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一生 001

作者 : 曾允儿

窗外的霓虹灯逐渐亮起来了,快速往后远去。

一串串,一连连,那么多,那么亮。

放下专注,模糊的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脸庞,没有表情。

火车往南行驶。哐且哐且。只听过南方如何让如何的城市,却从没去过。

这一次是第一次,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第一次去让人充满期待的南方。

长长的火车里。有人在打牌。有人在唱解放前的歌。有人打开厕所的门进去。有人躲在车厢尾吸烟。有人玩手机小游戏。有人在快速的嗑瓜子。有人吃泡面。

塞着耳机,一遍遍重复着一首歌。安静的旋律。喜欢在一个人悲伤安静的时候反复听着同一首歌。而这样的歌要么是安静的要么是伤感的。

归途是哪里,心是飘着的。就像那一朵离开母亲不着地的蒲公英。到底要去哪里,到底停留在哪里栖息。

我承认我的心很脆弱,或许可以说是懦弱,我明明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总是无法摆月兑这样的自己,成为一个安静明媚快乐的自己。

外面繁星缭绕,我想,车应该是到了乡里了。

总是想站在高高的地方看无际的星空,大风吹拂摩擦身躯。

总是想对着空洞漆黑的夜空大声喊出我孤单又压抑的心事。

突然很怀念家乡。小时候躺在屋顶上看满天星斗的日子。多么单纯又快乐的小时候。

而且那时候的星空特别明朗,星星特别嘹亮特别硕大。

你说,如果我想你的时候,就对着星星说一句:鹄,我想你了。你就能收到我的思念。

鹄,我想你了。你在哪里。我仰着头望向窗外说。

那么你现在收到了吗。我将往你的城市。有你的地方,便是我向往的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虽然已好久没有你的消息。

有那么一个人他让你知道什么是初恋。

有那么一个人他让你知道什么是思念。

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我看到一条又黑又长的小巷,没有一个人除了我。我惊慌失措,来回张望。突然眼前走来一个高大壮硕的汉子,我的心跳到了喉咙口。我大声叫喊着不要过来走开。我想跑想挪动脚步,脚却不听使唤。那个人越来越近,我的手拼命的挥舞,做出反抗的姿势。那个人哈哈大笑。越来越近。他两手快要伸过来了。

我使劲想让自己醒来。醒来。

猛的睁开眼,额头上流着大豆一样的汗水。

我拿起水,拧开盖子。精神恍惚,还未从刚才的噩梦里走出来。

“妈妈,这个你吃。”车上一个小女孩拿着橘子放到他的妈妈嘴边。

“宝贝吃,妈妈不吃。”妈妈别过小女孩手上的橘子让小女孩吃。

这一对母女坐在我对面,从一开始上车他们母女间的爱一直都散发开来,熏香我们的情感神经,他们总能让我很感动然后又伤感。

我渐渐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

窗外面已是亮色的白天,约莫清晨7点钟。太阳已挂在天空半边了。阳光有点刺眼,眼睛有点不适应这亮光,微微用手遮挡。

我的心开始怦然跳动。

已经能够看到一边摩天大楼了。太阳在大楼那边,不得不用手遮挡眯着眼睛欣赏。白色的,麦色的,芥末色的。几层,十几层,几十层。还有楼层里许许多多的落地窗,是浅色的黑灰。激动与兴奋填满整个小心脏。

透过玻璃窗望去,阳光从大楼后面照射过来,此刻这个都市那么地迷人。有种愿意迷失在这里的冲动。

我离你越来越近了。想到这里,内心就倍感幸福。

“妈妈,快看,外面好多高楼。”小女孩趴在窗前兴高采烈的对着妈妈说。

我托着下巴,微笑着。

不一会儿到站了。

我拖着唯一的一个小行李箱下了火车。我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心里也不知道滋味是什么。我便扭过头朝着前方望去。我在心里默默的说:这里将是我的未来了吧。

刚踏入这个城市的第一脚,我的心脏小疼了一下。c城,我来了。安鹄,我来了。

这个城市格外的温暖,可我激动的手脚是冰冷的。血液从手脚往心脏快速流淌。

我站在站台上看着人来人往,脚步匆匆。不知道该往哪走。拉着行李箱往左走了一会感觉不对,很多人都往右走。于是掉回头往右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的大哥大声叫喊着他的亲人说往这边走。我迟疑了一下,跟着往回走。

进ru通道的地方,人挤人,如果不抓紧行李箱,估计要被挤离手。我艰难的拉着行李箱往出口挤。

出了出口,广场上黑压压的人头,有的来接人,有的在等人,有的在贩卖车票,还有的卖各种当地的小特产。

此刻的我,没有了激动。多了些迷茫与无助。人海茫茫,我该去哪里。安鹄,你在哪里。

安鹄,你在哪里。没有答案。

我一个人站在一个角落看着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的行人。仿佛一下子看不见未来。掉入无助绝望的泥沼里。

“小妹,你去哪呢,没人来接吗,哥哥带你去找你的家人。”突然冒出来一个粗狂的陌生人。

我害怕的往后退,跟昨晚梦里的那个恶心的壮汉很像,我极恐惧的大声喊:“你走开你走开!”

“小妹,不要害怕,哥保护你。”那人继续装作很好心的给我下圈套。

我拉着行李箱拼命的跑。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有人停下来好奇的看着我,以为我受屈辱了。我跑啊跑啊跑了很久,实在跑不动了就停下脚步,往后看那个人有没有追来。看到没有追来我蹲坐在阶梯上抱着双腿啜啜的哭起来。让我不禁又想起那天晚上又黑又长的巷子里发生的事情。肮脏。恶心。恐惧。

如果可以选择性记忆,那该多好。把极度抗拒不要的记忆删除掉。

对于一个有点内向有点怕生的女孩来说,初次一个人来到大城市,她的缺点暴露无余。

过了一刻钟,我抬起已干掉眼泪的脸颊呆呆的看着附近的景物。两只眼睛还是红红的。

已经没有在车站里的人那么多,三三两两陆陆续续走过。后面是一个公园,有属于亚热带地区的植物,叫不出名,没有见过。绿油油的青草植被,还有一些花朵。周围有坚实高挺的大楼,以及漂亮的落地窗,这是我以前所向往的地方。地面水泥地板很干净,不像是以前听说过的很脏。

我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仿佛从梦中醒来,突然想起安鹄,我急忙在行人中找寻安鹄的身影。急于看到期待已久的那个人,可是殊不知在一个大都市里要遇到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有多不容易。曾经只是想想能够让我再见一面就好,让我抓住他的手,让我触模他的肌肤能够让我觉得他还是真实存在的,这样就可以了。

我感觉肚子很饿,想想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突然觉得没有力气,模模身上的钱,还不到五十块钱。变得好沮丧,这点钱怎么够在这里生活。光吃饭只能用两天。看来要抓紧找个工作才行。

当你一个人孤苦无助的时候,不能只沉陷于其中消极的世界里,你要想办法去面对它克服它,当然,这个道理是在我很久之后才真正领会做到的。人必须要经历一些才会对它认识了解然后找到更好的方法去面对。

而很久之后我亦才知道,像我这样倔强又软弱的性格必须要走比一般人还要多的弯路。才能真正去接受面对这个社会的一些事物。

我起身拉着行李箱寻找附近有没有吃的地方。

这里附近都是高档的住宅区,很少有看到小饭店,也就是很便宜的快餐。所以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在中间休息了好几次才走到一个便宜点的快餐店。实在饿的走不动。

虽然是快餐店,可是里面的饭菜还是比我们乡下贵。忍忍,还是点了一个菜。

还好茶水是免费的,一口气喝了好几杯,也能充充饥。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我藏不住饥饿的狼狈,吃的狼吞虎咽。

走出饭店已是下午夕阳垂落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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