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东方问月就是这样。舒悫鹉琻
太子妃放过她,长安长公主费心思为她遮丑,可偏偏,她要自己跳出来丢人现眼。
说到底,她还是太浮躁也太自信了。
周瑾惠被称之为才女,在琴棋书画方面自然是极为了得的,这也形成了她有些恃才傲物,目无下尘的性子,但这不代表她笨榛。
这一刻,她忽的福至心灵,忙羞赧赔笑道:“让公主殿下见笑了,瑾惠生性愚钝,在女红上真是一点儿灵性都没有,娘给我请了好几位师傅教我做针线,谁知道我手指都扎成马蜂窝了,却还是学不会,我娘为此愁得不得了,公主殿下说什么指点,瑾惠是万万担当不起的。不过贺兰四小姐在十字绣上也颇具造诣呢,不如请她出来品评一番,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
礼部尚书夫人原本担心得不行,生怕她一根筋,直愣愣说出什么话来,后来见她终于回过神来了,正暗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她在结尾又来这么一句话,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彻底完了!
自家夫君好好的前程,要断送在这蠢货手里了胰!
这个时候,她心灰意冷得连后悔都没有心情了。
东方问月闻言则是一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贺兰四小姐在十字绣上也颇具造诣?”
东方问月猛地扭头看向已经站在下面的贺兰悦之。
难道,她也懂得十字绣,并且,在她之前已经在人前展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刚才还说什么这十字绣是自己所创造的,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瞬间,东方问月整张脸都红透了,羞愧难当,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好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此时在场的众人心里如何嘲笑自己不知羞耻,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还无耻的宣称是自己创造的。
或许从今日之后,她就要成为无耻的抄袭者,以后不管她再创造出什么,也许大家都会带怀疑的目光来看待!
……
想到自己此时所承受的耻辱,还有那黯淡的前途,东方问月对贺兰悦之充满了怨恨!
同为穿越者,好歹也是老乡,你要不要这么狠,抢了珍珑棋局还来跟她抢十字绣,而且还这样阴险狡猾的挖了坑让自己跳!
真是太可恶了!
一时间东方问月望着贺兰悦之的目光怨恨交加,让下面那瘦弱的女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不过前世东方问月之所以能够站得那么高,固然跟她剽窃先人的智慧占据为己有有关,但另一方法,也跟她的聪明机敏有关。
虽然心里惊怒羞愤万分,她仍旧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了过来,当即换上了一脸惊讶,望向贺兰悦之;“难道四小姐也会十字绣?”
太子妃等人也终于明白了刚才长安长公主等人的沉默诡异到底是为何,原来早在她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拿出十字绣的作品,而东方问月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她创造的绣法,这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也难怪长安长公主当时脸色会那么难看!
虽然心里对东方问月的行为十分不屑,但这毕竟关系到了皇家的颜面,所以七皇子妃目光微闪,似笑非笑的望向贺兰悦之:“这位就是前些天名扬京城的贺兰四小姐吗?没想到四小姐不但棋艺了得,就连女红也这么出色,倒是让我想要好好见识见识呢!”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贺兰悦之只是略微有些羞涩,却丝毫不见慌乱,垂眸敛目上前给太子妃等人见礼,而后才轻声道:“七皇子妃过奖了,悦之不过是学了些微末,不过是得了些机缘罢了,实在是不敢当七皇子妃的夸赞。”
“四小姐实在是太过谦虚了!”东方问月走到贺兰悦之身边,满脸笑容的将她扶起来,亲切的道:“当日在白云寺,本宫有幸目睹四小姐破解珍珑棋局一幕,连无为大师都说好,四小姐却这般谦虚,岂不是让我们这些人都没脸见人了?只是本宫没想到,四小姐不但是棋艺精妙绝伦,就连女红也是这般出色,竟然能与本宫一样想到这十字绣来,倒是让本宫惊讶不已同时,更觉得羞愧万分。”
东方问月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想当初我捣鼓出这十字绣,心中还有几分得意,觉得世间怕是没人想到如此刺绣,今日见到四小姐,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先前那般作态,倒是显得可笑了。”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暗暗佩服她果然有几分急智,一番话不但将自己推到了风头浪尖,引起众人对自己的不满,还硬生生的扳回了劣势。
这一下,大家再看她,就不会觉得她自鸣得意可笑至极了,只觉得她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是个心胸坦荡可亲可敬的女子,而自己呢?恐怕没人觉得自己是谦虚,只怕都会认为自己是个虚伪之人了吧?
贺兰悦之不由得暗暗警惕自己,就算是再世重生,得了些便利,也万万不可因此而小看了别人,须知别人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机缘机遇是一方面,其自身也必然有其不凡之处!
想到这里,她脸上越发的谦逊,也更加不好意思:“公主殿下的夸奖,悦之实在是担当不起。悦之所言,并非是谦虚,也并非是看不起别人,而是悦之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或许悦之在棋之一途有些许天赋,但终究是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再怎样天纵英才也不可能跟天下才子相比,当日在白云寺若非是子雨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悦之也不可能一下子得到灵感,而悦之相信,就算是换了别人,也定然可能会想到其中关键,而悦之,不过是占了个先字罢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至于十字绣——”
贺兰悦之脸上染上一抹羞赧:“悦之哪里有那么机缘,能够创造出这样神奇的针法,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曾随先父在粤桂两地居住过,识得一下当地风俗,这才知道有这么一种针法,若说是悦之自己创造的,那是万万不敢的。倒是公主殿下才是真的叫人敬佩呢,竟然能够自己将十字绣琢磨出来,这份聪慧,才真真是无人能比呢!”
贺兰悦之说罢抬头看向东方问月,眼里的敬佩毫不掩饰,让东方问月看想吐,心里十万个草泥马在狂奔怒号!尼玛,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她原以为贺兰悦之也是对外宣传十字绣是自己所创,这样她虽然可笑了些,但只要她表现出大方磊落的姿态,造出一种意外撞车的表象来,也未必不能翻身,即使原本预想得到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是能够避免名声彻底臭掉,也算是好的了,谁知道她竟然说是在粤桂民间学来的,这岂不是说,她这自以为是的创新,其实在民间早已经不知道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了,而她竟然还自鸣得意的以为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这算个毛事?
偏偏她还一副崇拜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让东方问月更加内伤,她扯扯僵硬的嘴角,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刘夫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见过礼后笑着对长安长公主道:“母亲,花园那边的戏台已经收拾好了,不如请各位贵客一起过去点几折?”
“也好!”长安长公主早已经不耐烦再看东方问月自以为聪明愚蠢之极的表演,闻言当即点点头,邀请太子妃等人一起到花园去,太子妃等人自然不会拒绝,东方问月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是最尴尬难堪的时刻,能转移视线是最好的办法。
当下以太子妃七皇子妃和长安长公主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花园走去,贺兰悦之也朝东方问月福了福身,走到祝老夫人身边,扶着她一起往外走,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东方问月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往外走去。
东方问月才走出宁德院,就看到一身秋香色端庄秀丽的贺兰惠之带着贴身丫鬟青枫站在宁德院外面不远处的一簇花丛旁,她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厌恶。
虽然她心里也知道贺兰惠之不是贺兰悦之,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贺兰悦之害得颜面尽失,她心里就控制不住怨恨,对贺兰惠之也有了几分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