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浩淼,碧云如洗。峰峦叠嶂间,一片绿草如茵的空地上,一个骏马长弓的青衣少年,那少年俊俏的面容散发着凌厉的傲气,晶亮的目光随着长天上的一排飞雁由远及近,待飞雁离近,少年左手执起弯弓,右手搭箭拉弦,许是弓太过沉重,这十岁的少年拉开弓弦略显吃力,见他双颊渐渐泛起红晕,额上也布上了细密的汗珠,微眯的双眼却是紧盯着箭尖指向的方向,忽的,只听流矢破空的声音划过,一只大雁哀嚎着急速坠在了前方的草地上。
只见少年策马飞奔到落地飞雁前,翻身跳下马,捡起射中的飞雁,如花般灿烂的笑颜绽放,如阳光铺面,温暖明亮,随即纵身跃上马背,急驰而去。
少年一路飞驰,待到一处高墙围院门口,将马交与下人,一路飞奔,他穿过假山碧湖,廊亭殿阁,来到一个精致的院落前。
“爹爹,娘亲,麟儿射到大雁了!爹爹……”人未到,声已至,少年疾步踏入院中,迫不及待得想要炫耀一下自已的战利品。
“爹爹,娘亲……娘……”踏入院中,少年的身影陡然一滞,顿足音止。像是受到了什么震惊,有些呆愣的望着身前的人。和他,……怀中的那湖蓝衣裙的女子。
女子双目紧闭,姣美的容颜看似睡着了般,可那入胸的匕首和大片的殷红却生生的刺着人眼,刺得少年一时竟有些恍惚。
“娘,娘亲!你怎么了?”少年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扑了过去,抱住那女子,轻轻摇晃她的手臂“我是麟儿,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孩儿。娘!……”
声声的呼唤未能唤醒怀里的女子。少年抬头,满面泪痕,“爹爹,娘亲她…她怎么了?”
“麟儿,你娘她……!”男子微微开口,声音低哑沉重,“她去了……”
“不!”少年闻言,猛然尖叫一声,拼命的摇头头,泪水已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不可能,娘她怎么会这样,她不会丢下麟儿的!娘……你醒醒!你醒醒!”
少年依旧拼命地摇着蓝衣女子,想把她摇醒,他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良久,那男子又开口:“麟儿!让你娘安息吧!”男子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面上无悲,无喜,无痛,无怒,只如静湖般的平静。
少年终于静了下来,可是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般流着,他伏在女子身上痛哭了起来,声声撕心裂肺…
男子任由少年痛哭,面无表情,只有一双幽深的眼眸淡漠的望着远方,似乎望着那极远极远的地方,又似乎根本就没有焦点。
夜,孤星独月,寂僚清冷。
没有烛火的屋内,一弯残月透过窗户洒下的清晖给黑暗的屋子映上些许霜白。隐约可见屋内一角的床上靠墙蜷缩着一个人影。小小的身影轻轻颤抖,苍白的脸上依稀可见未干的泪痕。低垂的双目掩去了黑瞳,唯有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少年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如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空洞的可怕。几天了,他还是无法相信娘亲已离他而去,父亲说是被仇人所杀,却未告诉他是谁。无论如何,他都要查出来,手韧仇人,不管对方多强大,他都要亲手报仇,哪怕用上他一生的时间,哪怕搭上他的命。少年想着,紧屋的双手指甲已常常嵌入肉中,他去似乎没有感到疼痛,目光中是难以动摇的坚定与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亮起了火把,似乎有打斗声,刀剑碰撞之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激烈,可是少年,还是一动不动的蜷坐着,似是对这一切都未入耳。厮杀之声越来越大,刀剑没入身体的闷声都可以清晰的听到,不时有血溅上窗格,血腥之味也渐浓,在屋内弥漫。
他终于有了些反应,轻轻抬起头,走下床去。正欲伸手开门,“砰!”门被一力撞开,进来一俊朗的中年男子,男子脸上,身上已满是血红,眼中的急切与不安那么的强烈。
“麟儿!快走!”男子一把抓住少年带出门外。他这才看到,院子里已是片火海,有许多的黑衣人与与天门的人打杀,遍地都是尸体,都是着天门服装的尸体。一片狼藉,一地血水。男子护着少年一路疾行,一路砍杀,欲扑上来的黑衣人都被男子挡开,或死或伤,男子身上已有几外伤口往外冒着血水,而此时又护着少年,行动有所不便,武功也不能全部施展,所以渐渐的有些不支,而疯涌而来的黑衣人个个都武功高强,招招狠毒,似乎也是拼了命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什么人?”少年像是终于缓了过神,惊恐的问道。一路逃出,一路看到他所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无数的黑衣人像地狱的恶鬼,将他生活的地方,他所熟悉的一切变了了修罗场。他也终于感到前所未的的害怕。
男子未有言语,只专心的应对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渐渐的,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越来越不支,剑法也似乎有些虚飘起来,终于,在十几个黑衣人一起发起的围功中,为保护少年,被一剑刺入胸口。颓然倒地。
“爹爹,爹爹……”少年急忙扑过去接住倒下的男子,被一起带倒在地。“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这般赶尽杀绝?”男子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
“沧山,莫如枫!等你做鬼了再来报仇吧!”黑衣人中一人开口,语毕,一剑挥来,凌厉的剑气如电般袭来,射向两人。眼看着两人都要毙于剑气之下,突然,男子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身边的少年一掌送飞了出去,自己生生接了那剑气。
少年被击飞数丈之远,跌落在地,被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绞痛,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待稍稍平息了些,抬首望去,父亲已是直直的躺在地上,脖子上几寸长的口子向外翻流着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衣,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少年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事实,一股压力袭来,眨眼的功夫,刚才杀死父亲的那名黑衣人已来到身前。少年望着黑衣人,满是血污的脸上是深深的痛恨与绝望,唯有那双黑瞳,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晶亮的光芒,是惊恐?是绝望?是不甘?也许都不是,也许只是了然和解月兑而已。
黑衣人缓缓抬起执剑的手,少年轻轻的闭上双眼,疾掠而来的剑气带起的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清俊无邪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