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感觉*沿微微下沉,有人掀开被子侧躺在身边,手掌轻轻抚顺她的后背,一下一下都透着十足的耐心。
虽然虚弱,夏海宁时常会被月复部的疼痛扰醒过来,自从和薛衍之重逢后,他将所有与难过相关联的情绪都掩饰得很好,眼神平静无波,镇定的好似只要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表情不着痕迹,轻描淡写的样子,像似她只是得了感冒发烧的小状况而已,可她却知道,他并不真是这样,昨晚半夜她因胃肠道疼痛转醒过来的时候,只是稍微呼吸急促了几分,就让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动作迅速的打开了灯,当时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清明,像是根本就没有睡过,他靠过来抱住她安抚的时候,眼底清晰可见红血丝。
她怎么努力都吃不进去东西,他不给她压力,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曾经一点感冒发热的时候,她总是可以假装得很痛苦,顺便要求一点额外的任性,比如,让他在家形影不离的陪她一整天,用吉圆圆的话讲,女生这样的造作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叫情趣。可是真正痛苦来临的时候,她却不想看到他跟着担忧,既然已经无可避免的疼痛,然后死亡,就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另外的人跟着伤神下去。
昨天,迷迷糊糊中薛衍之的秘书也来看望过她,安慰说‘这个世上总会有很多奇迹发生的。’但奇迹这个东西,几乎只存在百分之零点零零一,这样的小概率,这样的的词儿说出口,其实也就意味着,她已经病入膏肓,除去那一点点的奇迹之外,只能等待死亡了。这样的事实不能不说很残忍。
房间安静的异常纯粹,夏海宁几乎快要又昏睡过去的时候,听见薛衍之轻声叫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他停顿了片刻,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天亮了,我们回大山好不好?”
她很快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他低垂下来的深长睫毛,他又补充道:“有直升机,很快就能到达,不会太辛苦………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夏海宁努力吸着气,喉咙有点发疼,有些哽咽:“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啊。”
薛衍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忍不住想要提前告诉你了,在你每次睡过去前,我都提前送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房间里的挂在嘀嗒嘀嗒的摆动,过了小片刻,夏海宁听见自己的声音和薛衍之一样的平静:“好啊。”
他紧紧的搂住她,接下来讲了一些睡前的故事,内容大致和她认识的人有关,比如,新闻媒体掘地三尺也挖不到的那些真正缘故,比如,燕太太辛苦的照料了燕希文四百零八天,燕希文奇迹般的醒过来了,比如,吉圆圆终于把李玉惹毛了,二人终于同房了,依吉圆圆的性格,这次李玉家的祖宅差点被她一把火烧了。牧景成和他得了癌症的前妻复婚了,施跃和兰俊周游世界去了,提到施阳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说了句,施阳也许等不到那颗心脏了………
所有种种都这么被他若无其事的讲了出来,声线微微低沉,仿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不知道隔了多久,夏海宁眼皮越来越沉,听着他的声音仿佛越来越遥远,只有规律轻拍在后背的手很近,让她觉得很踏实,似乎并不那么疼了。
她又恍惚梦到父亲了。梦里是家乡的环境,可以清晰的看清他的每一寸面容,乃至他眼角细碎的纹路,梦中她仿佛还是十岁的那个身量,父亲仍然只笑不语,怎么喊他都不应一声,像小时候一样,模了模她的发顶,然后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努力的去抓父亲的手,急得大喊:“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很害怕,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话?我很难受,很痛很痛啊,这次我还能不能活下去呢?我真的把薛衍之给的福气浪费完了吗?我不想离开这里啊,爸爸,我真的不想走啊,可不可以呢?”
夏海宁攥着拳的手越来越用力,却还是不能阻止他的身影从模糊到消失,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处转圈寻找,怎么都找不到,心里难过到了极点,突然浑身一震,终于意识模糊的醒过来了一半。
眼缝中可以看见柔和的光亮,耳边隐约有狗的汪叫声,似乎还有压低的对话声传来。夏海宁分辨了片刻,听出那是薛衍之和村长伯伯时,疑神听了一会儿。
村长伯伯开口:“薛先生,这是天麻和虫草熬的汤,可以补身体,您不要太担心了,我们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宝,要多少有多少。给她喂下去,不出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谢谢大伯。”薛衍之停顿了一段时间,才开口继续说,声音微微低哑:“我从来不信命运,曾经母亲请人给我算命,说,八字特殊的人会克身边最亲的人,对于我来说,父亲过世,母亲身体也不好,彦彦那么小就得了白血病,伊宁生下来九死一生,海宁,呆在我身边只有短短的两年时光,大病小病没断过,如今又遇到这种病,这些都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我在想,这些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
村长伯伯的语气有些急了:“薛先生,您可千万别这样想啊,命运的说法只有我们这些乡下土包子才会这么迷信相信这些东西,海宁丫头能遇到您这样的好人,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丫头从小福气就薄。”
“如果可以,我到希望,我能代替她。”薛衍之依然低沉暗哑的语气。
“不要想多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下雪了有点冷,这个暖炉就放在这边用,我等下给您拿点炭来。”
好像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听声音是薛衍之的特助:“总裁,刚才表小姐打电话来了,她很生气,说你简直疯了,把那么多家财散出去捐助慈善事业,就为了给爱人挽回一条活路,这种迷信的做法已经曝光了,你又给莞市新闻界提供了几个月的口粮了。”特助说到这,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相信有奇迹吧。”
薛衍之并没有接话,他们的交谈结束,很快房间里安静下来,夏海宁动了动半睁开的眼睛,仍然有些无力感,感觉到*前突然一暗,他半弯下腰,脸上有视线逡巡,隔了一会儿,有手指勾在她的下巴上,有声音徐徐传来:“从昨晚睡到了现在,还要睡啊?嗯?”
夏海宁努力睁开一半眼皮,先看到是他唇角的一点笑容,眉眼间轻描淡写的神色,视线往下动了动,便看见他半挽起的袖管,浅色衬衫上解开的两颗领扣。
她看的有点目不转睛,好似在梦中,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过去,挨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对方并没有如她的意,温柔的抱住她,而是退开距离,端着碗喝了口东西,然后把她抱起来揣在怀里,轻轻贴上了她的唇,动作极温柔的吻着,口齿间有淡淡的甜香和着二人的唾液交织。
呼吸越来越虚弱,眼前发黑,他及时退开距离,片刻后,又轻轻贴上了她的唇,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慢慢的他的动作变得有些粗鲁起来,后脑勺被撑住,有舌尖勾缠进口腔,重重地吸吮,鼻息之间哼出的呻.吟有一半被他卷了回去,眼前的黑暗让这一切发生得更加清晰起来,口腔中开始被吮得发疼,刺激着味蕾不停的分泌唾液,和着他嘴里的甜香一起咽下去。整个过程甜蜜中透着极度的痛苦,他不停的退开,片刻后又卷土重来,时间久的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再次迷迷糊糊的有点意识的时候,耳边依然是隐隐约约的对话声,这次是村长家伯母的声音:“薛先生,您去歇一下吧,都六天了,今晚换我来照顾她吧。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也弄垮了可怎么是好?”
“谢谢,不碍事。”
有人走出去后,*侧微微一沉,有温暖的怀抱笼罩了她,周围这么安宁,外面好似有孩童喝骂羊群的声音,黑暗再次笼罩了她。
这次几乎一入睡就噩梦连连,各种模样古怪的妖魔鬼怪都有。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是昏暗的灯光,入眼的环境是从小居住过的摆设,老气陈旧的木质*,*顶上挂着蚊帐,很小的木质窗户,*边木质凳子上放着一只空碗。搂着她的人贴着她的脸,她感觉额头上有些湿意,准备抬手去模。
只微微动了一下,搂着她的人骤然清醒,开口声音暗哑的不像话:“宁宁,你醒了?”
“嗯,我昏睡了多久了?”她还是想去模额头,被他一只手掐住腰身,一只手压住后脑勺,用力的拥入怀中,力道非常大,好似想把她掐进身体里去一般。
“六天半。”
“这么久啊。我的惊喜实现了很久了吗?”夏海宁感觉眼睛很酸,鼻子也很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却用不上多少力气。
“很久很久了,彦彦和伊宁白天打电话过来,电话里叫了你很久,你可真能睡啊,怎么都叫不醒的。”
夏海宁无力的把头埋在他胸口,半天才说出一句:“对不起啊,我好像又调皮了,要是我不在了,你要给彦彦和伊宁找个好妈妈啊,颜玉其实……”
话没说完,被他抬起下巴,惩罚性的咬了口嘴唇,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红血丝,却依然那么沉稳,传给她的全是力量,她觉得只要有他,什么都不怕。他强大的足够为她撑起整片天空,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安心过。
外面响了几次鸡鸣,天空慢慢翻出了鱼肚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乃声女乃气的幼儿的声音,话说的不是很清楚,却能分辨出她说了什么(妈妈我想你)这是伊宁的声音,她已经会说这样简单的句子了,伊宁已经过了两岁的生日了,这期间她得了厌食症,错过了伊宁的两岁生日。
夏海宁猛然睁开眼睛,看着薛衍之半弯下腰,离她有一条手臂的距离,夏海宁在他身上上下搜寻一番,不死心的靠过去,上半身几乎探出了*沿,然后微微用力合身一扑,眼看就可以完美的扑到他身上了,他却骤然后退了小半步,一边说:“想找什么呢?嗯?”
夏海宁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啊的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地上摔去,感觉自己全身软绵的就像个沙包,就要重重的摔到*下去了,紧紧的闭上眼睛,突然身体下坠的速度静止,上半身被人牢牢的接住,不留一丝缝隙的揽进了怀里。
耳边薛衍之有点笑意的声音:“色.诱的效果这么好啊。”
夏海宁呆滞了一下,醒悟过来后很快有点恼羞成怒:“你是故意的?把手机给我。”
“很久没逗你了,突然感觉有些怀念了。”把她放回*上后,把手机掏出来给她:“什么时候能下地走两圈,我们就回家。今天家里没人,彦彦和伊宁参加牧景成和杨思思的婚礼去了。不过我录了音,这里面有彦彦和伊宁的声音。”薛衍之边说边拿来了洗漱用品,挤了牙膏,把一个脸盆放在*上,半跪在*边,那样子是要帮她刷牙洗漱。
夏海宁仍然觉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手机拿在手中感觉都有千斤重似地,她只顾翻开录音,播放彦彦和伊宁的声音。
嘴里含着牙刷,抬眼撞上他含笑的眸子,微微扭了下头,被他轻轻捏着下巴,神色认真的洗漱起来。
门被推开,传来伯母惊喜的声音:“哎呀,终于醒过来了,我说你这丫头,可把薛先生吓得不轻。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醒了就要多吃点,身体才好得快。”
薛衍之把脸盆漱口杯放在木凳上,伸手接了伯母手中的汤碗:“谢谢,麻烦您了。”
“您是我们的大恩人,不要总是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的,也没有什么招待你们的。”
薛衍之绅士的和她应对了几句,端着碗返回*边。
夏海宁盯着碗,依然没有食欲的感觉,双手不由得握住了被子,有些令人沮丧的话,其实一直盘亘,只是不想同薛衍之说出口,比如,她的性命终将在今年二十一岁的生日最后一段光阴里停止,即使薛衍之将这一结论否定得直接而果决,可她仍然无法保有信心,区区微弱的性命,无论如何敌不过死神锋利的镰刀,即使薛衍之无所不能,却也要认命:“衍之哥哥,把……把脸盆拿过来好吗?”
“别怕,试着吃一点。”
然而,终究还是失败的,她听他的试着吃了口熬得很烂很稀的药膳粥,努力咽下去后,胃部不停的抽缩,往外排斥,她只手捂住嘴巴,不停地往下咽胃部翻起来的东西,不停地努力,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手背往下滴,此刻她开始怀疑,今天她突然来了精神,也许这就是最后时刻的回光返照了,可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贪恋。
下一刻她的手被人强行拿开,唇被快速亲吻住,一个胸膛把她抵死在*上,想要推开,可没有一丝力气,瞪大泪眼看着他放大在眼前的俊脸,他有洁癖,这是她此刻唯一的认知,拼命的往下咽翻起来的东西,舌头不停的把他探入口中的舌尖往外推,他动作灵巧的与她*嬉戏,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肺部都被抽空了氧气,全身虚月兑眼前发黑,这口粥终究还是没有吐在他的嘴里,如此反复了三次,夏海宁终于虚月兑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