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风被爱莲的话噎到,手里刚接过的葡萄也一惊骨碌下地了。
爱莲还在说话:“当时小顺抢着要让世子把你放下,由小顺来背,世子口里虽没说话,可却背着你走个不停。后头又吩咐小顺去太医院找太医来……太医看了看说你是气虚,身子弱,又热中暑了……我看见小顺还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了程太医……程太医笑眯眯的接了,又从世子行了礼,又笑眯眯的和小顺攀谈了一会儿……”
那次世子闹病时,小顺还说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个个都避之莫及,这次仅仅是自己病了,世子让小顺一传话就能把程太医喊来。
沈扶风可不认为是自己脸大。她想,这肯定是上次对世子出手的人眼下放过世子了,因而燕王世子就又能维持面上的权利与尊重了。
沈扶风不动声色的问:“世子都说了什么话?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爱莲“嗯”了一声,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世子从头到尾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对了,除了吩咐小顺子去请太医外……就是太医来给世子行礼,世子都一直昂着头一副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的表情……”
“啊?”沈扶风有些理解世子对太医的态度,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就没再说过什么了?”
爱莲重重点头,又过了会儿好似想到什么忽然又道,“不对,世子还说了一个字……”
“嗯?”一个什么字。
爱莲就鼻子重重的一哼。
沈扶风望着爱莲等了一会儿,再没见到其他动作,就问道:“什么字?”
爱莲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动作。
沈扶风忽然明白了,敢情爱莲说世子还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就是一声哼啊!
这可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沈扶风感叹着,又接着前面的问话问起了太子是怎么回事。
爱莲就道:“我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来了。世子都准备走了,太子就来了……一来就很亲热的冲世子喊颜高,世子却扭头就走,嗯。世子鼻子里发出的那声哼就是对太子发的……”
“太子呢?太子有没有生气?”沈扶风问道。
爱莲却“噗嗤”一声笑了:“太子生气?他怎么可能,太子对世子恭敬地很……嗯,不对,太子怎么能用恭敬这个词形容,可太子看上去确实又怕世子又粘世子……当下留下个人来问我话,太子就立马跟上了世子……嘿嘿……”
爱莲说着话的时候笑了起来,这一笑让沈扶风也好奇了,就问,“想到什么好事了?瞧你,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似得!”
沈扶风手里正拿着针线。在往衣服上绣鸢尾。那件衣服里头就缝着沈乘胜给她的那荷包里的物件。因为沈乘胜交代的谨慎。让沈扶风对它也生出几分郑重来。这一路进宫,沈扶风都好生的收着那件衣服。
眼下有空闲,沈扶风就拿起那件衣服,在当时的缝补处准备绣几朵鸢尾。以掩盖了阵脚。
爱莲探头看了看,就接着道:“没有,我是想起当时世子扭头一看太子在后头追着,两脚跟生风似得,简直是跑的速度。偏偏太子明明是快走,我看着倒有几分快马加鞭的味道。”爱莲久与沈扶风在一起,说话间渐渐的也会用上几句成语了。
来安园的第一天,沈扶风就听到过两个小宫女说世子与太子之间的小话,这俩人的关系说来倒也真的奇怪。
爱莲也拿起针线坐着绣花。瞥了一眼沈扶风:“反正,太子与世子俩人总是对你有些想法,不然怎么会来帮我们……”爱莲说着这话,声音压低两分,又道。“听说春泉被罚了,桂嬷嬷扣了她两个月的例钱……”
沈扶风注意到爱莲说这个时,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畅快,不由心里感叹,爱莲毕竟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桂嬷嬷是春泉的亲姑妈,又怎么会真罚春泉。即便做了样子罚了春泉例钱,她们身为皇后娘娘的头号心月复,难不成还缺那几个子不成。
不过是太子问起,跟太子一个交代罢了。
至于爱莲说的太子与世子都对自己有想法,这个让沈扶风有些囧。无论是世子还是太子,俩人都不是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汗,哪里会只对见了一面的异性就起了心法。
沈扶风模了模自己的脸,她又没恢复容貌。又怎么可能。
爱莲也注意到沈扶风的动作,但犹自再说:“不然他们凭什么要帮我,满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没听过说为别人出头!”
沈扶风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绣着鸢尾花,回了爱莲一句:“瞧,你也说了,满宫里都是人,要知道满宫里都是美人……”
这个沈扶风说的是实情,爱莲就有些沉默。
沈扶风则认为世子要帮自己兴许跟那回自己给他开方有些关系,至于太子就……
爱莲这时脑海里想起当时太子望着世子的那缠绵的快滴出水的眼光不由觉得后脊梁背上爬上了凉意。
俩人默不作声的绣着花。
良久,爱莲抬头冲沈扶风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太子看上去有点妖……”
沈扶风不免有心想见识见识太子了。
而当晚沈扶风就见到太子了。
这天傍晚,安园静的出奇,爱莲起身关窗户,不想看到窗户外头正有黑压压的来了一群。
爱莲下午去厨房送碗筷时还听到厨房的一群厨娘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似说着宫里哪个地方闹鬼,说是一到晚上就听到哭声。
当时爱莲还浑不在意,回来的时候还给沈扶风学了一遍,沈扶风还说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哪里知道,这会子外头就黑压压的来了一群人。
爱莲并不敢乱叫,赶紧掩住窗户往屋子深处钻。
见爱莲惊慌失措的模样,沈扶风也颇为好奇,就问了爱莲是怎么了。
爱莲不敢说话,身子战战兢兢的指着窗户外头。
沈扶风满脸疑惑。
外头已经敲响了门
沈扶风看了爱莲一眼,起身开了门。
首先进来的是两名眼生的小太监。
其中,一名小太监打量了一眼沈扶风就回头冲外头行了一礼:“太子,请进!”
太子?
沈扶风惊愕的掩住口。
屋子里头的爱莲听到声音,也忙起身下床。
俩人忙跪下冲太子行礼。
一身黑衣打扮的太子进了屋,左右打量了屋内,这才挥了挥手。就有人冲沈扶风与爱莲道:“起来吧!”
沈扶风心里别提多烦这古代动不动就要下跪了,一听发了话,双腿立马站了起来。
爱莲也随之站了起来。
沈扶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太子。太子身量修长,容貌精致状若好女,隐隐约约可以在太子的脸上看到皇后的几分影子。
子肖母!
太子忽然道:“抬起头来!”
沈扶风与爱莲忙抬起脸来。
太子只在爱莲脸上扫了一扫,就盯着沈扶风上下打量,半晌,太子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怎么记忆里没有见过你?记性是不好了!”
太子这口气分明是以前就认识沈扶风似得。
沈扶风很想问太子一句:“咱们以前见过吗?”当然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沈扶风也只敢在心里这么一想而已。
太子伸出手一把托住沈扶风的下巴,又拿手模了模沈扶风的脸颊,说了一句:“面皮虽不好,模着手感不错!”
沈扶风一动也不敢动。
她注意到太子说着轻佻的话,眼里全全然无男人情动的光,相反看沈扶风的时候目光倒是带着审视,眼光挑剔鄙夷里还带着愤恨羡慕。
沈扶风心里一动,太子打量她的目光像极了情敌相见。
为谁而敌?世子?
一时,沈扶风心里狂奔了无数个念头,有一个八卦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响起——“太子与世子在搞基”
太子的声音忽然响在沈扶风头顶上:“你在想什么?”
沈扶风忙打起精神回了话:“回太子,婢子初次见太子,一时紧张脑子一片空白……”
太子无不鄙夷的瞧了一眼沈扶风,放下了托住沈扶风的手,又好似嫌脏一样,掏出个帕子反复的擦了擦手。
良久,太子冲身边人摆摆手。
身边人就将爱莲请了出去。
更准确的说,爱莲是被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太子与沈扶风俩人。
沈扶风没有抬头,低着头看脚尖。
太子忽然不屑的笑了:“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动洗衣板!”
沈扶风的脸腾地红了。
偏太子又问沈扶风:“他都给你说了什么了?你们见过多少面了?他对你做了什么?嗯,牵过你的手了吗?不对,是你玷污了他吗?也不对,反正,你把与他的事一一说给我听……”
沈扶风月兑口道:“他是谁?”
太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扶风,不悦的骂了一声:“死奴才!”这才变了面孔,一脸温柔的说了几个字,“他是世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扶风分明听到太子在提到世子时,简直可以用脉脉含情来形容。
由此,沈扶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太子果然与世子有基情。只是不知谁上谁下?谁攻谁受?