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怔住。
暗暗咬牙,恨不得一口咬死顾径凡。
可是,她不是矫情的人,这些日子以来,顾径凡对她付出的,她都感觉的到,既然她和宋辽远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在这个尽头的不远处,顾径凡正在等着她,所以,她不介意这么快就转入顾径凡的怀抱恍。
这个男人,值得她再勇敢一次刀。
不远处的玻璃倒映出宋辽远的脸,心上一阵凌乱的痛楚过后,她选择漠视。
宋辽远,早就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名过客。
宋宝宝在后排的儿童座上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挣开安全带,“秦妈妈,你快点亲他一下嘛!”
小家伙聪明的紧,接收到顾径凡要胁的嘴脸,急忙讨好他。
秦轻的脸一阵阵发烫。
舌忝了舌忝嘴唇,低着头,看也不看顾径凡。
顾径凡却是面带微笑,兴致勃勃的看着垂头脸红的小女人,心神荡漾。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把她狠狠疼爱一番。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秦轻怕被人瞧见,闭着眼睛朝着顾径凡的俊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要下车。
顾径凡心情大好,一把揽过害羞的小女人,搂在怀里长长一吻。
如果不是担心带坏后排座位上的小孩子,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过,看在她当着宋辽远的面儿也敢亲自己的份儿上,他终于不再为难她。
秦轻下车,与此同时,对面卡宴上的男人也下了车,抢先一步,挡住了秦轻的去路。
“轻轻,送宝宝上学?”
“嗯。”秦轻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了看身旁的小家伙。
小家伙个子有些偏小,看不到大人的世界,却也懂得看大人的脸色。
雨虽然不大,落在身上却是凉丝丝的,他怯生生的望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宋辽远垂眸,在小家伙跟前蹲下来,握住小家伙的肩膀,“宝宝,你很怕爸爸带你回家吗?”
小家伙乌黑的眸子转了转,伸出小手,死死攥住秦轻的衣服,不无担忧的看了一眼宋辽远,摇摇头,又点点头。
察觉到小家伙的害怕,秦轻伸出手来,捏住了小家伙的手,“宝宝,他是你的爸爸…”
小家伙无限悲凉的看了一眼秦轻,“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喜欢把我推给别人!”
冷哼一手,从秦轻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昂着脖子自己朝幼儿园门口走去。
宋辽远急忙跟上儿子的步伐,捏住他软软的小手,“宝宝,你放心,爸爸不是来接你回去的…”
小家伙这才缓了缓步子,抬头看着自己的爸爸,“那你来做什么?”
宋辽远抿了抿嘴唇,朝着孩子笑笑,“不做什么,只是来看看你…”
又模了模小家伙的头,“快进去吧…”
小家伙狐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不会反悔吧?”
宋辽远笑笑,“你再不进去,我可要反悔了!”
小家伙紧了紧身后的书包,急忙往幼儿园门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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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轻远远看着小家伙进了学校门口,跟着转身就上了顾径凡的车,现在,她开始依赖顾径凡,至少,他值得她依赖。
他说:我会和姜景美尽快处理好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秦轻淡笑不语。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你,是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曲的。
至于她自己对顾径凡的感情,她觉得还是听天由命的好。
如果真正到了那一天,缺他不可,非他不可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他在一起。
在爱情这门功课跟前,她的成绩太差,差到让她无法再去相信一段新的感情。
但是,她依然愿意感谢上苍,上她遇到
tang了顾径凡。
秦轻还没有坐上车,手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拖出车外,宋辽远站在她跟前,神情凄惶。
“轻轻,我后悔了…”
“轻轻,我们复婚,好不好?”
他身上还有浓浓和酒气,透过空间和距离扑进秦轻的鼻尖里,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恶心。
秦轻退后一步,看着宋辽远,这个男人似乎一夜未眠,眼底全是血丝,眼睛下方有着浓重的黛青色,新生的青色胡渣围绕着他的下巴,凄惶的眼神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秦轻熟悉,是刚出狱那会儿,她替他买的,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瞧见他穿上了,不想,昨天上班的时候,瞧见了他穿这件衣服。
到现在都没有换下来,想来,是彻底呆在酒吧里吧?
他说他后悔了,听到这话的时候,秦轻无比平静。
曾经,宋辽远对她说讨厌她的时候,她一直暗暗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说后悔的。
可是真正到了她期盼的这一天,真正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情居然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喜悲。
以前的时候,被他伤的痛到极致的时候,她总是拿这样的话来骗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好,如今,真真儿发生了,她真的做到了无波无澜。
细雨蒙蒙,天色幽暗,她站在柔软的雨丝里,看着宋辽远,神情平淡,“还有什么事吗?”
“我要上班,时间来不及了…”
秦轻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原谅宋辽远,甚至连半点恨意都没有,诚如顾径凡所说:不在意一个人,连讨厌都是慵懒的。
她曾经为那个男人耗尽了全身力气,换回来的,只有满身伤痛和恶梦般的回忆,如今,她终于走出那段令她痛不欲生的生活,回过头再去看,一切似乎都那么简单。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到如今都已然成了风。
有人说:感谢那些打击过你的人,因为他锻炼了你的意志,感谢那些中伤过你的人,因为他教会了你顽强。感谢那些轻视过你的人,因为他激发了你的斗志。感谢那些批评过你的人,因为他教会了你豁达。感谢那些詈骂过你的人,因为他提升了你的定力。感谢那些挖苦你的人,因为他教会了你淡定。
现在的秦轻,学会了放手,也学会了坚强,更加学会了豁达,所以,对于宋辽远,她真的是放下了。
她朝着他微笑,“宋辽远,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希望你也好好的,因为只有你好好的,才能看着我幸福…”
女子抿唇一笑,梨涡浅浅,在这雾蒙蒙的天气里宛如一道明媚的光,瞬间让宋辽远如磐石一般僵在原地。
曾经的那些伤害历历在目,如黑白胶片电影一般悉数过去,是谁让那颗赤子之心蒙上了灰?
明明她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却注定只能和她背道而弛。
那张纸很快就不能起什么作用了,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秦轻爱他的时候有多疯狂,他比谁看得都清楚,如今,她被他伤害至此,便是绝情断义,也是那么的绝然。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
――――――――――――
秦轻坐回到顾径凡的玛莎拉蒂上,车上的男人眉眼弯弯,露出他难得的笑容,笑意潋滟了整个城市的风景,倒映在他眸底深处,满城风景,不及她一人。
他伸出手来,捏住她的手,“轻轻,我已经让慕宇去处理和姜景美的事了,很快,我就会和她毫无关系了!”
秦轻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愿意让她受半分委曲。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他替自己扣好安全带,终于,忍不住,伸出她纤小的手,握住了顾径凡的手。
男人眸底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恢复如常,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收紧。
宋辽远站在细雨中,木然的望着车厢里的男女,心上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逝。
是谁荒芜了那段美丽无悔的青春岁月,又是谁让女儿家最短暂的青春时光成了风?
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她回到自己身边
而已。
他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站在细雨中看着那辆玛莎拉蒂走远,眸底深处燃起熊熊之火。
顾径凡,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会死拖着秦轻,秦轻的性格我太了解,一天没有离婚,她一天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想让我拱手让出秦轻,没那么容易!
细雨绵绵的下着,城市两旁的环卫工人已经把地上的落叶和积水清理干净,路灯重新被扶起来,电力也在渐渐恢复中。
就是这样的天气里,宋辽远站在街头,一身潮湿,仰头望着天,神情迷茫。
他就像是走入了森林迷路的小子,看不到来时的路,也找不到未来要走的路。
“阿远…”
不远处一辆蓝色宝马车停下来,驾驶座上的女子没有停稳车子,便大声叫他的名字。
宋辽远厌烦的闭了闭眼睛,转身,准备上自己的车。
腰上突然多出来一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肢,“阿远,阿远…”
一声声呼唤,像是要把他的心唤出来一般。
抱住他腰的手太过用力,险些将他扑倒,男人身形摇晃几下,稳稳的停住,冷漠的薄唇吐出几个字,“有事吗?”
抱住他腰的手僵了僵,于莎曼嗓音嘶哑,“阿远,不要这样对我,我昨天喝多了…”
“一时情迷,没把持住自己…”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一次,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她紧紧抱着宋辽远,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年以来,她爱惨了宋辽远,如果没有宋辽远,她绝对会死掉,所以,她不允许宋辽远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所有的情/事都来源于这个男人,而她的生活也是以这个男人为中心,如果没有了宋辽远,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下去。
二十九岁的她,已经是老姑娘了,女人一旦过了三十,便不再青春,如果现在还不能抓住宋辽远的心,她也许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她紧紧抱着宋辽远的腰,一丁点儿都不敢大意,“阿远,我真的爱你…”
她努力的大口呼吸着,强忍住快要掉出来的眼泪,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宋辽远,毫不在意女人的尊严,对他说出她想说的话。
“昨天晚上的是是我不好,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八年了,阿远,我跟你在一起整整八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多看重这份感情。”
她越说越伤心,忍不住趴在他背上哭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宋辽远一直不说话,密密的雨丝包裹住两人,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呼吸声。
“你有多爱我?”许久以后,宋辽远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却透着无比的森寒。
见他终于说话,于莎曼松下一口气来,“我用我的生命在爱你!”
她转身站到他面前,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宋辽远的眼,满怀希翼。
对视良久,宋辽远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于莎曼怔了一下,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辽远冷哼一声,避开她的手,走向车门,“这就是你的爱?”
于莎曼失声痛哭,紧紧拉住他的手,“我愿意为你去死…”
“阿远,真的,我愿意…”
“只要你别离开我…”
宋辽远这才露出笑容,宠/溺的模了模她的头发,“上车吧,先回家洗个澡,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于莎曼受宠若惊,听话的坐进了他的车里,一扫之前的阴霾,殷切的看着这个她一直深爱着的男人。
还好,他还肯要自己。
宋辽远发动了车子,两只手扶着方向盘,大等红灯的时候侧过脸来看她一眼,“曼曼,我想得到秦轻…”
于莎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是认真的…”他朝她瞪了瞪眼睛,“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现在可以下车…”
于莎曼迟疑了很久才渐渐找回一丝理智,心上仿佛在被绞肉机绞着般的疼,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张了张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他,“好,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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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于莎曼又来找上自己的时候,秦轻选择了拒绝。
她不想再见那个女人,哪里她有再多那个孩子的消息,也不会告诉自己,与其这样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不如自己去找线索。
可是人海茫茫,想找一个孩子,又是六年前的事,真的可谓大海捞针。
她前在窗边,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虔诚的祈祷。
如果有缘,请让我和那个孩子相遇。
顾径凡这阵子忙得厉害,长河国际那边接了一个大单子,非要他亲自出马才行,所以,这一段时间里,秦轻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怀抱,便一直没有瞧见他的人。
虽然看不到他的人,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光是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莫名觉得满足。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需要一段新感情来治愈旧伤,但是她可以肯定,她已经开始渐渐喜欢上顾径凡了。
此时的顾径凡正坐在宋辽远的办公室里,只不过,宋辽远的这间办公室不在秦氏的办公大楼里,而是在城市的东北角。
顾径凡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英伦风的浅紫色衬衫,袖口卷起来,露出他精硕的小臂,男人浅笑盈盈,歪着身子坐在宋辽远的对面,一身清爽。
宋辽远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顾径凡,“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径凡看了看身旁的慕宇。
慕宇上前一步,“宋先生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把秦氏的钱都搬到鑫荣来,秦小姐可以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顾总不知道。”
宋辽远有些气愤的看着坐在对面事不关己的男人,他正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薄唇微抿,双目如炬的盯着自己的脸。
“宋辽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径凡并不急着出手,于他来说,让宋辽远痛痛快快的死,远远不如让看着他所拥有的一点点失去来的痛快。
他当初是怎么对秦轻的,他顾径凡就要让他也尝一尝那滋味儿。
欠秦轻的,就算他不还,他顾径凡也会一笔笔替她讨回来。
六年的时间,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太晚,秦轻又怎么会承受那么多?
顾径凡看了看慕宇,“把东西给宋先生…”
慕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宋辽远跟前。
宋辽远并没有接信封,视线在慕宇和顾径凡脸上流转,“这是什么东西?”
顾径凡抿唇冷笑,并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慕宇,淡淡的笑笑,“宋先生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辽远强忍住那股要把顾径凡拖起来揍一顿的冲动,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光盘,似乎年代久远。
宋辽远的视线落在日期上,恰好是六年零两个月以前的日期。
“你…怎么会有这个?”
顾径凡淡淡的看他一眼,“你说呢?”
宋辽远指尖微颤,手中的光盘不慎掉落在地上,眼神中充满恨意,忿忿的瞪着对面稳稳当当坐着的男人,“顾径凡,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光盘上的内容他可以想像得到,关于那张五百分的支票。
顾径凡轻轻摇了摇手,“宋先生,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
“想想看,如果秦轻和检查院的人看到这张光盘,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