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莎曼毫不客气的看回来,“就是这么个意思?怎么?你心疼她了?”
“我心疼她怎么了?女人就是用来疼的!”宋辽远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那么一下。
一旁的顾婉华见状,狠狠剜他一眼,“阿远,你说什么呢?”
宋辽远有些心虚的垂了垂头,“没什么…”
于莎曼得意的笑笑,搂住他的胳膊,“阿远那,你可要记清楚了,妈可是说过了,这秦家可是害死你爸爸的坏人,对待坏人,你可不能心软!铌”
顾婉华淡淡的看了一眼于莎曼,点头,“阿远,曼曼说的对,我不管你对那个女人是什么感情,可是你别忘,要不是你秦家,你爸爸也不会死!”
餐桌上的气氛又限入怪异里。
于莎曼两眼放光,死死抱着宋辽远的胳膊,顾婉华一脸不悦,恶狠狠的瞪了几眼自己的儿子,宋辽远则是表情茫然,讪讪的坐在中间,左右为难酯。
宋宝宝和秦铮同时下楼,看到坐在餐桌上的于莎曼时,宋宝宝顿了一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叫人,“女乃女乃,爸爸,妈妈…”
一旁的顾婉华看了看于莎曼,又看看宝宝,朝着孩子伸出了手,“宝贝儿,到女乃女乃怀里来,女乃女乃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肉松卷哦…”
“好哒…”小家伙颠儿颠儿的跑到顾婉华怀里,“女乃女乃最好啦…”
顾婉华笑的合不拢嘴,把孩子抱起来,亲了又亲,“哎,我的乖孙子,快坐下来吃早饭,这么长时间没见,想女乃女乃没有啊?”
小家伙努力点头,看着关爱自己的女乃女乃,“女乃女乃,那个…我可不可以请小铮哥哥吃一个肉松卷啊?”
之前还笑的跟花儿似的顾婉华顿时就沉了脸,“宝宝乖,咱们不和傻子一起吃东西,和傻子在一起,你也会变傻的!”
秦铮立刻就红了眼,紧紧握着双手,仇视的看着顾婉华,“小铮不是傻子!不是!”
顾婉华把肉松卷递给宝宝,换个姿势,贵妇人一般望着双眼犯红的秦铮,“对了,是不是傻子呢,现在像你这样的,人都叫低能儿,残障儿…”
“你…你…”秦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婉华,眸底簇簇燃着火光,“你…”
顾婉华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嘴角噙着冷笑,“我怎么了我?我又没说错你!”
“你看看你,二十多岁的人还尿裤子,不是低能是什么?”
秦铮的裤子两片清晰的水渍流下来,整个餐厅里一股难闻的味道,他浑身颤抖,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脸上挂着两行晶亮的泪珠。
“谁准你欺负他的?!”秦轻已经换好了衣服,下楼的时候,听到顾婉华的冷嘲热讽,最后一颗扣子没的系上,便匆匆奔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便知道弟弟受了委曲。
顾婉华悠悠的喝着牛女乃,淡淡的看一眼秦轻,“这里没有人欺负他,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她知道秦轻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所以,即便看到秦轻眼底的怒火,她也毫不畏惧,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甚至,连翘起来的二郎腿都晃了晃。
秦轻走上前来,抓起桌上的半杯牛女乃,直接泼在顾婉华的脸上,“之前,敬重您是长辈,又是阿远的母亲,我叫您一声妈,您可以欺负我,打骂我,但这并不代表您可以欺负秦铮!”
顾婉华暴跳如雷,立刻就跳起来,朝着秦轻的头发抓过来,“你这个贱/人!敢这样对我?!谁给你的胆子?”
宋辽远起身,拉住自己的母亲,“妈,您有话好好说…”
于莎曼则是抱住了秦轻,对着顾婉华说话,“妈,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啊!”
秦轻动弹不得,另一端的顾婉华却是能动的,趁着众人都没注意,狠狠朝着秦轻甩了一记耳光。
于莎曼冷笑,这才放开秦轻,嘴上却说着,“秦轻,对不起,我应该拉住妈/的…”
宋辽远也惊了一下,他和秦轻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不能再被母亲破坏了,急忙跑到秦轻跟前,查看她的伤势。
顾婉华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量,秦轻被打得眼冒金星,口腔里都是铁锈的味道。
她冷冷的看着宋辽远,“宋辽远,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活!”
“你母亲的耳光和小三的登堂入室!”
她的目光很冷很冷,冷到快要把人冻起来,可偏生就是那样的目光,让你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她的底线。
秦铮瑟瑟发抖,跑过来,模着秦轻被打过的脸颊,哭起来,“轻轻,不疼…不疼,小铮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宝宝早就被吓傻了,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哇”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小家伙颠儿颠儿的跑到秦轻跟前,抱住秦轻的腿,恶狠狠的看着三个大人,“你们打人,你们都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了…”
一大早,秦宅乱成一团,到处是宋宝宝和秦铮凄厉的哭声,伴着顾婉华的尖刻的谩骂声,还有宋辽远无奈的叹息声。
最得意的自然是于莎曼,她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像是一个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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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秦轻回秦宅了,顾径凡怎么也睡不着了,凌晨四点钟就起床,然后去跑步,吃过了早餐,也不过才五点半。
他想见秦轻,一颗心就像是揣了个电动马达一般,怎么都静不下来。
左顾右盼,突发奇想,何不去接她一起上班?
那丫头太讲原则了,他赔她的那辆车,到现在她都扔在停车场里,几乎没见她开过,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没了耐心。
六年了,从那个丫头还不认识他的时候起,他就喜欢上那丫头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小,才十五岁,而他,大了她整整十岁,他不敢打扰她,只是偶尔默默的,远远的看她一眼。
再后来,为了挽救姜氏企业,他奉了母亲之命,不得不娶姜景美,就再也没有回过国。
那个时候,他也曾经想过,如果顾家没有欠姜家一条命,母亲还会不会让他娶姜景美?可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本身就是一个假设,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只能把她小丫头的喜欢压在心底。
默默忘记。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去打探小丫头的消息,也不去关注她,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
但,最终,他并没有成功。
看了看那张已经旧得发黄的照片,他把照片放进抽屉里,换好衣服,匆匆朝秦宅开去。
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小丫头总是那么固执,傻得让人心疼。
秦宅他以前也来过,只不过,对开这里的记忆模糊了很多,再次踏上秦宅的大门事,他有一种时光匆匆而过的感慨。
门口的保全并不认识他,他报上名字,秦轻的朋友。
保全对于秦轻并不陌生,看着眼前这个玉树临风一般的男子温润的朝着自己笑,顿时一片心花怒放,连登记都没有,就直接让他进去了。
顾径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宝宝和秦铮在抱着秦轻哭,而他的女人,披头散发,双眼红肿,全身颤抖,似乎是气得不轻。
精致的男士黑色纯手工皮鞋踩在一地狼藉上,男人长身玉立,一步一步缓缓来到宋辽远跟前。
他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几乎不能呼吸。
“秦轻的脸是谁打的?”
于莎曼乍一见到顾径凡,顿时便慌了一下,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站在宋辽远身后,“你…不是阿远…”
宋宝宝女乃着大嘴哭的正凶,因为顾婉华现在把矛头指向了他,骂他是“小白眼儿狼”,小家伙心疼秦轻,对自己的女乃女乃也没什么好脸色,皱着鼻子,指了指顾婉华,“是女乃女乃!”
顾径凡个子很高,宋辽远的个子有一米八,站在宋辽远跟前,顾径凡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男人墨眸微眯,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是吗?”
紧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宋辽远的脸上。
他愉快的摇了摇自己有些发麻的手心,看向宋辽远,“我顾径凡从来不打女人,可我并没有说过我不打男人!有道是母债子偿,你来还也是一样的!”
宋辽远的半边脸颊顿时就出现了几个指印,怵目惊心的挂在脸上。
宋辽远猝不及防,被顾径凡打得堪堪后退两步,正好落在顾婉华怀里。
顾婉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打自己的儿子,立刻像是踩了地雷一像,跳起来朝着顾径凡就扑了过去。
顾径凡人长胳膊长,轻轻伸出一只手,摁住顾婉华的头,老太太便再也前进不得了,手脚并动想在顾径凡身上挠出几个印子来,却连顾径凡的衣裳都没沾着。
“老太太,我劝您还是悠着点儿,惹毛了我,别说你打你儿子一个耳光,就是卸他一条腿都不成问题。”
顾径凡依旧浅笑盈盈,只不过,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稍稍用力,把老太太往后一推,恰好砸在宋辽远身上,“宋辽远,看好你母亲,她要是敢追出来,我会要了你的命!”
秦轻站在原地,怔忡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顾径凡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委曲像是找到了诉说的缺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我渴望有那么一个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哪怕是全世界都与我为敌,他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跟我走!”
那人温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漫天阳光,不及他一身光芒。
那一刻,秦轻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的声音。
意识浅浅散散,终于在坐进他车的那一刻回神,突然想起秦铮身上的液体,她下意识的想要拉秦铮下车。
“是车重要还是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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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晨发生的事情太让人回不过神来,像是梦里,却又那么真实的存在着,晴好的骄阳洒在身上,火/辣/辣的痛,真真实实的告诉秦轻,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径凡把三个人带进了一所小公寓,不是上次月牙湖的大房子,可是相比较于大房子,这所小房子显得更加温馨。
因为一直没有住人,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摆放着,让人不由得感叹,这屋子的主人有多久没来过这里。
“房子是我自己的,你和秦铮先住着,我出去买些日用口回来。”
秦铮到现在还穿着脏兮兮的裤子,秦轻带他去了洗手间,洗澡,换衣服,可惜的是,这房间里没有衣服,秦轻只好拿了一块浴巾让他暂时穿着。
宋宝宝也被吓得不轻,小家伙儿大约是哭的时间长了,这会儿小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一张小花脸儿,看上去可怜极了。
秦轻突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带小家伙来这里?
“秦妈妈,你的脸还疼吗?宝宝给你呼呼,好不好?”小家伙气息还没平复,每说一个字就抽抽一下。
秦轻忽然觉得这孩子暖心极了,红着眼眶把孩子抱起来,“好孩子,我不疼…”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他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秦轻突然觉得一切都变轻了,压在心口上的石头瞬间就没那么重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听着他的心跳声,秦轻突然觉得温暖。
就是这么一个小家伙啊,温暖了她的心窝。
她用力抱了抱孩子,“宝宝不伤心了,阿姨带你去洗脸,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点头,在秦轻红肿的半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吹了吹,“还疼吗?”
秦轻笑,“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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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顾径凡和秦轻一起把离子整理好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宝宝大约累坏了,小小的身子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秦铮也好不到哪里去,换上了新买的睡衣,躺在沙发上,张着大嘴巴,哈欠连连。
顾径凡则是拿着一块干净毛巾,包好了冰块敷在秦轻肿起来的半边脸上。注意到秦轻的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他压低了声音,“你自己扶着冰块,我把宝宝抱到床/上去睡…”
顾径凡说做就做,很快把秦铮也送回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秦轻和他两个人。
直到现在,秦轻还记得姜景美说的那句话:我是顾径凡的夫人。
她明明很介意很介意,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过问这件事。
如果不是今天顾径凡冲过来,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见这个男人。
顾径凡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秦轻的脸,看着她的表情瞬间变化了好几种,大约也猜出来她在想什么。
“关于姜景美的事,我可以解释。”
秦轻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一般。
“我和她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顾径凡长腿动了动,身子挪过来,在秦轻身边坐下。
秦轻挑了挡半边眉毛,看他一眼,“我想像的?哪样?”
顾径凡看她一眼,这个小丫头,明明心里介意的要死,嘴上就是不说出来,非要让他心里不安么?
不过,许多年前,他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倔强的丫头。
“我和她只是举行了婚礼,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住在一起…”
秦轻撇开脸,看向窗外西沉的夕阳。
他这算是变向解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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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天,秦轻都没有去上班,顾径凡给她准了一个礼拜的假,要她好好休息,等心情平复了再回来上班。
看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又滚在一起,秦轻皱眉。
关于秦铮的病情,还是送到疗养院比较合适,而且,顾径凡已经替她联系好了一家很好的疗养院,明天就送过去。
至于费用问题,秦轻问了,顾径凡只是一味的说是熟人开的疗养院,不需要太多钱,可秦轻明白,他对秦铮,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接下来就是宋宝宝的问题,秦轻要上班,就没有时间照顾小家伙,麦佳珍到外地走秀去了,就算是送过去,也没人照顾小家伙。
而且,麦佳珍那套小公寓太小,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
再加上顾径凡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那小公寓更显得小。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她安静的住在顾径凡的公寓里,在家陪着宋宝宝。
宋辽远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秦轻一个都没有接,短信也不回,就仿佛没瞧见一样。
宋辽远于她而言,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舍不得宋宝宝一个人在家,秦轻咬咬牙,把小家伙送到了附近的幼儿园,顾径凡联系的,应该是可以放心的学校。
只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如果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又算什么?
可是,一想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和对自己的好,秦轻又舍不得,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这一个礼拜顾径凡都没有住过来,但是,他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吃晚饭,吃过晚饭,静静的看秦轻一会儿就离开。
那样的眼神,让秦轻觉得,仿佛很多年前,他就认识自己一般。
秦轻问不出口,索性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现,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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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骄阳渐渐失去作用,萧瑟的秋风乍起,艳黄的菊/花盛放时,这城市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秦轻挤公/交/车,到得有些迟,并没有迟到,她甩着伞上的雨水,匆匆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她的工作是顾径凡的助理,说是助理,可她每天做的事就是端茶递水,偶尔看看顾径凡给她的报表。
因为下雨的缘故,秦轻的裤角有些潮湿,她用吹风机吹了半天,才把自己弄清爽。
早餐吃了一半就放在办公桌上,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剩下的一半就被一双骨骼雅致的男士大手给拿走了。
“我还没吃早餐,谢谢…”
男人魇足的朝她笑笑,颀长的身影朝着总裁办公室而去。
一个笑容,秦轻便觉得这阴雨天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内线电/话响了,秦轻接起来。
“秦小姐,有位姜小姐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