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悦之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颤抖了,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因为她们姐弟俩要说话,所以屋子里只有香影和小琴伺候,那些小丫头都不在场,真是万幸。舒悫鹉琻
她给香影使了个眼色,香影耳目聪敏,虽然站得远却也隐约的听到了话音,知道这是不能随意让人知道的消息,轻轻点头便和小琴退了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这才板起脸来对贺兰敏之呵斥道:“什么都能大声嚷嚷的吗?还不快给我住嘴?”
妄议朝政而且还是这种军国大事要是闹出来可不是好玩的!
贺兰敏之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做事欠周到了,不由得赧然,贺兰悦之见状也没有再责怪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又没有人教导他这些,又是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没注意也是真的攴。
她模模他的头,轻声安抚:“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必害怕,只是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事了,知道吗?”
贺兰敏之点点头,羞愧的道:“我知道了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贺兰悦之轻声教导他:“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也许以后你知道的事情会有更多,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一定要多想想,多分辨分辨,那些是可以说出来,那些是不可以随便乱说出去的,都要分辨清楚,这样才能够不轻易犯错。敏哥儿,你是我们三房唯一的嫡子,将来要考进士入朝为官,朝廷如同战场,甚至比战场更加残酷,稍不留神,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难保,甚至连家人亲人的性命也都要因此葬送,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要学着去多看多想多思。迤”
贺兰敏之很认真的听着,他知道姐姐这么说都是为了他好,若是以前,这些话,本该是父亲对他说的,可如今……
贺兰敏之眼中掠过一抹泪意,握住贺兰悦之的手,道:“姐姐放心,姐姐的教导我必然放在心上,决不敢忘!”
贺兰悦之温柔的笑开,模模他的头:“姐姐说这些,并非是要束缚住你的手脚,只是希望你凡事都能想得深一些,远一些,然后再来做决定,要知道,在我们看来一件极小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在朝廷上掀起滔天巨浪,我们现在太弱了,稍微一点儿台风尾,都能让我们大出血,所以一定要小心更小心。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因此而被束缚住手脚,变得畏畏缩缩不敢做事,你可明白?”
贺兰敏之点头:“我明白的,姐,你放心吧,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贺兰悦之越发的满意,这才问起他消息的来源:“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是我前些天去找祖父请教课业的时候,在书房外头听到的,我当时还隐约听到祖父提起父亲,本是想要听得清楚些,只是当时福伯走了过来,我不好再听下去,怕祖父知道责备,就悄悄走开了些,是以祖父并不知晓。”贺兰敏之细细将当日之事说给贺兰悦之听,望着贺兰悦之眼里带着担忧:“姐,你说这件事会不会牵涉到父亲身上去?”
贺兰悦之心里也是十分惊讶,怎么会牵扯到父亲身上去了呢?
不过她眼下却必需先稳住敏哥儿:“能跟父亲有什么关系?父亲可是因公殉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关系?”
贺兰敏之想想也是,心里松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我左想右想,也是一直都想不明白,如今听你这么说,想必也是这样的。”
贺兰悦之道:“可不就是这样。不过这件事到底关系到军国大事,你可不要到处乱嚷嚷。”
“我知道了,姐,刚才教训了我一顿,难道我还不受教不成?”贺兰敏之笑道。
贺兰悦之笑着拍拍他的头,不再提这个话题,跟贺兰敏之再说了一会儿话,敏之上学的时间到了,贺兰悦之就赶他去上学,贺兰敏之很是不舍,想要跟着贺兰悦之一起去庄子上过中秋,可别说贺兰悦之不会答应,贺兰敏之自己也知道这绝无可能,只好悻悻的去了学堂。
贺兰悦之却沉了脸色,对黄大家的道:“母亲现在这个样子,怕还得住些日子,又不用在长辈面前伺候,闲暇时间也多些,正好多带几本书过去,也好有个解闷的!”
“这是应该的。”黄大家的自然没有不应的,取出钥匙和贺兰悦之一起去开仓库,这些藏书都是她们从南粤一路带回来的,十分珍贵,贺兰悦之先前想到怕是要去庄
子住几个月,就将这些珍贵的东西俱都收起来放到仓库里去,由黄大家的看管着。
黄大家的一边走一边说:“奴婢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小小年纪就上闺学,要学女戒女则,要学琴棋书画,还要学针线女红,直到快要说亲了才会停止上学,姑娘如今年纪还小,家里又是书香门第,素日里合该多看些书,走出去人也不敢轻视。”
“妈妈如今倒是越来越有章程了。”贺兰悦之笑道。
“那是自然的。”黄大家的笑道:“在什么样的山唱什么样的歌,咱们虽然是从乡下地方来,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裹布不前不是?要是我们做得不好,最后丢的还不是姑娘和少爷的脸?”
香影等人十分惊讶黄大家的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笑道:“没想到婶子觉悟竟是这么高,倒是给我们上了一课!”
黄大家的摆摆手笑道:“香影姑娘可不要寒碜我。香影姑娘是老夫人亲自教出来的,只会懂得比我们更多,哪里会比我们差?”
“婶子太自谦了,婶子经历的事情比我们多多了,哪里是我们能比得上的?”
……
一行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到了仓库,黄大家的打开仓库,贺兰悦之率先走了进去,让人将装着藏书的箱子打开,亲自挑选带走的书籍。
她倒是没有选那些诗集什么的,而是选了一些有关风土人情之类的杂书,期间还夹杂了几本贺兰平留下的笔记,一共十几本,让人拿了箱子来装好,走的时候就带着上了马车,剩下俱都收好锁好,让黄大家的看管好,不要有任何丢失。贺兰悦之做完这一切之后,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去凝华院向祝老夫人辞行,祝老夫人也不多留她,给她装了几盒府里新做的月饼和其他的点心,又装了一车东西让她带回去,一行人辞别了祝老夫人上了马车,直接就往城外去。
马车里,贺兰悦之神色有几分凝重,她转头轻声问小琴:“我想让你帮忙传个信息,你可有安全的渠道?”
小琴微微有些惊讶,看了贺兰悦之一眼,点点头。
贺兰悦之沉声道:“那好,你帮我传个信息给他,说我有事要见他,越快越好!”
小琴看到贺兰悦之这样的神色,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所怠慢,在经过一个点心铺子的时候,她叫停了车子,下车进了点心铺子,没过多久就提着两盒子点心出来了,上了车车子就重新上路。
“姑娘尝尝吧,这些都是福记最有名的点心,味道都非常好。”小琴笑着将点心盒子打开,上面还冒着热气呢。
贺兰悦之抬头看向小琴,见她微微的点头,就知道她事情已经办妥,因此也有了些许心情,试了一块,味道果然是极好的,她当下就夸赞不已,让香影和绿篱等人也都尝尝。
说笑着就出了城,马车朝着庄子的方向驶去,将近黄昏的时候才回到庄子上,黄妈妈已经等在大门口了,看到一行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边让人送贺兰悦之回房,一边让人送热水过去,贺兰悦之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带着众人前往宋氏的院子。
宋氏还不能出屋子,贺兰悦之就让人将饭菜送到房间去,陪着宋氏吃了一个团圆饭,只是到底跟往年不一样,宋氏还是触景生情了,情绪难免低落,眼泪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贺兰悦之心里也是一阵接一阵的酸楚。
对于宋氏来说,父亲离开只是几个月而已,可是对于她来说,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者是弟弟,都已经失去了一世。
她比谁都更希望能一家团聚,可是天意弄人,谁也没有办法。
可是她不能放任自己的难过,只能故作坚强,劝慰着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