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柯特飘落到塔下时,阿迪奥斯正靠在塔边的一颗枯树上。他双手抱胸,饶有兴味的看着孩子们玩闹。加上凯丽最近一批送来的孩子,现在柯特已经收养了近百个孩子。他们逃过了变成奴隶或者玩物的命运,而且比千法城中的大多数人活得更好。
“有失远迎。”
柯特走向阿迪奥斯,同时平淡的打了个招呼。他跟阿迪奥斯不算熟悉,也不清楚对方跟艾欧厄姆究竟是什么关系。保持距离,仔细观察,这就是柯特的想法。阿迪奥斯则回以热情洋溢的笑容,他一边抬手打招呼,一边愉快的说道:
“打扰你了,柯特。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喝杯茶?”
“……你不是找我来带路,去找黑暗精灵的吗?”
柯特微微一愣,才迟疑的开口。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带阿迪奥斯去熔铁矿坑,但对方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我的父亲告诉过我,在办重要的事情前,首先得确定伙伴是靠得住的。”
阿迪奥斯晃着食指,笑嘻嘻的回答。他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孩子们,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不过……你应该是个好人,柯特。我走过许多地方,很少有人愿意像你这样,自掏腰**活一大群孩子。这是大好事,我还以为法师们都是些冷酷自私的家伙。当然,我父亲肯定也是个例外。”
“我不会免费的养大他们,等他们能够工作了,就得偿还我。”
柯特皱起眉头,刻意换上冰冷的语调。他注视着阿迪奥斯,漠然的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我绝对不会教孩子们当蛀虫。他们欠我的我都记着……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我还以为你有急事要办。”
“实话实说吧。”
阿迪奥斯耸耸肩,似乎有些无奈。他靠近柯特,竖起手掌放在嘴边,轻声的说道: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其实我一点都不着急,这次我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溜出来玩罢了。有事找加拉索只是个借口,你别放在心上。艾欧厄姆叔叔恐怕也心知肚明,所以才指派你来帮我的忙。如果你真的想帮忙,那就带我在城里转转,吃点好东西吧。我被老妈压着,像个苦行僧似的修行了几十年,拜托你同情同情我。”
“……难怪你刚进千法城的时候会去找盗贼公会。我就奇怪你有艾欧厄姆大人的那层关系,为什么却不直接去找他。”
阿迪奥斯的实话让柯特听得连翻白眼,忍不住以手加额。不过对柯特来说,无须陪阿迪奥斯远行实在是个好消息。现在柯特急需时间,用来争夺贾森和埃弗拉遗留下来的权力空位。要是一连出门好几天的话,恐怕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残羹剩饭了。毕竟千法城中除了贾森和埃弗拉,还另有好几位大鳄,他们绝不会错过扩大势力的机会。
“跟我来吧。”
柯特想了想,就决定了目的地。当他准备出发时,忽然有人尖叫道:
“去死吧,恶棍!”
这是一声气势十足的呐喊,让柯特充分的感受到危机正在降临。他毫不犹豫的施展出保护姓法术,同时启动了隐形戒指。下一秒,巨大的火柱从天而降,目标却是阿迪奥斯。柯特在一瞥间发现阿迪奥斯跑得比兔子还快,只见人影一闪,阿迪奥斯就从原本的位置消失,用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到二十米开外。
落空的火柱砸在地上,轰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把冻结的湖水溶出直径一米的大洞。要是它砸在谁的脑袋上,那人铁定会化作飞灰。柯特略一凝神,紧接着施展出了黑暗术。于是刚刚使用五级神术,焰击术进行突袭的芙蕾蒂亚被笼罩进了黑雾里。她在冲出黑雾的过程中绊到了石头,结果踉踉跄跄的撞进柯特的怀里。
传送过来的柯特一把揪住芙蕾蒂亚,抓住了对方准备再度施法的双手。他一边跟狂姓大发的精灵角力,一边奋力的喊道:
“住手!你发什么疯?那个黑皮是我的客人,他是半黑暗精灵,不是你的世仇!”
直到此刻,柯特才发现自己的疏失。精灵和黑暗精灵间有着积累了数千年的血仇,是名符其实的不死不休。芙蕾蒂亚的反应相当正常,几乎所有的精灵都会像她一样的采取行动。所幸阿迪奥斯不是纯种的黑暗精灵,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半黑暗精灵这个词让芙蕾蒂亚迟疑了片刻,随后她激烈挣扎着说道:
“你骗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半黑暗精灵!”
“有病!你自己看清楚吧。”
在说完前两个字的时候,柯特毫不犹豫的挥手,给了芙蕾蒂亚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后他俯视着被打蒙的精灵,冷淡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特例,你至少该多相信一点自己的眼睛。”
芙蕾蒂亚捂着脸颊,看着柯特让开。阿迪奥斯小心翼翼的走回来,在抬手向芙蕾蒂亚打招呼的同时说道:
“呃,尊贵的女士,我确实是个半黑暗精灵。我从来没去过地底世界,跟我母亲的同族没有任何关系。非常抱歉,冒犯了您。但就像柯特先生说的那样,我不是黑暗精灵,您没必要跟我过不去。”
出乎柯特意料的是,阿迪奥斯竟然显得胆战心惊。阿迪奥斯完全没有向芙蕾蒂亚问罪的打算,反而把姿态放得非常低。这让柯特觉得有些郁闷,他动手打芙蕾蒂亚,就是为了削减阿迪奥斯的怒火,免得阿迪奥斯进行反扑。要是早知道阿迪奥斯是个对雌姓精灵畏之如虎的货色,柯特大可省下给芙蕾蒂亚的一巴掌。
在费了一番口舌后,芙蕾蒂亚总算放弃了把阿迪奥斯烧成灰的打算,按着红肿的脸颊走去了边上。阿迪奥斯目送芙蕾蒂亚离开,然后转过身,苦笑着耸耸肩,向着用怪异眼神打量自己的柯特说道:
“想笑就笑吧,我家是女权主义者的堡垒,怕女人已经是我的本能了。你早晚会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就是女人。要是我的妈妈们愿意,她们可以踏平一百个千法城。”
“……听起来你的童年很惨烈。”
柯特带着由衷的同情点头。他忽然想到,将来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样?如果柯特能够顺利的和阿妮结合,那么给孩子的印象,恐怕会是自己有个天下无敌的妈妈,和一个辛辛苦苦替妈妈打杂的老爸吧?
似乎是由于能够彼此理解的关系,柯特觉得与阿迪奥斯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他盘算着之后的行程,接着‘呃’的一声,往前跨了半步。因为有人把石块丢在柯特的背上,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着实让柯特吃了一惊。
柯特讶然回头,看到几个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孩。看来在殴打芙蕾蒂亚一事上,柯特踩到了这些孩子的底线。纵然他负担着所有孩子的衣食住行,但要论亲近,柯特还是远远比上每天都在为孩子们艹心的芙蕾蒂亚。
芙蕾蒂亚立刻神情紧张的跑过去,把那几个孩子护在身后。那副样子就像是在遇到猛兽时,母鸡护住小鸡一般。原本就无意扔个火球术过去的柯特则摇摇头,有些丧气的说道:
“他们就麻烦你了,芙蕾蒂亚女士。请告诫他们,别对我乱丢石头。不然的话,就算我没想过要伤害他们,但法术可是不长眼睛的。”
“我知道了。”
芙蕾蒂亚满脸都是戒备之色的点头,显然不相信柯特会对丢石头的孩子善罢甘休。对此柯特只能无语问苍天,他摆摆手,向着在努力憋笑的阿迪奥斯说道:
“我们走吧。千法城里有不错的餐馆,我带你去。”
“那就多谢了。”
阿迪奥斯尽量平静的说话,然后爆笑起来。他笑着跟柯特一路走去餐馆,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阿迪奥斯的外貌非常抢眼,属于那种只要堂堂正正的出现,就很容易招来麻烦的类型。不过千法城里敢惹柯特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总算没人向芙蕾蒂亚学习,高喊着‘该死的黑暗精灵’,举起武器冲过来。
经过十多分钟的步行,柯特带着阿迪奥斯拐进了一家餐馆。这家餐馆的布置非常精致,称得上是有格调。柯特绕过大厅中央的室内喷泉,选了一张紧靠火炉的桌子坐下。他从侍女的手中取过菜单,慢慢的翻阅。阿迪奥斯满怀期待的等了好几分钟,柯特却始终没有点菜。
“别急,我保证,你会吃到千法城中最精美的食物。”
当阿迪奥斯浮起不解的神情时,柯特开口了。他丢下菜单,向着走过来的蓝凯特打了个招呼。柯特早就知道,这家餐馆是蓝凯特名下的资产。他也清楚在目前的形势下,蓝凯特一定会想跟自己见个面。毕竟在夺取贾森和埃弗拉的遗产上,他们有必要进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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