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纱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她抬手推了推头上唯一的金簪,冰冷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禁卫军何在!”
“砰——”宫门被轰开,禁卫军鱼贯而入。
“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语罢,数十名禁卫军一拥而上,朝着狄雅宁和千兮榆逼近。
千兮榆挥动墨玉簪:“草木皆兵!”
霎时,皇后宫殿内的盆景、园艺、花丛等植物化身战士,抄起各自的武器迎向禁卫军。
“乌合之众。”在云纱看来,花草树木一点就着、一砍就断,只能勉强称为虾兵蟹将,根本无法御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吩咐禁卫军统领集结弓箭手,点燃箭头。“放箭!”
草木兵团被火箭吞噬,千兮榆咬牙,眼神扫到一株仙人掌,“暴雨梨花!”
粗壮的仙人掌瞬间化身机关枪,尖刺不断从刺座飞出,没入禁卫军的皮肉中,敌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擒贼先擒王,千兮榆把目光投向云纱,杀气重重。
云纱站在屋檐下,两侧是刷了朱漆的金丝楠木大柱,可她对此视若无物,似笑非笑地与千兮榆对视。
千兮榆见她如此淡定,不禁疑惑:她应该不是这种甘愿等死的人,难道有什么后手?预备移花接木的动作有些迟疑,岂料就是这一瞬的迟疑,错失了手刃死敌的最佳时机,她看到云纱拔下头上的金簪,移至唇边,不知念了什么,千兮榆就感到胸口一凉,一把冰冷的匕首贯穿了她的胸腔。
“雅宁……你……”千兮榆艰难地回头,只见狄雅宁目光空洞,泪流满面,牙关紧合。“云纱……你……对她做了什么……”
云纱举起手中的凤尾金簪,“你看不出来吗?”
那金簪上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黑紫气息,千兮榆大惊:“摄心之法,你偷学禁术!”
“千兮榆,被亲生女儿在背后捅了一刀的滋味如何?”云纱手持金簪对狄雅宁扬了扬,“公主,动手吧。”
狄雅宁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她在与摄心之法对抗。
云纱是怎么控制狄雅宁的心智的?《巫师法典》中记载:摄心之法,禁术也,欲控心智,需授予一引。
月光下,狄雅宁后脑的发间有一根细丝异常耀眼,分明是一根银针!
“雅宁,快拔下后脑的银针。”
狄雅宁颤抖着抬起手,模向后脑。云纱眉头一拧,金芒飞出:“摄魄追魂!”
金芒注入银针中,狄雅宁的手无力地垂落,她的脚步开始向千兮榆移动。
“你对禁卫军毫不手软,我现在想看看你对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也如此。”
卑鄙!妈妈是不可能下得了手的,这场对决只会以千兮榆的死告终!狄雅宁心中暗恨,手脚却不听使唤。
快停下!停下!
绝不能伤害妈妈!
摄心之法并没有完全控制住狄雅宁的心智,所以她会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弑母的。
如若千兮榆死在她的手上,那将会是一场人间悲剧!
千兮榆也是这么想的,她边后退边注视狄雅宁的双眸,如果狄雅宁无法挣月兑摄心之法,她宁愿自尽也不能让女儿背上弑母的千古骂名!
狄雅宁无法控制四肢的活动,她的运动神经都被摄心之法操控了,但意识却无比清醒,可光有意识能做什么?
艰难地转过头,云纱额角开始渗出汗珠,原来这摄心之法还没学到家,狄雅宁的信心有了些许回归。
一定要拔出银针!
匕首掉在地上,狄雅宁停住了脚步。她现在仅仅能勉强克制四肢不动,云纱的术法还未能彻底摆月兑。
咬破手指,云纱把鲜血抹在金簪上,鲜红的血液很快被吸收,狄雅宁弯下了身子。
晚风轻拂,吹起狄雅宁乌黑的发丝。
狄雅宁再次握紧匕首,向已经失血过多的千兮榆走去,云纱笑了。
娇小的身影挡住了洒在千兮榆身上的月光,她无力地伸出手。
孩子,我自己来……
狄雅宁面无表情,举起凶器,匕首眼看就要正中千兮榆的心脏……
千兮榆无奈地闭上眼。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千兮榆缓缓睁开眼。
云纱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半靠在回廊上。
狄雅宁竟然挣月兑了银针!
千兮榆看到自己身边的地面上,一根银针闪闪发光,再看看狄雅宁,后脑的发丝凌乱不堪,顿时有些明白了。
不愧是天生的驭风师!
“雅宁,快过来。”千兮榆气若游丝,过多的血液流失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狄雅宁扑到她面前跪下,“妈妈,我对不起你!”
“不怪你,你做得很好。”
“我去宰了云纱!”狄雅宁一想到刚刚差点就杀了妈妈,怒火中烧。
见云纱退到内殿,千兮榆忙拉住她的手,“别去,殿内的情形我们都不清楚,还是抓紧时间逃走。”东方的天际已露鱼白,今天的天气应该不错。
“妈妈,我背你。”
千兮榆摇头道:“妈妈走不了了,雅宁,现在只能走一个,你一定狠狠地活下去,知道吗?”
“我怎么可以丢下你……”千兮榆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狄雅宁尽管深知妈妈已无力逃生,却还是做不到丢下她自己逃跑。“我带你逃走!”
“只有你活着,妈妈的仇才能报。”
狄雅宁的眼泪无声地淌下。
“站到那边去。”千兮榆指着前方空旷的草地。
狄雅宁含泪照做,千兮榆挥动墨玉簪,指向狄雅宁,“步步高、升!”
地上长出一棵巨型富贵竹,将她托到了半空,上千片竹叶密密麻麻的将她包裹成流线型。
云纱听见动静,从窗外一看,不禁冷笑:“千兮榆,你是打算把你女儿做成粽子吗?不过……这材料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吧。”
背对着云纱,千兮榆毫不顾忌地扬起嘴角:“漫天飞舞!”
千兮榆咒语出口,周围气流骤变,一股强大的风压将狄雅宁卷到天空,飞向远方。
“云纱,你封死了皇宫又如何,我从来就没想过从宫门离开,你的视野太窄,看不到头上广阔的蓝天!”
“你可以去死了。”狄雅宁的月兑身令云纱猝不及防,她精心策划的计策还是百密一疏!云纱抬起了握着金簪的手……
狄雅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千兮榆安详地阖上了双眼。
千里之外·彩蝶国边境
宁静的山谷中回荡着悠扬的笛声,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子立在高耸的山峰上,衣袂飘扬,修长的十指在笛孔间灵活跳跃,奏响天籁般的山间曲调,清脆悦耳。女子的双眸紧闭,晨露凝聚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宛若珍珠。
在她身旁打坐的女子则是一身蓝色劲装,周身笼罩在水雾中,影影倬倬。
两女的状态持续了许久,大约一个小时后,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渐被乌云占据,只消一刻钟的时间,白昼尽数被吞噬,山上狂风大作,暴风雨眼看就要袭来。
然而还没等她们露出笑颜,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乌云中的缝隙杀入黑压压的天际,漫天的乌云不一会儿便被剿灭,山谷再次回到夕阳的怀抱。
秋风依旧萧瑟,白衣女子眼睁睁地看着一片片枯黄的枫叶月兑离树枝,落在地上,叹了一口气:“又失败了!”
蓝衣女子周身的水雾瞬间凝聚成为一支通透无瑕的手杖,她举着手杖直跳脚,“我百忙之中过来帮你求雨,没求成,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安慰?”白衣女子蹙眉,“没求到雨着急的是我,应该是你安慰我才对。”
“你哪里着急了!”
“我心里着急,只是每次都是如此,习惯了。”
“这老天到底要怎么样啊!”蓝衣女子郁闷道。
“别纠结这个了,天不下雨娘要守寡,我们还能怎么样。”白衣女子掏出手帕擦了把脸,“天气这么好,今晚月色应该不错,我们吃过晚餐去赏月如何?”
蓝衣女子彻底黑线:“大姐,这‘好天气’都持续两年了,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
白衣女子笑而不语,正当她准备下山之际,白玉制成的长笛轻轻一颤,白衣女子眉头一拧:“南边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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