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夙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司臻童扶到岸边,见周围没人,施法在湖中变了一条船。
她小心地将司臻童扶上船,并让他的头轻轻枕在自己的膝上,而后用意念驱使小船向司臻童家中驶去。
行至湖心,忽想起她曾许诺过司臻童的母亲,一定要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回其母亲面前。而今再看这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司臻童,她又怎忍心将他就这样送回去?司母瞧了岂不伤心极了?
她如此想着,慢慢停了船,再见四下无人,慢慢将司臻童扶起,便开始运功施法为他疗伤。
直至夕阳隐没于山坳之中,晚霞的光辉烧红了半边天空,金夙缘方收了法,却因消耗太多真气而有些体力不支,无力地伏卧在船边。
金夙缘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静静地看着昏睡的司臻童,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尽管自己的额头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尽管她此刻连一点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只要能看到他平安,她已然知足了……
不经意间,之前与他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现在脑海中,即便他不知道她的心意,但只要能够天天看到他,她似乎也是幸福的!
她如此痴痴地想着,痴痴地笑着,终于抵不过体力的过度消耗,终于晕倒在司臻童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星星开始一个个地跳出天幕,不一会儿,便布满了整个苍穹。但见它们眨着灵动的眼,好奇地望着湖面上,小船内的一对人儿。
一阵清风拂过湖面,昏迷的司臻童慢慢苏醒过来。
“这是哪里?发生何事?”
司臻童缓缓坐起身,一面好奇地探望着四周,一面皱眉揉着双鬓自言自语。
恍然间,就见船上躺着一金衣女子。俯身细看时,不由一惊:
“这不是鲤鱼仙子么?她……她如何也在这里?”
他好奇地推了推昏迷中的金夙缘,并连唤数声“仙子”。
金夙缘终于被他唤醒,她缓缓睁眼来看,见是司臻童,一面疲惫地慢慢坐起身,一面高兴地笑道:
“公子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司臻童帮忙将她扶起,并憨笑着摇摇头,笑道:
“我没事。仙子是何时回来的?”
“今日……公子,对不起,夙缘回来晚了……”
司臻童听她如此一说,脑际忽然再度闪现出小妺身着嫁衣,与满少麟携手走进府里……
“娘子……对,我的娘子!”司臻童顿时神经紧绷起来,双膝跪倒在地急急地恳求金夙缘道,“仙子,你会帮臻童救回我娘子对吗?她……她为我被迫嫁入满府……我无能,不能够救出心爱之人……现只能恳请仙子慈悲,能够助臻童救出娘子……仙子……求你……”
金夙缘眼见他如此恳求自己,心早已像碎了一般。她急忙扶起司臻童笑慰道:
“公子别这样……夙缘……夙缘会替你救她出来,你千万别这样!”
“多谢多谢……”司臻童见她应允激动不已,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娘肯定等急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司臻童闻言又急了:
“不能,仙子现在就去好吗?晚了小妺的贞节就不保了!鱼仙子,拜托了,拜托了……”
“那公子你怎么办?”
“我在船上等你们回来!请仙子代我转告妹妹,等她回来我们一家人都离开弯月村,永远不再回来,过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
金夙缘一听这话,心似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慌忙掩饰住心中的伤痛,含泪轻轻点头笑道:
“公子在这里安心等着,我这就去救小妺妹妹。”
言毕,转身跳入水中,满眼是泪地向清宁城游去。
船上,司臻童露出开心的笑,却不知鲤鱼为他流了泪……
金夙缘隐身飞至满府上空,俯身瞧着满院畅饮的宾客,她冷冷一笑。
就见她双手呈兰花指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又见她双臂慢慢摊开与两肩相平,身子在空中原地快速地转了一圈,便见一道金色光晕将其围绕,随之奋力一推,光晕迅速散开,幻成许多细细的金色粉末洒向人群。俄而,满院的宾客及守卫应声而道。
金夙缘满意地笑笑。
因方才救治司臻童已消耗太多真气,加之方才又施法迷倒众人,她不觉有些目眩。
但她顾不得自己了,只做少时停息,便飞身去寻尤小妺的新房。
此刻尤小妺坐在新房里忐忑不安,忽想起与司臻童成亲的那天,一股股辛酸涌流出来——未来,对她来说已不再美好,她的心已死,现在的她只是行尸走肉!
再想起今日堂上那些满少麟的妻妾——除一女子外——皆以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她便意识到将来的日子不会安宁!
同时她也觉得好笑,这满家的财富皆是由百姓的血汗换来,那大少爷又是没皮没脸的无赖,她怎会和那些无知的女人争宠?迂腐!也许那一个用同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妾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再见她羸弱不堪,定是有病在身。想罢,一声重重的叹。
也许某天自己也会被那些争风吃醋的愚昧女人折磨而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童哥哥——自己真正的丈夫平安快乐地生活,死又有何遗憾?
“童哥哥……你现在怎样?对不起……小妺终究伤了你的心……”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顺势溜了进来。
定睛一看,原是二少爷满少驹!
尤小妺一个激灵,警觉地站起来瞪着他问:
“你好大胆!进我屋里做什么?”
“姑娘莫怕,是我,我来救你!”满少驹小心地关好门悄声说。
“你说你要救我?”尤小妺一阵惊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我大哥已有六个妾,每天明争暗斗没有终止。不知姑娘今日可留意到堂上有一位羸弱之人?她是我哥第五个小妾,名为旭旭。她天生善良,不与人争斗,但那些恶女人还是不肯放过她!上个月旭旭刚怀了孩子就被她们害得流了产……现在她抑郁成疾,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少驹看姑娘也是善良之人,实不忍让她们害你,你快些逃了吧!”
尤小妺实在难以相信,如此霸道的满家居然也有这样的好人?而这人又是满泽徽的亲生儿子?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满少驹,不觉发起愣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随我走吧!”满少驹急忙催道。
“你救了我,你将如何向你哥交代?纵然你是好心,我却不能连累你。我要救我丈夫,我走了他们会杀了我的丈夫,不可以!”
“你们可以逃离这个地方呀!”满少驹焦急地说。
“能逃到哪里呢?早晚会被抓回来的!即便逃走了,我爹娘怎么办?弯月村怎么办?我不能断定你是否真心救我,但我不能自私……谢谢你,请回吧!一会儿你哥来了就糟了。”
“姑娘,我知道你不信满家的人,若你不放心可以带上这个!”满少驹边说边从衣袍下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尤小妹,“若我骗你你就杀了我!”
“少爷,你……”尤小妺被满少驹的赤诚所震动,有些懊悔自己误会了他,连忙摇头拒绝道,“是小妺无知,误解了少爷。少爷虽好心救我,我却不能拖累少爷……二少爷,你快回去吧!小心被人瞧见……”
“姑娘——满府也有我的心月复,自然能顺利帮你月兑困!快走吧!再迟些就来不及了——”
方行至房屋外的金夙缘听到了他们里面的谈话,因推门进来笑道:
“你救不走她,各个门口都有衙役把守!”
满少驹闻言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端庄优美的佳人翩然踱进门来,不觉一惊:
“你是谁?你如何进来的?”
“夙缘姐姐?”尤小妺一愣,继而惊喜地奔上前挽起金夙缘的双手含泪笑道,“姐姐如何来了?看到你平安,小妺便安心了……”
金夙缘反觉得有些羞惭,微微低头愧疚地向尤小妺道歉道:
“是我不好……我回来晚了……”
尤小妺含泪使劲儿地摇摇头,安慰金夙缘道:
“姐姐莫自责,此事怎能怪姐姐呢?我听说姐姐被一个天师施法擒住了,本还担心呢!随后听说姐姐月兑困,小妺便安心了……”
“我若不回神龙岛,妹妹也不至于受此委屈……还连累了司公子……”
尤小妺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境,因拉着金夙缘至桌旁坐下,并为她和满少驹各倒了茶,依旧平静地笑着对金夙缘道:
“这也是天命……姐姐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我曾听姐姐说,你一旦涉足人间琐事,可能会影响修行。姐姐为我们已犯过一次险了,小妺与哥哥都心存感激,怎会责怪姐姐呢?姐姐,你莫再自责了好吗?”
此刻坐在一旁的满少驹被尤小妺的一通怪话搞的有些迷糊,因搔首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究竟是谁?怎还有涉足人间会影响修行一说?难道……”满少驹问到此,似明白了什么,身后不觉冒出一股冷汗。
“二少爷莫怕,这位是来自神龙岛的金鲤鱼仙子,是守护我们弯月村的神灵!”尤小妺又为他续了茶,并推到他面前为他压惊道。
“哦——”满少驹恍然大悟,不禁叫道,“那日被封在荷塘内的鲤鱼精就是你?”
“你识得我?”金夙缘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