人察觉到了胡贤妃那一分微妙的变化,贺兰悦之也察觉到了。
祝老夫人眼里露出一抹担忧凝重,贺兰悦之却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够继续走下去。
她回过头来面向胡贤妃,继续刚才的话语:“其三就是,我没有作案的时间更没有作案的人手!
昨天早上祖母带着我们阖家去了白云寺上香,为父亲做法事,悦之想起父亲在世时的种种,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后来国公夫人带着两位公子过来相见后,悦之微感不适,就和表姐一起先回去休息了,只是路上的时候表姐提起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悦之想起父亲在世时对无为大师甚是推崇,对无为大师布下的珍珑棋局感叹万分,对悦之说过如果有机会,很想亲自到白玉寺拜访无为大师,也感叹不知何人能将珍珑棋局破解,悦之念及先父遗志,就转道与表姐去了小树林,期间遇到了二姐姐和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就一起过去了,后来悦之看到小树林里的珍珑棋局,想着父亲的愿望,就一直冥思苦想,希望能够破解棋局,可惜悦之太过愚钝,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本待要离开,谁知道表姐一番话语,却让悦之幡然大悟,机缘巧合之下破解了珍珑棋局,完成了父亲的心愿,悦之的情绪太过激动,后来,就晕厥了过去,直到晚上方才醒转过来,那时候祖母和大伯母等长辈们都已经离开了,让悦之心中甚是惶恐。”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情况特殊,又怎么舍得怪罪你呢?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祖母也就心满意足了。”祝老夫人眼角温热,慈爱的望着她。贺兰悦之眼里含泪,望着祝老夫人道:“祖母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悦之心里仍旧是不安,悦之也只能希望自己以后多保重自己,再不可如以前这般让祖母担忧,便是对祖母最大的孝顺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演了一番祖孙情深之后,贺兰悦之继续说道:“醒来之后我便与表姐一起用
餐又坐了一会,便一起歇息了,第二天,也是一早由香影送了我去小树林,听完经之后就直接回院子里了,后来跟前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人,而悦之身边,除了绿篱是从南粤带过来自小跟着的,其他的姐姐都是由祖母和大伯母安排的。祖母和大伯母疼爱悦之,给悦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特别是大伯母,听说为了给悦之挑选得力的丫头,将家里的丫头都挑选了一遍,花了好几天功夫,才好不容易选出来的。”
贺兰悦之一脸感动的望着大胡氏,可大胡氏却很想吐血,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贺兰悦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管你多少阴谋诡计,她都用阳谋来应对,将一切都摆出来给你们看,让你们心里不甘却又毫无办法。
祝老夫人眼底含笑的望着贺兰悦之,露出赞赏的神色。
真是个好丫头,做人就应该这样,堂堂正正,才不会害怕那些魑魅魍魉。
她转头淡淡的望向上首的胡贤妃,淡淡的问:“不知道娘娘还有什么疑问?如果娘娘还有疑问,不如就去白云寺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