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尹腾文的薄唇吐出这句话,冷冰冰的如他的表情一般。
“啊?为什么?”修媛有些意外,她想过,即使他不会马上同意,也会愿意考虑一下吧,却是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干脆地拒绝。
“我才想问为什么呢,这么突然。”修媛侧耳听着尹腾文说话,不经意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怎么会突然呢?你的工作不是这个吗?”
“我的工作?从我结婚起,我就没有工作的权利了。而事到如今,他们却愿意签下我这个恶名昭彰的人,真是让我怀疑他们的动机。”尹腾文说得有些急,说完这句话后,他大口地喘着气。
修媛听了他的话,完全是呆掉的表情,他干吗如此否定自己?
“喂,尹腾文,你怎么就恶名昭彰了?你怎么就没有权利了?”修媛向他的位置靠近了一些,“你今天说话很奇怪哎。在我的眼里,没有人会比你优秀,你明白吗?”
“过了气的人会优秀吗?”别说傻话了,尹腾文的脸上完全是一副讪笑的表情。
“你不能这么说!”修媛蹭地站了起来,洁白的小脸染上了淡淡的红,她要生气了。
“我能怎么说?那天在植物园,我们都听到了,不是吗?”他在意,他果然在意。
修媛回头看了眼正无聊地瞥着他们的狗狗,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呼吸不再顺畅,手指变得冰凉,她以为那天他可以笑着和她讨论狗狗的名字,是他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现在她才明白,他其实很在意。
该说些什么呢?修媛蹲子,像家里的狗狗一样可怜地望着尹腾文,“你的存在,是一个时代的见证,从没有人可以否定你的价值。那个时候把你奉为心中的神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人啊。”是啊,那个时候,当他那俊美得仿若仙子般的面孔出现在电视上时,多少女人,不论老少,都忍不住尖叫,他的美,是那么的梦幻。
“那都过去了。”尹腾文不得不提醒修媛,也提醒自己面对现实。
“怎么会过去?”修媛又站起身,“虽然我不知道你婚后为什么淡出了,但是,我知道到现在,你仍可以在网上看到很多人在等着你。尹腾文,有些现实是要面对的,但是,这现实,并不都是坏事啊。”她要怎样说,才能打动他呢?修媛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结。
尹腾文望着她,轻轻地叹气,“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没有这种实力的。”
“你有,你有的!你为什么要如此否定自己?”
那么多的为什么,终究是很少可以得到答案的,而执着的修媛不懂他的苦闷,就像他不能理解她是怎样的坚信他会风水再起。
“很晚了,我走了。”尹腾文站起身,在门外等了修媛一个半小时,而进来屋里,不过二十分钟,他又一次离去,留下修媛一个人品尝寂寞。
第4章(1)
2005年4月3日星期日天气阴云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气压很低,和我的心情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得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否定自己?当你没有勇气看向我的眼时,其实我的心冷到谷底,我是多么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不管是为自己,或者是要比她强,我都希望你能重新像当初那样站起来。是我太天真了吧,你一定认为我只是喜欢你的那抹光环,其实,我想过很多次,如果你能再一次站在光圈里,即使离开你,我也甘愿。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想爱过的人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哎,媛,怎么感觉尹腾文比上次见到还要瘦了呢。说真的,他的脸还是一些更迷人,现在看他,总是会想心疼,疼着疼着,就无心去欣赏他的脸了。”又逢同学小聚,丁娜和修媛坐在高尔夫球场的边侧,男人的运动她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修媛听到好友的话,心忽地闪了一下,她勉强撑起笑脸,“有吗?我没发现。”
“一定是你经常见他,所以发现不到。”严霓端着饮料走过来,坐下后也将视线调向尹腾文的方向。
尹腾文虽然站在男人之中,但是他的沉默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人家笑,他也应付性地扯下嘴角,人家谈论生意,他就百无聊赖地把头扭开,好像这个天地不需要他的存在。他眼里有着莫名的忧郁,这忧郁,紧紧揪着修媛的心。
“那个,严霓,你有没有听阿瑞说什么?”修媛状似无心地问,眼神落在另一个方向。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和他见过面?”严霓笑得很明媚。
“半个月前吧。”修媛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就是啦!我可是从上次去娜娜家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哎。所以,还是你和他见的机会多一些吧。”用笑容掩示自己的失落,修媛却知道自己问错话了,严霓,一直在等邵瑞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不主动和他联系啊?”丁娜将身子靠近严霓,“不过呢,媛更奇怪呢,好像在我的记忆里,你没有主动提到过阿瑞呢。”
修媛与严霓对视一眼,她明白丁娜是想转移话题,毕竟情敌还能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一定是有一方要委曲求全的。很烦,很闷,是修媛最近常出现的心情,长长出了口气,她把那天和严瑞见面,还有和尹腾文谈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好友听。
“啊?不会吧?这可不像他哎。”丁娜听后,下巴差点掉下来,好在不是垫过假体的,否则准把桌子砸出个洞,“我还记得,他十九岁那年吧,不是得了个什么奖吗?他拿着奖杯在那么多前辈面前自信地说,‘这是我应得的’,啊,那真是太帅了。”已为人妇的丁娜完全没有自觉性,两只眼睛实实地结成了桃花形。
是啊,那个时候的他……那句话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但是每当有记者提起时,他都是淡淡地点头,不说话,只是表示他听到他们的问题了,然后走人。黑色的T恤配上收腿牛仔裤的背影在大街小巷是流行了好一段时间。可是,现在的他……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严霓是疾病防治中心的医生,所以,对于某些方面,她更为一些。
“什么问题?”修媛很紧张地问。
“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严霓又问。
“没有吧?我又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只是他在我家住那几天,天天睡不着觉……”说到最后,修媛完全没了声音,身为都市的年轻人,其实很多都市病的症状,大家都会留意。
“哎,他过来了,别说了。媛,现在还不能肯定,你多注意观察他的情况,有什么要及时和我说。”严霓压低声音,用眼角丈量尹腾文靠近的距离。
“我记得媒体说他有抑郁症吧?”丁娜一定得把这句话说出来,所以很急。
“别说了别说了。”严霓拉拉丁娜,这个时候尹腾文只离她们两步的距离。
“啊,哈哈哈,我们也去感受一下高雅运动吧。尹腾文,你好好陪我们修媛坐一会儿哦,这丫的,就只顾着看你了。”严霓拉着丁娜逃难似的跑开了,她们的慌张,让尹腾文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在聊什么?”尹腾文坐了下来。
“呵呵,在聊阿瑞和严霓的事,呵呵。”神啊,原谅她又说谎了,她的尴尬和慌乱,也算是惩罚她了吧。
修媛和尹腾文并排坐着看远处的几个人嬉闹,尹腾文的眼角瞄了修媛一下,她已经不敢看他,阳光白花花地照在遮凉棚遮不到的地方,反而将她的苍白更显突出了。
她没有对他说实话!其实,他听到了丁娜的话,他问她,只是想知道她的想法。多可怕啊,他竟然在意她心里的所想了。
修媛决定了,生平第一次的“鸡婆”行为,献给尹腾文,她要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就要先找到他放弃的原因,那么第一步,就是打入他的生活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