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出去。”
陆擎苍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阴霾如同巨浪一般拍打过来,逼得常人喘不过气来。
听到如此命令,保安们立刻肃然执行。
但是那个乞丐挣扎得厉害,他一把老骨头,浑身都在发抖,实在是可怜。
谁家没个老人呢?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于心不忍,都有些犹豫了。
裴诗见状,赶紧反握住陆擎苍的手,低声下气道:“我求求你,让我过去。他是来找我的,我带他走就是!”
陆擎苍垂下眼睑,深深望进她泛红而闪着泪光的双眸里,向自己服软的裴诗太过新鲜,让他忍不住想要再多看几眼,但是,听着她乞求的哭腔,自己一颗心缩了又缩,疼得很。
这傻女人,她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别有居心设的陷阱吗?
唉,关心则乱,裴诗此刻是失了理智了。
“不准去。”陆擎苍扣紧她的肩膀,唇瓣贴住裴诗的耳垂,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俩听见,“冷静下来,别犯傻,我和你都丢不起这个人。一切等到晚宴结束。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可是……”
没等裴诗说完,陆擎苍已经抬起下巴倨傲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是想要我亲自动手么?”
保安们诚惶诚恐地猛烈摇头。
“让他消失!”
这一次,没法再手下留情,很快传来老人凄厉的哀嚎声,“别、别拉我!你们行行好,求你们了……”
“小诗,小诗!你真的不在这里吗?我是老张啊!你从前叫我‘张伯’的,你还记不记得?小诗……”
裴诗静默地点头,心里早已血流成河——记得!当然记得!
哪能忘呢?
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伯被人拖走,而无能为力。
“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没事的……”
耳畔是陆擎苍低低的安慰声,然而裴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还有那些见鬼的顾虑。
连张伯都敢只身闯进这种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的地方,受尽白眼和辱骂,她却不敢站出来为他说句话。
呵,四年过去,自己仍旧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时,张伯惨叫一声,保安尚未反应过来,手没扶稳,任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宋薇薇及时抽回使绊子的脚,继续安然地喝她的果汁,但一切都没有逃过陆擎苍的眼睛。
裴诗捂住嘴唇,呼吸都停了。
她看他趴着,连站都站不起来,手中掉了漆的破铁罐也滚落在地,里头的硬币哗啦啦地四散开来,发出一串巨响。
张伯连忙伸手在脏兮兮的地上模索起来,能捡一个是一个,宝贝一般攥在手心里。
有的硬币滚进了某些人的脚下,他不小心模到了人家的鞋,连道歉都来不及,手就遭了一记毫不留情的猛踩。
一次,又一次。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