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早早醒来,虽说是早早,凌夜却每次都比我早些,每次穿好衣服一开门,便见他同小狐狸在竹子编的躺椅上躺着,摇着扇子。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这时,我往往就是道,“你怎么起这么早?”接着便转身进灶房做早餐,山里没什么吃的,遍野的竹子同一些野菜,稀有的草药。早餐一般是熬点粥,在粥里放点干红枣或是玉米,主食便是蒸小芋头沾着砂糖吃,绵甜香滑倒是可口,这小芋头自是上次大约三周前剪水搬来了一大袋。这南瓜藤自发芽生长的倒是极快,许是生长在这仙气缭绕的紫竹山吧,开始细细的藤曼如今已是粗壮的很,攀着搭的一个竹架子绕成一个绿茵茵的棚子,呆在里头倒是凉快,就是里面地方小绕不开身,说来,凌夜也在这里住了一周了,伤好了,身子骨看也养的差不多,却在这里天天这样住着丝毫没有提过何时要走。
我站在粥锅前发呆,手里的调羹慢慢搅着,只听小狐狸‘嗷呜’一声才回过神来,见锅里的粥煮的浓稠,在看小狐狸可怜兮兮的样子,时间许是过了些,小狐狸饿了。模模小狐狸的脑袋,将粥盛好,从蒸笼里拿出一笼卖相极佳的鱼肉竹笋蒸饺,天天吃芋头还是不行的。把饭菜端到院子里的桌上,回头看凌夜半躺在躺椅上,闲逸的摇着扇子,我道,“凌夜你如此空闲,何不来帮帮我?之前念你是伤员,如今身子好多了,赖着不走不说,竟还都不帮一把。”话中隐隐的怒意让凌夜挑眉看着我,“什么叫赖着不走?”我白他一眼,“莫要赖账,也莫要装糊涂。”凌夜起身,修长的身子着着一身雪白的袍子,似乎一尘不染,绝色的脸上冷冰冰的,还想还含着点笑,绝美纯净的似乎不食一点人间烟火。一时失神,不曾注意他已坐在桌边开吃,无奈,走过去坐下道,“你何时回去?”他却仿佛听不到一般,问我,“雀青,你多久没有回过碧瑶凤池宫了?”上次,他逼我要交代真实身份,见他也不会害我便实话说了,毕竟这样救了人,总得互相知道些底细免得不放心,“嗯”思量了片刻,“时间太久,记不得了,大概有三四万年了。先前一直在妹妹的别院住着,后来去了桃花园,接着就在紫竹山僻了个院子来了这里。”凌夜点点头,拿勺子风度翩翩的喝下一口粥,道,“我前些日子就想问你,你眼睛下应是没有那个痣的,怎又有了?”我本能的拿指月复拂过左眼下方,“你以前见过我?我怎不记得?”凌夜一笑,“雀青,抱歉,只是你长的太像我的故人。”我自是一笑,“无妨,这痣是当时我当时吃了味补药谁知吃完眼睛这里就多了这个。”聊了很久,凌夜逍遥的去钓鱼,我呢,就是补觉了,最近易倦,夏日便是这样,方才凌夜提起碧瑶凤池宫,便就又想起了,碧瑶凤池宫我的家乡,应是那里地位最高的人,只是那时,呵呵。
我的儿时,便是在那里长大的,把我伤的那样,映像最深的,也便是我那几个姐姐。记得,那时我才刚刚一万,还小着,那时便是最重要的时刻,奠定了我法术的属性和性格。一万岁以前,我一直是无人问津,默默生存的,直到一万岁。
我过了一万岁的生辰,过得平凡,没有什么特别的庆祝,就是那样如同平常的,我也不曾找过我阿爹阿娘,因为我大小便知道,凭我的出生,找阿爹阿娘也是闲的,不妨靠自己。我更是不肯去见见我的‘家人’,当然,包括我的几个姐姐。那天,是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听到消息,我的阿爹阿娘要成亲,毕竟,除了如今的天后,我阿爹阿娘,还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女子和我,再无别的纯血凤凰仙,为了下一代纯血凤凰,他们必须结婚,生下至少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将会是未来的仙后,纯血,意味着地位,意味着尊贵,我听着这个消息自然兴奋,意味着,我的身份不会凌乱,不会遭人欺侮,我去找了阿爹阿娘,却换来,他们一句,我非他们的孩子。
呵呵,我也知道当时抚养我的九色鹿碧姬同我说,她看到我,那时我才刚刚出生,一只小凤凰蜷缩在襁褓里,毛色是耀眼的金色,她便知道我是纯血凤凰,碧姬的丈夫,也就是蓝溪鹿的阿爹,在碧姬怀孕一个月后去世了,碧姬把我养大,她死后把蓝溪鹿交给了我,我们无处可去,只好去碧瑶凤池宫碰碰运气,自是不能拿纯血凤凰为由进ru,我们便谋了个小差事找了个地方住。
一万岁了,只意味着,若我地位确凿,我将会地位极高,四海八荒都得唤我一声,上尊神女。无所谓,我不太在乎地位,只是不想活的这般苟且。阿爹阿娘的话,伤的我体无完肤,他们说完那句话时,我没有哭,更没有恳求,只是默默离开了。不知为何,他们最终也没有成婚,大家认为莫不是纯血凤凰将要绝脉,自然不会,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人逼他们成婚,何况现在还有我?不对,有没有我,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的,即使我是纯血凤凰,何人会信呢,对吧。
我刚出阿娘那里,正碰上我的姐姐,我的大姐姐,凤雪。她听到了我同阿娘的一番话,便开始欺凌我,她说了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是纯血凤凰又如何?活成这样,还不如我脚下的一只蝼蚁。”这句话深深刺在我的心中,我便知道,只有自身强大别人才能够不欺侮,我就发誓,当初踩在我头上的人,终会被我踩在脚下。我隐忍了各种践踏几万年,只是等一个时机。
一觉之醒,我想起从前的一切,揉揉太阳穴,轻声道,“当初的我,修为之高无人可以想象,如今的我,身子骨脆弱至极,连修为都无,这便是我的命吧,罢了,习惯了,我现在挺好,但我怎么能够甘心,就这样与世隔绝?就这样活着。”
下了床穿好衣服坐下来,倒了杯茶,手撑着下巴,轻声道,“若我不是纯血凤凰,是不是比现在好?”心想着睡了这么久,他们也该回来了。跺出屋外,推开了房门,却不见人,莫不是钓鱼忘了时间?倒不用担心,这里妖魔鬼怪甚少,捉模着是不是去寻他们,见他们也回来了,我懒懒的道,“凌夜,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小狐狸见了我一股脑冲过来,撞在我的腿上,拎起小狐狸,见凌夜放下竹篓,道,“路上莹白东走走西看看,我便也陪着,耽误了些时辰。”
我哦了一声,懒性泛起,道,“去外面吃吧,懒得做饭了。”见凌夜点头答应,便开始掂量吃些什么,听那凌夜道,“雀青,吃生煎么?”
我抬眸似是碰到了知音,“你也喜欢吃生煎?”凌夜点点头,念了个咒,便到了离市集不远的一个地方,走了一会儿便到了生煎铺,小狐狸被我搂在怀里,到了生煎铺,我化了个男身,喊道,“两笼蟹粉生煎。”只见那凌夜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帮我调好了蘸醋,没有给我放蒜泥同辣椒,正是奇怪,问道,“你怎知道我不喜吃蒜泥和辣椒?”凌夜一愣,道,“便是随便调的,想着辣椒蒜泥你自己调。”
放下疑问,觉着不对,见今日店里人还多,女客人也多,直勾勾的盯着凌夜,果然是我神机妙算,我之所以化作男身,便是想着凌夜那脸生的极俊俏,自是少不了桃花,连我一届情窦早无的神仙仅能自持,更何况这群人间的小丫头?若是保持女身同凌夜坐着,还不知要怎么被这些小丫头的眼神弄怕了。见凌夜不多问我为何化作男身,许是明白我的意思,这家的老板是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女人,后面跟着个垂眸脸红的小丫头,再看那老女人走过来,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对生煎的要求,今日老板亲自询问要求倒是让我受宠若惊,那老板撇着凌夜我便知道这又是托凌夜的福了,真是一块老少通杀的香饽饽。且不管老板冲着谁来,便宜白沾白不沾,让蟹粉生煎多汤汁做的味道浓郁些。再看凌夜,被这么多小丫头盯着竟还淡定自若,不知是他早已习惯,还是我低估了他的境界。
两笼生煎放在桌上,生煎鼓鼓囊囊的,外皮雪白,尖尖上金黄,看起来甚是可口,夹起一个沾了些醋,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溅,凌夜挥袖一挡,雪白的衣袖上立刻一大块油渍,我一愣,急忙道自己的不是,凌夜倒是大度,没有计较,旁边的小丫头们用眼神告诉我他们很计较,应是因为我回了凌夜纯净高尚的衣服吧。埋头开吃,凌夜教养良好的吃着,我们两个吃相的对比,落在旁人眼中,定是天上地下之别。
两个穿的香艳的小丫头胆大的走过来,道,“两位公子,这不没了位置,可否同你们挤挤?”抬眸望去,倒是真没了位置,我们又做了四人桌,若是否决,必定有些绝对不礼貌,再者,也不好拒绝,毕竟是两个姑娘开口求两个公子。我和凌夜正是腾了位置,接着吃我们的,不理会旁边二人,那两个姑娘许是没捞着什么桃花,便开始自招桃花。
“公子,可否递一下醋和辣椒?”这话一听便是借着这个由头碰一下凌夜的爪爪,吃吃豆腐什么的,刚抬眸,见凌夜给我使眼色,我白他一眼,递过去醋和辣椒,见那小丫头满是幽怨的看着我,但还甜腻腻的道,“谢谢公子。”我用着巧劲咬了口生煎,汤汁顺着贝齿滑入口中,浓香至极,这凌夜真是块好用的香饽饽。啧啧,倒是我装男身有这样难看么?被这般嫌弃,定是对面坐了个太绝色的凌夜。
刚吃完一只生煎抬眸一看,见凌夜旁边那女子竟附在凌夜耳边说了句什么。仙界魔界倒是开放,未婚先有子也算寻常,但在人间,这般举动,甚是过头,莫不是花柳女子?见凌夜嘴角勾起一个寒冷邪魅的弧度,道,“雀青,吃完了便走罢。”我点点头,实际上,也吃得差不多了,今日生煎分外浓香也分外腻人。
起身欲走,凌夜走在前面,我留了几步结账,又很快跟上去,出了生煎铺,问道,“刚刚那小丫头给你说了什么啊?”凌夜停下来,“小丫头?你好像也是啊。”我潇洒的道,“怎会,凭我的年龄,给刚刚那小丫头当八百倍的祖宗都够了。”凌夜笑称,“怎的?按仙龄算,无非不是个小丫头。”我撇撇嘴,搂着小狐狸自顾自地走,凌夜跟上来,无了方才一身的寒意,道,“说你年轻还不乐意?非得叫你老太婆不是?”我停下脚步道,“行啊,我小丫头,那你是什么啊!”凌夜似是思索了半晌,“你我相差仅几百岁。”我懒得理他,道,“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凌夜无所谓地道,“花楼女子,还能说些什么?”我哦了一声,道,“你长如此招桃花,恐怕膝下美人万千吧。”无心一句,却见凌夜的脸色变了一变,“无一人。”简单三个字,却让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凌夜寒意袭来,“我开这种玩笑有甚意思?”我不解的问道,“仙帝莫不是忘了你,没有给你定亲?”凌夜答道,“有,但是不想。”我摇摇头,“也是,你长得这般绝色,有何人可以配上你?”
走在半道上,见迎面走来个姑娘,不必说,是我的二姐,微微偏过头去,能避开便避开吧。二姐似是也懒得理我,便也这样擦身而过。
远远又看到疯疯癫癫跑过来的人,一身浅黄色,一看那架势,我便又是无奈,今日莫不是灾星高照?一连遇到两个极是不愿意见到的熟人,啧啧,委实让人头疼。那人远远朝我喊了一声,“苏姐姐!”我即是想要掉头跑开,又觉得那样对不住,只好扯出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笑脸,见那人跑的近了些,道,“柳柠啊,你怎得在这?”
柳柠是谁说来话长,我是不愿见柳柠,这更是难说。
柳柠是个柠檬花妖,那时溪鹿同我建这个院子时,整个紫竹山只有这里光秃秃的,不是光秃秃,便是只有这里没有竹子,这里长了棵矮矮的柠檬树,叶子小小的,看起来像是营养**,本说是要砍了的,后来想想,养着以后能乘凉收柠檬,大概过了一两千年吧,许是因为紫竹山的仙气,再者住了我,就算我没有修为,也好歹是个纯血凤凰,竟奇迹般地开了花,那一两千年一次花都未开,本来想着,或许不是柠檬树,那花开了满树,是金黄色的,花小小的,颜色同柠檬一样,发着淡淡的味道,还有着驱蚊一效,花败了,先前也有些蝴蝶蜜蜂的授粉,可是不见长果子,却见着还开了一朵,还是当初那样,吐着蕊,我便觉得那花恐是要修成人形了,大概又过了一千年吧,就修成人形了,柳柠便是那朵柠檬花妖,法术不高,却生的妖丽婀娜,整天话说不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什么也不会,便就靠着我,我自是不乐意的,柳柠那丫头却最甜的很,左一个好姐姐右一个好姐姐,起初有点效,后来愈觉得这丫头烦得很,没法子就领去了人间,给她谋了个小差事做着,谁知刚过了不久,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来了,刚刚乐得清静,就又是如此,而且这柳柠还闯了祸,惹到了九色鹿的君王,蓝溪鹿的哥哥蓝云骋。本是不愿意帮的,看她可怜,再者,怕是酿下妖族和仙族的祸端,便携了柳柠和蓝溪鹿去了九色鹿统领的仙界雾腾岭。九色鹿这个仙族,虽不是最高仙族,却地位也是极高,除了最高的凤族龙族,下来便是九色鹿,鲛人,九尾,还有除了凤族的唯一鸟族——灵鸟族,所有的鸟仙除了凤凰都算在灵鸟一类。
到了雾腾岭,谁知蓝云骋非但不在意这个小祸,反倒是看上了柳柠,柳柠一介小小花妖能嫁给九色鹿的君王,那时命好的不能再好,虽做不了正室,却也好得很了。柳柠自然高高兴兴出嫁了,我同蓝溪鹿权当是造了一段好姻缘。蓝溪鹿的父亲,正是上一届的九色鹿君主,她的母亲也同为九色鹿,城内因先君主逝世,皇子斗争的厉害,便怀着蓝溪鹿出来避避风头,碧姬死后我便养大了蓝溪鹿,蓝溪鹿唤我姐姐,蓝云骋也认了蓝溪鹿这个妹妹,应是唯一一个妹妹,蓝云骋倒是把蓝溪鹿宠的很,把我也看的尊敬,也是因为保不准某天我便是未来仙后,毕竟大家都是明眼人,若是纯血凤凰没有继承人定是不行的,要么继续逼迫我的阿爹阿娘,要么就是我,但是阿爹阿娘终是要成婚的,否则下一代纯血凤凰便无了。
柳柠性子疯癫猖狂,惹了不少事,好在蓝云骋痴心一片,也就平了,谁知她那日闹到了我这里,一个劲的嘲笑我的出身怎么怎么样,呵呵,原来是知晓了我身份。原是想得过且过,柳柠竟还得寸进尺,说是要我叫她一声君姬,我自然是不愿的,毕竟若我地位正常,应是她唤我一声,“上尊神女。”终是忍不了,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是她自己选的,用了以前做的一张缚妖网将她降了去,送到蓝云骋面前,我自是只想惩罚她一下,倒是也不愿意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再怎么说,我还是看着她修成妖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蓝云骋倒是态度诚恳,连着给我赔不是,扬言说是要严罚,我也明白他下不了手,要借我个台阶下,也便是我意,劝了几句,蓝云骋处事圆滑的很,这件事处理的也极好,给我落了个为人大度,放了柳柠一马,他自己便也是落下个公平公正,对待自己侧妃也一视同仁,我也打心眼里对蓝云骋的处事佩服。
我失了修为,损了一颗精元的事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至于剪水同蓝溪鹿,每次一问便是支支吾吾言语不清恐是也不太知晓,我本是地位不好,传出去了,本是不好,若是再传出这个,那便是雪上加霜,落得个‘废物’之名,我是纯血凤凰人人知晓,但都以为我还有翻手覆仙界的本事,对我也算不是很过分,对我也还是有三分尊敬,除了凤氏一族,外界对地位概念清楚不是我不知晓,但我且知,凤氏一族中早已否认了我的存在,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正想方设法逼迫我阿爹阿娘成婚再生孩子,这是迟早的事,但他们也知道,现在仙帝仙后的六个儿子均以成年,仙帝虽人未老但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几个皇子也明争暗斗,若某个皇子继位,未来的仙后不出意外,除了我并无他人,即使阿爹阿娘又生了个孩子,继位之时毕竟太小,身子骨经不住那仙烙。
柳柠我之所以不想见,便是因那次,这柳柠给那柠檬树上了药,我不知,过了几日,觉得分外渴睡,竟有次睡了一个多月,剪水给我把了脉,那药竟是瑶睡散,日日吸入鼻中,若是时间长了,恐是要一直睡下去了,我自是生气的很,砍了柠檬树烧成了木炭,送到了雾腾岭,让柳柠用着,后来想想,愈发觉得做的过了些,不过着实让人气得很,我何曾惹到过柳柠,竟是要如此暗算我。
“苏姐姐,可还是渴睡的很?”柳柠竟是拉住了我的手,丝毫不避嫌与我此时男身。
我朝旁一躲,抽回手,道,“你今日倒是闲逸,在人间转悠不怕蓝云骋担心?”我顿了顿,终是没有说下去,本是想宣泄心里的不爽,问问她木炭用的怎样,但是心想着是否过分。
柳柠朝凌夜欠了欠身子,道,“四殿下万安。”
见凌夜默认了,心里更是不快,柳柠套近乎套的还真是顺溜的很,竟是管不住嘴,道,“不知那日送去的木炭用着可好?”一说完便意识到说漏了嘴,正捉模着如何给双方个台阶下,抬眸一看,见柳柠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似是咬牙切齿的道,“本君姬用着甚好,还多谢你关心了。”
我一听这话,柳柠将自己的身份往上抬啊抬啊,将我贬低,我一笑,道,“那便最好,柠檬木烧木炭用着,不知是不是也会助眠呢?”
柳柠那浓艳的嘴唇动了动,脸上表情极是僵硬,“是有,看来这烧木炭的木材你挑的费心了。”
这小丫头嘴倒是巧得很,我道,“哪里,院子里长了棵杂木便砍来烧木炭了,种了棵梧桐树,叶子大,长得快,开花还极香,远比那棵看着就蔫蔫似是渴睡,而且让人渴睡的树强多了。”不错,砍了那树觉着院子里空的很便栽了棵梧桐,长的极快。
柳柠搪塞了几句便抽身离开,望着柳柠慌忙说不下去的样子,有些得意的道,“两千多岁的小丫头还同我斗。”
凌夜摇摇头道,“应是你个这般大的神仙,同一个小辈花妖叫什么劲?原以为你脾气甚好,宽容大度,不曾想这般伶牙俐齿斤斤计较。”
我洒月兑的道,“若是让我宽容大度,我那时慈悲心肠,若是让我计较,我可以论斤论两,别想着我平时带你柔和嘴拙些就想着我口不清齿不灵,像柳柠这般张狂犯上的小丫头不让她吃点苦头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凌夜称是,接着道,“看出来了,性格多变啊。”
我觉着不对道,“你怎得认识柳柠?莫不是她同你还结过什么梁子?”
凌夜摇着把绘着梅花的扇子道,“九色鹿君王蓝云骋的君姬柳柠,名声大得很,一个惹事一个平事,搭配甚好的一对鸳鸯,怎会不识得?”
我应了一声,道,“人家其他六位皇子抢皇位抢的厉害,就你在这里同我度假似的。”
凌夜却无所谓的道,“那又如何?你刚刚一言差的甚多,果是你不了解龙族族谱,七个皇子,除我之外,我的五弟冷凌风活得洒月兑丝毫不把地位权利当回事,六弟冷凌湘整日风花雪月无心管其他,七弟被宠的不像样子,分明一万岁了,却像个小孩子,三哥一向与世无争,二哥大哥同我看的极清楚,除我们三人,再无别人可能继承,至于是谁,那得看父皇,你听得什么抢皇位纯属瞎扯。”
我对这事本来无兴趣,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道,“你这么久没回去,也没人来寻,真是稀奇。”
凌夜道,“我自是打过招呼,不然早就被寻了回去。”
一听这话便是抱怨,“我莫不是什么都不知?怎得一件事都不晓得?”
凌夜摇着扇子朝前走,“是你本无心知道。”
一想来,我倒还真是,便道了一句,“知我者,凌夜也。”见走在前面的凌夜楞了一下,又继续走着,我便只是觉得他许是因这句话吓到了吧,或许不是。
我记性差得很,好多好多是都记不清了,连一些‘熟人’只能记个大概轮廓,但是从未像那八千年前的那一个月忘得那么彻底,起初好奇的很,整日问剪水和蓝溪鹿,后来也就懒得管了,一个月而已,能发生什么?无非不就是天大的事,让我折了修为,失了颗精元。
无聊至极啊,我趴在桌上,见凌夜坐在一旁看一本枯燥乏味的破书,就是讲道法之类的,想当时,练修为学法术都是无师自通的,本应是兴趣盎然地,但之所以觉着乏味,就是因为老早以前,大约两万年以前吧,见着个人,叫什么段龑的,是什么玄花派的掌门人,说是看我底子好,要叫我法术,我自是没有那个兴趣,而且这个段龑对道法一提就没完没了,就把蓝溪鹿推给他,反正蓝溪鹿缺个师傅,正好,结果蓝溪鹿这丫头给我看上段龑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见小狐狸慢悠悠的从院子外进来,太阳毒的很,闷热闷热的,让人困倦的不行,瞧着南瓜藤有些打蔫,添了些水,看南瓜藤上那曲卷着的女敕藤,想着下午加个凉菜,拿醋同蒜泥拌南瓜藤吃,只要吃生煎不放蒜泥,我对蒜泥还是没有偏见的,就是讨厌辣子的很,辣子让口腔烧灼着,不知为何那么多人爱吃,莫不是我的口味太过于特别了?
“热死了。”无心一句对天气的抱怨,却见凌夜顿了一下翻书的手瞧了眼我,手一挥,我见我们俩之间来了口大缸,里面堆放着一块块冰块,一阵风拂过,觉得顿时那样凉爽,道了两声谢,却见那凌夜似个木头桩子没有任何反应,心里面嘀咕暗骂了几句,就抱着小狐狸朝冰块坐得近了些。
小狐狸乖乖呆在我的怀里,凌夜道,“你姐姐快来了,我是就这样呆着,还是避避嫌?”我一愣,“你怎得知道她来了?”说罢,见我姐姐凤雪进来,看到我,目光停留在凌夜那里楞了一下,道,“四殿下万安。”
不爽,皱起眉头,道,“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却见凤雪牛头不对马嘴的道,“你怎得又同四殿下待在了一起?”
“什么叫又?”我自是不解,再者,凤雪是喜欢凌夜还是怎得?竟如此明显的批判我?因我争风吃醋?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凤雪正欲说什么,却见凌夜给凤雪递了个眼色,凤雪不再说话,我便也懒得再追究,“那便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凤雪今日说话颇为收敛,定是因为凌夜,应是想给他留下个好映像,“那便是偶然从剪水那里听来的。”一个剪水叫得我发麻,她同剪水是何关系?竟叫的如此亲密,而且我也不会相信是她偶然听来的,更是不会相信剪水会如此大意说出去。
又是懒性发挥,又懒得同她计较,道,“姐姐若只是寻乐子,便去他处吧。”无耐心同她计较,甚是无聊,这些姐姐竟还是乐此不疲,委实让人心烦。
见她走了,才稍微平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