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夜中车厢里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曾经,是她那么熟悉的一个人,可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陌生。舒悫鹉琻
尽管男人的眼神望着她充满着热烈,可她还是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近乎冷静的说,“向南,今天中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颜允落说完便没有余地的转身就走。
车里的尧向南几乎是立刻拉开了车门下来,朝着前方的她奔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也已近乎急切,“允落——”
颜允落脚步停了下来,因为男人强制的阻碍,她不得不停下来看他,好看的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向南,这样不好,你马上就是她的丈夫,如今我们的身份这么尴尬,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放手吧。”
看着女人坚决的模样,尧向南却是摇摇头,闪烁在黑夜中的眸子亮如星辰,有些话,他想说,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身份也不对,他想说的话也变得苍白无力。
是啊,他现在还能对她说什么?说他爱的还是她?
有时候,这种话,连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无.耻,一个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顿了顿,他总算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说,“允落,如果有一天,曼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
“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颜允落已经冷声打断了他,他怔怔的看着她坚定而冷漠的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他主动放了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她任何,会这样想,只是因为胡曼云虽然千错万错,可其实这些都是上一代早就的错误,于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最后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不应该这样说,我只是希望,既然回来了,大家都好好相处,其实允落,我”
“允落。”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两人同时抬头向前看去,就看见江晋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公寓门口,一身简洁的黑色家居服,在这个夜幕里看来,有种内敛的让人不容忽视的霸气感。
那到嘴边的话,还是被尧向南硬生生咽了下去,眼看颜允落就要走开,他像是惊醒似得月兑口而出,“允落,你爸说你和江晋远在一起,可你了解他的为人吗?他是真的值得你托付,或者你真这么信任他?”
颜允落原本已没有耐性再跟他说下去,此刻,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轻皱起,“你想说什么?”
尧向南忽然失笑了下,“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还不够了解一个人,不要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他。”
“这是我的事情,你多心了。”颜允落说完就要走。
“允落——如果我说我爱的是你,我们还有可能吗?”
颜允落的脚步猛地顿住,一股剧痛从心底渐渐蔓延至心尖,然后缓缓回头,看着他说,“你对着我现在的这张脸,想象着我曾经在手术台上是如何度过那段日子,所有的地方都被整过,面目全非,最丑陋的那一刻,你能接受吗?”
她的话让尧向南措手不及,就那样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颜允落幽幽的笑了,“所以,不要跟我说,江晋远的为人我是否了解,就算不了解,可如果当时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也许,真正的颜允落就真的要死在那场车祸中了,所以,不管你有没有和胡曼云结婚,我们之间都没有可能。”
说完最后一个字,颜允落再没有犹豫一点的走向了江晋远。
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心其实是痛的,她痛的是,到了现在,尧向南还在护着那个杀人凶手。
尧向南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么短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片银河,是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晚上还顺利么?”
江晋远牵过颜允落的手,看了眼不远处还站在那里的尧向南,低低问着走过来的她。
颜允落看见他像是陡然失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将全
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江晋远的身上,脸色苍白,“让我靠一下。”
江晋远眼神沉了沉,毅然抱住了女人柔软无力的身躯,目光却是看着前方同样看着他的尧向南,黑夜中,这两个男人的目光像是在暗暗较量着什么,沉冷如炬。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晋远终于揽过女人的腰肢向着公寓里面走进去,转瞬消失在了夜幕中。
尧向南也在此时暗暗捏紧了手掌心,短暂停留了一会儿才上车离开。
颜允落走到书房前轻轻敲了下房门,里面的男人从公事中抬头,他正在打电话,看见她后,示意她过来。
颜允落看着桌面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禁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等他讲完电话,她将心里犹豫的事情说了出来,“晋远,过段时间,我想搬回颜家住。”
江晋远微微挑眉,像是一早就猜到了她要说这个,“你高兴就好,我只是担心你,面对你那个姐姐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颜允落笑着靠在男人的肩上,“放心,现在的我早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我也已经不是从前的颜允落了,知道为什么吗?”
“哦?为什么?”
颜允落羞涩的笑了笑,“因为你。”说着,她就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江晋远,是你让我变得勇敢,教会我怎么在黑暗和孤独中行走,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你这样一个男人,就算”
她顿了顿,想起刚刚尧向南对自己说的话,用力将那些不安和疑惑挥的一干二净。
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就算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不认同你,怀疑你,甚至不看好我们,我也始终相信自己的心,我知道,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叛我,你也不会。”
听,是谁的心,在此刻变得骚.动?
那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每一次只要想起她此刻说的这些话,江晋远都在想,当初他居然也可以对着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并爱着他的女人做的这么狠,狠到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那样*着她爱着她,其实……真相一直都是那么残忍。
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熟睡了,夜风透过敞开的窗帘一丝丝的吹进来,可却怎么也吹不暖男人那颗坚硬的心。
这一场戏,已经走到这里,他无路可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放弃,其实她很无辜不是吗?可无数个黑夜,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很多年前,他亲眼看见父亲跳楼的那一幕,血腥的场面,是年仅十岁的他还无法接受的。
后来,生活告诉他,如果不对自己残忍一点,那死亡,也只能是自己。
他轻轻的走到chuang沿坐下,大手沿着女人细致的睡颜轻柔的抚.模,嘴里呢喃着,“颜允落,这一切,要怪就怪你父亲,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真心也好,故意也罢,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时间拖的够久了,他不能再等下去。
明天是她北欧之行的日子,为期两周,等她回来,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男人最后望了眼女人的模样,这才走出房间。
翌日清晨,香港国际机场。
临上飞机前,江晋远仔细反复的叮嘱颜允落,“到了那边给我电话,那位鲍伯据说很难缠,实在吃不下这个人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你就这么小看我?虽然我没有你这么精明的经商头脑,但是认识你也不短的时间了,总能学到一些东西的吧。”颜允落笑的有些俏皮,可一想到接下来要分开半个月的时间,心里其实挺舍不得的。
江晋远失笑,“当然,名师出高徒,好了,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颜允落看一眼时间,深呼吸,抱住了眼前的男人低低的说,“江总,我会想你的。”
江晋远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下,回神后,就连笑容也有些不自在,只是低低的回应着她,“我也是,保重。”
广播里,提示着班机登机的时间,颜允落再不舍也只能挥手告别,最后看一眼这个男人,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的印在脑海里那般,又像是,今天
这一别,再没有相见的日期,那么无奈和……不安。
安检的尽头,直至彻底消失女人的身影后,原本漾在江晋远脸上的笑也已一点一点失去。
……
商务舱内,允落吃力的想将行李放进上方的置物柜,可奈何怎么也放不进去,却在此时,一双大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轻松的放了进去。
她松了口气,刚想说谢谢,却意外的愣在了那里,“是你?”
宁政谦笑着看了下她手中的登机牌,挑挑眉,“真巧,我们坐一排,这是不是叫做……缘分?”
反应过来的颜允落看着男人那张温和的脸,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流淌过,总觉得每一次和他在一起都那么放松,也绽开笑,“是啊,你也去英国出差?”
宁政谦点点头,“一半一半,过去见个朋友,顺便谈谈合作。”
“那我们似乎可以做伴了哦?”
“荣幸之至——”男人笑着,下一秒在看见登机牌上的名字后却转为狐疑的看着她,“你姓颜?”
允落尴尬了片刻后,重新介绍自己,“对不起,之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颜绪然是我父亲。”
飞机上,允落简单将事情经过跟宁政谦说了一遍,除了整容这件事,其他那些复杂的不能向外人透露的事情,比如是谁将她害成这样,她统统没有说。
宁政谦听着,渐渐心疼起这个女人来,一股更加熟悉的感觉也在他心底发酵着。
下了飞机,宁政谦的手机响起,他对着颜允落说了声抱歉就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宁总,我想起那件事了!”是宁政谦秘书团队的那位实习新秘书。
“哪件?”
“就是您上次问那个桔梗花是谁画的啊,她叫颜允落,香港人,是我在巴黎做交换生时候的学姐!”
至此,宁政谦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深邃的眸光深深的看向等在那边,一张脸上始终怀揣着淡淡微笑的那个女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寻寻觅觅了这么久的人,原来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